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简慢。”
“请快些,大叔休怪小可急躁,小可要赶路呢。”秋华忧形于色地叫,一口便干了杯中茶,伸手去取茶壶。
冯村夫呵呵一笑,伸手相拦说:“吴爷,你肝火上升,喉间焦燥,不可多喝冷茶。看你忧形于色,眼神饱含怨毒,心中必定有急事,灵智已乱,你看。”
他指着第一幅立轴,含笑示意。
秋华看清了立轴的字义,只感到心中渐宽,愤火徐消,深深吸入一口气,徐徐他说:“谢谢你,冯大叔。”
冯大叔笑笑,泰然地说:“喜怒哀乐过甚,皆足以令人灵智蒙蔽,因此,必须能控制自己的情绪,冷静从容,办事事无不成,以不变应万变,常可助你渡过难关,吴爷以为然否?”
秋华离座欠身道:“小可受教了。大叔的谈吐义理深长,定是非常人,小可有限不识泰山,罪过罪过。”
冯大叔呵呵一笑,道:“区区一介村夫,不是非常人。”
“大叔往昔……”
“好汉不提当年勇,区区没有往昔,只有展望未来,目下区区仅是荒村中的殷实农人。吴爷你请小坐,等会儿再出来和吴爷聊聊外地见闻。”
当秋华重新动身时,他像是换了一个人,怒火全消,变成冷静从容的人。
他只从冯大叔口中,问清了石牛山附近的形势,心中已有打算,撒开大步,踏着如银夜色,向南又向南。
从冯家到石牛山,只有十二三里,但三更天了,石牛山仍毫无动静。原来他花了一个更次时光,暗中踩探各处的可疑所在。
从山北到山南,他一步步仔细搜索。在山东面惟一的小村云头附近,他足足花了一个更次的时辰,详细地搜遍了村外围每一可疑角落,终于被他探出了底细,有了惊人的发现。
云头村只有十余户人家,他发觉有人已布下了天罗地网,等待他前来送命。
假使不是在冯家进食,这时他必定大胆而毫无顾忌地入村打听消息,恐怕将入得出不得,把老命断送在村内了。
他伏在村外监视着村中的动静,直至五更将到,方开始向村外缘接近。
十余栋农舍散乱地分布在不足三亩大的坡地上,中间有一座祠堂,是一栋规模甚小,只有两进三间的木造瓦屋,前面的广场绿树成荫,月光下,阴森森地。
凌落的犬吠声间歇地传出,相当讨厌。
他已在附近活动了许久,村中的恶犬已熟悉了他的气味,而且被他击伤了四五条恶犬,其他的恶犬已不再对他陌生。因此,并未引起骚动。
他接近了第一座农舍,蛇行鹭伏逐寸接近了屋旁的一丛矮树,西斜的月影虽妨碍他的行动,但他十分小心地利用阴影接近,神不知鬼不觉进入了树丛的近屋一端。
树丛的外缘,两个黑影并肩站在暗影中,一面监视着入村的小径,一面在低声谈话。
右首那人身材高大,刀隐肘后,侧倚在树干上,压低声音向同伴说:“开明兄,你看四海游神天亮后能不能赶来送死?”
“很难说,但他会来的,如果他赶夜路,破晓时分可到。假使他小心谨慎,仍在青神打听消息,那么,八成儿可在巳牌左右到达。”开明兄也低声回答。
“那么,派咱们守卫,岂不是浪费精神么?”
“守卫岂能不派?那是为防万一非派不可的事,免不了的。永祥兄,咱们既然置身事内,些少辛苦理所当然,不必埋怨了,小心在意,咱们别说话。”
“咦!开明兄的胆子小了哪!”
“不是胆子小,而是四海游神艺业可怕。得了这百十两金银,如不小心,可能送掉老命哩!”开明兄有点感慨地说。
“哈哈!人为财死,送掉老命理所当然,不送命就是咱们好运气。”永祥兄毫无顾忌地说。
“永祥兄,你怎么啦?想挨骂是不是?”开明兄紧张地低喝,语气极为不满。
蓦地,开明兄“嗯”了一声,身躯一震,摇摇晃晃向下挫倒,像是见水的泥人。
永祥兄一惊,伸手急扶低叫道:“咦!你……哎呀!”
他扶出的左手挽在开明兄的胁下,倏觉掌心碰上了冰冷的物体,掌心突发奇痛,赶忙抽手,一抽之下,掌心已被冰冷的物体割裂,痛彻心脾,难怪他失声叫痛。
开明兄无人相扶,砰然倒下了。
永祥兄发觉掌心已裂,鲜血泉涌,吃惊地俯身再向开明兄的胁下一摸,摸到了寸长的锋利刀尖。
“柳叶刀!”他本能地叫,悚然火速出刀转身。
柳叶刀两端开锋,双面开刃,贯入胁下另一端仍留在体外,不小心碰上,同样可以伤人,因此被击中的人,不易自行将刀拔出。永祥兄是行家,发觉开明兄被柳叶刀所伤,赶忙出刀自卫,戒备着用目光搜寻发刀暗算的人。
他紧张地旋身回望,扬刀护身,同时伸手在腰间掏示警的芦哨。
岂知不等他吹动芦哨示警,刚在眼角的余光中发现身后有物移动。打击已猝然光临,没有机会自卫了。
秋华先用飞刀射倒了开明兄,鬼魅似的掩近,到了永祥兄的身后,悄然地下手袭击。这次他前来救人,早已经过深思熟虑,对方人多,他不得不采取暗袭的激烈手段对付。
“噗噗噗”下手如电,两劈掌击中永祥兄的左右耳门,再在脊心来上一记痛击,着肉声如连珠炮响般,可怜的永祥兄一声未出便鸣呼哀哉,脑骨碎裂,脊骨震断仆倒在地渐渐气绝。
他从开明兄扭动着的身躯中拔回飞刀,两指压在开明兄的咽喉上,帮助对方断气,然后将尸体抱入树丛中藏好,大踏步从容推开了农舍的大门,顺手掩上,悄然用火折子点燃了神案上的神灯,举着灯盏向里走,脚下声息俱无,轻得宛若无形质的幽灵。
房屋共有两进,前进是厅,后进是内室和厨房。内室里住的不是农舍的主人,而是前来设伏的江湖好汉,主人一家子已被赶到柴房住宿,好汉们鸠占鹊巢反客为主,霸占了两间内房。
进入了第一间内房,大床上四仰八叉睡了四名中年大汉,夜间气候凉爽,但四大汉皆用不着被盖,和衣睡倒,刀剑放在身旁,鼾声此起彼落,睡得正甜。
灯盏中只燃了一根灯芯,光线微弱,丝毫不影响沉睡中的人。
秋华到了床前,逐个审视床上的人,发觉没有一张熟面孔,自语道:“看来都是些见利忘义的小辈们,不杀他们情理难容,杀又于心不忍,给他们留些纪念好了。”
他在每人的耳门上给了不轻不重的一击,将人击昏,然后用飞刀割下他们的鼻尖,割断右手大筋,从容地到了第二间内房,依样葫芦整治了另四名壮汉,方从容回到厅中,放下神灯吹熄了火,向另一家农舍摸去。
在此地埋伏等候他的人,没料到他来得这般快,除了派几个人守卫之外,其他的人毫无戒心,被他将守卫逐个放倒,登堂入室将沉睡中的人一一击昏,最后方将两位好汉带至僻静处,逼问此地主事人的下落和毒谋。可惜的是,他发觉姑娘并未囚在此地,真正的幕后主事人,也不在此地,下落不明。
在这儿主持大局的人,并非无名小卒,而是横行大江水域的猪婆龙沈瑞、水妖沈徵兄弟俩,是自成都至下游重庆府一段水域的霸王。
沈家兄弟并不是强盗,也不是水贼,是靠水吃水的好汉。拥有百十艘快船,和上百名好吃懒做的亡命弟兄,沿江建了八座水舵,两处水寨,和一座主窟,专向走水路的客商勒索保护费和常例钱,美其名叫规费。谁要是敢拒交,那么,猪婆龙只消向弟兄们点点头,后果和结局不问可知,做得干净利落,决不留丝毫痕迹。
沈家兄弟的主窟,建在黑水尾。嘉定州城的东面,有九顶青衣两山。青衣山也叫乌尤山,又称乌牛山,雄峙水中像一头犀牛,山下即三江会流处。九顶山面对大渡河处,是唐朝海通和尚建下的三百六十丈大佛,镇压着江水,利于行舟。乌尤山下,则有一座小洲,那就是黑水尾,目下是沈家兄弟的势力范围,主窟的所在地,四川的群豪,谁不知沈家兄弟的大名?白道英雄和官府中人,都知道他兄弟俩不是好货,可是抓不住他俩的犯罪证据,无可奈何,更不愿打草惊蛇,以免多生意外。其实,从嘉定以下的大江,虽说水势足以容纳大船,但险滩处处,覆舟的惨剧经常发生。沈家兄弟拥有为数甚众的水中高手们,弄翻三五条船可说不费吹灰之力,想抓住他们的犯罪证据,谈何容易?难怪白道英雄和官府中人无奈他何。
总之,沈家兄弟虽是声名狼藉的不法之徒,但没有人敢指证他俩是罪犯凶手,在各处往来,赫然以一方英雄霸主自居,连成都的五家镖局,也买他五分帐,轻易不敢得罪他们,兄弟俩在各方面都吃得开兜得转。
兄弟俩自然有不少仇家,曾经多次受到仇家狙击,但他俩艺业奇高,而且身畔经常带着一批保镖打手,想近身狙击十分困难,成功无望。吃水饭的江上朋友,敢怒而不敢言,称他兄弟俩为四川双凶。
秋华上次到四川,曾经听说过这号人物,只是不曾见过面,仅止于闻名而已。
他清除了附近的守卫,和击昏了其他沉睡中的帮凶,然后走向祠堂。
祠堂门口站着一个守卫,在核心地带,警卫反而稀少,担任警卫的人也比外围疏忽大意,看到人影出现在月光下的广场,仍然毫不在乎地喝问:“谁?有事吗?”
秋华已从俘虏口中问清了一切,信口答道:“鬼叫什么?天色不早了,二爷起来练功了么?”
沈家兄弟的爪牙们,皆称两人为大爷二爷。大爷猪婆生得矮胖痴肥,沉迷酒色,从不在早上练功的。只有二爷水妖沈徵仍苦练不辍,因此二爷的艺业,比大爷高明得多,管的事也多,可以说,近些年来,几乎全靠二爷在撑场面挑大梁。
警卫毫无戒心地倚在门柱上,冷笑道:“天色早着呢,五更未尽,二爷要养精蓄锐明晨办事,今天可能不练功了,你操的什么心?”
秋华在对方说话间,已经来至切近,对面一站,笑道:“练功不练功与人无关,那是二爷自个儿的事,何用旁人操心,只是天色不早,四海游神如果提前找来……”
“呵呵!你请放一百个心啦!青神到此将近六十里,四海游神又不会飞,哪能来得那么快?一早咱们准备停当,三十五张强弓出其不意攒射之下,钢铁打铸的金刚也难保狗命。四十多位高手围攻之下,鸟也有翅难飞。回到宿处睡你的大头觉,不必紧张得六神无主啦!”
秋华也呵呵笑,说:“咱们似乎小看了四海游神哩!他既然绰号称神,神是无所不能的,小看了他准倒霉。”
“咱们并未小看他,不然的话,大爷也不会带了咱们二十位得力弟兄亲自出马,更不会与派来的二十余名来自成都的江湖朋友联手了。”
“四十几个人恐怕不济事,早些日子在飞仙岭,百余名武林高手也拦不住他呢。”
“咱们不同,飞仙岭大雾迷天,围攻他的人全是乌合之众,当然拦他不住。”
“喂!你说,咱们与四海游神无冤无仇,大爷为何要将他置之死地?”
“你不知道?”
“听说过,只是不知内情。”
“见你的鬼!咱们得了别人一千五百两黄金,得人钱财,与人消灾,知道这些就够了,你还想知道多少内情?”
“老实说,给一千五百两黄金的人,我很想知道。”
“除了大爷二爷,谁也不知道,也不会让别人知道。据我所知,大爷固然是为了一千五百两黄金,但也是为了替咱们四川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