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李凌风为之一怔道:“芳驾指的是这件事。”
“不错,还有,”蒙面黑衣女道:“山东一地,妇孺皆知,李大侠你夜入济南府行刺,民之青天的谭大人命丧你李大侠刀下,可有这回事?”
李凌风脸色为之一变。
只听卢燕秋道:“这件事我最清楚,传言失实,是有人陷害李凌风,不知道芳驾是否信得过我?”
蒙面黑衣女道:“我不敢说信得过李夫人,倒不是因为李夫人是李大侠的夫人,而是这两件事关系太重大,二位要拿不出真凭实据,我实在不敢轻易相信。”
卢燕秋道:“我夫妇一时拿不出什么真凭实据,不管芳驾是否信得过我,该说的我总是要说一说。”
她把李凌风告诉她的,有关劫掳姑娘谭令娴的真相,以及在她家她无意中的所见所闻,从头到尾说了一遍。
静静听毕,蒙面黑衣女道:“原来如此,没想到贤伉俪的结合还有这么一段曲折,李夫人慧眼独具,大义叛亲,令人敬佩,也足为江湖留传一段佳话,但是有关谭姑娘及谭大人的事,由于事关重大……”
卢燕秋道:“芳驾还是不敢轻信?”
蒙面黑衣女道:“事实如此,我不愿否认。”
卢燕秋双眉扬起,道:“芳驾……”
蒙面黑衣女截口道:“要是贤伉俪知道谭姑娘跟本教的关系,对我也许就不会也不忍加以责怪了。”
李凌风跟卢燕秋双双为之一怔,他们俩怎么也没想到宦门千金的谭姑娘,会跟这么一个犹不知名的江湖组合有关系。
李凌风道:“谭姑娘跟贵教有什么关系?”
蒙面黑衣女道:“这就要从本教立教的宗旨,以及本教的作为说起了,本教名为‘七杀教’。”
卢燕秋忍不住脱口叫道:“七杀教!”
“是的,李夫人。”蒙面黑衣女道:“异族,侵犯我国土、蹂躏我同胞者,杀;弃宗忘祖、卖身投靠、助纣为虐、为虎作伥、丧心病狂甘为异族鹰犬者,杀;不孝父母者,杀;贪官污吏,杀;为官不仁,奸商恶绅,杀;淫邪者,杀;江湖败类,杀。”
卢燕秋美日微睁道:“这么说,贵教是个反清复明的义师,伸张正义的组合。”
蒙面黑衣女道:“李夫人以为本教是个什么样的组合?”
卢燕秋肃容道:“贵教的宗旨及作为令人肃然起敬,我夫妇愚昧无知。”
蒙面黑衣女道:“李夫人言重了,本教刚创立不久,对教中的每一位也严格要求守秘密,所以除了贤伉俪之外,可说再没有人知道七杀教以及七杀教的根据地所在了。”
李凌风道:“恕我打个岔。”
蒙面黑衣女道:“好说,李大侠有什么话只管请说。”
李凌风道:“贵教立教宗旨之中的前三条,既然侵犯我国土,蹂躏我同胞者,杀;弃宗忘祖,卖身投靠者,杀;是不是表示只沾上官府的都该杀?”
蒙面黑衣女笑道:“我要说不是,李大侠一定会说凡沾上官府的不是非我族类,便是卖身投靠的人,我要说是,李大侠则会说贪官污吏这一条多余,是不?”
李凌风一点头道:“不错,正是这样。”
蒙面黑衣女忽然叹了口气道:“李大侠,满清人关已百余年,可以说已根深蒂固,要想一举驱逐之谈何容易,在这百余年当中也有不少汉人进入官府为他们效力,这已经成了相当普遍的事。而且有的人是逼于无奈,我总不能把他们都杀了,所以满人也好,汉人也好,只要他能为官清廉,做事正直,知道爱护我同胞,我不但不伤害他们反而会暗中保护他们,因之我特别列出贪官污吏这一条。”
李凌风道:“原来如此,多谢指教,这么看来,贵教并不是个偏激的组合。”
蒙面黑衣女道:“谢谢李大侠,基于本教立教的宗旨,以及能做到不枉不纵,本教在各地都派的有密探,他们的任务—方面为侦查奸恶,一方面则为保护善良,一举驱逐满人不容易,我们要徐缓图之,一方面扩大本教的组合,壮大自己的力量,一方面或明或暗跟他们展开争夺,这跟两国交战一样,所以本教在京里也派的有密间,谭姑娘就是本教派在京里的密间,贤伉俪明白了么?”
李凌风、卢燕秋听得心头俱为之猛地一震,卢燕秋脱口说道:“原来谭姑娘竟是贵教中人,想不到,这太让人想不到了。”
蒙面黑衣女道:“要能让人想到,也就不能做本教的密间,担负此一艰巨的任务了,谭姑娘是一个不诸武技的弱女子,尤其贵为宦门闺阁,却深明大义,毅然肩负起本教最艰巨的任务,意志坚强,满腔热血,不但为一般女流所难及,而且愧煞七尺昂藏须眉,实在令人敬佩。”
卢燕秋道:“我夫妇深有同感。”
蒙面黑衣女道:“这次谭姑娘利用探亲之便为本教携来相当有价值的机密,不料半途出事,想是行藏败露为满虏侦知,不仅她本人出了事,而且还连累了谭大人,自古忠孝难两全,谭姑娘或能忍痛,济南府的百姓却难免同声一哭。”
卢燕秋咬牙说道:“该死的血滴子,非杀尽他们不可。”
李凌风一整脸色道:“有关江湖传言李凌风劫掳谭姑娘,刺杀谭大人的事,刚才拙荆已经解释得很清楚了,当然,诚如芳驾所说,事关重大,令人不敢轻信,不过……”
蒙面黑衣女道:“不过李大侠还是希望我能相信,是么?”
李凌风正色道:“事实如此,李凌风不愿否认,我一时拿不出什么证据,谭大人已然被害,谭姑娘恐怕也凶多吉少,我虽不杀伯仁,伯仁却由我而死,我有一份愧疚,也有一份责任,倘蒙芳驾暂与宽容,辛凌风愿虽短期间内缉获真凶送交芳驾,并一并带得人证来,不知道芳驾……”
蒙面黑衣女摇头道:“李大侠原谅,我想这么做,可是我不能这么做。”
卢燕秋忙道:“教主……”
蒙面黑衣女道:“夫人也请原谅,我久仰李大侠的英名,奈何江湖传言凿凿,目下又缺乏有力的证据,我实在不知道该相信哪一方才好,我更不敢把本教的安危存亡,置于我一念之间。”
卢燕秋还待再说。
李凌风抬手拦住了她,道:“那么以教主之见……”
蒙面黑衣女道:“我要委曲贤伉俪在我这儿做客一个时期,我保证以贵宾之礼待二位,只要查明这两件事不是李大侠所为,我当即恭送二位离此。”
李凌风道:“教主说的是理,奈何我夫妇难以从命,一方面因我还有我自己的事,另一方面我也不能因为教主几句话,就轻信贵教是这么一个组合,事非得已,还望教主原谅,告辞了!”
他抱刀为礼,转身要走。
蒙面黑衣女轻笑道:“看来我只有强留客了!”
四名蒙面黑衣人突然闪动身躯,四散腾射,落在四个方位上围住了李凌风跟卢燕秋。
李凌风双眉一扬,转回身道:“教主,李凌风不愿……”
蒙面黑衣女谈然道:“李大侠原谅,这由不得你。”
这句话说完,四名蒙面黑衣人各探腰抖出—把软剑,跨步欺身,一起攻了过来。
看四名蒙面黑衣人,适才两度腾掠的身法,原知都是内外双修的一流好手。如今再看攻势,显然这四名蒙面黑衣人在剑术上的造诣甚为高深。
软剑本就难使,内外功不精纯不能用,如今这四把软剑不但曲直自如,而且联手的攻势浑如—体,从四把软剑上透发出来的剑气简直就像汹涌的惊涛骇浪,也像—圈无形的墙,拢合逼了过来,让人很清晰地能感觉得到。
卢燕秋是识货的行家,一看就知道这四名蒙面黑衣人中的任何一名都是她难以抵御的,她没法出手,只有尽量不影响、不拖累李凌风,她立即闪身贴近李凌风身后。
李凌风自然也感到震惊,他也明白卢燕秋的用心,当即功聚右臂,大喝声中挥刀迎了出去。
神刀就是神刀,李凌风只这一刀便立即逼退了四名蒙面黑衣人。
他本可以采取主动,易守为攻,趁这机会以迅雷不及掩耳的手法,各个击破的,但是卢燕秋毕竟跟他在一起,他不能不顾卢燕秋。
这种采取主动,易守为攻的机会稍纵即逝,四名蒙面人一退又进,展开了连绵而猛烈的攻势。
李凌风一把刀本不难应付这四把剑,可是这种攻势来自身周,他不能不顾卢燕秋,多少要分点心,多少要受点牵制。因之激战二十多招他仍未能占得丝毫上风。
他急,四名蒙面黑衣人也急,卅招一过,攻势威力倏增,也比卅招以前快了一倍。
李凌风自然知道这样的打法对他不利,大喝声中挥出一刀,刀光逼得满天剑气一缩,他急中弄险,一个身躯陡然腾空拔起,半空中忽折而下,只见他那一把刀幻成一大片寒光飞快罩了下来。
只见一阵震耳的金铁交鸣声,数道寒光横飞激射,满天剑气倏敛,四名蒙面黑衣人踉跄暴退,掌中四把软剑成了四把断剑。
李凌风如飞落地,一把刀抱在怀中凝立不动,目射威棱,满脸肃穆神色。
只听一个苍劲话声发自正对面那名蒙面黑衣人之口,道:“好威猛凌厉的刀法,果然不愧神刀!”
蒙面黑衣女轻笑说道:“的确,李大侠这把刀应该是当世第一刀了。贤伉俪可以请了,我恭送二位出谷。”
李凌风为之一怔,转眼过去道:“教主放行了?”
蒙面黑衣女道:“李大侠既已知谭姑娘跟本教的关系,此刻应伤我教中人却没伤我教中人,足证李大侠并不是那为虎作伥,助纣为虐之人,我还有留贤伉俪的理由么?”
李凌风呆了一呆道:“原来如此,多谢教主,告辞。”
伸手拉住卢燕秋,双双行向来时那个洞口。
蒙面黑衣女道:“贤伉俪可否暂留一步?”
李凌风回身说道:“教主还有什么见教?”
蒙面黑衣女道:“还请贤伉俪代为保守秘密。”
李凌风道:“教主请放心,只要贵教确是个伸张正义的组合,我夫妇不但为贵教保守秘密,而且随时随地愿意为贵教略尽绵薄。”
蒙面黑衣女浅浅一笑道:“我这里先行谢过,也把话说在这儿,只要贤伉俪发现本教中人有违背立教宗旨的行为,可代为诛杀,我会感激贤伉俪。”
这话已经说得很明白,不啻是说,你夫妇只要发现七杀教不是那么回事,尽可以向七杀教下手。
李凌风焉有听不出来的道理,他没有再说什么,深深看了蒙面黑衣女一眼,抱拳转身。
他两个钻进了洞口里。
蒙面黑衣女转回了身,道:“咱们收拾收拾也走吧,娟娟活着,咱们把她救回来,要是不幸已遭毒手,咱们务必把她身上所带的东西找到截下。”
她身周那些人恭应躬下身去。
听她的话意,她指的应该是谭姑娘谭令娴,可是她怎么说是“娟娟”?难道说谭姑娘在七杀教里叫娟娟?
可惜李凌风跟卢燕秋没听见这句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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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五章 铁公祠风波
李凌风跟卢燕秋又回到了济南,但他们俩没进城,在距城十里的十里铺歇了脚。
李凌风现在已如同往昔,他并不在乎卢近义那帮人,可是他不能不在乎官府,倒不是说他怕六扇门,而是他已经背了黑锅,不能让这冤枉越来越大。
他势必得进济南城,因为他要找卢近义,卢近义可能知道那血滴子现在什么地方。
劫掳谭姑娘的是这个血滴子,杀他父亲断魂刀李辰的也可能是这个血滴子。
杀父之仇不能不报,谭姑娘是吉是凶,是死是活也在这个血滴子身上,万一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