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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地方在一处山脚下,山势成半圆,跟个谷地似的,别说人了,连一只飞鸟也看不见。
这人是谁?
杀他的又是谁?
很显然的,这人从竹棚里窃止了那只玉手,刚窃得那只玉手,便遭了毒手,恐怕那只玉手也落进了杀他那人手中。
突然,他有所惊觉,霍地一个大旋身。
眼前,近十丈处,站着—个黑衣人。
这黑衣人头上戴着一顶大帽,帽沿儿压得好低,把整张脸都挡住了,给人看不出他的长相,甚至无法分辨出他是男是女,只觉他全身透着一种凉意,真似是从冰窖里来的。
俊逸白衣客双眉一扬,便待发作。
那大帽黑衣人却先开了口,语气十分柔和。
“年轻人,不可再找那只玉手了,那是个不祥之物。”
年轻人,他既然称俊逸白衣客为年轻人,想来他是个不年轻的老人。
俊逸白衣客道:“阁下知道我在找那只玉手?”
那大帽黑衣人道:“我眼见他拿着那只玉手从竹棚后跑出,又眼见你追出竹棚,循着这些肢体来到此处,我怎会不知道你是来找那只玉手的!”
俊逸白衣客道:“这么说,这个人是阁下杀的?”
大帽黑衣客摇头说道:“人命关天的事,你怎么好乱指,这个人不是我杀的,那杀他之人已经走了,那只玉手是不祥之物,我是怕你再招杀身之祸,所以现身劝你。”
俊逸白衣客道:“萍水相逢,缘仅一面,阁下竟如此关注,足见热心肠,令人好生感激,我并不计较那只玉手的得失,我根本不知道那只玉手的出处……”
大帽黑衣客道:“你只要不计较那只玉手的得失,它的出处就无关紧要了,不说也罢。”
俊逸白衣客道:“阁下可曾看见那行凶之人?”
大帽黑衣客道:“你既不计较那只玉手的得失,又何必问那行凶之人?”
俊逸白衣客扬了扬眉道:“我可以不计较那只玉手的得失,可是我不能不管一个活生生的人这么惨死……”
大帽黑衣客笑道:“年轻人,你是个少见的宽怀大度的人,这个人偷走了本该属于你的玉手,你不但不怪他,反而要替他出头报仇雪恨,甚是难得啊,只是我可以告诉你,论这个人的所作所为,他死有余事。”
俊逸白衣客道:“听阁下的口气,好像知道他是谁?”
黑衣客道:“我当然知道,其实又何止我知道,普天之下,没有人不知道他的,年轻人,他就是那到处欠人情债,而使世间红粉对他人不屑一顾的恶魔李三郎!”
俊逸白衣客猛然一怔道:“阁下怎么说,他就是李三郎!”
大帽黑衣客微一点头道:“不错!他就是那恶魔李三郎!”
俊逸白衣客道:“阁下怎么知道他是李三郎!”
大帽黑衣客道:“我听得清清楚楚,是他亲口说的,可惜李三郎三个字并未能吓住那个人……”
俊逸白衣客点了点头道:“这么说亲,他的确是该死。”
一抱拳,道:“多谢阁下,那只玉手本不是我的东西,得失无关紧要,告辞了!”
说着,他迈步要走。
就在这时候,他发现了一件奇事,这件奇事使他心神震颤,几乎脱口叫出声来。
他发现他的两条腿没一点力气,举不起来了。
也就在这时候,那大帽黑衣客突然笑了起来:“是时候了,你们都出来吧!”
随着这话声.他身侧一连地出现了好几个人。
有云梦世家的少主金少秋、总管葛元。
还有玉楼双娇尤大姑娘跟尤二姑娘。
俊逸白衣客刹时全明白了。
奈何已经迟了……
金少秋望着他直笑,但笑得森冷,冷得跟冰窖里吹出来的一阵风似的,能让人机伶寒颤:“还神气不?”
俊逸白衣客也笑了,他笑得泰然安详:“云梦世家金少主整个人居然动用了这么多人,可真让人想不到啊!”
金少秋冰冷说道:“现在你想到了吧。”
俊逸白衣客道:“那当然,到了这节骨眼儿我要还想不到,岂不成了傻子,只是奇我不懂你们这是什么书意思?”
尤大姑娘笑吟吟地望着他道:“你这个人不傻,可却爱装傻。”
“是啊。”尤二姑娘道:“挺聪明个人儿,干嘛这么糟蹋自己呀。”
俊逸白衣客笑了,道:“二姑娘说的是,我是不该这么糟蹋自己,好吧,我把东西拿出来。”
他想拍手往怀里操,可是他有这意思,手却抬不起来!
只因为这当儿他发现连他的胳膊也酸软无力了。
他苦笑一声道:“好厉害的毒,只怕这是尤大姑娘跟尤二姑娘的杰作?”
尤大姑娘娇笑一声道:“你错了,我们尤家擅用毒,但我姐妹远没有这么高的道行,是这位。”
她抬起水葱般玉指,指了指那位大帽黑衣客。
俊逸白衣客目光一凝,望着大帽黑在客道:“这倒颇出我意料之外,恕我眼拙,这位是……”
尤大姑娘道:“他是我外公的儿子,我娘的哥哥,你说他是谁?”
俊逸白衣客“哦”地一声道:“原来是四川唐家的唐大爷,怪不得能让人中毒在不知不觉中,我认栽了,东西在我怀里,麻烦哪位自己来拿吧。”
葛元跨步就要上。
尤大姑娘娇笑一声,伸手拦住了葛元,道:“鸡毛蒜皮小事,怎么好劳动葛大总管的大驾啊,还是让我来吧。”
她扭动腰肢就要走向俊逸白衣客。
金少秋伸手一拦道:“大姑娘何等身分,还是让葛元去拿吧。”
尤大姑娘媚眼儿一瞟,望着金少秋娇笑说道:“金少主,难道你还不放心我么?”
金少秋淡然一笑道:“大姑娘是不是也不放心葛元?”
尤大姑娘“哎哟”一声道:“金少主,你怎么好这么说呀,别忘了,咱们现在是站在一条线儿上啊。”
金少秋道:“既是这样,谁还会不放心谁么?”
俊逸白衣客忽然叹了门气道:“可惜东西只有一样,要不然一家分一样不就什么事都没有了。”
大帽黑衣客忽然一笑说道:“你可真不愧是老鹰犬东门长青的徒弟啊,他的那一套你全学来了,你放心,云梦世家家大业大,是不会看上你怀里的东西的……”
俊逸白衣客忽然说道:“金少主,小心跟我一样啊!”
金少秋脸色—变。
大帽黑衣客道:“香琴,你去拿吧。”
俊逸白衣客一叹说道:“糟了,迟了!”
金少秋脸色大变,两眼暴射寒芒,厉声说道:“唐大鹏,你敢用这种卑劣的手段对付我!”
显然,他已经发现他也中毒了。
唐大鹏跟没听见似的,尤大姑娘尤香琴看也不看金少秋一眼,笑吟岭地风摆杨柳般走向俊逸白衣客。
葛元跟他身后那四个黑衣人都没动,也都一般地脸色煞白,神态怕人,显然,他五个也动不了了。
俊逸白衣客叹道:“人心啊,人心,金少主,不必这样了,不经一事不长一智,上一次当学一次乖,得这么一次教训未尝不是福,以后别再随便跟人谈合作了。”
金少秋的脸色由煞白变为铁青。
这当儿尤香琴已到了俊逸白衣客眼前,笑吟吟地把一只玉手探人俊逸白衣客怀中,道:“泥菩萨过江,自身都难保,你还替别人操的什么心。”
唐大鹏轻咳一声道:“香琴,留着他,我还有用他之处。”
尤香琴那只玉手已经摸着了俊逸白衣客怀里的东西,她把一根水葱般玉指抵在俊逸白衣客心窝上,她只轻轻一点,俊逸白衣客就要把命留在这儿了。
唐大鹏这句话算是救了俊逸白衣客一命,尤香琴笑吟吟地把手从他怀里抽了出来,她手里多了个小革囊。
金少秋两眼都要喷出火来了,奈何他只有眼睁的看着,这当儿他一点儿也不显俊了,那股子潇酒劲儿也没了。
唐大鹏手一伸,道:“老鹰犬狡猾了半辈子,他的这个徒弟大有青出于蓝之势,不能不防,香琴,把东西拿来我看看。”
尤香琴可没把东西递出去,水灵灵的眸子一转,道:“让我来吧,舅舅,我看不也一样么?”
她解开了扎在革囊口上那根绳儿。
俊逸白衣客忽然笑了:“金少主,亲娘舅跟外甥女儿之间都这样儿,你还有什么好气的?”
大帽沿儿挺大,遮住了唐大鹏大半张脸,看不见他脸上是什么表情,只听他冰冷说道:“你要是想挑拨我们这一家人,那你可就打错了算盘。”
这当儿,尤香琴已匆匆一瞥看过了革囊里的东西,道:“一张地图、一把钥匙,一样不多,一样不少!”
话落,她就把那小革囊揣进了怀里,道:“舅舅,谢谢您了!”
转望乃妹道:“妹妹,咱们走吧。”
显然这位尤大姑娘也防着她这位亲娘舅了,要不然她不会匆匆一瞥,根本就没把东西拿出来仔细看,要不然她不会忙不迭地把革囊藏进了怀里,而且尤大姑娘是个聪明人儿,她想一句话扣着唐大鹏赶快走。
尤二姑娘哪能不懂,她冲唐大鹏盈盈一礼道:“舅舅,我们走了,多亏了您帮忙,有空您请常到我们那儿坐坐去。”
她说完了话,姐妹俩携起手来就要走。
俊逸白衣客适时说道:“我不信二位姑娘走得了。”
唐大鹏干咳一声道:“香琴,等等。”
尤香琴往后撤退一步道:“舅舅,您还有什么事儿么?”
唐大鹏道:“他一句话提醒了我,武林中已经知道这件事儿的人不少,有道是:‘匹夫无罪,怀璧其罪’,咱们好不容易把东西弄到了手,不能让别人在路上截了去,我看我还是护送你们俩一程吧。”
俊逸白衣客道:“对,毕竟是亲娘舅。”
尤香琴娇笑—声,道:“谢谢您的好意,不用了,我们俩武功虽然不怎么样,可是施毒的本领是得自我娘的亲传,除了不如您之外,可不稍逊任何人,有了这谁也不敢近我们俩的!”
转过脸去一扯乃妹道:“咱们走吧,妹妹。”
姐妹俩又要走。
只听唐大鹏道:“你们俩毕竟年轻不懂事,—山另有一山高,强中自有强中手,我要是不护送你们一程,万一东西在半路上丢了,叫我怎么对得起我那位妹妹,走吧,我送你们。”
允香琴眉锋刚皱,旋即望着唐大鹏身后,一脸惊喜色道:“不用了,舅舅,我娘来了。”
唐大鹏忙扭头往后望去,眼前哪里有人,他明白了,忙转回头来,尤香琴姐妹却已双双走出了两丈外。
两道冷电般寒芒在他帽沿阴影下一闪而逝,他冷哼一声道:“大胆的丫头,竟然骗我。”
他向着尤香琴姐妹扬了扬手。
唐大鹏这一扬手,奇事倏生。
尤香琴蛆妹看见身前有条蛇似的,惊叫一声硬生生地收住了身法,而且脚下后移,一步连一步地退了回来。
金少秋跟葛元看直了眼。
俊逸白衣客也不禁为之动容,道:“好厉害的毒啊!”
葛元脱口说道:“这是什么毒?”
俊逸白衣客道:“毒中之最,只有擅毒的人才觉察得出来,咱们都是中了他的‘无影之毒’!”
金少秋口齿启动了—下道:“这种毒有救么?”
俊逸白衣客道:“有,只是解钤还得系钤人。”
金少秋道:“要是他不给咱们解毒,咱们就得永远在这儿么?”
俊逸白衣客道:“只怕是这样。”
金少秋脸色大变,还待再说。
俊逸白衣客已接着说道:“不过我相信他会给我解毒的!”
金少秋一怔道:“你怎么知道……”
俊逸白衣客道:“你看着好了。”
说话间尤氏姐妹已退到近前,姐妹俩花容变色,尤