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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两个人一个是刚才李慕白在江边上看见的那个青衣少年,一个正是那脸上微麻的法广和尚,每人手中都有一把铁打的竹节钢鞭,同时用鞭向李慕白指著说:“李慕白你出来!”
此时舱中的袁肇松和陶小个子,面色全都变了,李慕白却微微冷笑,随身抽剑,闯出了舱门。
一出舱门,藉著舱中射出来的灯光一看,那静玄老和尚、法普和尚和另一个身躯高大的人,都站在船头。
他们大概也畏惧李慕白的宝剑,所以手中全都持著很沉重的鞭。
李慕白一到了船头,五个人来将他围困住。
静玄老和尚先气忿忿地用鞭指著他说:“李慕白,你好大胆!竟敢将我的点穴图全都盗去,你真是欺负我!几十年来也没有人敢这样欺负我!我跟你盟伯江南鹤、你父亲李凤杰,当年都是好友,看他们的面上我今天饶你的性命,要你将我那些东西一张不短的交出,我们就放你走开。”
李慕白笑著说:“老师父,你说这些话我都不明白,我何尝拿了你甚么东西,我也不认得谁叫李慕白,师父,你认错人了!”
李慕白这样一赖账,气得静玄禅师就顿足说:“你刁赖!我们打死你!”说时五把钢鞭一齐挥上来,向李慕白头上打去,腰间去点!
李慕白却宝剑翻飞,左磕右撞,竟不允许周围的那五杆鞭近身,可是他恐怕那况重的钢鞭将自己的宝剑磕坏,又怕静玄老和尚施展点穴法,自已防备不到,所以他就想杀开一条路,跳到江岸上去。
但静玄等五个人的手下也全都不稍退让,一鞭紧一鞭地打来,李慕白要走也走不开,便被逼退在船尾。
李慕白一脚踏著舵,一脚踏著船板,又与这五个人交战,他那宝剑的寒光嗖嗖地抖,如同闪电一般,法广和尚等空持著钢鞭,哪敢近前?
此时静玄老和尚真气急了,由他的徒弟的手中又要过来一杆鞭,双鞭抡起,盖顶打去,李慕白赶紧横剑去迎,那静玄和尚就一鞭按住李慕白的剑,一鞭向李慕白的右肋去点。
李慕白一看这招数十分厉害,赶紧向后退身,不料一脚蹬空,身子站立不住,只听得扑通一声,溅起比船还高的水花,李慕白便连人带剑堕入江中去了。
静玄老和尚等五个人,也不禁惊讶,一齐低著头望著那黑沉沉的江水。
此时天际浓云密布,江水凄寒,五个人彷佛很失意似的,又进到舱内。
原来此时袁肇松手下的人已都藏起来,猴儿手本要跑出舱去抡著短刀帮助李慕白,可是被袁肇松把他拦住了。
袁肇松说:“刚才向舱里探头的那个年轻的人,就是冲霄剑客陈凤钧,惹不得他,李慕白闯出来的祸,咱们不要管!”
陶小个子吓得直打哆嗦,紧接著就听钢铁喀喀相撞之声,半天不止。
袁肇松不禁钦佩,暗道:李慕白真能挡一气!
可是忽然又听得扑通一声水响,袁肇松“嗳哟”了一声,也不知是谁落下水去了。
待了一会儿,就见陈凤钧等人又闯进舱来,其中并还有静玄禅师。
袁肇松就赶紧打躬道:“老师父!多年没见你老人家,你老人家怎么到这里来了?”
静玄老和尚的瘦脸上毫无笑色,就说:“原来你跟李慕白是朋友?”
袁肇松赶紧分辩道:“我跟他并不是朋友,因为这个小孩……”
说时一指猴儿手,法广和尚在旁抡鞭道:“这孩子也不是好东西!”
静玄老和尚摆手说:“与别人都不相干,你们先翻翻李慕白的行李!”
当下法普法广二人动手,连袁肇松和陶小个子的行李都翻查到了,却都没有那十几幅点穴秘图。
静玄老和尚不住顿足,说:“一定是他随身带著了,我且问你们,你们晓得李慕白他会水不会?”
陶小个子在旁说:“李慕白是北方人,哪里会水?”
猴儿手也直著眼睛摇头。
旁边陈凤钧咬著牙说:“他就是被水淹死了,咱们也要打捞他的尸身!”遂又问袁肇松说:“你们现在是要往哪里去?”
袁肇松说:“我们是要往凤阳府去,今天无意之中在此与李慕白相遇,我本来不认识他,这个小子倒是我盟兄之子!”
冲霄剑客陈凤钧还要严厉地向下逼问,这时静玄老和尚却似极为烦恼的样子,他说:“你们就不必多说话了,我知道袁肇松他是个老实人,咱们先找渔船,下水把李慕白打捞出来要紧!”
当下这五个威镇江南的人物出舱去了,云边鹭袁肇松亲自送出舱去,看见五个人往旁的船上去了,他就赶紧找齐了他手下的伙计及水手们,命他们起锚转舵,赶紧驶往北边去。
当下江风猎猎,船只摇摇摆摆地往北驶去。
这时猴儿手在舱中却放声大哭,既哭他爸爸,又哭他师父。
袁肇松进舱来问道:“你哭甚么?李慕白他是你甚么师父?他是北几省江湖上有名的恶人,如今且身犯重罪,他若是能帮助咱们给你的父亲报仇,咱们倒可以利用他。现在他死了,你还哭他作甚?”
陶小个子也在旁说:“对了!李慕白那样心狠手辣的人,咱们若跟他处长了,一定要吃亏。现在他遇见了比他还厉害的人,把他打下江去淹死了,咱们若不快走,一定要受连累!”
袁肇松说:“可不是,我若不是认识静玄禅师,那陈凤钧一定不能饶咱们。那个人的手段,比李慕白还要毒辣呢!”
这两人惊惊慌地说著,猴儿手在旁依旧放声大哭。陶小个子却站起身来,一把将猴儿手抓住,问说:“李慕白现在都喂了王八了,你还哭他干甚么?你这样哭哭啼啼地,叫别的船上听见,倒说我们是要谋害你!”
猴儿手跳起来嚷嚷说:“我干么哭我师父,我师父他会水,淹不死!我哭的是我爸爸,我要杀死单刀杨小太岁,替我的爸爸报仇!”
陶小个子笑著说:“好孩子,你真有志气!四五天内咱们就可以回到家里,把你爸爸的丧事办完了,咱们就去找杨小太岁。不但要把他杀死,还得把他的宝贝得到手中,拿著他那宝贝去祭你父亲的灵!”
陶小个子说到这句话,他不禁捺眼角。
袁肇松又跑到船头,只催著船只快走,又走了多时,便拢到了对岸。
几个人在舱里一夜也没有合眼,好容易捱到天色黎明,江水稍微显出一些白色来,袁肇松就催手下的人收拾行李。他带著陶小个子,猴儿手和四个伙计,就离船赶早往北去了。
袁肇松在路上还是惊骛慌慌,惟恐冲霄剑客陈凤钧等人打捞不上李慕白的尸身,还会追赶他们来不依,其实他是枉惊慌。
那静玄老和尚、陈凤钧等人,并没有追赶他们来。他们走了五天,这天就回到凤阳府谭家村,此时谭二员外早已入了殓,灵柩停在大厅上。
谭起因为伤势未愈,还是不能起来,袁肇松和猴儿手谭飞痛哭了一场,次日便延僧超度,又过了几日就将谭二员外葬埋在村后茔地里。
依著陶小个子本来要怂恿著袁肇松,招请谭二员外生前的好友,以寻那单刀杨小太岁复仇。
可是袁肇松却胆虚,他并不怕杨小太岁,他就怕那冲霄剑客陈凤钧,怕那些人为李慕白的事再寻到凤阳来。所以他在此住了不到十日,帮助将谭二员外的身后事料理了一下,他就急匆匆地回江南铜陵去了。
这谭家村二员外是死了,大少爷伤又未好,一切的事情暂时都由陶小个子料理。好在柳家庄内因柳建才也负了伤,便不再来向谭家村寻事。
陶小个子的人极圆滑,他又到柳家庄去看望了两回,他对柳建才说:“早先的那些事,全都是李慕白闹的,那把火也是李慕白放的。连我们二员外,也这因为上了李慕白那小子的当,才至惨死。”
柳建才也摆手说:“你不要提了!我全都知道。现在你们二员外既死,咱们替话不提。等我的伤妤了之后,我若不去找李慕白,我就不算丈夫!”
陶小个子又说:“我听江南来的朋友说,李慕白因为跑到当涂县,偷了静玄老和尚庙中的东西,被那老和尚追到江边,用点穴法将李慕白打下去,淹死了!”
柳建才却叹息这:“可惜我那口宝剑,大概也不易再得回来了!”陶小个子哄骗了柳建才,两家便从此再无纠纷。
过了两个多月,谭起的伤势痊愈,他就一面照料他父亲遗下来的事业,一面日夜筹思为父报仇之事。
尤其是他的兄弟谭飞,自从他随李慕白到了一趟江南,碰了许多钉子,受了许多艰难。又加上他父亲一死,竟把他那顽皮的脾气改变了些。
每天只是加紧的练习武艺,并请来几位有名的拳师教授他。他时时想著练好了武艺,好去找单刀杨小太岁拚命。
光阴很快,不觉就是二年,此时猴儿手谭飞已然十六岁。身材也长得高些了,不再像是个猴子了,他哥哥谭起的武艺也较前进步。
那陶小个子因为经营淮河边谭家的船只,两年来颇赚了些钱,也娶了老婆,置了田产,他也整天穿绸著缎,人家都叫他陶大爷。
谭起、谭飞也叫他陶大哥,不再是陶小个子了,他就时常带领猴儿手到城里去玩。
猴儿手早先最怕见妇女,现在竟由陶小个子的拉拢,这猴子也结识了一个土娼。猴儿手的见闻一广,他越发装作大人的样子,河畔的船只,村中的田亩,他也都插手经营。
又过了几个月,猴儿手就在凤阳城内开了一家镖局,字号就是“凤阳谭家镖局”,谭起作大掌柜,猴儿手作大镖头,陶小个子管账。把他家里的几个教拳师傅全都请作镖头,因为他们在淮河有船只,有谭二员外遗留下来的势力,所以买卖也颇为不错。
此时猴儿手真是心遂意满,虽然身材已高,但仍有点猴头猴脑,不过他的心地倒还不坏,始终忘不了两件事。
一件事就是李慕白,猴儿手到现在还佩服李慕白,觉得现在他们这镖局若是请李慕白作镖头,那有多么壮门面呢?可是这两年多,李慕白就没有一点音信。大概他是水性不高,那一吹掉在江里就淹死了,他想起来就有点惋惜。
另一件事就是他父亲的深仇,猴儿手觉得若不把他父亲的仇报了,他们的镖走在江湖上都叫人笑话,所以他见人就问那单刀杨小太岁的行迹,可是杨小太岁跟李慕白一样,也是一点下落也没有!但是猴儿手仍不死心,他依然是逢人就问。
又过了几个月,这时又在新秋时序,忽然有谭家镖局的镖头金眼鼠胡成,还请来一位贵客,这位贵客是路过此地,带著三四个美貌的小姑娘。
胡成给猴儿手介绍道:“这位是北京四海镇店有名的大镖头冒宝昆,当年威震北京,连李慕白都不是他的对手!”
猴儿手谭飞一听是北京有名的镖头来到此地,便十分恭维。
那冒宝昆翻著他那一双蛇眼,裂著头上刀疤,似乎颇有架子,不大爱理人。
当下猴儿手和他哥哥,特备丰盛筵席,招侍这位有名的镖头。
冒宝昆大模大样地坐在首席,谭家兄弟,陶小个子及几个镖头陪著,金眼鼠胡成又在座间一劲儿替冒宝昆吹嘘,说冒宝昆在北京镖行多年,黄骥北、邱广超都是他的至好,李慕白也在他手中败过两次。
当下大家一齐向冒宝昆敬酒,冒宝昆斜怔著他那两只蛇眼,龇著黑牙笑了笑,就说:“诸位这样款待我,我可真有点不敢当。要说我在北京作镖头,可也有十几年了,在江湖上也闯荡了不少回。
北京城的银枪将军邱广超、秦振元、金刀冯茂弟兄,以及保定的黑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