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颜思齐猛地一拍桌子,举酒杯道:“别说这烦心的话题,苍天已死,新天当立,既然朱家子孙不争气,也该换换名姓了。所谓,‘王侯将相宁有种乎’,谷老弟入我们伙,咱们一同共谋大事。趁着大乱,先定倭夷,积蓄力量,到时逐鹿中原亦无不可啊。”
郁离子赞道:“二弟说得好,唐太宗说过,‘天子者,有道则人推而为主,无道则人弃而不用,诚可谓也。’二弟德才兼备,将来天下姓颜又有何不可?”
众人纷纷举杯附和。
谷昭被这帮豪爽汉子一激,一甩忧国之愁,豪气陡升,道:“好,各位何时东定倭夷,谷某必鼎立相助。”
众人觥光交错,喝得好不尽兴,天色已然三更天,众人仍意犹未尽。陡听,一连串铁蛋呼啸之声撕裂夜空,咆哮着落在颜字寨内,大地为之震颤。陈衷纪大叫道:“不好,定是红毛鬼偷袭咱们来了。”
话落,一名士卒急匆匆跑进来道:“报告寨主,大事不妙,寨外三里处发现三千红毛鬼。”
颜思齐怒道:“什么三里?我们不是在十里之外就有岗哨吗?怎么没来报告?”
那士卒道:“今日救下大当家的,大家伙都太高兴了,估计十里外的哨兵都喝高了。”
颜思齐怒道:“若是红毛鬼不杀他们,回来我也要斩了他们。”
陈衷纪道:“二哥莫要生气,山寨早已暴露。所谓兵来将挡,水来土屯。来人哪,敲战鼓,召集众士卒。”
一阵激烈的鼓声骤然响起,陈衷纪等人齐齐聚集在大寨中央临时搭建的简陋阅武台上,召集士卒。许多士卒喝得找不着北,这些人大部分是郁离子从漳泉一带招募来的无地可种,倍受地主压榨的农民,还有许多各地受灾的难民。颜字寨出金凡是移民的每人三两,每三人一头牛。这个诱惑实在太大了,在内地,很多农民干一辈子也买不起一头牛。于是大量农民举家迁来。来了后,壮丁被陈衷纪编入军制,其他人等全部为垦民。因为人口迅速多,粮食便是当务之急。因此,军队的职责也主要是从事垦荒。至今为止,很多士兵都未进行过正儿八经的军事训练。颜字寨虽有人数逾万,能战斗的此时最多不过三千人。
大寨首领都是自家兄弟,号称共治,各人分管一块,军事部分尽归陈衷纪主管,这是一早的大寨分工。陈衷纪道:“各位儿郎听真,当下红毛鬼子正在三里外架炮轰击我们,他们要来抢夺咱们的粮食,侵占咱们辛辛苦苦开垦了近三年的良田。大家伙说,行不行?”
下面农民一听抢粮食,抢土地,两眼立时变红,新仇旧恨涌上心头,一种反对压迫的本能从心底涌出,异口同声地高声回应道:“不行!绝对不行!”
陈衷纪颇会调动士气,一句话就把众士卒酒闹醒了。道:“我们该怎么办?”
下面群情激愤:
“跟他们拼了。”
“杀光红毛鬼。”
……
陈衷纪成功地把士气调动起来后,挥手示意安静,道:“硬拼乃是匹夫之勇,敌人洋枪利炮。我们连弓箭都不齐备,肯定不行。三军听我调动,从未参加过战斗的由颜大当家的带领躲进后寨石洞躲避炮火,能战斗的留下。”
此话一出,颜思齐道:“大丈夫岂能临阵退缩,三弟你这是?”
陈衷纪道:“二哥身体要紧,你在这能舞刀抡剑否?若能,就请留下。”
颜思齐别说拎刀,此刻就是拎小鸡亦是不能。闻言只得在几名卫士保护下,带领众人去后寨。原来山寨建设之初,陈衷纪之所以选中这里的另外一点就是,后寨诸罗山下有个天然石洞,里面异常宽阔,足可容纳五万人马。而且最为神奇的是里面有汪泉水,满而不溢,随取随满,便戏称为藏兵洞。里面冬暖夏凉,越是夏季里面越是阴寒,不宜久待。待时间长了容易得伤寒,要知道在古代伤寒是很要命的疾病。
颜思齐带人一走,空地上还有接近三千人。陈衷纪知道这些人都是有情有义,血气方刚的好汉子,一大半的人没有战斗经验,却也不愿意退缩。发令道:“众弟兄听命,郁离子。”
郁离子忙道:“在这呢。”
陈衷纪道:“你速带五百人,守住石林,敌人此刻正在炮轰石林,石林一毁阵势便不复存,无论如何不能让红毛踏出石林一步。切记不可硬拼,躲于石林后,伺机靠近进行肉搏战,这样他们的火枪便失去了优势。”
郁离子道:“遵令。”
陈衷纪道:“郑一官何在。”
郑一官跨前一步,“在。”
陈衷纪道:“你速带一千五百人马走后寨河上栈道,迂回敌后,佯攻石头城,实则伏兵八百于城外土丘,待红毛大军回援,好杀他个措手不及。”
郑一官道:“好一个围魏救赵之计,小弟遵令。”
陈衷纪继续道:“刘常青何在?”
刘常青出列道:“属下在。”
陈衷纪安排道:“本军师派你领四百步卒外加所有的弓箭手,在石林外围随时准备接应郁离子,决计不许红毛鬼突破第二道防线。”
刘常青道:“属下遵命。”
陈衷纪看看场内剩余的几十人道:“本军师将率领你们共同正面对敌。”
第二章 海东吟 卷七 风雨琉球9
谷昭不禁奇道:“正门只留几十人,万一红毛从正面攻击,那该怎么办,军师这样做是否太过冒险呢?”
陈衷纪笑道:“我谅他们不会从正面攻击。谷老弟,你看正门地形,堑壕遍布,可过人的地形又极为狭促。而且,崎岖迂回。他们若强攻,我们只需一驾弩床便可将他们串成糖葫芦。可谓一夫当关,万夫莫入。我精心布置多年,敌方统帅焉能看不出来?只有石林阵方向是最佳的进攻地点,但是浩浩石林阵,鬼斧天成,岂是一时半刻所能炸平的?何况后面还有两道防线。这个时间,就看一官能不能把握好了。一旦成功我们便可反被动为主动,痛击红毛,一战扬我华夏神威。如果失败,我颜字寨将再无立足之地。”
谷昭道:“要不谷某闯出重围,再去马家请些帮手来,咱们里应外合?”
陈衷纪摇头道:“今日为救当家的已经求了他们一次,岂能一日之间连求两次?传将出去,我颜字寨还有何颜面在此地立足?”
谷昭不以为然,统帅自当以最少的伤亡赢得战争,难道为了个颜面,就宁肯白白牺牲无数战士的生命?但是,人家是统帅,自己多说无益,索性闭嘴。
陈衷纪看谷昭不再说话,道:“谷老弟,若是无聊,就跟我巡视山寨吧?一官是个好帅才,这一仗就全看他的了。”
谷昭心里颇不是滋味,在营救颜思齐事件上,大家明明一同商定的解救颜思齐的计策,陈衷纪却暗地里设了伏兵,故意暴露大伙身份,害的十七条汉子白白牺牲。在这次面临跟红毛鬼直接的对仗上,陈衷纪竟也把他看作外人,没有分配任何任务,心下十分失望。心道:颜思齐,郑一官,郁离子都算是爽直磊落的好汉子,这个陈衷纪虽有视死如归的豪侠气概,但城府太深,对人处处设防,不够大气。这么一想,去意陡增,脑子里竟瞬间飘过绿笛儿那充满幽怨的目光。
但也不能说走就走,总得找个合适的理由。谷昭这么琢磨着,下意识跟在陈衷纪身后,心不在焉。陈衷纪见谷昭魂不守舍,知道他嫌自己没安排他事做。便解释道:“谷老弟,你可知陈某为什么没给你安排事做?”谷昭一愕,心事被猜中反倒更不自在。陈衷纪拍他肩膀道:“其实,并非陈某瞧不起谷老弟,陈某做事向来只安排那些需要被安排的人,对那些不需要安排便知自己该怎么做的人,陈某向来不敢遣派。”
尽管谷昭知道这是陈衷纪故意抛给他的蜜枣,但一口吞下,心理仍舒服不少。笑道:“陈军师高看在下了,谷某眼下真不知该做些什么,又能做些什么,一切事务都被军师安排的井井有条。”
陈衷纪道:“这算什么?对付区区几个红毛鬼就好比跟童子玩耍一般。谷老弟非池中之物,将来成就必远在我等之上,陈某焉敢号令足下。”
谷昭正要再辨。陈衷纪道:“我们不必为此争执,将来自会了然。到时,谷老弟该对陈某今日之话表示敬佩了,哈哈。”
谷昭道:“谷某看来,颜字寨当下虽暂处下风,但鹰隼试翼,已然气势非凡。日后,难以估量。”
陈衷纪笑道:“那么依谷老弟看,颜字寨将来会成于何人之手?”
谷昭道:“当然非陈军师莫属。”
陈衷纪叹道:“我虽有鸿鹄之志,然,命数天定。比如说淮阴侯韩信,为臣时战无不胜,一旦想要为君,便死无葬身之地。战神白起虽然在战场百战百胜,却为帝君一言而自尽。诸葛武侯更是明知不可为而逆天为之,最后也落个白忙一场。陈某毕生钻研周易,以陈某看来,颜字寨真正有王侯之相的只有一人。”
谷昭道:“莫非是颜大当家的?”
陈衷纪苦笑道:“颜大当家的豪气干云,是条好汉,却无王侯之气。”
谷昭道:“那必是郑一官。”
陈衷纪点头道:“正是我那四弟,你别看他人小,才只有二十多岁。然其身世坎坷,一生经历传奇。一官年幼时,因家庭生计艰难,偕两个弟弟投奔广东香山澳的舅父黄程。黄程是个海商,在香山澳一带从事海外贸易。一官在他舅父的提携下,开始经商之路,并从那时起逐渐凸现自己的智慧和才干,先学会经商贸易,去过很多国家,并通晓卢西塔语和葡萄牙文。后来,一官寄身海商巨贾李旦门下,凭着精明干练,得李旦器重,收为义子。李旦资本雄厚,号称富可敌国,为当时东南海域第一巨贾,并拥有一支武装船队。李旦为了提携一官,特交给他一部分资产和船只让他到南粤做生意,后来生意越做越大,逐渐发展到东瀛,得到幕府将军的赏识,在东瀛这期间就结识了我等颜字寨兄弟。”
谷昭道:“一官才不过二十多岁,阅历便如此丰富,实在难能可贵。”
陈衷纪:“这全赖他天资聪慧,豪侠慷慨。没有能难倒他的事,而且他印堂清明,隐有大贵之气。所以我说,将来将颜字寨发扬光大的必是一官。而一官的志向亦是建立一支天下无敌的水师,纵横四海。”
谷昭道:“那颜大当家的却又如何?”
陈衷纪摇头叹道:“颜二哥从面相来看,并非长寿之人——算了,你我还是巡寨去吧,万事皆由天定,逆天而为,不遭天谴也恐徒劳无功啊。”
谷昭刚刚还觉得陈衷纪城府深沉,拒人于千里之外。不成想,转脸他就敞开心扉跟自己说了这些心里话。顿时颇感荣耀,心情大好。这时,手下一名士卒来报告道:“军师,有一队贼红毛向正门扑来。”
陈衷纪道:“速把弩床用上,击退贼毛,只要射杀他几人,他们便不敢再来了。”
士卒道:“回军师,弩床已经用上了,最妙的一次,一箭贯穿了四名红毛。”
陈衷纪道:“速速回去,再报。”士卒领命跑回去。
谷昭道:“要不,谷某去守正门?”
陈衷纪摇头道:“试探进攻,这是红毛常用的伎俩,一旦正门受阻,红毛必定放弃侥幸心理,全力攻击石林。下一步,就得看郁离子大哥的了。”
果然,不一会,那士卒回报道:“回禀军师,红毛知难而退,转攻石林。”
陈衷纪不无得意地说:“谷兄弟,我说的还准吧?”
不见有人搭话,回首一看,谷昭踪影全无。那士卒道:“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