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祷告完,又叩了一个头,才站起身子,把手中一束檀香插在供台上的香炉里,霍然转身,一声厉喝道:“把逆徒余飞嵩明正刑规。”
话声一落,那四个抱鬼头刀的大汉同声应道:“敬尊法谕。”
一齐跳落供台下余飞嵩的身后,左首上面那个大汉鬼头刀向下一落,接着就是一声惨叫,血花飞溅中,余飞嵩一条左臂已被齐肩斩掉,牛筋捆着的身体只痛得满地乱滚,右首上面大汉鬼头刀又是一闪一落,余飞嵩那条右臂也齐肩而落,这惨刑就是铁打金刚铜铸罗汉也受不住,余飞嵩虽也算是江湖上的好汉,也疼得发出凄厉的惨叫,下面左右两个大汉的鬼头刀同时向下一沉,又把余飞嵩两条腿同时劈掉,这一来,只剩下一团鲜血四喷的肉球,不住的乱颤、乱抖。
矮老儿钱独亮枭鸣似的一声狂笑,伸手抢过一把鬼头刀来一挥,余飞嵩一颗血头齐颈断去,然后矮老儿把鬼头刀向地上一掷,走到供台前,从下面拿出一个小木箱来,从小腿上拔出一把锋利匕首割了余飞嵩一只右耳,放入木箱中,才吩咐四个抱鬼头刀的大汉把余飞嵩血肉模糊的残躯断肢抛到殿后乱坟中去。
肖俊等三人,在殿外大树上隐身偷瞧着这一幕五刃分尸的惨状,虽都是武林豪客,经过不少阵仗,断臂残躯原常所见,但像这样惨绝人寰的杀人方法还是第一次看到,不自觉心中乱跳,差一点失声叫出,抱刀的大汉抛去余飞嵩残躯转回复命,那矮老儿又一步一步逼近到余栖霞跟前,一伸手抓起捆满着牛筋的娇躯向后一退,右面垂手侍立的两个大汉慌忙扶住,不让余栖霞身子倒下,此时少女已是青丝蓬乱,满面泪痕,娇美的脸蛋变成惨白,但却紧咬着银牙一语不发。
钱独亮望着她发出几声凄厉的怪笑,右手抓住她衣领向下一扯,少女穿的一身深青紧身衣服被钱独亮撕下来一块,只露出雪也似的前胸,几乎看到那两个耸起的玉乳。
肖俊等三人已看得怒火难耐,哪还顾厉害后果,同时怒叱,一齐发动,铁书生肖俊扬手处,两枚金钱镖飞向那两个手扶少女娇躯的大汉,只闻两声惊叫,一中咽喉,一中华盖穴,这两处均是要害,俩人身子同时向后一裁,立时了帐。
荒刹大殿上的雪山盗匪,因变起仓促,一时间没了主意,那矮老儿一飘身先取下挂在殿壁的祖师画像,这当儿,欧阳鹤双笔疾展,已飞入大殿,余下的六个人双鞭五刀,一齐向欧阳鹤围过来,忽闻到轻微机簧连连几响,四道极细的黄光一闪,那四个抱鬼头刀的汉子连喊声都未叫出,立即倒地身死,用双鞭的和另一个用单刀的大汉受此一惊,心中一呆,就在俩人惊魂未定的当儿,飒然风动,殿外又穿进一个形如叫化的瘦小的人来,脚刚沾地,两手一抖打出两个形如捣蛋,精光耀目的钢球来。原来小乞侠诸坤施用的这对兵器名叫飞索五芒球,用上好的金刚制成一个形如鹅蛋的钢球,前端各有五个锋利的枣核尖,如被中身,立即破肉而入,即有金钟罩铁布衫的功夫亦禁受不起,轻则负伤,重则殒命,钢球后面有两个铁环,用发丝银线合以极细的蛟筋制成索绳,全长九尺,平时带在身上绝看不出带有兵刃,一上手,把索环绕在两臂,长短随心,收放如意。
欧阳鹤双笔一合,施展个“寒鸦渡塘”起落之间已过少女,这时也顾不得男女授受不亲之嫌,右臂一伸,拦腰抱起少女,往外就跑。
此时钱独亮已然收好画像,一声怒叱,从腰中抖出一枝软亮银枪,一纵身使出一招“乌龙穿塔”,人随枪走,银尖一闪,向欧阳鹤后心扎去,欧阳鹤匆忙中向旁一闪,枪尖带风从身侧穿过,正好肖俊现身赶来,长剑一挥“仙人指路”反削钱独亮的左臂。钱独亮无暇再追欧阳鹤了,软索亮银枪疾如狂雨,和肖俊挤上了命,霎时间,古刹大殿上一片刀光剑影,转眼就是十余个回合。
小乞侠飞中五芒球变化莫测,宛似两条活蛇,把二寇圈入其中,舞刀的大汉一个失神,被小乞侠一球击中前胸,立时一高惨吼,前胸洞穿一个拳头大小的血洞,魂归地府,舞鞭的大汉见同伴又一个惨死,哪里还敢恋战,心中一慌,急欲找机脱身,但是小乞侠杀机已起,哪还容他逃走,左手五芒球“盘龙绕柱”一送一圈,舞鞭大汉慌展鞭“推窗望月”,想对抗小乞侠钢球。招势才发,小乞侠左手五芒球一个“枯树盘根”,缠住舞鞭大汉两腿顺势一拉,那大汉便不由自主向后一倒,小乞侠右手芒球向下一落正击顶门,当场脑花四飞一命呜呼。
荒殿上九个雪山贼党除掉了八个,只有钱独亮一枝软索亮银枪招数狠绝,仍和肖俊大战。小乞侠知道铁书生武技不在自己之下,并不上前帮助,伫足看俩人这场龙争虎斗。
肖俊剑术已得张慧龙十之七八,展开三才剑招术,只见寒光飞绕,剑影纵横,俩人恶战到三十余个回合之后,钱独亮见肖俊愈战愈勇,自己这边的人,只余下自己一个,再不见机脱身恐亦难幸免,忙施展“飞鸟出林”,挫腰垫步,顿足处宛如飞鸟,落在大殿外一堵残墙上,小乞侠一晃身跟着就追,钱独亮身站墙上一抬手打出三支梅花箭来,品字形一齐袭到,势急劲速。小乞侠慌忙施展“云中翻”向左一闪,一缕冷风擦身打过,小乞侠一气,正想摸出七孔针筒回敬他一黄蜂针去,钱独亮却冷森森地喝道:“暂寄尔等几颗人头在颈上,不出三天钱大爷必取尔等性命。”
说毕,也不等肖俊等回话,一飘身向夜幕中飞去。小乞侠还要追,肖俊阻道:“贼人暗器厉害,贤弟不可穷追,何况江边还有他们党羽,速收拾一下离开此地吧。”
肖俊、诸坤离荒刹回到客栈,见肖俊房内烛光通明,梁文龙、玉虎儿等已穿着整齐的夜行,带上了兵刃,正准备赶往接应俩人,看他们无恙归来,心始放下,欧阳鹤急急问道:
“那几个匪徒怎么样了?”
肖俊还没来得及张嘴,小乞侠抢先说:“九个兔崽子,八个进了鬼门关,一个跑得快,逃出了阎罗殿,这个专门执刑索命的家伙,以后只能变成拘命鬼,作恶阴曹地府了。”
说完话,两只怪眼满屋子乱看,只不见刚才救出的少女哪里去了,正想询问,欧阳鹤已然笑道:“你这个小要饭的贼眼乱转,必欲所见,余姑娘和苹妹更衣去了,大概你……”
话未完,万翠苹带着余栖霞双双入室,欧阳鹤只得把下半截话又咽了下去,此时,余栖霞换万翠苹一套浅蓝绸子对襟衣裙,两女身材差不许多,一进门,余栖霞抢前一步盈盈下拜,对肖俊、小乞侠道:“难女余栖霞承两位英雄救助,得保残躯,救命大德恩同再造,小女子叩谢了。”
肖俊慌忙向旁一闪急道:“余姑娘快些请起,此乃我辈份内之事,理应如此,苹妹快代小兄扶起余姑娘来。”
翠苹一挽栖霞笑道:“姑娘起来吧,我们肖师兄素来不拘俗礼。”
余栖霞含泪起身,和翠苹并肩而立。小乞侠从身上取下铁琵琶,送到余栖霞面前道:
“姑娘的兵器被我顺手牵羊取了回来,此物一时不易购买,正好物归原主,姑娘请收下吧。”
余栖霞接过铁琵琶又道了谢意,肖俊看看天色,对众人说:“时已近四更,我看大家还是睡会儿吧!有话明天再说,苹妹可和余姑娘暂宿一室,明天再另定房间。”
各起身回房去,翠苹挽着栖霞手儿笑说:“妹妹,走,和我一块儿安歇去吧。”
几个人闹了大半夜都有点疲乏,一上床很快的都睡了,第二天肖俊醒得很晚,一睁眼见满窗阳光,不禁哑然失笑,心想过去在武当山学艺时候总是五更起身,开始练习功夫,数十年来如一日,昨夜虽有点累也不致贪睡至此,用手摸摸头,还觉着有些昏昏沉沉,口中也觉着有些渴,抬头向屋上一瞧,屋顶上有几片瓦似已被人动过,心中突然一惊,慌忙披衣而起,再看地上果然有一片房上的松土,铁书生这时真若利刃穿心,又痛又急,一转头见床上枕下露出一片白色纸角,匆忙取出一看,一张方方正正的白色信笺,涂满着黑字,内容写的是:
深夜造访,至感冒昧,原拟静夜中对坐清谈,惜君好梦正甜,不便惊扰,只得抱兴而访,败兴而归,复忆及君夜来苦战,想必困乏,索性用本门特制助眠散,使君多睡一时养神,成人之美,君当不为怪。
余在边疆荒峰之顶,已闻铁书生大名遍传四海,不想今竞幸会,殊感快慰,本派钱堂主败归告余,知君等自扬威大巴山后,现仍留居巴东,余虽是野莽村夫,但亦不愿效江湖宵小作窃刺暗杀之举,特奉邀阁下及诸友,于明夜三更,仍在君等杀人旧址一会,使余得瞻仰武当绝技,君等均侠义中人,量不致使余空待荒坟,设野宴以候诸驾,幸勿见弃。
字奉铁书生肖相公行驿。
李英白敬启
肖俊看完了这封信,真是急愧交集,无以复加,心想这次所蒙之羞,真是一生之奇耻大辱,他呆呆的拿着信坐在床上,直到欧阳鹤在门外高声呼喊,肖俊始觉着如梦初醒。
欧阳鹤、小乞侠似已等得不耐,门一开小乞侠抢先道:“我的肖相公,你昨夜大概是到愁云崖大战穿云凤了吧?要不然怎么睡到这般时候,我们如再不叫你,恐怕晚餐要作早餐吃了。”
欧阳鹤一进门就注意到肖俊的脸色,虽然他仍和往日一样和颜微笑,但是那眉尖眼角之中,却带着一种自己从未见过的愁苦。
欧阳鹤想不出什么事使师兄如此痛苦。
肖俊把俩人让入房内落了座才开始漱洗,这当儿小乞侠也发觉肖俊神态和往常有异,他瞪着一双怪眼满屋搜寻,从床底到壁角找不出一点破绽,直等到肖俊漱洗完毕,小乞侠低头一看才发现自己坐的椅子有几片浮上,他慌忙抬头,不由口中“咦”了一声,匆忙里站起身,两脚一顿腾空而起,右手抓住梁边的大椽,用左手推推那几块似已动过的瓦面,果然应手而起,变成了一个尺余见方的通天小孔。小乞侠没有说话,合好瓦,身子轻飘飘的落回原处,不由心中暗暗吃惊,因为尺余大小的方洞只能够勉强通过一个人头,如果来人不会收身缩骨法,无论如何是不能入屋,就凭人家这一着就比自己高明多了。
欧阳鹤也被这个变故惊了一跳,他正想问问师兄怎么一回事,肖俊已然开口说道:“刚才诸贤弟发觉了这回事,小兄可算是两世为人了,想不到雪山派中也有这种君子风尘中人,不说别的,人家把屋顶的瓦都取下几片,我竟毫无所觉,而且房顶的孔口不过是尺余大小,这证明来人定会收身缩骨法一类功夫,并在枕头下还留了函件……”
说着把那封信交给俩人,此时房中默默无声,两个人四只眼贯注在那封信上,看完后面面相觑。
半晌小乞侠才说道:“依信上口气推断,这个自称李英白的大概就是昨夜江边现身,擒拿余飞嵩的少年了,他既然留函邀斗,就有什么上乘功夫,合我们数人之力,未必就准落败,今夜不妨如约前往,到时见机行事。”
肖俊笑道:“小要饭的,你也会感到事情有点严重吗?今夜是我肖俊生死存亡的一场决斗,所以我想不要把这件事让三弟、四弟及翠苹师妹知道,你们二位不妨今夜和我一起赴约,如果对方是单人匹马,你们俩也不必现身帮助,万一我不幸死在对方手内,二弟可把我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