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白衣少妇娇靥—「浮现起一丝讶异神色,道:“等个人开庙门,等谁?老人家上前推开庙门不就行了么?”
青衫老者深探看了白衣少妇一眼,道:“你这位大嫂说得容易,这两扇门岂是那么好开的!”
一个中年汉子大步走出人丛,道:“两扇庙门有什么难开的,一撞不就开了么,我来。”
他冒里冒失地直奔庙门。
青衫老者横扫了他一眼,冷冷说道:“要是谁先开了这两扇庙门,谁就会横尸在庙门口,你也去开么?”
那汉子一怔马上停了步,进不是,退也不是,好不尴尬窘迫。
白衣少妇“哦”地一声娇笑说道:“我明白了,怪不得到现在还没人开庙门呢,我不怕死,可是我不能在没见着小三郎之前死,要死嘛也得死在小三郎的怀抱里……”
轻抬皓腕向巴东三鬼中,那叫马君武的马脸汉子一招,笑吟吟地道:“来,大家都等急了,谁都恨不得头—个看见小三郎,你来帮人家个忙,把庙门打开,只要你愿意帮这个忙,我今儿个就饶了你们三个。”
马君武苦着脸道:“杜姑娘……”
白衣少妇娇靥上的笑意更浓了,道:“不帮大家的忙,就算帮我的忙了,好不,你们兄弟三个一向挺英雄的,怎么今天变得这么胆小,这么怯懦呀,马君武,你来帮我个忙,等见着小三郎之后,我会好好儿谢你的。”
白衣少妇的话就像有—种不可抗拒的魔力,事实上她的话声好听极了,世上最美的音乐也不及她的话声好听。
马君武不知哪儿来的一股勇气,猛然的站起来大步走向庙门,可是他的额上已经见了汗。
青衫老者冷眼旁观,脸上投一点表情。
大家的一颗心提的老高,数不清的目光都集中在马君武身上。
也难怪,谁头一个开庙门,谁就可能血溅尸横,躺在庙门口,哪一个能不替马君武揪心,可是马君武却像毫不在意似的,迈儿步便走到庙门门,他迟疑都没迟疑一下地便抬了手。
两扇庙门是虚掩着的,一推就推开了。
庙门开了,马君武像是突然让人打了一拳,叫了一声踉跄后退,—屁股跌坐在地上,嘴张着,两眼发直,一动不动。
马君武没有溅血,也没有横尸,可是就他这么踉跄后退,一屁股坐在地上,吓坏了似的一动不动,也够震慑人的。
来看李三郎的人虽然多得难以胜数,这时候却没—个敢上前。
那浓眉大眼壮汉跟矮胖汉子一个翻身双双到了马君武身边,一个探胸,一个摸手,一摸之下,齐声大叫:“大哥,大哥!”
马君武没气了,死了。
马君武是怎么死的?别说没溅血了,身上连—点伤痕也没有,谁也不知道他是怎么死的。
那么,庙里有什么可怕的景象,可怕的事儿,能把杀人无数,两手沾满血腥,整天在死人堆里打滚的巴东三鬼之首的马君武吓死?
不管是为什么,人群不敢再往前了。
白衣少妇像没看见一样,轻移莲步就要去推那仅被马君武推开了—条缝儿的庙门。
“杜十娘,你慢着。”
人丛中突然传来—声冷喝。
随着这声冷喝,庙门口青影—闪,多了个妙龄青衣少女,这青衣少女长得挺美,尤其一双大眼睛像会说话似的。
她手里拿了一封信,在白衣少妇眼前一晃,冷冷说道:“我是奉我家姑娘之命来送信的,让我先进去!”
青衫老者站得最近,他清晰地闻见从妙龄青衣少女手里那封信上飘出一股淡淡的兰麝,幽香醉人。
可是偏偏青衫老者脸上的神色没动一动。
青衣少女说完话,拧身就要进庙。
白衣少妇横身拦住了她,道:“别忙。”
青衣少女眉梢儿一扬,道:“杜十娘。你这是什么意思?”
白衣少妇杜十娘笑吟吟地道:“让我先弄清楚你家姑娘是谁,我让你进去了,却连你是谁的使唤丫头都不知道,岂不是天大的笑话。”
青衣少女一双眉梢儿扬高了三分,把手中那封信往杜十娘眼前一递,道:“见了这封信,你还不知道我家姑娘是谁么?”
那信封不同于一般信封,比一般信封要小,色呈淡蓝,看在眼里让人打心里透着舒服。
信封的左下角,承印四个篆体小字:“飘香小筑。”
青衫老者不会没看见,可是他跟没看见一样。
白衣少妇“哦”地一声,娇靥上的笑意更浓了:“原来是罗姑娘啊,罗姑娘一向孤傲高洁,视天下男人如草芥,连她那飘香小筑也列为男人的禁地,哪个臭男人敢擅近一步,就只有死路一条,怎么今儿个也难耐玉楼寂寞,对我们小三郎传递起鱼雁来了……”
青衣少女脸色一变,刚要发作。
只见杜十娘皓腕一挥,那封信已然到了她手里,她望着青衣少女道:“这样吧,这封信让我来转交给小三郎吧,其实把信交给我也—样……”
青衣少女睁圆了—双美目,道:“杜十娘,你敢……把信还给我。”
她—探皓腕,就要抢。
杜十娘左手一摆,像是阻挡一般地迎了上去,看上去是那么娇柔无力:“哎呀,小姑娘,交给我,交给他都是一样,你干什么这么着急呀!”
说话间眼看她那只左手就要碰上青衣少女的柔荑。
突然,青衫老者轻轻咳了一声:“两位姑娘别耽误了,再耽误就见不着李三郎了。”
杜十娘那只左手像是突然被什么东西撞了一下,一震,一线银光从她那左手心里掉在了地上,那是一根比绣花针还小的针儿。
杜十娘为之一怔,
青衣少女勃然色变,—句话没说,狠狠地瞪了杜十娘一眼,娇躯—闪已没入人丛里。
杜十娘定过神来脸色为之一变,可是她那如花娇靥上依然笑容不减,道:“走了这小蹄子,我的麻烦就大了,她一回去报信儿,罗绮香非出来找我不可,老人家你这个忙帮大了!”
青衫老者轻咳一声,道:“打上人命官司,可就不容易见李三郎了。”
杜十娘目光一凝,道:“打上人命官司,你老人家怎么称呼呀?”
青衫老者道:“有劳动问,老朽东门长青。”
杜十娘美目一睁,道:“哎呀,原来是名捕东门老爷子呀,我可真是有眼无珠啊,不知者不罪,我在这儿给老爷子重见一礼吧。”
盈盈施下礼去。
青衫老者东门长青右手衣袖一拂。道:“不敢当,我若受了杜姑娘这一礼,就永远没办法拿李三郎交差销案子。”
随着衣袖这一拂之势,他身前两线银光倏然坠落地上,那又是两根银针。
杜十娘脸色一整,笑容刹时浓了三分:“怪不得人家说打不死的东门长青,老爷子果然是位屹立不倒的人物。“东门长青淡然一笑道:“我闻见庙里有一股血腥味儿,不知道姑娘闻见没有?”
杜十娘一怔,抬手一拂,两扇庙门豁然大开,门开处,人群起了一阵骚动,有的人往前挤,有的人却连忙往后退去,就连杜十娘也不禁往后退了一步。
进门处,正对着庙门,放着一口棺材。
棺材上放着一颗人头,棺材盖上都是血,刚凝固没多久,一堆蝙蝠静静地趴在那断颈处吮吸着,门一开,忽地一声全飞走了。
原来马君武是被这颗人头吓死的。
马君武杀过的人比刚才那吸血的蝙幅都多,他怎么会怕见—颗人头?
可惜没人去摸摸马君武的左太阳穴,要不然定可发现马君武的左太阳穴里头已经碎了。
是谁杀了马君武?
庙里的李三郎么?
要是庙里的李三郎,马君武的伤不该在左太阳穴。
看这颗人头,闭着眼。脸上没有—点痛苦表情,显然这个人死的时候很安详。
看这颗人头的像貌,肤色白皙,脸上连颗痣都没有,长长的眉、大大的眼、挺直的鼻子、薄薄的嘴,这个人很年轻,而日长得相当俊,算得上是个美男子。
这人是谁?
谁杀的?
尸体呢?
李三郎呢?
杜十娘定了定神,拧身扑了进去,左衣袖一拂,棺材盖飞了起来,砰然声落在数丈外,那颗人头从棺材盖上滚了下来,又滚出了好几丈远才停下。
棺材里四平八稳地躺着个人,穿一身白衣,十指白皙修长,右手还拿了一把折扇,脚底是双薄底靴子,血流了一棺材,只是不见脑袋。
那没脑袋的白衣人胸前被人沾血写了三个字:“李三郎?”
“三郎!”一声撕裂人心的尖叫声从杜十娘口中传出,她像疯了一般转身扑到那颗人头处,捧起子那颗人头。
“三郎,三郎,小三郎……”
她没有哭,眼泪却像泉水—般地往外涌。她没有喊叫,只捧着那颗人头喃喃自语,眼发直,脸煞白:“三郎,你死得好惨,告诉我,是谁杀了你,现在不说到晚上来我枕边托梦也可以,天涯海角,我—定要替你报仇,我要剥他的皮,我要吃他的肉,三郎,小三郎,我找了好多日子,只以为这回找到了你,谁知道你竟……”
她捧着那颗人头一阵亲吻,然后又把那颗人头搂进了怀里,搂得紧紧的,生似怕人夺走一般,泪不住地流,她也不住地喃喃自语,只是已听不清楚她说的是什么了。
东门长青两眼之中闪过两道异采,轻咳一声道:“杜姑娘,恐怕这人不是李三郎吧?”
杜十娘像没听见,一双泪眼发直。
东门长青又咳了一声道:“杜姑娘……”
杜十娘像是突然定过了神,霍地抬眼说道:“刚才你说什么?”
东门长青道:“我说这个人恐怕不是李三郎。”
杜十娘道:“你怎么知道他不是我的三郎?”
东门长青往里偏了偏头,道:“杜姑娘请看,大殿石阶上还有个人。”
可不是么,院子里,那座供着关老爷的大殿的石阶上,坐着个俊美洒脱的白衣客,他膝上横放着一把带鞘的刀。
这么俊逸个人物应该使剑,使刀多少有点不相衬。
杜十娘怔了一怔,然后整个人像飞—般地一掠十几丈,越过院子落在了那大殿前高高的石阶下。
她抬着头,仰着脸,两道眼神像两把利刃直逼那俊逸白衣客:“看见了你这把刀,我想起个人,你大概就是有霸刀之称的南宫秋冷吧?”
南宫秋冷这个人是个怕人的人物,他有一把宝刀,刀法快捷毒辣,武林中很少人能在他那把刀下走完十招。
他那把刀只一出鞘,是不见血不归鞘的,他杀人跟一般人不—样,—般使刀的大半讲究的是一刀毕命,他杀人却非在人身上砍八刀不可,而且一刀比一刀狠毒,一直到第八刀方是致命的一刀,“八刀”,叫久了取其谐音也就成了“霸刀”了。
事实上南宫秋冷的刀直可以说是刀中之霸,不但他的刀快刀好,而且无敌、毒辣。
南宫秋冷那薄薄的唇边浮现起一丝笑意,—双眼神盯在杜十娘的如花娇靥上,微一点头,道:“你的见闻不错。‘’杜十娘指了指怀里的人头,道:“这个人是你杀的么?”
南宫秋冷笑笑说道:“你不看他断颈处那么平,那么整齐,世上除了南宫秋冷那把宝刀外,哪还有这么快的刀。”
杜十娘娇躯抖动了—下,道:“他是不是李三郎?”
南宫秋冷冷笑笑说道:“早在三年前,我发过一个誓,什么时候我碰见了李三郎,我绝不让他八刀毕命,我要他挨我十六刀,在第十六刀上我才找他的要害下手……”
杜十娘道:“这个人身上没伤痕,这么说他不是……”
南宫秋冷道:“你要是不怕沾一身血,不,这句话我得改一改,你既然敢搂颗人头在怀里,而且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