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哈总管一走,凌燕飞很自然的把一双锐利目光上下左右扫动着,他下意识的希望在不可能找到什么的情形下找到一点什么,那怕是一丝丝。毕竟他还是失望了,他没能找到什么,一丝丝可疑的东西也没有,他静吟了一下,转身走出卧房到了那间小客厅里,他开始又在小客厅里找寻了起来。
突然,他的目光停在—处,那是小客厅西北墙角一个小小的字纸篓,字纸篓里有几片白白的东西,那是纸。他迈步过去从字纸篓里拾起了那几片纸,只一眼,他心头怦然一阵急跳,这几片纸就是在冯七家见过的那里一般王府里才有的信笺,而且也尚略带着那种淡淡的幽香。
眼前这种信笺几个王府里都有,不值得大惊小怪,但是眼下这张破纸,显然是让人撕碎后丢篓的信笺,也带着跟冯七家所见的那张信笺一样的带着淡淡幽香,可就要另当别论了。他把几片碎纸摊平,照着撕破的痕迹往一起凑,这张信笺并不完整,只有一半,但这半张信笺上却有着两个潦草的字迹,那两个字写的是:‘断尔’!看笔迹,跟冯七家所见那张信笺上的笔迹一样,只不过这两个字比冯七家所见那张信笺上的笔迹潦草些,而且这半张信笺上没有毒。
这情形很明显,冯七所见那张信笺是某个女子在这儿写的,先用这张信笺写了这两个字,或许是觉得这两个字过于潦草,或许是觉得这两个字写得不太像出自男子手掌,因而把它撕了另换了一张。凌燕飞两眼之中现了寒芒,他四下再看,一张小芳桌上有现成的笔墨,他过去拉开抽屉看,抽屉里放着一叠整齐的信笺,一样的信笺,一样的香味。
后墙上有扇窗户,开着,但是里头没拴。凌燕飞过去打开了窗户,窗户外头紧挨着一棵与楼同高的梧桐树,枝叶相当茂盛。他看了一阵之后随手即关上窗户。
楼梯响动,有人上来了,他忙走到茶几前一把抓起了那几片破碎的信笺藏人怀中。步履声已到了楼上,转眼工夫哈总管带着一个青衣婢女走了进来,这位姑娘年约十六七岁,长得挺清秀,可是脸色白白的,带着些惊怕怯意。
哈总管进门微微一怔道:“兄弟出来了,我还当你在里头呢!”
当即向那青衣婢女道;“这位就是来查案的凌爷,凌爷有话想要问你,你可要有一句说一句。”
那青衣婢女怯怯地点了点头,没说话。
凌燕飞把一双锐利目光投注过去,道:“翠喜姑娘,这儿有哈总管跟我在,你用不着害怕,我是来查案的,你是格格的贴身侍婢,格格死得离奇,照目前的情形看,格格是为人所害,我希望你有一句说一句,帮我多了解了解案情,也好让我早一天破案,拿住凶手为格格报仇雪恨。”
翠喜垂着头低低说道:“婢子知道,婢子绝不敢隐瞒什么。”
凌燕飞道:“我先问问姑娘住在那儿?”
翠喜道:“婢子住在楼下。”
凌燕飞道:“还有谁跟姑娘住在一起?”
翠喜道:“格格原来有四个贴身婢女,可是后来格格让她们都搬出去了,所以现在楼下只有婢子一个……”
凌燕飞道:“为什么格格让另三位搬了出去,只留下姑娘一个?”
突然间翠喜头垂得更低了,道:“这个婢子不知道,也许是格格最喜欢婢子。”
凌燕飞深深地看了她一眼道:“在出事的当天夜里,姑娘有没有听见楼上有什么动静?”
翠喜摇摇头道:“没有,那天晚上我睡得很早,我原在楼上陪着格格的,后来是格格让我下楼去睡的。”
凌燕飞道:“姑娘下楼之后,格格睡了么?”
翠喜摇头说道:“没有,这一阵子格格像睡得很晚。”
凌燕飞道:“格格原来就睡得很晚么?”
翠喜道:“不,格格原来没那么晚睡。”
凌燕飞道:“那么为什么格格这一阵子睡得很晚?”
翠喜话声更低了,跟蚊子哼似:“婢子不知道。”
凌燕飞道:“姑娘那天晚上有没有听见狗吠声?”
翠喜道:“婢子记不得了,好像听见狗叫了几声。”
哈总管沉声说道:“仔细想想看,到底听见了没有,别这么好像记不得似的。”
翠喜没说话,过了一会儿才道:“婢子想起来了,那晚上没听见狗叫。”
凌燕飞道:“那四样东西,骷髅头、金剑、银花、象牙手,是姑娘在格格枕头底下找到的。”
翠喜道:“是我,是王爷命婢子来收拾东西时在枕头底下找到的!”
凌燕飞道:“姑娘以前见过那四样东西么?”
翠喜的身子忽然机伶一颤,道:“没有,我以前没见过。”
凌燕飞道:“真的么,姑娘?”
翠喜连话声都发了抖,道:“真……真的。”
哈总管冷冷说道:“你怎么了,翠喜,冷么?”
翠喜忙道:“不……不是,婢……婢子害……害怕。”
哈总管双道细眉一扬,刚要再说。
凌燕飞走到那张小方桌前拉开抽屉取出一张信笺,走过来把信笺往翠喜面前一递道:“姑娘,这种信笺是格格常用的?”
翠喜怯怯地看了一眼,然后点了点头道:“是……是的。”
凌燕飞吸了一口气道:“翠喜姑娘,我刚才说过,我是来查案的,你是格格的贴身侍婢,我希望你有一句说一句,帮助我多了解案情以便早日破案……”
翠喜道:“我是有一句说一句。”
凌燕飞道:“我却以为姑娘说话有不尽实之处。”
翠喜猛然抬头,娇靥更见白苍,目中充满了惊骇神色道:“没有,我没有……”
凌燕飞道:“一个人的习惯不会轻易改变的,要是有所改变一定有它的原因,格格有早睡的习惯,可是这一阵子突然睡晚了,别人或许不知道是为了什么,姑娘你是格格的贴身侍婢,一天到晚在侍候格格,姑娘似乎不该不知道。”
哈总管沉声说道:“翠喜,你说,究竟是为了什么?”
翠喜娇靥白得都没了血色,道:“婢,婢子真……真的不知……知道……”
哈总管转望凌燕飞一递眼色道:“我看不行,这样好了,我去请王爷或者福晋来……”
翠喜机伶一颤,失声叫道:“哈总管,您别,婢子说,婢子说……”
哈总管脸色一变道:“说了半天你真隐着瞒着,这是什么事儿你还隐瞒,还不快说!”
翠喜突然哭了,道:“哈总管,婢子不是不说,是怕福晋知道会打死婢……”
哈总管道:“那你这样瞒着又能瞒多久,这位凌爷是以前顺天府总捕楚三老的高足,人家什么没见过,什么还看不透,迟早你也逃不过人家的一双高明的法眼,快说吧,王爷跟福晋面前我会代你求情就是。”
翠喜突然跪了下去,道:“谢谢哈总管,要是王爷跟福晋能饶了婢子,婢子会感激您一辈子。”
哈总管刹时慌了手脚,忙伸手去扶:“唉,唉,你这是干什么,快起来,快起来……”
他扶起了翠喜,叹了口气又道:“你也真是,快擦擦泪说吧。”他掏出块手帕递了过去。这位哈总管毕竟是位软心肠的老好人。
翠喜没接,道:“婢子……婢子自……自己有。”
她掏出自己的香罗帕把满脸的泪水擦了去。
哈总管忍不住又催了她一句:“快说吧,究竟是怎么回事儿。”
翠喜这才说道:“格格前这一阵子心情不好……”
哈总管道:“格格这一阵子为什么心情不好?”
翠喜道:“一年多前格格那回上江南去,在江南认识了个人,是个江湖上的人,那个人长得挺好,格格很喜欢他……”
哈总管刹时白了脸,惊声说道:“真的,翠喜,你可别胡说啊。”
翠喜道:“婢子这回说的全是实话。”
哈总管道:“那……这个人姓什么,叫什么,是那儿的人?”
翠喜道:“这个婢子可不知道,格格不说,婢子也没敢问,婢子只知道格格从江南回来后那个人也跟来了京里,从那时候起格格就常出去跟他见面,最近,最近……”本来说得挺好的,她突然吞吞吐吐了起来。
哈总管道:“最近又怎么了,你快说呀。”
翠喜突然低下头去道:“最近格格有了身孕……”
“翠喜!”哈总管失声叫了一句,一把抓住了翠喜的胳膊,两眼都瞪圆了,骇然说道:“你,你怎么说,格格……你可千万别乱说,这可是要命的……”
翠喜本来就够害怕的,这一来她吓得跟什么似的,瞪着眼,张着嘴半天没说话。
凌燕飞道:“哈总管,请放开翠喜姑娘,让她说下去。”
哈总管松了翠喜,直楞楞地瞪着她道:“翠喜,你,你,你说…………”
翠喜嘴张了几张才说出话来:“格格又急又怕,为这件事天天夜里哭,最近格格才下了决心要跟那个人走,可是谁知道格格还没走就……就……”说着,说着……她又低下了头。
哈总管霍地转望凌燕飞道:“兄弟,照这么看格格一定是那个人害的……”
话说到这儿,他没等凌燕飞说话马上又转望翠喜道:“翠喜,格格每次都跟那个人在那儿见面?”
翠喜摇头说道:“婢子不知道,格格每回都是自己出去,没带过婢子。”
哈总管当即又转过来道:“兄弟,你看这……这怎么办?”
凌燕飞未答,反问道:“哈总管,格格身上确实没有一点伤痕,是谁查验的?”
哈总管道:“这个……谁也没有真查验,只是这么看了看。”
凌燕飞道:“格格学过武功没有?”
哈总管呆了一呆道:“兄弟你问这……”
双燕飞道:“据我所知皇族亲贵差不多都好武,学武也成了一时的风尚,我想知道一下,格格是不是也会武?”
哈总管道:“格格虽然以前是学过一阵但学没多久,可是格格人聪明,悟性高,一套剑法,几路拳掌连府里的护卫都不是对手……怎么,兄弟?”
凌燕飞淡然一笑道:“容我再问翠喜姑娘一句话,再告诉哈总管!”
他转望翠喜道:“姑娘,你以前也见过那四样东西吧?”
翠喜点了点头道:“见过,是那个人送给格格她的,格格每天晚上都是放在枕头底下,时常拿出来把玩。”
凌燕飞一点头道:“这就对了……”
哈总管忙道;“兄弟,这个人是谁,能不能从这四样东西上……”
凌燕飞微—摇头道:“我江湖阅历不够,我看不出来,不过我有办法打听出来的,哈总管,格格的灵柩停在……”
哈总管道:“灵堂就在后头,兄弟是要……”
凌燕飞双眉一扬道:“我要查验。”
哈总管为之一怔,道:“怎么说,兄弟要开棺查验?”
凌燕飞道:“不错,我要开棺查验。”
哈总管忙道:“兄弟,你,你要查验什么,查验格格身上有没有伤……”
凌燕飞微一摇头道:“我要看看格格在不在那具棺木里。”
哈总管何止是怔,简直诧异欲绝,叫道:“怎么说,你,你要看看格格在不在那具棺木里?”
凌燕飞道:“请哈总管禀报王爷跟福晋,就说我的看法是格格并没有遇害,她只是用了一着金蝉脱壳之计,跟那个人到江湖里去走了!”
哈总管瞪着眼道:“兄弟,这,这……”
凌燕飞道:“哈总管,我有我的根据,王爷跟福晋要是不信,尽可以开棺查验。”
哈总管怔住了,但他旋即点头说道:“好,好,我这就去,这就去。”他转身匆匆跑了出去。
翠喜头一低,也快步跟了出去。
凌燕飞扬起了眉,眉宇间泛起了一片懔人的冷肃煞气,他也迈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