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沙尘暴-第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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人一样,不可能永远的辉煌。它的作用,终会慢慢地丧失掉,这是没有办法的办法,谁也改变不了。与其看着它一片一片地枯死了,还不如将它伐了,开成田,让人觉得舒服些。于是老奎说话了。老奎收起烟袋说:“伐去吧!只要怎么对大家有利,就怎么干,别顾忌我。”老奎说完了,还觉得说得有点勉强,就又说:“种地还得打深井,现在一眼井要耗资十多万,打两眼井也得三十万,这资金,分摊到大家的头上,也是个负担。你得事先做个谋算,征求一下大家的意见,别给大家做好事,反而落了抱怨。”这倒是实话,现在农民的负担太重,各种摊派也很多,搞不好,好事就变成了坏事。石头听了,就非常感激,奎叔毕竟是奎叔,心胸开阔,想得也周到。其实,打井的资金他打算通过贷款来解决,然后通过收水费的形式,逐年给银行偿还。他把这个想法说给老奎,老奎听了,觉得石头真的有办法,有点子,就说:“好,要是这样,你就放开手脚去做吧!要做出个样子来,不要辜负了大家的期望。我们老了,红沙窝的将来,还得靠你们。”

石头走出奎叔的家门,感觉肩头的担子越发重了。是的,在这片土地上,一代一代的,就这样延续着,自己实现不了的目标,都希望于下一代,而下一代又能怎么样呢?还是离不了这块土地,还是得在土里面刨食。所不同的,就是能在土里面多刨一点,仅此而已。这就是农民,他们的命运永远与土地紧密相连。他无法改变农民的命运,他能做的,就是尽量地改变农村的面貌,希望他们的汗水,能够多结出一些丰硕的果实,从而摆脱贫穷。

32

天旺离家已经几个月了。这几个月,几乎对他的灵魂,他的肉体,进行了一次彻底的脱胎换骨。谁都无法想象,百万富翁的儿子,却沦落成了社会最底层的一员,在祁连山下的一家小煤窑里,当起了背煤工。不仅别人没有料到,就是天旺本人,也无法预料到,正如几个月之前,他无法预料叶叶突然从他的生命中消失一样,他也没有预料到,数月后,他与胡老六儿、酸胖在这个与世隔绝的小山沟里,默默地当上了窑猫子。

“窑猫子”,是这一带的人对背煤工的叫法。背煤工也默认了这一称呼,因为他们的确像个猫子,像个会钻洞的猫。那窑,是私人开的,开在祁连山的皱褶里。其实,说是窑,却不像窑,只是个洞,一个黑幽幽的洞。洞不大,人下去后,直不了身,得猫了腰。洞很深,深极了。走下去,渐远渐深,就像进了地狱,黑咕隆咚的什么也看不清,全凭头上顶的那盏石英灯照着,才能看到眼前的一些东西。从洞口走到掌子面,至少也得二、三百米。然后,采了煤,装到一前一后的背篼里,挑上,再慢慢地爬上来。出了洞,还要走,走到一个平滩上,才把各自的煤单独堆起来,等到拉煤的来了,一过秤,老板也就把工钱给你算了。一个来回就够人受了,但是,一个来回是不行的。算下来,一个来回只能挣一块多钱。一块多,顶个球用!既然来挣钱,就得想着多挣点。于是,他们都是天不亮就来,中午吃点随身带的馍,吃完,一气干到太阳快落山时,能背十趟,每趟背一百多斤,算下来能挣十多块钱。能挣十多块钱也不错了,快顶上国家干部坐多半天办公室了。收了工,回到山坡下他们合租的房中,自己动手,好好地做上一顿拉条子,吃了,说笑一阵,再美美地睡上一觉。到第二天,缓过了精神,又上了山,又进了洞,又背上了煤。

干了两天,六叔就关切地问天旺:“咋的?受不了别硬撑着,我们是逼得没办法,才豁了命来干这样的活,你又不是缺这几个钱,不好好过你的风光日子,跟上我们受这罪做啥?”天旺知道,在别人的眼里,他应该坐享其成哩,应该开着汽车,走南闯北,风风光光过日子。但是,他心里的苦,又有谁人知道?叶叶的离去,他的心仿佛被掏空了,人生的支柱也仿佛轰然一声坍塌了,几次次,他都想到了自杀,想到离开这个世界。经过一个阶段的调整,他最终还是没有离开这个世界,而是离开了生他养他,也是给他带来致命伤害的红沙窝村。现在,他什么都无所谓了,如果真的有什么天灾人祸发生到他的头上,他认了,那是命,他就去天堂,找他的叶叶。面对死去的叶叶,他始终怀有一种沉重的负罪感。他觉得无论罪恶来自何处,真正的罪魁祸首还是他,要不是他,叶叶不会受到那么大的伤害,更不会走进另一个世界。煤窑上的苦,的确让他难以承受,而且,干久了,还会得矽肺病,那是一种非常危险的病。六叔就是因为背煤,才得了这种病的。经过吃药,虽说是好了一点,但是,有时候,看到他一连串的咳嗽,像是要把肺都咳出来的样子,他也感到揪心。这些道理,他都懂。可是,生命的意义又是什么呢?难道就是痛苦地活着,难道活着就是为了承受心灵上的痛苦?他只有选择最残酷的形式,炼狱般地煎熬自己,拼命地消耗自己,来消解心中的苦楚,得以暂时的麻木。所以,当六叔说到这些话后,他却坚决地说:“六叔,谢谢你的关心,我既然跟你来了,就已经做好了吃苦耐劳的准备。你放心,我能坚持住。”酸胖也说:“你累了,就少背两趟。不要跟我们比,我们受苦受惯了,你跟我们不一样。”他听酸胖这么一说,就勉强笑了一下说:“没事,我又不是泥做的。又不是公子哥。”酸伴跟他哥锁阳一样,嘴笨,不会说啥好听的,但是,心眼儿实,身强体壮,干活不惜力。酸胖小天旺两三岁,一直对天旺很尊重,再加上他爹给天旺家放羊,天旺家待他们也不薄,他就对天旺分外的关心。他早从六叔那里知道,天旺是因为叶叶死了,心里苦,才到这里来的。他与他们不同,他们是来挣钱的,天旺是来排闷的。可是,他还是想不通,有多大的闷,非要到这祁连山角角来排,非要下到那个黑洞洞里排?在他的眼里,天旺是读书人,读书人想的,与他们这些睁眼瞎子想的就是不一样。有时,他看到天旺捧着一本厚厚的砖头一样的书在啃,就想那书有啥看的,闲了还不如缓缓,还不如看看天,天上还有云哩,云走了,还有星星,星星旁边还有月亮哩,那书上黑压压的,什么都没有。

一天重复着一天,繁重的体力劳动,使他们三人都变成了哑巴,一天几乎没有几句话,只有到了晚上回来,才说笑一阵,解解泛。天旺有时也跟六叔、酸胖说笑几句,但那笑也是表面上的,他的心里,一直很苦。吃过晚饭,他更多的时候,就拿出那本在酸胖的眼里,是砖头一样的厚书,看了起来。那本书,是路遥的《平凡的世界》。他已经看过一遍了,他曾为孙少平坎坷不平的命运泪流满面,也从孙少平的身上汲取了向上的力量。尤其当他看到田晓霞死在了洪水中,那纯洁美好如花朵般的生命消失后,他的泪水不知不觉地打湿了书页。他看完后,立即给了叶叶看,叶叶看完也说好,他们曾在那沙枣花飘香的夜晚,畅谈着各自的感想。现在,叶叶就如书中的田晓霞一样,走了,永远地结束了她花朵般的生命,唯独这书上,还残留着她的体香。他把它带来了,只有看着它,他才能静静地走到另一个世界里,感到了心的沉寂与灵魂的深远。

六叔见天旺默默地抱着一本厚书在看,知道小伙子心里烦,想静心。可是,不把心里的烦气撵走,你想静也静不下来。六叔就说,天旺,吹吹笛子吧,吹一阵笛子,让我们听听,光捧着那书看啥里,眼睛不要看坏了。天旺听了,就拿出笛子吹了起来。那笛子,也是他出门带来的,在学校时就爱吹,而且吹得相当不错。后来毕业回到了红沙窝村,他就很少吹了。天旺会吹好多歌,这次吹的是《伤别离》,那曲儿婉转悠扬,如泣如诉。讲述了两个相爱的人儿,最终没有走到一起的故事。生别死离两茫茫,不思量,自难忘。笛声一响,那音符便向黑夜漫了去,越过了一个一个的山冈,穿过一条一条的大河。天旺便也随了那笛声,飞翔了起来,仿佛穿越过时空的隧道,又回到了放学的路上,回到了沙枣花飘香的季节里,与叶叶结伴行走在乡间的道路上,与叶叶相依在浪漫的沙河旁……

当思绪飞越过了那段幸福美好的时光,又停留在了那个下着黄土的风日里。就是在那个风日,他毅然决然地离开了那片让他伤心欲绝的土地。他搭着班车上了县城,又从县城搭上了通往凉州市的班车。一路下去,到了凉州,已是华灯初上了。看街上人来人往,热闹繁华,看霓虹灯闪闪烁烁,五彩缤纷,可是,这一切都与他是那般的隔膜。城市不属于他,他也无法走进城市。肚子早就饿了,咕咕地叫着。见车站旁有一个小饭馆,就一头扎了进去,要了一碗大干拌。吃吧,吃饱了再说。出家时,他只带了几件换洗的衣服和仅有的三十来块钱,事实上,他完全可以多带些钱的,只要他向家里张一下口,找个理由,爹妈都会给他的。但是,他没有,他觉得既然有志气离家出走,就应该有志气不拿家里的一分钱。既然是来闯世界,就不要有一点点的依赖感,把自己放到一个绝境中去考验,这样也许对自己是个动力。他相信,凭着年轻力壮,不愁找不到一口饭吃,不愁闯不过去这一关。他原想是直接到新疆去的。在他的潜意识里,总觉得新疆是一个值得去闯荡的地方,这也许与他们的先人屡闯新疆有关,也许还有替叶叶完成他们最初的梦想有关。来到火车站一看价格表,才知他所带的钱远远不够火车费。也罢,不够了,就不走了,就在候车室里过一夜,等天亮了,先在凉州市找份活儿做着,等挣够了盘缠,再做打算。其实,他也没有什么非要去实现的目标,说不清楚自己到底要做什么,心里很乱的。有时却也想,走到哪里算哪里,管那么多做啥。

候车室里没有多少人,冷冷清清的,他便找了个长椅子,躺了下来,觉得倒也不错。然而,不错【“文】是不错,没想到刚【“人】入梦乡,查票【“书】的来了,要清理【“屋】没票的过夜客,他没有票,自然是被清理了出来。来到火车站外,夜风一吹,禁不住打了个寒噤。灯光早就成了鬼影一样的昏暗,月亮露着狰狞的半张脸,感到分外的清冷。候车室外台阶上,早就躺满了人。这里的人,有的如他一样,是出来找活干的,有的是职业乞丐,还有的是残疾人。总之,都是一些住不起旅馆的,沦落在城里的乡下人。到什么山上唱什么歌,既然走到了这一步,也就不在乎什么了,他选择了一个空隙,蜷曲在了水泥地上。然而瞌睡却被冻得全无了,没办法,他又从行李包中取出一件厚衣服,盖在了身上,才勉强入了睡。次日醒来,太阳从火车站的楼群里冒了出来,他便清醒地意识到,他的漂泊生活开始了。从今天起,就得找活干,否则,生存将成了问题。

天旺不知来过多少次凉州了,但都是路过,对凉州的具体情况还不了解,也不知道到什么地方去找活干。看火车站旁边扎了一堆拉板车的,都在等着活儿,便走过去,见一个面善的看着他,就主动与他搭讪,才知要找活儿干,应到南关旧货市场那里去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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