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及为友复仇,铲除了京城恶霸黄骥北。那些事谁不对你伸大拇指,谁不夸赞你是江湖无二的英雄!
可是,现在你的名气是比早先大了,你的本领也比早先高了,可是我瞧你的胆子反倒比早先小了。除了昨天晚间,你独闯陶家庄,那还真有点勇气。其余的事儿,譬如今天你不敢跟著俞姑娘同行,不敢等柳建才去找官人,故意往南边走了几里地又转回北来。
虽然这些事都像比早先干得聪明了,可是却不像你这么大的英雄所应为的!咱们哥儿俩是多年的交情,我才说这直话,你可千万别恼我。”
李慕白微微冷笑,半晌才答他道:“史掌柜你哪里晓得,我李慕白岂是胆小的人?不过我不能像你那样任意而为罢了!”
史胖子说:“怎么,你还有管主吗?”
李慕白说:“自然我有管主,我盟伯江南鹤老侠就是我的管主。我所以对于静玄师徒有所顾忌,就是为了他老人家与静玄相识,依著老人家,此次只许我回家看看。假若能到北京,可以见见德啸峰与俞秀莲,其余的朋友他都不许我再认识,并且不许我在外与人争斗。所以我这些日子的所作所为,虽然收心效迹,也还是多半违背了他老人家对我的教钏。将来见了面,他一定要斥责我的!”
史胖子笑著:“婆婆还真能管得了儿媳妇吗?你大爷在北方做了甚么,他老头儿在江南如何能够知道?”
李慕白望著史胖子,嘿嘿的笑了声,便不再与他说话,只是催马急走。
走到近午时候,便来到定兴县,三个人下了马,在一个镇市上吃午饭。
李慕白就向那饭铺里的人询问是否有一个骑著马的女子,跟一个黑脸大汉由此走过去。
那饭铺的伙计点头说:“不错,是有那么一个披著皮斗篷的姑娘跟一个黑大汉,也都骑著马,走过去有半天了,他们在这镇上也没停留下。”
李慕白点点头,用眼望著史胖子,史胖子却不作一声。
待了一会,李慕白又问饭铺的人,曾否看见三个和尚由此经过,伙计们却都说没有看见,李慕白就放下心。
吃早了饭,一同牵马往北,出了市镇,李慕白就止住步,对史胖子说:“史掌柜,咱们还是转回去往南去吧!”
史胖子怔著眼睛笑了笑说:“李大爷你今天是怎么啦?甚么事把你给迷住啦?忽然往南边走又抹头向北,往北来了,可又要转回去往南。这么来回的走,真成了走马灯了。咱们这三匹马要是会说话,也得骂咱们。”
小流星在旁也说:“赶著走路,再有一天就到北京,为甚么咱们不到北京玩玩去呢?”
李慕白向史胖子说:“你可以带著你这伙计先到北京,可是也千万不要贸然去见德啸峰。我现在先不能去,至早也得在十天之后,咱们才能在北京见面。”
史胖子纳闷的问说:“这又为甚么?保定府就是还有点没办完了的事,不会等到由北京回来再办吗?”
李慕白摇头说:“不成,我现在若回北京,除去能与德啸峰见一面之外,并没有甚么事情可查。我现在心里只念记著杨小太岁,看他的伤势在十天内外能够好不能,如若他伤势日重,我也就断了希望。如若他的伤势见轻,我还要去见见他,向他问几句话。”
史胖子翻著眼睛,想了一想,就说:“好,就依你大爷的主意办吧!不过据我看,那杨小太岁未必肯把珠子的下落告诉你。”
李慕白说:“那也不一定,如果他的伤势渐渐好了,我见著他跟他详细谈一谈。他若知道我的为人并没怀著歹心,他也必然肯告诉我。只是静玄师徒若在那里,未免碍事,如若去了,先要同他们捣许多麻烦!”
史胖子却不说甚么话,只是策著马,与李慕白并马而行,小流星在后面跟著他们。走至下午二时许,便到了徐水县迤南的一个小村镇上。此处离保定很近,不过二十铃里,李慕白就向史胖子说:“我们就在这里歇下吧?”
史胖子现在仿佛唯李慕白之命是听,李慕白说甚么,他就答应甚么。当下找了一家很小的店房歇下。
本来这座小镇市,总共不过一二十户人家,只有一家酒铺,两家小店房。
李慕白他们往的这店房,前面是一间大屋子连著门道,后面有两三间小土房,后墙都坍塌了,一眼可以望见这后墙外便是一遍旷野。李慕白住的这间屋子还算比较整齐一些的,三匹马就系在窗外,在一个破马槽里吃草料。
屋中很冷,寒风吹著破窗纸,忽喇忽喇地响。因为天色尚早,李慕白就把小流星叫到屋里,嘱咐他说:“你赶快到一趟保定,打听打听那里又出了甚么事没有,并且千万设法探出来那静玄师徒是否已经走了。”
那小流星连声答应,往外走去。走到门里道,正见他的史掌柜跟店家谈天,史胖子一见小流星往外走,他就赶出去问说:“你要干甚么去?可要严密些行踪,你别以为没有人认得你。”
小流星点头说:“掌柜你还不放心我吗?我跟掌柜子这些年,难道连这么一点都没有学出来?”说毕转身就走了。
史胖子望著他们伙计那瘦小的后影,笑了一笑,便又进到店房,见著李慕白又谈了半天闲话。
史胖子不住地讥讽李慕白,认为李慕白没有当年的勇气,并说:“你这样下去,不但名声日见边落,恐怕慢慢的连俞秀莲也看不起你李大爷了!”
李慕白只由著他去说,自己却冷笑不语。
直到黄昏时候,小流星方回来,同他来的还有追风鬼和他们那辆车。
追风鬼见了史胖子就说:“今天晌午我就到了保定城,跟那里的人一打听,就知你们几位都走了。我想歇上半天,再往北去到北京,可是后来流星哥就去了。”
史胖子问说:“你在路上没听见甚么事儿吗?”
追风鬼说:“事情还是不大炒!韩志远、徐晋、猛虎常七、晁德庆,还有晁德庆那个姘头,他们今天都到了陶宏的家里,并有几个别处来的人,都在陶宏家里聚集了。”
小流星也说:“我到了保定一打听,听人说静玄和向他们还没走,来的这些人都要仗著静玄的点穴法,找李大爷报仇。”
追风鬼又说,“我是从南边跟随韩志远他们一起来的,韩志远跟晁德庆两人早先打了架,现在又说合了。他们提起史掌柜来,就咬牙痛恨,说是史掌柜捉弄过他们。他们要见著你,非得把你用乱刀砍死不可。”
史胖子吓得脸上有点变色。李慕白却冷笑道:“他们那些鼠辈,就是多聚几百个,我也不怕。”
史胖子把他的两个伙计支出去,叫他们到大屋里去歇息,他却惊慌地向李慕白说:“我的大爷,你不怕黄脸虎晁德庆那些人,我可惹不起他们!我怕咱们在这里往著不便,还是赶紧到北京去吧!北京究竟是大地方,官人倒好办,那些人可难防。”
李慕白这时却笑著打耍史胖子了,他说:“谁叫你偷人家的红裤子,给人家捏奸编对。现在人家把事情对证明白了,知道是你这胖子在其中捣鬼,人家要用乱刀砍死你,我可救不了你。”
史胖子笑了笑,翻著眼想了半天,他又拍起胸脯来说:“我不怕,真个的,我史胖子没有一点办法对付他们吗?”
当下吃过晚饭,史胖子与李慕白又谈了一会,他便把屋门关严,二人在炕上躺下睡去。
李慕白睡不著,心里十分愤恨,几次要决定明天再到保定陶家,与静玄师徒们再斗一斗,索性分个死活,省得他们从中捣乱,使自己办事棘手。但是,终因想起盟伯对自己的训言,不肯十分与静玄师徒作对。辗转反侧地想,总是难以拿定主意。
旁边史胖子是假作打呼,其实他心里也在想事。他怕到了时候,与保定住的那些人再交起手来,李慕白只顾了他自己,而把自己抛下不管,那时可真许叫黄脸虎那些人用乱刀刺死了。遂就想好了,明天一早就带著小流星往别处去,追风鬼和他的车辆,就打发回山西去。
时已夜半,二人都没睡熟,忽然李慕白听见屋顶上似乎有一点声音,他立刻坐起身来。
史胖子也翻身起来,顺手抄刀。
李慕白却把他拦住,悄声说:“不要惊慌!”随就抽出宝剑,跳下炕去,站在屋门里,将门插关慢慢拉开,扒著向外去看。
只见外面寒风箫请,月光昏晦,有一人已来到了窗前。
李慕白突然把门拉开,持剑跃出,那人却反身就跑。
李慕白向著人影扑去,那人影却由断墙之处跳出去跑了。
李慕白也追出墙去,喝声:“你往哪里跑?”
那人却仍然不答话,一条瘦影直向旷野逝去。
李慕白追出有百余步,便追上了那人,同时宝剑抡起,喝一声:“站住!你是谁?”
那人一回身,手中有一对雪亮的兵刃往上一举,李慕白的宝剑也“嗖”的一声削下,只听“当啷,嗳呀!”那人剑断受伤,摔倒在地。
李慕白却也大吃一惊,因为他已听出这嘶叫的,却是妇人之声。虽然天空有乌云遮蔽,月色不明,他低头仔细去看,也能略略分辨得出来,原来受伤的人却是缠足,头上像用一块深颜色的绢子单著发髻。她浑身颤抖,嗳呀嗳呀的越叫声音越弱。
李慕白心中著急,连问:“你到底是谁?找我做甚么来了?”
那受伤的妇人却说:“我……背著晁德庆来找你!你真心毒!我要告欣你,你小心我的哥哥跟静玄,他们要……”说到这里,伤势痛得她凄惨的微弱呻吟,不一会,就甚么声音也没有了,身子也不能再动了。
李慕白心中十分懊恼,提著宝剑那只手都有点发抖。
这时身后蓦然有人说:“李大爷,你杀错了人啦!”
原来史胖子已在李慕白的身后站了半天。
此时李慕白心中难过得一句话也说不出来。
史胖子由身边取火,蹲下身去,向那受伤的人照著一看,火光一闪,旋即被风吹灭了。
但李慕白已然看见,地下躺著的正是那红峰子柳梦香,她脸上倒没有伤痕,身上却是血肉模糊,已然死了。
李慕白不由跺了一下脚,史胖子站起身来,就说:“李大爷,你轻易也不用剑杀人,如今一下手就把个多情多义的女子给杀死了。
这是柳建才的胞妹,凤阳府有名的红峰子柳梦香,又有个绰号叫红衣女子,平常总是一身红。
上次俞秀莲的那匹红马和双剑,就是由她手中得来的,她今天才来到保定,大概是小流星他们的行踪不密,叫她跟来了。
可是她来此找李大爷也决没有其么歹意,刚才她不是说吗,她是背著她的姘夫晁德庆,特为找你大爷!”
李慕白赶紧拦住史胖子,不叫他往下再说,就叹了口气,说:“我并不晓得是她,我问是谁,她不肯答言,我才挥剑去砍她。否则,我何必要杀死一个弱女子!”
史胖子摆手说:“得啦,我的李大爷,你现在后悔也晚啦!咱们先回去,然后你把这具死尸交给我办,趁著夜静无人,我把她埋了也就完了。”
当下,李慕白手提宝剑,踏著月色黯淡、寒风凄紧的旷野,又同到店房之内。
史胖子悄悄找了他那两个伙计,偷了店家的锄头和铁铲,又由断墙之处跳出去,跑到那里去埋葬柳梦香的死尸。
这时李慕白心中懊恼万分,他想起当年在凤阳府,柳梦香爱慕自己,屡次向自己调情的事情。想她虽然是一个淫荡无耻的女子,但她对我却无其恶意,而且刚才她在临死之时,并不怨恨我,反要叫我小心防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