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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假使他不愿就首席镖位,弄杯蒙汗药给他享受,岂不甚妙?
假使没有机会弄手脚,兄弟便请华山老人的三个门人打头阵。如果华山三门人不行,兄弟有办法将华山老人请来,小狗可以说
只能活这么大的岁数了。”
“辛兄能将华山老人请来?”
“当然。”
“他肯来?”
“兄弟自有办法。”
杨五爷冷哼一声,冷冷地说:“华山老人不来便罢,来了咱们三大牧场就只有收摊子卷行李滚蛋。咱们虐待牧奴的事假使落在那些侠义英雄眼下,今后便不用混了。辛兄,三思而行,切不可造次。明天的事,咱们依议行事,最好早将那三个侠义门人打发走,不然后患无穷。”
辛大爷一怔,赶忙离座说:“一言惊醒梦中人,兄弟几乎铸下大错了。兄弟告辞,今晚早些回去准备。”
他带了随从告辞,匆匆走了。
一条黑影从庄侧溜出,在一座山丘下的树林中牵了坐骑,飞身上马,驰人夜色茫茫中。
浅水牧场位于浅水原上,占地极广,辛大爷的客院,建在往昔的故浅水城旧址。
二更正,一人一马像幽灵般到了牧场的西北角。那儿,建有辽阔的马圈,已是解冻时分,气候奇冷,露天马圈没有牲口,马儿全上了槽,一连串的槽仓像是城镇,其中有两间格局像榻房的建筑,那是牧奴们的住处。四周有打手巡逻,防盗并防牧奴脱逃。
星斗满天,光度甚佳。一人一马距槽仓尚有三里地,便隐入一座矮林。
秋华乘夜到了,他将马儿栓在树枝上,独自横越大草原,接近槽仓。
他一身黑衣,黑巾蒙面,幽灵似的接近了第一栋槽仓,沿壁根绕出。他身后不远,另一个黑影紧跟不舍。
前面建了座水井,可看到两名打手挟着单刀,绕过井栏站在井的另一面,倚在井架上低声聊天,一个说:“偌冷的天,那些贱骨头没衣没裤,往哪儿跑?张兄,咱们何必在这儿喝西北风?到小屋子找快活去。听说前些天三爷买了一个很惹火的娘们,只伺候三爷两天,三爷不遂意,说要送来小屋子给咱们快活。今晚庄中如临大敌,头儿带了大批伙计前往戒备,提防姓吴的小子闹事,这儿只留下咱们八个人巡逻。他们几个一是怕冷,二是怕头儿见责,不敢到小屋子快活,咱们怕什么?去抱抱那些娘们暖暖身子去,怎样?”
张兄哼一声,说:“老李,你想死?万一头儿回来,发觉咱们偷懒,你受得了?快死了这条心,要不然有你受的了,我可不愿为了抱抱女人挨上三十皮鞭。”
“见鬼,头儿决不会回来的,庄中需要大量人手,说不定三五天他也不会回来,除非宰了姓吴的小子,这里的人只少不多。
你下去我去,劳驾你多辛苦些。”老李急急地说,迳自走了。
秋华蛇行鹭伏,接近井栏,猛地一鞭抽出,不偏不倚圈住了老张的脖子。
老张向后便倒,丢了单刀,双手急抓颈上的束缚。可是,已经来不及了,秋华飞越井口,一劈掌将人劈昏,解老张的腰带捆住手脚,制了昏穴塞在井栏下,跟踪老李的去向急追。
这一带仓房槽仓甚多,只留了八个人看守,那么,一夜中最多只能派八个人巡逻,两人一班,四个人方可守一处地方,这是说,这儿必走有两处警哨,该是四个人。这两位仁兄看守槽仓,另两人可能看守牧奴的住处。因此,他放心大胆跟踪。辛大爷防备他到庄院闹事,决不会想到他却到牧场来寻人。
老李不知身后有人,七转八折,迳自进入仓房中心牧奴的
住处。
三更天必须上料,还有一个更次可以活动。
老李绕过牧奴的住处,那儿果然有两个把守的人。他不愿被同伴看到,所以从旁绕出。
前面是一座孤零零的小屋,小屋侧方六丈左右,则是打手们的住所,一盏风灯发出暗红色的光芒,在冷风中摇曳不定。
老李蹑手蹑足掩近小门,小门是从外面加闩的。他取下门闩,轻轻地推开小门闪身而入。
小屋黑黝黝地,一股臭味扑鼻而至。他掩上门,擦亮了火摺子,顺手点亮了壁上的油灯。
麦秸堆中,铺了一些破布,十几个蓬头垢脸的女人挤在一处,几张老狼皮褥破破烂烂地,盖住了她们的身躯,上面再加上经过加工捶软的麦秸席。如果不注意看她们的头发散迤在外面,很难发现有人睡在这堆麦秸中。
女人们疲劳过度,根本不知有人进入屋中。老李一把掀开第一个女人的掩盖物,女人打一冷战,猛地神智一清。
老李一把将她拖起,低喝道:“我问你,新来的那个女的睡在哪儿?”
女人年约三十上下,穿了一件无法掩体的碎棉袄,露出胸口一段白肉,冷得直打抖,颤抖着说:“李爷,这……这几天没……没有新……新来的。”
“前天不是送来一个么?”
“她……她嚼……嚼舌自……自尽了,当……当天便……便弄走啦!”
“见鬼!那蠢货!”老李咒着,一面脱衣,一面说:“那么,你陪太爷睡。”
“李爷,我……我冷……我……”
“呸!等会儿你就不冷了。”
“我……我这两天不……不干净。”
“呸!去你的!倒霉,我找另一……”
蓦地,他发现女人的眼中出现奇异的光芒,盯视着他身后的小门,他本能地扭头看去。
一个高大的黑衣蒙面人,手握着长鞭,背剑挂囊,正站在他身后。他大吃一惊,本能张口喝道:“你……”
“噗”一声闷响,他感到左颈如受巨锤撞击,眼前发黑,天旋地转,刚想喊叫,咽喉已被一只冷冷的大手扣住了。接着,如山重压麇临,他屈膝下挫。
“牧奴的住处在那里?说!”震耳的声浪在耳衅震鸣,大手力道略减,老半天他方回过气,嗄声的说:“就……就在前面那……那两栋长……长屋中。”
秋华一掌将他劈昏,解他的腰带捆上手脚。
其他的女人居然毫无所觉,沉睡不醒。醒着的女人顾不得冷,也顾不得身躯半裸,跪下磕头战栗着叫:“老爷,饶……饶命,饶……”
秋华一阵惨然,吸入一口冷气柔声问:“大嫂,天气冷,你先躺下。我是来找人的,你是牧场的什么人?”
女人实在冷得受不了,慌忙钻入麦秸窝,牙齿仍在打战。无神的眼中泪下如雨,位道:“贱妾是商州人氏,三月前被……被人掳……掳来,卖……卖在牧场,放在这儿任……任人糟蹋。他们有三……有三十几……几个人,每晚叫我们几个苦命人到……到他们那里伺候他们。这……这两天不……知怎地,不……
不再要我们了,我……”
秋华钢牙一挫,抢着说:“今晚的事。不可声张,过两天我再设法救你们。”
声落,他带着昏厥了的老李,出门带上门闩,将老李塞在墙根下,向前面的长屋掩去。
长屋是巨大的泥砖所造,没设有窗户,他绕至屋角,发现了屋前的两个警哨。相距约在七八丈外,不可能悄然接近。他拾起了两块碎泥,发出一声凄厉的狼号。
两个警卫吃了一惊,一蹦而起,一个说:“咦!狼怎么跑到这儿来了?撵它走。”
“小心些,找棒子对付它。”另一个说。
“见鬼!用刀照样砍它。”先前发话的人说,拔刀向屋角急奔,身法很灵活。
另一名警哨跟踪便追,也亮出了单刀。
秋华躲在屋角,等第一名警哨通过,碎泥打出,“噗噗”两声一中脑门,一中胁肋,警哨仍然向前冲。
第二名警哨到了,还不知同伴已被击昏,刚冲过墙角,秋华闪电似的跃出,用长鞭做套索,勒住对方的脖子向后收。
“嗯……”警哨只叫了半声,绝望地抓住勒在脖子上的长鞭挣扎。
秋华将人拖到壁角,警卫已经昏死。他将两名警卫放倒捆上,点上昏穴,从容走向长屋的大门。大门也是从外面上闩的,他启门进入,奇臭扑鼻,鼾声如雷,眼前出现了令他心悸的景象。一灯如豆,只可看清附近丈余的光景。
长屋长约八丈,宽仅丈余,麦秸中并排躺着数十名脸黄肌瘦的人。由于人太多,几乎连转侧的余地都没有,所以反而不觉得寒冷。这些可怜的人睡的是麦秸,盖的也是麦桔,每人脚下折着一套破棉袄和破夹裤,一双草鞋,大概这就是牧奴们的全部家当了,睡觉时不许穿着,不用猜,麦桔内的人必定是赤条条的。
他年纪虽轻,但走遍了五湖四海。在川陕交界处,他曾经见过穷苦的人,他自己也曾睡在谷仓中度宿避寒,但像这种惨象,他却是第一次见到!
他本想叫一个牧奴问话,看了他们的悲惨景象,他不忍心再惊醒他们,掩门转身外出,把心一横,咬牙道:“说不得,我只好弄死一个人了。”
他拖来先前制住的老李,将人弄醒,将老李的背腰搁在栓马栏的横木上,沉声问:“阁下,你认不认栽?”
老李上不着天,下不沾地,手脚被绑,还用问认不认栽?所得的回答自然令他满意罗!
“饶……饶命,在……在下认……认栽。”
“太爷问一句,你必须答一句,从实招来。”
“我……我招,我一……一定从……从实招供。”
“半年前,贵牧场买了一批从庆阳府掳来的牧奴,他们现在何处?”
“他们发散在八处槽仓放牧。”
“八处槽仓在何处?”
“东南两座放羊,东北两座种地,西北两座牧马,这里是其中的一座……”
“那次买了多少名牧奴?”
“听说有四五十名,但小的不知确数。”
“你这里有几个?”他满怀希冀地问。
第 四 章 怪客透秘辛
老李略一沉吟,摇头道:“小的不知道。”
“你这厮胆敢违抗头儿的禁令,定然比别人聪明机警,消息灵通,竟敢推说不知?”秋华恶狠狠说,手上加了一分劲。
老李声嘶力竭地挣扎,虚脱地叫:“请……请不要伤……伤我……”
“说!”
“爷台明鉴,这里的人经常死伤累累,也经常补充,死多少补多少,每年大概总要补上一二十个,除了头儿知道数目之外,其他的人从不过问,确是不知。”
“你这里共有多少牧奴?”
“有四五十个。”
“每年要死掉一二十么?”
“爷台,这里的人,性命比牲口更不值钱。”
“你这里有没有姓景的牧奴?”
“姓景?小的没听说过这个姓。”
“该听说过有从灵州逃至庆阳被掳的逃犯吧?”
“小的只是一名监工,是禁止向牧奴打听消息的。”
问不出所以然,秋华心中为难。牧奴分散在八处居住,事实不许可他逐处去找,今晚的事。不必等到天明便会被发现,明晚牧场必定加强戒备|Qī|shū|ωǎng|,机会不再啦!同时,牧奴的死亡率惊人,半年岁月漫漫,这些牧奴度日如年,死伤枕藉,人不如畜,姓景的是否捱得到今天呢。查遍三座牧场,得花多少对日?他想:“我必须明查了,暗访稽延时日,说不定这几天姓景的已是性命垂危,我不能再拖了。”
他立即决定了大胆的行动,向老李冷笑道:“老兄,今天的事,不是你死便是我活,怪我不得。”
老李心胆俱裂,狂叫道:“大爷饶命!小的发誓,今晚的事决不透露半个字,决不……”
“我这人不信任任何人,你……”
蓦地,不远处的墙角暗影中,传来爽朗的笑声说:“哈哈!
姑且信任老夫一次,如何?”
秋华一惊,丢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