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薛二娘望了方秀梅道:“姑娘先说,还是由姑娘先来吧”
语声一顿,接道:“不过,江相公也可以到内室瞧瞧。”
江晓峰道:“这个,不太方便吧?”
方秀梅道:“疗治毒伤,事出非常,江相公不用顾及到男女之嫌了。”
江晓峰轻轻咳了一声,道:“既是如此,在下如再推辞,那是故作矫情了。”
薛二娘当先带路,行了内室,指着木榻,说道:“姑娘先躺下去。”
方秀梅依言仰卧木榻笑道:“老前辈只管放心下针,扎错了也不要紧,”
言罢闭上双目,薛二娘取过一个狭长的玉盒,打开盒盖,只见盒中并排放着十二枚金针,长短大小,各不相同,她伸手取出一枚金针,道:“有劳江相公帮忙了。”
江晓峰道:“晚辈理当效劳。”
薛二娘道:“撕了她左臂衣袖。”
江晓峰怔了一怔,但仍然依言撕去方秀梅左臂上的衣服。
方秀梅虽然是经过大风大浪的人,但她躺在床上,任人撕去衣服的事,却是从未有过,只好闭上眼睛装作不知。
薛二娘手中金针疾落,刺人了方秀梅左臂上“臂儒”穴中。
方秀梅虽未睁眼瞧着,但却颤动了一下身躯。
薛二娘还迅快的拿起第二枚金针,又刺入方秀梅“消乐”穴中。
片刻间,方秀梅左臂上刺人了六枚金针,各占一大要穴。
薛二娘似是很疲倦,举手理理白发,道:“老身作息一会,再起出她身上的金针。”
江晓峰道:“老前辈在方姑娘身上刺下了六枚金针,不知是否已经够了?”
薛二娘摇摇头,道:“只是一个部位,左右双腿和背心前胸,都要受金针刺穴之苦。”
江晓峰道:“断魂散如此利害么?”
薛二娘道:“那断魂散乃毒中之毒,除了那配制药物的断魂老人之外,天下再无第二种解药,能解那断魂散的奇毒,我的法子很笨,而且人也受苦,不过,却是唯一能解断魂散奇毒的办法。
江晓峰道:“晚辈习练的无相神功,不知金会能否破我之穴?”
薛二娘道:“无相神功?那你是金蝉子的弟子了?但那金蝉子已然失踪了五十余年,相传已作古人了。”
江晓峰道:“晚辈艺业,并非先师亲授。”
薛二娘道:“不是金蝉子传给你的武功,难道你师母传给你的么?”
江晓峰摇摇头,道:“先师一生精力,尽都集中于钻研武功之上,没有成家。
薛二娘道:“那你如何得到金蝉子这身绝世武学呢?”
江晓峰虽然觉着她问的太过麻烦,但他还是忍了下去,道:“先师遗留的秘笈中,说明甚详,晚辈用书练成了这身武功。”
薛二娘道:“原来如此……”
语声一顿,道:“令师遗下武功,传诸后人,那足以证明他已作古了。”
江晓峰道:“那倒不是,先师为求证仙道之说,以身相试,也许他老人家,已经得道成仙了。”
薛二娘点点头,道:“你也躺下吧!就老身所知,那无相神功,还不致有碍疗毒。”
江晓峰应了一声,自行躺下。
薛二娘施用金针,刺了江晓峰几处穴道,笑道:“你们好好的躺着,老身要去帮我那当家整理疗毒的需用之物。
言罢,转身大步而去。
江晓峰的神志,仍甚清明,但因几处要穴上都刺着金针,不便多言。
足足过有一个时辰之久,那潘世奇和薛二粮联决而入。
潘世奇抱起了江晓峰,薛二娘抱起了方秀梅,直人厨下。
厨下早已准备好疗伤之物。
只见几块巨石,分架着两口大铁锅,锅下木材高烧,火焰熊熊。每一口大铁锅上各放着一个高约五尺的蒸笼。那蒸笼颜色陈旧,想是借来之物,经过一番改制。
潘世奇、薛二娘分别把两人放人了两个蒸笼之中。两人同时动手,拔下了江晓峰和方秀梅身上的金针,但却顺势点了两人身上几处穴道。
薛二娘加上蒸笼竹顶,只让两人露出一个脑袋,说道:“这醋气蒸身之苦,不易忍受,如是不点你们穴道,你们无法忍受时,运气破笼,那就前功尽弃。所以,老身为防患未然,不得不作准备了。”
潘世奇道:“二娘你去休息一下,这里由我照料。
薛二娘神色庄重的道:“施用金针解那断魂散的毒,如是一个时辰,无法逼出,这番手脚就算白费了,他们受了苦,而且还是一次解除不了,就会发作的更快,咱们没有机会来第二次了。”
潘世奇道:“这个我知道了,有什么你只管吩咐,老头子决误不了事。
薛二娘道:“哼,我就是怕你,动了一时的测隐之心,不忍听他们呼号哀求之声,打开了竹笼,放他们出来,那就害了他们。
潘世奇道:“你放心,不论他们如何求,我老头子决不动恻隐之心,不过…”
萍二娘道:“不过什么。”
潘世奇道:“你要早些来,别让过了时间,岂不是要他们白白受罪么?”
薛二娘道:“这个我有分寸,我未来之前,不许你妄动分笼。
潘世奇连口应道:“不动,不动。”
薛二娘不再接言,转身而去。
潘世奇目睹薛三娘背影消失之后,目光一掠方秀梅和江晓峰,笑道:“你们可知道,她为什么要走么?”。
方秀梅道:“晚辈不知。”
潘世奇道:“知妻莫若夫,我和她相处几十年,对她了然甚深,她是因为心里害怕,所以才要避开的。”
方秀梅道:“他怕什么?”
潘世奇道:“怕你们。
方秀梅奇道:“怕我们什么呢?”
潘世奇道:“怕你们忍受不了,醋气蒸身之苦,婉转呼号。”
方秀梅笑道:“这个,老前辈但请放心,就算再痛苦一些,晚辈也不至呼叫求救。”
潘世奇道:“你这么一说,老夫就放心了,我闭眼打个盹,你们不能忍受时,就叫我一声。”
言罢,靠在竹椅上,闭目假寝。
这时,铁锅中的陈醋,已成为滚滚热气冲人竹笼。
一胜带着酸味的热气,逐渐上腾,使人有着一种难以忍受的烦热。
不过顿饭工夫,方秀梅和江晓峰,都已经被热气蒸逼的满身大汗,滚滚而下。
潘世奇闭着双目,微摇竹椅,望也不望两人一眼。
热气渐增,使得方秀梅和江晓峰,都有着一种莫可言喻的痛苦,但两人都咬着牙根,默不言语。突然间,两人都感觉到被金针所刺的穴道处奇痒难忍,比痛苦更难忍。
方秀梅首先忍受不住,呻吟出声。
潘世奇睁眼望望两人,道:“两位多多忍耐一下大概差不多了。”
方秀梅银牙咬舌,苦忍不言,江晓峰未呼叫出声,但默默的运动潜力,和痛苦对抗。
又道了半个时辰左右,两人头上的汗水,有如下雨一般,直向下滚,蒸热之苦,已面临到你能所可忍受前极限。
这时,薛二娘却缓步行了进来。
方秀梅、江晓峰已无法看清楚来人是谁,只觉一个人行到身前。
薛二娘举手在两人顶门上各击一掌,两人立时晕了道去。
江晓峰醒来,发觉自己躺在一间小室木榻上,潘世奇坐在一侧竹椅上。
潘世奇眼看江晓峰醒来之后,微微一笑,道:“孩子,你的运气好,身受之毒,已经全部逼出,再服用一些药物,休养几日,就可以复元了。”
江晓峰轻轻叹息一声,道:“这等麻烦两位,晚辈心中十分不安。”
潘世奇道:“你这是由衷之言么?”
江晓峰道:“老前辈可是觉着晚辈是言不由衷的人么?”
潘世奇道:“老夫倒没有什么,但我那老伴,替你洗澡换衣,清除逼出的毒汗,实是大费手脚,一个母亲对她亲生之子,那也不道如此了!”
江晓峰虽然已听懂潘也寄弦外之音,但却不便接口多言。
潘世奇轻轻叹息一声,道:“孩子,老夫的话你听懂了没有?
江晓峰道:“晚辈是还不大明白。”
潘世奇哈哈一笑,道:“那你就好好的想想吧,老夫先去瞧瞧那方姑娘的伤势。”
江晓峰点点头道:“晚辈自然用心推想,老前辈请便吧。”
其实,以江晓峰的聪慧,如何会听不懂潘世奇弦外之意,只是,他觉着此事来的太过突然,对方虽然有救命之恩,但口气中却别有用心,使江晓峰大感为难,一时之间,竟不知如何回答。
大约又过了一顿饭工夫之久,潘世奇和薛二娘缓步行了进来。
江晓峰挣扎而起,却被薛二娘摇摇手,道:“孩子,不要动。”
缓步行到榻前,柔声说道:“孩子,不要动,乖乖的给我躺下。”
江晓峰道:“为晚辈伤势,使老前辈十分劳累,晚辈心中极感不安。”
薛三娘微微一笑,道:“不要说这样话了,我答应替你们疗毒之时,心中实是毫无把握,但你们如不及早动手疗治,也是死路一条,因此,老身不得不冒险,让你们碰碰运气。”
她举手理一下满头萧萧白发,接道:“不过,那断魂散药毒,既称作毒中之毒,岂是轻易能够治好的?不论内功如何精深的人,也无法在短时间内把余毒除清,所以,你必须有一段长时期的休息,而且那休息之地,还要选一个不见阳光的阴暗潮湿之处。”
江晓峰道:“晚辈己觉着余毒清除,伤势全好了。”
薛二娘摇摇头,道:“没有,但你身中之毒,大部被逼出体外,加上你习练的无相神功,又是一种极为高深的内功,体能潜力,强逾常人,不过,那也是一样的无法和断魂散奇毒抗拒,只要你体内有点滴余毒,它就会很快的滋长多则三月,少则七日,毒性就再行发作,那时,别说是老身了,就算华陀重生,也一样无法疗治。”“江晓峰道:“这样利害么?”
薛二娘脸色一寒,道:“难道你认为老身是危言耸听么?”
江晓峰道:“这个晚辈不敢。”
薛二娘道:“你如是相信老身,那就得听从老身的吩咐。”
江晓峰想到她对自己有着救命之恩,只好连连答应。
薛二娘忽的微微一笑,道:“听话才乖,今夜太阳下山之后,就要把你们移到后院一处地窖之中,那本是我存放蔬菜之处,我已要老头打扫干净了。”
江晓峰道:“又麻烦潘老前辈了。”
潘世奇道:“这叫周瑜打黄盖,打的愿打,挨的愿挨,你也不用谢,这数十年的田园生活,闷的我老人家实在发慌…”
望了薛二娘一眼,哈哈一笑,接道:“二娘禁令森严,使我老头子一直不敢妄动,难得你们给我找这一场不大不小的麻烦,使老夫能活动一下筋骨,忙了这一阵,连我的病也给忙好了。
薛二娘道:“哼!你想的倒满轻松,只怕这是很大的麻烦。”
潘世奇道:“咱们小心一些,不让他找出痕迹,量他们也没有法子了。”
江晓峰心中虽是疑窦重重,却是不便插口多问。
大约初更时分,潘世奇带着江晓峰行入后院一座地窖之中,那地窖足足有两间房子大小,堆满了青菜。
地客燃着一盏油灯,只见薛二娘和方秀梅早已在窖中等候。
潘世奇在堆积的青菜中,替两人辟了一处可以仰卧打坐的地方,不过,在两人之间,却难起了一道菜墙。
潘世奇神情很轻松,薛二娘却有点紧张,愁眉微皱,显然心中隐忧重重。
只听薛二娘低声说道:“两位在这里委曲一月吧!目下情势不同,也无法顾到男女之嫌了,只要你们心地光明,同处暗室之中,也是无妨清白,老身给你调配的药物,还要两三天才能配成。”
语声微微一顿,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