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却见一人越众而出,三十五六岁年纪,气度沉凝,拱手道:“帮主法榆,自当效力,只是唐睽功力浅薄,怕难济大事。”
解风笑骂道;〃你小子几日不见也会玩起花样来了,都是自家兄弟,谦光个鸟。不把这姑娘的毒解了,本座罚你去当三年没袋弟子。”对风清扬道:“兄弟,撤手吧,唐睽唐兄弟乃四川唐门顶尖高手,有他出面,那是手到毒除”风清扬惊喜逾恒,四川唐门索以喂毒暗器威震武林,常言道:“善泳溺水,平地覆车。”举凡使毒的人对毒之畏惮较诸常人尤甚,是以使毒的行家解毒本事更高一筹。
当下洪手道:“有劳唐兄。”
唐睽亦不谦逊,晒然一笑坐在姑娘面前,两根手指搭住腕脉,众人皆屏住呼吸,静观他诊脉。
唐逐默然有顷,忽然睫了一声,神情甚是古怪,再搭一会儿,脸色愈发阴沉,风清扬心中缩紧,身上亦是一冷一热,两手满是冷汗,目光紧紧盯在唐睽脸上。
唐逐换过手再搭脉,神色却无变化,看不出是喜是忧,诊脉过后,一语不发,又察看十只手指甲,撩开眼皮察看良久,神色木然。众人虽与这姑娘索不相识,此时亦不禁为她性命担忧,唐睽查了许久仍未查出,这毒必是世上罕见的奇毒怪毒,均被场中气势所慑,呼吸不敢稍重,百多号人的荒野只有五雄的咀嚼声和木柴燃烧的噼啪声。
唐速收手沉思,顿饭工夫过去,几自寂然不动,形如老僧面壁。风清扬浑身冰冷,知道令唐门高手束手无策的奇毒伯是无人能解了。心既绝望,反倒宁定下来。
唐睽伸手拔下姑娘一根头发,烧成灰末后放在鼻下嗅闻,良久,惨然笑道:“帮主,您让我去作没袋弟子吧。”
伸手便去解背上三只一叠,一共三叠的九只小绸袋。
解风讶然道:“唐兄弟且慢,一句戏言如何能作得数,只是这毒真有惩的厉毒,你老弟一点法子都没有?”
…………………
第十六章 美人柔情浑如梦
唐睽道:“毒倒不算厉毒,只是使毒之人本过歹毒,这毒共有三十六味,为君的便是牵机毒,本来此毒入口即毙,可称无救。他又兑进十六昧奇药,延缓毒性发作,如此一来此毒倒可解了,然则此人又有十九昧各门奇毒,互相牵制、压优、纠缠固结将牵机毒包于其中,如此一来,解牵机毒则其他奇毒俱发,先解其他奇毒则牵机毒又立时发作,是以属下思付多时,竞无办法,不知此人究竟是何用意,若欲毒死这姑娘,单只牵机一味足矣,若欲胁制这姑娘,便不该下此无解奇毒,此人多半是个使毒的疯子,属下实在参详不透,只有向风公子请罪了。”
众人相顾骇然,不意使毒药人犹有这么多的学问。风清扬黯然道:“生死有命,圣贤所难免,唐兄已然尽力了,小弟感激不尽。”
唐睽自负身为唐门弟一使毒高手,用毒、解毒早已不作第二人想,不料竞尔遇上一例无解奇毒,使毒人虽非向他下手,可他却似与人斗毒输了一般,心下好不难过,复思此毒用法之巧,愈钻研揣摩愈觉兴趣无穷,便如习武之人见到一门怎么也学不会的奇妙武功,不但不会知难而退,反而更加精研罩思,决不会半途而废。
他情知此毒非一时三刻所能破解得出的,心下早有计较,从怀中摸出一个蜀锦绣囊,取出一枚通体莹润、隐隐若有红光射出的玉瞻除来,递给风清扬道:“风公子,此乃兄弟世代传家宝物,通犀玉瞻除,佩在身上,万毒不侵,将它放到姑娘口中,或可起解毒之效,不过此毒诡异莫名,能否保住性命也难说得很。”
风清扬大喜,不管有无大用,总算有希望,当下一揖到地,道,“多旋唐兄。”将姑娘口齿撬开,放进鸽蛋大小的通犀玉瞻除。
众人此时方有时间坐下来享受美酒佳看,葛氏五雄已然酒足饭饱,见风清扬身边躺着一位美貌少女,大感兴趣,品头论足。
风清扬饮干一杯酒,问唐睽道:“唐兄,你是使毒行家,可否由下毒手法上推测出是何门何派所为?”
唐睽道:“风公子有所不知,使毒一道与武功并无二致,我们见到某人所负刀剑拳掌的伤,往往便可推算出是哪门哪派的武功,甚至推算出是何人所下的手也不是难事,使毒也是这般。”
风清扬一喜,道:“唐兄可知这位姑娘的毒是何门何派所制,是何人下手?”
唐睽道:“照说兄弟一见所中的毒,便可知晓,各门各派所居地域有别,所产毒物自也不同,配制之毒因此便有经渭之分,此其一;各家祖传毒方与下毒手法沿袭已久,也与武功一般代代相传,中间虽有小异,大致总是不错的,此其二。各人所习手法便因师门关系而有一定路数可寻,其中还有许多禁忌,比如我唐门子弟只许在暗青子上喂毒,却不可在食物、饮水及衣物等上下毒,至于其他门派,亦各有规矩,行走江湖时纵然性命交关,也不可坏了规矩,此其三。”
解风笑道:“唐兄弟,这些你不妨以后再讲,先说说下毒之人姓甚名谁,何家门派,风公子可要急疯了。”
唐睽面色一红道:“帮主,属下正是猜不出此人来路,才将这些门道说给大家听,风公子和众位兄长都是见多识广的人,或许能帮兄弟想出来。”
解风道:“既是如此,那就往下说吧。”
唐睽续道:“由此三项,一般毒伤落入行家眼中,自是一望便知。”
葛无病道:“照啊,你说一望便知,现今望十望百望也望了,怎地还不知啊?”
葛无伤道:“这小子定是看人家姑娘貌美,是以左望右望上望下望,偏不说出个名堂,那是想以后再望。”
葛无痛道:“他岂止十望百望而已,还捏着人家的手,左摸右摸上摸下摸,分明是乘机揩油。”
葛无灾道,“这还不过瘾,还偷了人家一根头发,大嗅而特嗅,分明是不怀好意。”
风清扬忙喝道:“几位叔叔别打岔,这位姑娘是我师傅喜爱的人,你们一打岔,唐兄想不起来,转头师傅怪罪下来,你们可别说我没提醒你们。”
五人一听段子羽的名头,登时熄笑之态尽敛,只有葛无难适才没抢到发话,憋得着实难忍,开口道:“这姑娘不是你媳妇吗,怎地你师傅又喜爱上了?”
风清扬不虞这五人好辩成性,六亲不认,连自己的话也不依不烧的,何况这番话确是大有语病,一时竟尔语塞。
解风忙道:“这姑娘是段太快的徒弟媳妇,段大侠焉有不喜爱之理。”五雄一听倒也言之成理,当下不敢再辩,惟恐一时忍不住坏了大事,盘膝坐好,口观鼻,鼻观眼,眼观心,依照段子羽所传内功心法入定去了。
风清扬长叹一口气,知道纵然砍他们两刀,他们也不敢出声叫痛的,但解风当众说这姑娘是他媳妇,却也大感尴尬,道:“大哥千万别乱说。”
解风哈哈笑道:“兄弟,人家已为你死过一次了。这次就怕救不活,倘若活转来,你不娶她,叫她死第二回吗?最难消受美人思,哥哥我是怕了,这回轮到你受罪了。”言下大有幸灾乐祸之意。
风清扬面上一红,寻思这姑娘十有八九是活不成了,以后的事不过是好好安葬她罢了,大哥喜欢说笑便由他说去,遂道:“唐兄,还请接着说下去。”
唐睽说道:“使毒害人,世人都以为卑鄙下流,其实以毒制人较之刀剑加身那是慈悲得多。”
解风笑道:“唐兄弟,你自家用毒便如是说,旁人忌惮你的暗青子可远在刀剑拳脚之上啊。”
唐睽笑道:“属下绝非此意,只是刀剑拳掌不长眼睛,不是取人性命,便是残人四肢,总是死残者多,生全者少。以毒药制人,却可制人而不伤人。制住对手后亦可解去毒性,使对手毫发无损,岂非慈悲之举?”
众人均感有理,然则内心无不觉得,宁可面对一武功高强的对手,也不去应付一个使毒行家,一剑加颈较诸被人毒得生死两难可痛快多了,是以应声不甚响亮。
唐睽道:“我说了这些,是让大家知道。使毒的手段并不阴毒,只是大家用剑用惯了,自然觉得使毒有失光明。其实用毒方面一向悬有厉禁,凡习练毒术者均须傈遵不得触犯,第一条便是不许使用无解的毒药,各家门派斗毒较技,在所难免,倘若均下谁也不能解之奇毒,便是徒伤人命,于人于己均无好处,纵然赢了也无光彩。反要招致使毒门派的群起之攻。便和习武之人不分青红皂白,不论有仇无仇,一味滥杀无辜一样,向这位姑娘下毒之人毒理精湛,手法高明,想来必是名家,不知何以甘犯禁条,这便是我百思不得其解的所在。”
众人听池讲述一篇毒经,均兴致盎然,他既百思不得其解,旁人更难想清其中奥妙。
忽听远处一个声音道:“好小子,果然有些道行。”
风清扬霍然长身而起,循声扑去,两个起落,已然扑至声音发出处。
一丛矮树后,一条黑影候然飘去,风清扬一扑未中,心下微感惊异,脚尖点地,衔尾直追。
前面那人身法飘忽,犹如急风飘萍,风清扬轻功展开,疾逾奔马,却未将距离拉近,心下骇异,猛然道:
“赵鹤,又是你在捣鬼。”
前面那人朗声道:“赵鹤是甚么东西,风公子看走眼了。”
两人说话之际已奔出一里有余,风清扬大是纳罕,武林中轻功堪与自己比肩的仅赵鹤一人而已,几时又冒出这么一位轻功高手,再细瞧那身法,果然与赵鹤自然有异,轻灵飘忽中似有一股说不出的妖魔之气。
直奔出十余里外,那人转身上了一座山坡,风清扬摹然有省:此人莫非使的调虎离山,声东击西之计?心中一犹豫,脚下便缓,转念又想,大哥那里高手济济,全帮精华尽荤于彼,此人使计不假,却不是调虎离山,而是诱我人镊。
前面那人立于高坡之上,道:“风公子不敢上来吗?
要不要我下去接你一程?”
风清扬心头火起,明知此人使的激将法,偏生受不起激,身形展开,如电般蹿上高坡。
那人朗声长笑,向上疾奔,纵跃之间,宛若无物,直如秋日旷野中飘闪不走的鬼火,风清扬近日来提心吊胆,处处小心,心中积怒已久,被此人引逗性起,长啸一声,提气疾跃,林木在身旁如飞驶过,两耳风生,胸襟大爽。
两人一前一后,疾奔了两个时辰,已然奔至山顶,那人路径似乎稳熟,东一闪西一蹿甚是快捷,风清扬于转折之际却要凝神戒备,以防两侧随时发动的伏击,直至山顶才与那人追了个首尾相接。
只听那人喘吁吁道:“风公子果然好轻功,若在平地,我早已被你追上了。”
风清扬伸手抓去,喝道:“阁下引我来究属何意?”一爪抓住,竟将那人扳了过来,风清扬不意得手如此之易,一时竞怔住了。
那人全无敌意,笑道:“风公子别来无恙?”
风清扬“啊”的一声惊叫出来,但见胶胶月光下一张端整俏丽的脸,神色似笑非笑,颇具妖媚,竟是那日在草丛中整治得解风生死两难,至今尚谈“色”色变的少女。
风清扬讶然道:“怎会是你?你在这儿作甚?还不快走。”言下颇是关切。
少女俨然笑道:“你是怕你盟兄杀了我?多谢好意。”
摹然花容做变,转过身去,哀哀切切哭泣起来。
风清扬登时慌了手脚,他是最见不得女孩子哭的,上前道:“姑娘怎么了?有谁欺负你?”
少女泣道:“除了你还有谁。”
风清扬奇道:“在下与姑娘只见过两次面,话未说上十句,几曾欺负过姑娘?”
少女哭得愈发凶了,半晌才道:“我害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