按键盘上方向键 ← 或 → 可快速上下翻页,按键盘上的 Enter 键可回到本书目录页,按键盘上方向键 ↑ 可回到本页顶部!
————未阅读完?加入书签已便下次继续阅读!
不料北王府岂非一般人家,府中楼榭歌台数以百计,一时之间,何天香又哪能分辨出哪是婷儿的绣楼?
正焦急间,却听走廊上走来两个人,何天香连忙伏下身子,就听那个男的问道:“馥儿,婷儿还是老样子吗?”
只听馥儿叹道:“也不知那丫头中了什么邪,这寿辰还没过完,就一个人在屋里又是哭又是笑,谁也不理,我看再过几天下去,只怕……只怕连你我也不认得了……”
两人渐渐远去。
何天香听了,心中不由一阵隐隐作痛,跳上房檐向四周望去,只见整座府中尚有数点灯火摇曳,却又怎能确定婷儿住的是哪一厢那一房。但府中警备甚是严密,何天香也不敢冒然乱找,只得乱撞瞎找一番,一遇仆奴丫环,一概躲过,正找的不耐之际,却偶然瞥见慧香手托一盘点心从另一边回廊上急急走过。
“那不是楚香吗?只是这么晚了谁还舍要东西吃?难道是婷儿?”何天香不由大喜,连忙跟在她身后。
转朱阁,绕亭榭,也不知走了多久,转了几个圈子,慧香终于来到一座小楼前,轻轻推门走了进去。
何天香抬起头,轻轻念道:“碧云楼,婷儿大概就是住这里了。”察看了一下四周并无异动,何天香跳上小楼,一个倒挂金钩向窗内看去,就这一看,何天香只觉心如刀铰,差点儿一个筋头翻下楼来。
只见整个房间中几成纸的海洋,横的竖的都是长长的条幅,“又岂在朝朝暮暮”七个大字被写了几千遍几万遍一张张地摊在地上、桌上、床上、墨汗淋漓,似哭如泣。半支残烛边,婷儿肌瘦妆残,一张张的条幅便自她纤细的手中滑出,又轻轻地飘向空中,一张又一张如一只只心冷的白蝶,欲飞无力,欲坠不甘!
吱呀——门被慧香轻轻推开,看见婷儿却依旧痴傻的样子,慧香几乎哽咽地道:“郡主你老这样不吃不喝的,老王爷和王妃都要给急死了!”
“又岂在朝朝暮暮……”婷儿恍如未闻。
“郡主!”慧香复叫道。
婷儿依然恍如未闻。
“郡主!”慧香含泪走了过来,扯住婷儿的衣角说道:“今天不管如何,慧香纵是拼了这条命,也要把郡主拉开这张桌子!”说着便使劲儿住外拖。
婷儿两天两夜没吃没喝没合眼,身虚体弱,连挣了两挣没有挣脱,突然扭过头向慧香有气无力地哀求道:“你再让我写完这一张,就这一张好不好?”
慧香看着婷儿那凄凉的眼神,心几乎都要碎了,哭道:“好,我答应你,可就这一张,写完就给我到床上休息去!”
婷儿终于写完最后一张,又轻念了一遍,这才在慧香的扶持之下躺在床上沉沉睡去。但两滴晶莹的泪珠却依旧挂在眼角,如甘露如玉霜。
慧香看着婷儿沉睡的样子,不由一阵心酸,轻轻出门,反手关上门。
何天香这才拭了拭眼角的泪花,轻轻落进房内,走到案前,提起笔在条幅的边角题道:“鸦鹊安能同筑巢,何必末了两相寒?又附道:”李相国可能与天复宫相勾结,请转告老王爷!“复又取出那根五彩对月相思带小心地放在婷儿的枕边,轻轻替她拭去眼角的泪珠,强颜欢笑道:”婷儿,我是真的喜欢你,可是这一辈子,咱们是不可能了,祝你幸福!“说罢,一拧身子跳出碧云楼。
“谁?!”一声大叫,何天香刚落地,正遇上巡查而来的铁铮铁老大。何天得不想多惹事拔脚就走。
“站住!”铁铮见何天香从郡主楼上跳下,还不知道事情到底有多严重,哪敢怠慢,拔脚便追。
婷儿听得外面喊叫,一睁眼,便看见枕边的五彩带,不由全身一震,突然拼尽力气叫道:“铁叔叔,不要拦他,放他走!”
慧香却不知到底发生了什么事,衣衫不整地往楼上冲来。
铁铮听得婷儿喊叫,不由住了脚步,狐疑地看着何天香。
何天香也住了脚步,回头看看窗口上极度虚弱面色惨然的婷儿,却突然一咬牙扭头就走。
眼见何天香的身影消失在夜色之中,扑通一声,婷儿再也坚持不住,身子一软坐在地上。
哗!门被撞开,慧香冲了进来,连忙扶起她急问道:“郡主,你怎么了?”
“他来了。”婷儿虚弱地道。
“谁?谁来了?”慧香一时没醒过神儿来。
“何公子!”婷儿一句话说完,人已软软昏倒在慧香怀里。
“郡主,郡主!”碧云楼上,传来了慧香惊叫的声音。
警锣山响,灯火通明,合府的人已朝碧云楼涌了过来。
婷郡主病了。
第二天就连皇上也知道婷郡主病了,而且还是重病,但到底是什么病,没有人知道,只看见一位又一位的御医,名医成群结队地从北王府门口脸色凝重的进去,又成群结队垂头丧气地从北王府门口出来。
何天香黯然回到客栈,心道:“该做的事情都已做完了,徒留此处,唯添伤悲而已,不如早早离了这里,即使浪迹天涯海角,也强似于此两两伤心,更怕自己一时把持不住,再掀风波,于是草草打了个包裹,只待天一亮,便回慕容山庄。
第二天,何天香起床用过饭,刚走到街上,便见一群如虎似的官兵横冲了过来,将街上行人连同路连摊贩一并推倒,让出一条大路来边推边叫道:“闪开!闪开!李大人来了!”
何天香身不由已被人群挤在一边,只见起远来了一队人马护住一顶朱红官桥,竟是当朝相国李让民的仪仗。仪仗渐近,透过轿帘,已依稀可见李让民的影子。
何天香看看周围人群,均现一种忿恨之色,心道:“李相国为人,如此可见一斑了,只是国家有相如此,皇上怎得能放心呢?”
正想着对面人群中突然一声大喝,一条人影凭空跃起,手中一根丈许长的大竹竿削尖了顶端直向李让民的官轿捅来。
“有刺客!”轿边一声怪叫,一名待卫突然从马背上跳起,挥剑将长竿迎头一割为二。
“卓海池!他怎么会做了李相国的待卫?”何天香看着那名待卫,不由吃了一惊。
长竹破尽,银枪尽现,叮!卓海池后退半步,长枪如虹,复向朱桥冲去。
“杜长缨?他怎么也来了?”何天香不由又吃了一惊。
红缨如血,可不正是杜长缨的碎梦枪?
“拿住刺客!”眼见杜长缨冲来,众卫士连忙拥了上来刀剑齐举。
杜长缨满面杀气,枪出如电,一连搠翻几名待卫,但卓海池又冲上前来,二人厮战在一起,打得难分难解。众待卫则团团围住,又去通知了附近的巡检营。刺杀相国?这还了得!一时大队人马涌来,将杜长缨里三层外三层包围的水泄不通。
久战卓海池不下,眼见包围圈却越来越厚,杜长缨不由一急,两手一掰,将碎梦枪折成两截,同时向卓海池打来。
卓海池猝不及防,中了一枪而众待卫却一拥而上,只见包围圈中刀枪之声大作,鲜血四溅!
突然,一声惊叫,众待卫留下几具尸体四散而开,却是杜长缨浑身浴血,也不知是自己的还是别人的,碎梦枪折成三截插在腰间,却双手狂抢了一柄流星锤打了出来,锤重力猛,呼呼挂风,众待卫倒一时不敢接近。
卓海池见了,咬咬牙,伸手抢过一张弓,搭箭射去,嗖-一箭正中杜长缨的右肩,杜长缨只觉右臂一热,手中的流星索再也捏不住,哗——流星锤斜飞数丈,重重地打在一座楼角上,将那楼角一锤打塌,砖瓦俱下,街上行人纷纷躲避。
“拿下刺客!”卓海池叫道。
“是!”众待卫轰然而上。
突然轰的一声众待卫狂叫着横散数尺,一条人影却挟着杜长缨冲天而起。
“何天香?!”卓海池大惊失色:“大家快追!”
何天香夹着已然重伤的杜长缨不管东南西北地瞎闯一通,抬头一看,竟进了一条死胡同,不由暗暗叫苦,耳听得身后追兵渐渐,却也再顾不得多想,腾身跳进墙内。
众待卫追进胡同,不见了何天香踪影,卓海池叫道:“大伙翻过墙去看一看!”
一个待卫却忙拦道:“慢!此处是北王爷的府第,咱们还是先禀报过相爷再说!”
“北王爷的府第?”无影血蝠卓海池也倒吸了一口凉气:“难道是……”
何天香抱着已然昏迷的杜长缨刚一落地,便觉得此处有些似曾相识的感觉,却也来不及多想,拔腿便往里面冲。
刚奔了没多远,便看见慧香正咬牙切齿地站在前面,何天香差点儿跳了起来,转身就想从原路逃回。
慧香见何天香还想跑,眼睛中火星子都冒出来了:“何天香,你给我站住!郡主为了你都快要死了,你还想就这样一走了之?!”
碧云楼中,一片愁云惨雾,药香缭然,老王爷,王妃,少王妃,小王爷都黯然地坐在婷儿床边。
帘影一掀,慧香引了何天香走了进来。何天香一见婷儿躺在床上憔悴的样子,心中不由大是酸痛,暗暗说:“婷儿,你这又是何苦?”
小王爷见慧香引了一个年青人进来,不由奇道:“慧香,我不是让你再请大夫吗?这人是谁?”
“这人就是最好的大夫!”慧香黯然道。
“什么?他……?!”小王爷大怒:“婷儿都快要死了,你还跟我开这种玩笑……”
慧香默然,默然便是解释,无声更是抗争!
老王爷看了何天香一眼,又看了躺在床上的婷儿一眼,突然叹了一口气,打个手势,众人一齐退了出来。
何天香看着昏睡着的婷儿,一步一步挪到床边,轻轻坐了下来,拉着她的手说道:“婷儿,你这又是何苦?我只是个江湖流浪汉,生也罢,死也罢,都不会有几个人知道;而你却是北王府的一个金郡主,皇上垂怜,天下争羡。你应该知道,我最喜欢的人是你,可是自打我一发现你的真实身份后,我的心就已经不是自己的了;你知不知道我当时心里有多痛苦?我在客栈里大病了三天,天知道我是怎么醒过来的,因为你总是在对着我笑,我知道的,你爱笑,你从来就是爱笑……”何天香擦了擦眼角的泪水继续道:“可是当我拂晓看到你写的那首词的时候,我的心完全都碎了,我知道,我们是不可能的;就是在一起,也不过是徒然增加彼此的痛苦罢了;可是,你居然连让我静静地离开都不肯,为什么?为什么!难道前世我真的欠了你什么,一定要我今生来补还吗?”
何天香已泣不成声,婷儿的眼角竟也闪烁出晶莹的泪花,脸上终于有了一丝生气。
“她醒了,她醒了!”何天香大喜若狂,就待起身却觉手被婷儿拉住了,连忙低下了头。
却见婷儿的喉咙艰难地蠕动了几下,哽咽道:“何大哥,我想吃东西!”
“婷儿!”何天香的眼泪不由哗的一声夺眶而出,“我想吃东西!”三日相思,形神俱枯,醒来的时候竟是这么天真的一句话“我想吃东西!”何天香又怎自己不落泪?
哗-房门被推开,王妃、少王妃,小王爷,慧香一拥而进,大喜道:“郡主醒了?”
何天香连忙止住众有喧哗,轻轻道:“她想吃东西!”
慧香连忙转身走了出去。
婷儿睁开眼看看王妃跟小王爷和少王妃虚弱地道:“你们也先出去吧,我没事儿!”
王妃看了看婷儿牵着何天香的手一眼,默默点点头,拉着小王爷和少王妃一起走了出去。
接着慧香送来了一碗燕窝粥。
何天香轻轻将婷儿偎在自己怀里,用汤匙轻轻搅了几下,又试了试冷热,这才轻轻地喂给婷儿吃,刚吃得几勺,婷儿便又闭了嘴,轻轻地摇摇头,表示不吃了。
何天香忙道:“婷儿,你刚刚醒过来,身子还很虚,吃这点儿怎么成呢?”
婷儿却无力地靠在何天香臂旁里惨笑道:“我本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