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凌燕飞道:“我跟她已经订了亲……”
那黑影笑道:“原来如此啊,不必,不必,跟你订亲的是桑驼子的义女,不是我们姑娘。如今我们姑娘已归了宗,认了自己的亲人,这婚约么自然也就无效了。”
凌燕飞道:“这是你们姑娘的意思么?”
那黑影道:“我们姑娘并没有告诉我们三教主说她跟你订过亲,而且本教对付你的事,我们姑娘也知道,她并没有阻拦,足见她已经把你当成了本教的仇敌。”
凌燕飞点点头道:“说的是,既是这样那就算了。阁下请回吧!”
那黑影道:“我是要走了,你可别忘了我告诉你的话。当然,你要是不顾两个人质的性命,那另当别论了。”
他身子向下一缩,又隐入了屋脊之后。龙云闪身欲动。
凌燕飞伸手一拦道:“大哥,不要跟他。”
龙云道:“我是去看看他走了没有。”
凌燕飞收回了手,龙云腾身掠上了堂屋瓦面,他居高临下四下里看了看,然后掠了下来道:“真走了。”
凌燕飞目光一凝,道:“大哥,我跟你商量件事。你们几位在家等驼老,那儿都别去。等驼老回来之后告诉驼老,就说我说的,请他再觅良策对付赤魔教,务必要把赤魔教铲除消灭……”
龙云道:“您要干什么?”
凌燕飞扬了扬眉道:“我这就进内城去。”
龙飞叫道:“您这是开玩笑,您怎么能真听他们的,您以为您听了他们的,他们就会放冯老跟韩姑娘?”
凌燕飞道:“八哥,事到如今,我只有相信他们了。”
龙云正色说道:“凌少爷,事关冯老跟韩姑娘的安危,我不敢劝您怎么做,只是有一点恐怕您没有想到。这不只是您一个人的生死,只您到福康安那儿低头认了罪,安贝勒、嘉亲王爷就全完了。”
凌燕飞神情猛震,肃然说道;“大哥,多谢明教,我差点铸成大错。”
龙云道:“您别这么说,对冯老跟韩姑娘……”
凌燕飞唇边掠过抽搐道:“大哥不要再说什么了,我分得出轻重的。”
他转身往堂屋行去,刚走一步,他霍地转回身来喝道:“小心。”
他扬手一掌劈了出去。
一点白光从东墙外飞进来,速度并不怎么快,凌燕飞劈出的掌风正好举中。那点白光一折往南面飞去,“拍”地一声撞在南墙上掉在了地上。
龙飞飞身掠个过去,看了看然后俯身拾了起来,腾身掠过来往凌燕飞面前一递道,“凌少爷,是这个。”
那是一张纸,里头包着一颗小石头。
凌燕飞讶异地接了过来,剥开那张纸小石头掉在了地上,他展开那张纸看,他怔住了。
那张纸上写着一笔潦草的字迹,似乎是在相当匆忙的情形下写的,写的是:‘请通知嘉亲王、安贝勒带有关人证,半个时辰之后到福王府后隐身暗处看赤魔现形,然后擒之当场。’没有上款,也没有署名。
龙云叫道:“这是谁,会有这种事?”
龙飞道:“一定又是那帮兔崽子玩的鬼花样。”
龙天、龙忠飞身掠上东墙,看了一阵之后又掠了回来,他俩没说话,想必是没看见什么。
凌燕飞定过了神,道:“你们在家等驼老,我这就到内城去一趟。”
“慢着,凌少爷,仔细推敲推敲,这不是闹着玩儿的。”
凌燕飞道;“大哥是怕这又是赤魔教玩的花样。”
龙云道:“您不能不预防,这上头说是让您逮人去,怕只怕是他们布好了圈套等着擒您的。”
龙飞道:“对,我也这么想!”
凌燕飞淡然说道:“他们已逼我走上绝路,用不着再多此一举。即使是他们串好福康安布的圈套,我已经豁出去了,还怕他们什么,再说有人证在,他们也难以经嘉亲王跟安贝勒扣什么罪名。半个时辰并不宽裕,我不能再耽搁了,记住我的话,在家等驼老,并防他们调虎离山。”
他没容龙云等再说话,腾身破空掠去。
口口口
凌燕飞点尘未惊地进了安贝勒府。安贝勒府四下黑忽忽的,只有书房里仍亮着灯。
他扑向书房,书房里静悄悄的,听不见什么。他在书房门上轻轻地敲了两下。
只听安贝勒在里头问道:“谁?”
凌燕飞道:“大哥,是我。”
“兄弟,”安贝勒在里头叫了一声,只听见椅子一声响,接着两扇门豁然大开,安贝勒当门而立,一双虎目圆睁,眼珠子上布满了血丝,他道:“这么晚了,你怎么……”
凌燕飞道:“进去再说。”
书房里落了座,安贝勒一杯酽茶送到凌燕飞面前,喝酽茶熬夜,要不然眼珠子上不会有血丝,足见安贝勒心里够乱够烦的,凌燕飞为之不安。
只听安贝勒笑着说道:“兄弟,怡宁可是往我这儿跑多少趟了。今几个更在我这儿待了一天,刚走没多久。你可真行,她干什么也没这么勤勉过。”
是英雄,够意思,尽管他心里烦、急,可是见面他还真先逗,绝不提凌燕飞办的那件事。
凌燕飞更加不安了,他勉强笑了笑道:“大哥,您先派个人到十五阿哥那儿去一趟,请十五阿哥尽快赶来,最好能带个人证一块儿来。”
安贝勒两眼一睁,难掩兴奋,道:“怎么,事儿成了。”
凌燕飞道:“您先把人派出去,别的咱们待会儿再谈。”
安贝勒霍地站起,开开书房门扬声叫道:“来人,来人哪。”
一条人影飞掠而至,是安贝勒的贴身护卫,他一见书房里的凌燕飞先是一怔,继而躬下身去。
安贝勒道:“你骑我的墨龙到十五阿哥那儿去一趟,请十五阿哥尽快地赶到这儿来,就说我说的,让他带个能作证的人来,听明白了么?”
那护卫恭应道:“听明白了。”
安贝勒一摆手道:“快去。”
那名护卫“喳”地一声,躬身施礼,飞掠而去。
安贝勒回身开上了门,道:“兄弟,人在那儿?”
凌燕飞道:“您坐下,让我慢慢的告诉您。”
安贝勒一步跨到坐了下去,道:“说吧,兄弟,十五阿哥一天派人往我这儿跑几趟来问消息,都快把我逼疯了,快说吧,兄弟。”
凌燕飞把他离开安贝勒府后的经过,详详细细地说了一遍,除了冯七跟韩玉洁被掳的事外,他都说了。最后把那张包着石头隔墙扔进桑宅的信递了过去。
安贝勒的一双浓眉一连皱了好几皱,兴奋跟激动之色退了不少,他没经意地看了那封信两眼,道:“兄弟,你看可靠么?”
凌燕飞道;“这我不敢说,不过咱们现在的处境是只有信其真,不能信其假,好在去一趟看看对咱们不会有什么害处。”
安贝勒浓眉轩动,在茶几上轻轻捶了一拳道:“没想到对付一个女人会这么麻烦。”
凌燕飞道;“大哥,这件事关系重大,您跟十五阿哥都身在官家,而且是皇族亲贵,尤其您二位要借这机会扳倒福康安,我不能不有所顾忌,也不能不抓个有力证据,要照江湖人的那一套,这件事早就解决了。”
安贝勒道:“兄弟,江湖人的那一套是那一套?”
凌燕飞双眉微扬道:“我来个夜入福王府,逼她现形离京,要不然我就让她把命留在京里。”
安贝勒一点头:“对,这一套好,万一要真不行你就用上这一套,到时候福王府的人不见了,虽不能一下扳倒福康安,可也够他心受的。”
只听一阵急促蹄声由远而近。
安贝勒道:“来了,挺快的,咱们出去迎接去。”
两个人出书房往前迎,刚到前院,那名护卫就陪着嘉亲王匆匆进来了,李勇紧跟在嘉亲王身后。嘉亲王身侧还有个长袍马褂的六十多岁瘦老头儿。
近前,李勇冲安贝勒跟凌燕飞便是一躬身。
安贝勒则抢前一步冲那瘦老头儿见了一礼:“九叔,十五阿哥怎么把您给搬来了。”
瘦老头儿捋着胡子笑笑道:“还有比我更名正言顺的么?只是我这后半夜一晃没了。”
安贝勒笑了,回过身道:“兄弟,见见,这位是宗人府的宗令,孝亲王爷。”
嘉亲王真有办法,居然把宗人府的宗令搬来了。
(按:明置“宗人府”去唐宗之宗正寺掌皇族之属隶。以“宗人令”为长官,其下有左右宗正,左右宗人,并以亲王领之,唯“宗人令”已改称“宗令”。)
凌燕飞神情一震,忙趋前见礼。
嘉亲王一旁说道:“九叔,这就是我跟您提的那位老人家的再传。”
孝亲王“哦”地一声道:“我说这是那位俊哥儿,原来是……自己人,别客气,别客气。”
说话间又淡淡地打量了凌燕飞两眼。
嘉亲王在那里望着安贝勒道:“安蒙,怎么个情形,人呢?”
安贝勒把凌燕飞告诉他的,又概略地说了一遍。
静静听毕,嘉亲王也皱了眉,可是安贝勒没等他说话便接着又道:“燕飞说的好,目下咱们的处境只有信其真,不能信其假。好在去一趟看看对咱们也不会有什么害处,燕飞刚才也说了,咱们俩都身在官家,而且都是皇族亲贵,尤其咱们俩要借这机会扳倒福康安,他不能不有所顾忌,也不能不抓个有力的证据,要不然照江湖人那套办法,来个夜人福王府逼她现形离京,她要是不听就让她把命留在京里,不早就把这件事解决了。”
孝亲王捋着胡子点头说道:“嗯,嗯,说的是。国有国法,江湖上的那一套不适于官家,福康安不是那么容易扳倒的,非得掌握有力的证据不可。”
嘉亲王道:“那么,咱们什么时候去?”
安贝勒转望凌燕飞。
凌燕飞道:“信上说的是半个时辰,我想这时候去也差不多了。”
嘉亲王道:“那就别耽误了,你们俩赶快备马吧。”
安贝勒道:“你别外行了行不行,这种事儿怎么能骑马去,正是夜静的时候,骑马老远就让人听见了。”
嘉亲王望着孝亲王道:“九叔……”
孝亲王道:“只为扳倒福康安,别说走点路,就是跑断我这两条老腿我都干,走吧,走吧。半夜起来活动活动筋骨也好。”
几个人忍不住都笑了。
口口口
夜色很浓,福王府后的夜色更浓。
福王府后临着一个大水塘,水塘边芦苇老高,这当儿蛙呜阵阵,叫得正热闹。水塘离福王府后墙四五丈远近,凌燕飞没敢把不会武的孝亲王安置在芦苇丛里,他怕福王那位福晋耳目敏锐发觉了。他把孝亲王安置在福王府后左方一片矮树林里。由嘉亲王陪着,他、安贝勒、李勇三个,则成品字形包围了福王府跟水塘之间的那片空地。
孝亲王年纪不小,却是生平头一遭儿干这种事儿,不免有点紧张,嘉亲王看出来,低低说道:“九叔,您可千万别弄出声响来。”
孝亲王点着头道:“嗯,嗯,我知道,我知道,说起来你七叔也真是,那么大年纪了还……就算非娶不可吧,也找个正正经经的,干吗非要这么个女人不可,现在可好,事情只一闹出来,他免不了要倒霉。”
嘉亲王道:“我七叔是让人蒙骗的,到时候您帮着说两句,我看顶多落个年老糊涂。”
孝亲王还待再说。
嘉亲王忽然一把抓住了他,急道:“九叔,别吭声,来了。”
孝亲王一哆嗦,把到了嘴边的一句话又咽了下去。
他看见了,福王府那高高的后墙内,一前一后掠出了两条娇小人影,头一个是个黑衣蒙面人,后一个正是那位美艳的福王福晋。
只听福王福晋道:“谁叫你跑到这儿来见我的,我交待过,没我的话不许来……”
那黑衣蒙面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