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孟兰固然糊涂,可是福康安那个做哥哥的也要负责任,要没有他的话,孟兰又怎么会这么放心就把人交给了马如龙!
口口口
凌燕飞跟鲁天鹤谈了大半夜,鲁天鹤很合作,不但答应到时候指认福康安教唆行刺,还供出了福康安许多劣迹。
鲁天鹤为什么这么合作,这道理很简单,他为福康安卖命这么多年,纵无功劳也有苦劳,而如今福康安为了自己竟要杀他灭口,拿他抵罪,他怎么能不寒心?
凌燕飞睡得很迟,他很兴奋,不可一世的福康安眼看就要被扳倒了,他怎么能不兴奋。
当然,兴奋的不只是他一个,孝亲王、嘉亲王,还有安贝勒,无一不兴奋,对凌燕飞佩服得五体投地,简直把凌燕飞捧上了天。
嘉亲王跟安贝勒走得很晚,所以凌燕飞睡得很晚,嘉亲王跟安贝勒走后,凌燕飞又辗转反侧半天难以成眠,这一来睡得就更晚了。
他不知道什么时候睡着的,只道睡了没多久就被敲门声吵醒了,睁眼一看,天已经大亮了。
他带着睡意含混问了一声:“谁呀?”
门外响起个甜美悦耳的女子话声:“燕飞,是我。”
大格格怡宁。
凌燕飞听得一怔,困劲儿全没了,应了一声“请等待”,他掀开被子跳下床,匆匆忙忙地把衣裳一穿,走过去开了门。
可不是,怡宁格格当门而立,娇靥上带着三分喜,二分嗔,还有一分楚楚可怜的幽怨。
凌燕飞道:“格格这么早!”
“还早呢,”恰宁白了他一眼道:“太阳都老高了,怎么,怪我来得不是时候?”
“不,”凌燕飞忙道:“我怎么会,又怎么敢!”
怡宁拧身走了过来,往椅子上—坐,把马鞭往桌子上一搁,道:“我一大早就来了,他们说你昨晚上睡得晚,还没起床,我不忍心吵醒你,想让你多睡会儿,那知道你睡起来没完了,我实在忍不住,只有跑来敲你的门了。”
凌燕飞陪上赧然一笑道:“抱歉,让您久等了,您坐会儿,我洗个脸。”
怡宁道:“洗呀,又没人拦你。”
凌燕飞转身洗脸去了,听见身后有动静,扭头一看,怡宁在给他叠被子,他顾不得洗脸了,把手巾往盆里一扔,一步跨到,伸手就拦:“格格,这怎么行,您这是折我,我自己来。”
怡宁一拧身道:“不要我给你叠,我还没给人叠过被子呢,我尝尝这滋味儿。”
她还要叠。
凌燕飞急了,伸手抓住了她的皓腕,道:“格格,您这叫我怎么受得住。”
怡宁霍地转过身来,两张脸离得很近,只听她嗔道:“格格、格格,我就没名字么,你就非跟他们一样叫我格格么,告诉你,你跟他们不一样,你要跟他们一样,我就不会给你叠被子了,懂么?”
凌燕飞听得心神连震,叫道:“格格,我……”
怡宁忽然变得柔婉异常,道;“燕飞,你忍心?能不能叫我怡宁?”
凌燕飞好为难,暗暗叫苦,他现在是骑在老虎背上,叫吧,难叫出口,他也知道这一叫的后果,不叫吧,他实在不忍伤怡宁的心,接触到的,是一张动人而带着企求与盼望神色的娇靥,跟一双能让铁石人儿心软的目光,他不是铁石人儿,他心一横,牙一咬,叫道:“怡宁……”
怡宁娇躯泛起一阵轻颤,美目中忽现泪光,她颤声说道:“燕飞,我好高兴,你可知道我等这一声多久了。”
凌燕飞强忍激动,道:“怡宁,你要知道,我来自江湖,总会回到江湖中去的!”
怡宁道:“我记得这话你跟我说过,我也记得我跟你说过这么几句话,当初我曾经这么想过,一旦碰见了我心里所想的人,不管他是谁,也不管他是个干什么的,我一定要跟着他,谁也拦不了我,什么也拦不了我,当然,我还有那句话,除非他心里没我,现在你心里有我了么?”
凌燕飞吸了一口气,道:“怡宁,我是个有血有肉的人,我不是草木!”
怡宁美目中的泪水往外一涌,道;“谢谢你,燕飞,那么让我跟玉洁姐比比,行不?”
提起韩玉洁,凌燕飞心里一阵疼,听了怡宁的话,他也热血上涌,难忍激动,他嗄声道:“怡宁,我感激……”
怡宁突然偎过娇躯,把一颗乌云螓首埋在他怀里哭着说道:“我不要你感激,其实,该说感激的是我。”
凌燕飞心神震颤,忍不住舒猿臂轻拥娇躯,道:“别这么说,怡宁……”
怡宁忽然抬起了头,娇靥红红的,粉颊上有泪渍,长长的两排睫毛上挂着晶莹的泪珠,她道:“这些日子我好想你,连做梦都梦见你,你呢?”
凌燕飞道:“我不瞒你,怡宁,这些日子来我想过你,可是都很短暂,因为这些日子我太忙了,别怪我!”
怡宁闭上了美目,道:“我不会怪你,你只想我,那怕是—瞬间我已经很知足了。”
凌燕飞又一阵激动,道:“怡宁,你对我太好了。”
怡宁道:“我也不知道为什么一见你就动了情,而且那么深,那么痴,简直就不克自拔。”
凌燕飞道:“怡宁,有件事我得告诉你一下……”
怡宁美目忽睁,道:“又是那一个?”
凌燕飞勉强笑笑说道:“有位桑姑娘……”
他把与桑傲霜订有婚约的经过说了一遍。
静静—听毕,怡宁道:“这么说来,这位桑姑娘比玉洁姐还在先了。”
凌燕飞道:“事实上是这样。”
怡宁道:“燕飞,记得我跟你说过,我知道我不是头一个,也不会是最后一个。”
凌燕飞道:“我知道你不会介意,可是我不能不让你知道一下,其实……”
口齿启动了一下,欲言又止。
怡宁问道:“其实什么?”
凌燕飞道:“没什么。”
怡宁道:“是不是关于玉洁姐的事?”
凌燕飞目光一凝,道:“你已经知道了?”
怡宁道:“我听安蒙说了,可是你没提我也没敢提。”
凌燕飞吁了一口气道:“你既然已经知道了,那就省得我再说了,还有傲霜,她也已经离开桑家找赤魔教的人去了!”
接着他把桑傲霜离桑宅的原因以及经过又说了一遍。
静静听毕,怡宁道:“燕飞,这安蒙也告诉我了,我也没敢跟你提,有些事冥冥中早有安排,不是咱们这些人所能改变,所能挽回的,希望你别难受。”
凌燕飞微一摇头道:“我没什么好难受的,我只觉得愧对玉洁,至于傲霜,虽然她是找她的亲生父母去了,可是她应该能明辨正邪是非,桑老人家把她抚养大,纵没有功劳也应该有苦劳,她竟忍心撒下视她如出的义父不顾,甚至没说一声就走了,似乎是太过份些,桑老人家为了找她,出去多少日子到现在还没回来,要是他老人家有个什么三长两短……”
怡宁忙道:“不会的,燕飞,吉人自有天相。”
凌燕飞道:“但愿不会了。”
只听一阵急促步履声传了过来。
怡宁忙离了凌燕飞怀中,道:“谁来了?”
凌燕飞道:“不知道。”
这阵步履声来得很快,两句话工夫中已到了门外,只听门外响起个恭谨话声:“凌爷,凌爷起来了么?”
凌燕飞道:“起来了,请进来吧。”
门被推开了,一名孝王府的亲随哈着腰走了进来,一怔道:“格格也在这儿。”
旋即打下扦去。
怡宁“嗯”了—声道:“找凌爷有什么事儿么?”
那名亲随看了凌燕飞一眼道:“大内的马总教习来了,要见凌爷。”
凌燕飞跟怡宁双双一怔,怡宁转望凌燕飞道:“他来干什么,他怎么会跑到这儿来找你?”
凌燕飞道:“不知道。”
怡宁转过脸去道:“马如龙他人在那儿?”
那名亲随道:“回您,在门房,奴才请他客厅坐,他不要!”
怡宁道:“不要就算了,燕飞,走,咱们出去看看。”
她迈步要走,凌燕飞伸手拦住了她,对那名亲随道:“麻烦告诉马总习一声去,我马上就来。”
那名亲随恭应一声,打扦退了出去。
那名亲随走了,怡宁道:“你为什么不让我去?”
凌燕飞道:“他是找我的,你去干什么,你在这儿跟他见面不大好……”
恰宁道:“有什么不好的,我才不怕他呢。”
凌燕飞道:“不是谁怕他,我是个怕事儿的人么?怡宁,你不理他是不理他,可也不好太刺激他,对不,我去见见他,回来再告诉你不也一样么,听我的话在这儿等,我去去就来,你不是爱给我叠被子么,我去见他,你趁这机会给我叠被子,不正好么?”
怡宁瞟了他一眼,忽然笑了:“你可真会说话,好吧,听你的,不听你的听谁的,待会儿让你心里想,还没进门儿呢就不听话了,这还行?快去吧,记住快回来,要不然我会想你,知道不?”
凌燕飞道:“我知道。”
迈步行了出去。
怡宁是骑马来的,凌燕飞老远就看见怡宁的坐骑了,怡宁的坐骑拴在门房边,凌燕飞一看见怡宁的坐骑拴在门房边,就知道要坏事,他所以不让怡宁跟他一块儿出来,就是怕怡宁跟马如龙碰头,也就是说不愿让马如龙知道怡宁在这儿,现在可好,马如龙还能看不见怡宁的坐骑?
果然,他没料错,一进门房就见马如龙铁青着脸,马如龙一见凌燕飞进来,劈头就道:“大格格在这儿?”
凌燕飞只好承认了,道:“是的,总教习找我有什么事么?”
马如龙道:“大格格呢,她知道我来了么?”
凌燕飞道:“大格格不知道,她在陪福晋说话。”
马如龙冷然一笑道:“恐怕她是不愿意出来见我吧?”
凌燕飞双眉微扬道:“总教习是来找我的,还是来找大格格的?”
马如龙道:“我是来找你的……”
凌燕飞截口说道:“那么总教习似乎不必太过计较大格格出不出来了,是不?”
马如龙道:“话是不错,可是我现在知道,大格格在这儿,也想见见她。”
凌燕飞道;“自无不可,不过总教习恐怕得等会儿,我刚才已经告诉总教习了,大格格现在正在陪福晋说话。”
马如龙道:“我可以等。”
凌燕飞道:“那最好不过,总教习坐会儿吧,我还有事儿,失陪了!”
他装糊涂,转身要走。
马如龙冷冷一笑道:“慢着,咱俩的事还没谈呢。”
凌燕飞“哦”地一声道:“我忘了,对不起,总教习屈驾有什么见教请说吧,我洗耳恭听。”
马如龙眉宇间掠过一股阴鸷之气,道:“今夜子时,我在积水潭北岸净业寺后等你……”
凌燕飞讶然道:“今夜子时,总教习在积水潭北岸净业寺后等我?等我干什么?”
马如龙道:“你这是明知故问。”
凌燕飞道:“总教习怎么说这话,我要是明白,何必多此一问。”
马如龙唇边掠过一丝阴笑,一点头道:“好吧,我告诉你,我要跟你决个生死。”
凌燕飞诧声说道:“总教习要跟我决个生死?这是为什么,我跟总教习有什么仇怨么?”
马如龙道:“不错,你跟我有仇怨,要不然我怎么会找你决生死。”
凌燕飞道:“我跟总教习有仇怨?总教习明教。”
马如龙冷笑说道:“凌燕飞,你反穿皮袄装得什么羊,你我都来自江湖,这样不太显得小家于气了么,你知道这装羊躲不过这档子事,要怕的话你就趁早给我离开北京,要不然你就今夜子时准时赴约,跟我决一生死!”
凌燕飞扬了扬眉,道:“马总教习,你这是什么话,我根本不知道跟你有什么仇怨,我来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