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那眼神是慈祥的,和蔼的,但也凄楚的。
岳霖突感脸上一凉,不知何时流下泪来,为什么流下泪来呢?!他黯然叹道:“岳霖啊?你想到那里去了?……”默默地转回甬道,他更加对红妞感到歉仄。
匆匆地到了黄衫客跟前!
黄衫客冷冷说道:“小友!你看过画像了?”
岳霖诧异地点了点头,忖道:“此人的目力好尖锐啊!”
黄衫客无比严肃地道:“太大胆了,要知画像是我的最大秘密?”
岳霖惶悚不安的把头低下,心说:“真的太荒唐了!”
黄衫客突然一叹,眼角含着热泪道:“唉!也好!假使愚兄死不了,倒不如把这件事向你说出,也算得一知已,一吐为快!哈哈哈……”凄厉地笑声,使岳霖愕然怔住,他欲说无言,内心里起了好几个疑念。
“死?”——他怎会提到这个字?
“知己?”——萍水相逢的人,他会对自己视同密交?
“女画像?”——究竟关于何等秘密啊?
黄衫客似是看透他心意,道:“办事要紧,将来?看机缘吧!”
岳霖止不住问道:“前辈方才的口气,好像是……”
“哈哈!”黄衫客惨笑一声道:“是不是认为我说话不大吉利?唉……”幽然一叹,续道:“要知你取来的玉瓶,内装我多年心血炼焙的珍贵丹丸,这些丹丸可补助功力,使我半月内勉强熬得过去,或许这姑娘就有救了!”
岳霖不解地道:“敢情前辈要拚耗功力,使红妞姑娘十五日不死,但……但半月后呢?为何必需半月?”
黄衫客道:“救她性命之处,来往亦需半月,倘半月你不如期赶回,不但红妞无望,就连愚兄也难保命在!”
“前辈!你……”
“谅来小友武学造诣不浅,难道不懂得以功力济人之困,到了极致之时,如无外援,会窒息而死的道理吗?”
岳霖恍然道:“那末前辈是冒着生命危险等我前来了?可是……我到何处才能挽救红妞之危?”
“去找笑面阴魔!”
岳霖机伶伶打个冷颤道:“笑面例魔……他!”
“他有毒龙丹可医死人活白骨!”
“毒龙丹?”
“毒龙丹乃笑面阴魔视如性命之宝!”
“笑面阴魔一向心黑手辣,他肯施舍于人?”
“一半要靠造化,一半凭着愚兄的面子!”
“前帮究竟是谁?”
“你可向笑面阴魔提出‘幽宫解围人’五字就可以了,其他的?不问也好!”
“小辈何处去寻笑面阴魔?”
“武当山或有踪迹!”
“我去武当山?”
“说起来冥中自有安排,此次红妞姑娘受伤,愚兄奔走山川崇岭,寻得所需疗伤药材时,无意中碰到了笑面阴魔,是他告诉我去到武当山找太真子算帐!”
“敢情前辈与笑面阴魔渊源非浅?”
“这倒谈不到!但我有恩于他,却是事实!”
“唔!倘他不在武当呢?”
“小友!”黄衫客黯然叹道:“那就是天绝我红妞姑娘了!”
岳霖惴惴地道:“即使见以笑面阴魔,他若不赠毒龙丹又当如何?”
黄衫客沉吟片刻道:“大难已临,强求无用,宅地仁心,人定胜天,哈哈,只有尽其在我了!”
岳霖一听话音,忖知黄衫客舍身救险,毫无把握,他本想将结仇笑面阴魔之事说出,但一转念,大有不必,何苦再叫黄衫客担上一番心事?
他暗中下了决心,反正要找笑面阴魔了断亲仇,杀敌索丹,抑或为丹殉身,也算对得住红妞了。
转念至此,一揖到地,激动地道:“大恩不言报!小辈岳霖就此叩别!”
黄衫客喃喃地想说些什么,但他终于袍袖一挥,背过脸来,像是有何难言之隐。
岳霖虽揣度出他心意,唯半月行程,来往千里之途,不敢再事耽搁?
依依不舍地双手一拱,道:“前辈放心,人在丹回,人去丹没,区区岳霖岂是贪生怕死之徒?哈哈哈……”
激昂地笑声带走了岳霖!
黄衫客蓦自心中一动,暗道:“岳少侠语气悲壮千万别一语成真啊?”
他呆望着岳霖逐渐消失的背影,他想挽留住岳霖再说什么,但他终于把话咽住。
岳霖离开了别有洞天,恨不得胁生双翅,顷刻飞往武当,他忖知半月期限太短了,“分”“厘”“毫”“丝”都关系着两条人命!
他要争取时间,以时间换取生命,他踏着茫茫月色。直如星殒般,狂奔!飞驰!
天光破晓时,他约摸走了五十余里山途,他依然不顾辛劳的急往直前,忽然下山道上,有儿位可疑人物阻住去途。
岳霖凝眸望去,只见四名奇形怪人,头冠铁盔,身披铁甲,面分金银铜铁四色,正向着自己指手划脚,窃窃耳语。
心中恍然一动:“宝弟弟所说穿铁衣服的人,莫非指的他们?”
此时人已逼近尺咫,岳霖陡见四怪人倏地一分。其中铁面怪人踞立道中,“呵呵呵”三声冷笑。
岳霖赫的一怔,看样子是冲着自己而来,决无疑问了。
果然那铁面怪人发活道:“哎!奉令主之谕,还不来手被擒,等待何时?”
岳霖见他来势汹汹,先把下盘一稳,道:“令主是谁?少爷与你等无冤无仇啊!”
铁面怪人狂傲地笑道:“红唇令主,令下如山,你就认命吧!”说着两手一搓,“轰”的一声攻出一团薰掌飚。
岳霖脑子电转:“红唇令主?红唇令主?是不是与遗失的‘红唇’图有关?”
转念间!掌风势若奔雷,已然波及当面,岳霖也是恨他过于蛮横,登时双肩一晃,“水火既清”神功暗藏两臀,“左龙”“右虎”一式单鞭,泼刺刺那招“亡魂散魄”抡掌拍出!
“砰”的一声,宛似晴空雷震,只见沙石蔽天,林业簌簌飞舞,双方都不禁倒退了数步!
铁面怪人急念:“这娃儿果然名不虚传。”
岳霖忖道:“此人功力太也了得,再不见机逃走,四人齐上,岂不误了武当行期?”
一念至此,岳霖突发龙啸,以进为退,虚晃一掌,趁着铁面怪人分神顷尔,一式“魅影魑烟”早已飞出十丈开外。
后面四怪人咆哮声中追来!
但岳霖这手骇震武林的轻功交替展出,饶他四怪人来头再大,也只有望尘莫及了。
四怪人望着岳霖的身形消逝,怪脸一阵红,一阵白,似是说道:“凭我等四将军之后,居然叫位胎毛未退的娃儿跑掉,太丢人了,太丢人了。”
四怪人正在相顾无颜之时,林壑内一笑长空,缓缓地走出一人,那人黄眼珠,尖削下颏,奸白脸,他不是别人,正是储心积虑欲致岳霖于死地的铁掌邬良。
敢情铁掌邬良携子邬善,潜伏长安,凭藉着“红唇”图之威,竟在九幽帝君庙所举行的武林大会前二日,将站殿四将军带走。
他当时的打算,认为笑面阴魔所以不敢来九幽帝君庙,主要的是顾虑“金面”“银面”“铜面”“铁面”四位站殿将军,如果四将军离开,说不定笑面阴魔会闹它个人仰马翻。
果然,落得坐山看虎斗,不管那方得胜,总减少未来凭“红唇”图急霸武林一分阻力。
不料岳霖也到了九幽帝君庙,更感骇异地!岳霖的武功居然登峰造极,将予会之人,不分正邪,打了个落花流水。
他固不知岳霖遇骷髅叟那段异遇,但他恐慌了,一旦岳霖知道害他父亲的真象时,岂不后患重重。
因而他隐在暗中观察动静,他见到岳霖失手被鬼爪子郭灵所擒,于是率同四将军既小淫虫邬善尾随其后,到了葫芦堡附近。
此时铁掌邬良步似沉宙的由林壑内走出。
他心里想:“一错再错了!早知岳霖在葫芦堡不死,就该率同四将军要人,相信合同四将军之力,鬼爪子郭灵何惧之有?”
铁掌邬良愈想愈气,手指着四将军喝道:“本令主早已料到葫芦堡起火,必有蹊跷,是以才命令尔等搜山,同时本令主一再强调,那岳霖武学造诣极深,决非等闲,不可过于大意。谁知尔等竟把本令主法谕视同耳边风,今虽堵截住岳霖,却依然叫他逃去嘿嘿!罪该万死!罪该……”
铁掌邬良第二句罪该万死的“万死”二字,陡然收住,他骇异?往日凭红唇图说东指西,四将军从不敢皱眉,可是今天——
只见四将军一脸肃容,冷冷地向他狞视。
铁掌邬良暗自一惊,语气一改道:“哈哈!这也难怪了,堂堂的九幽帝君座下的四将军,岂能以多为胜!以多为胜啊?哈哈!”
金面将军冷笑声说道:“姓邬的!如你不是邬善的老子,早就把你宰了。”
铁掌邬良冷汗直流,还未来及说话,银面将军阴恻恻地接道:“我看你还在鼓里呢!老实说阻截姓岳的娃娃,不是为你,而是奉了新令主之命!”
铜面,铁面,二将军同时狞笑道:“令到如人到!尊驾既然失去了红唇图,嘿嘿!你就少作威作福吧?”
铁掌邬良吓得胆裂魂飞,急忙向怀中一摸,果然红唇图不知去向?急忖道:“听四将军称善儿为令主,莫非红唇图被这兔崽子偷去了……”
记得昨夜在林壑睡觉时,善儿曾撒娇耍痴,躺在自己怀里死磨,还用说?准是兔崽子作的手脚无疑了。
他转念至此,气得“畦呀呀”怪叫,但他看到四将军四付冷漠的脸,一腔怒忿,化为冷气,直凉透脚心。
此时传来小淫虫邬善话音:“四将军!还不随本令主走吗?”
铁掌邬良指着半掩树林后的儿子骂道:“好兔崽子!不把红唇图拿来,小心你的命!”
小淫虫邬善居然面孔一板道:“我说是爹!你可要放明白些,再要口头不干不净,儿子可宽恕老子四将军却不能不卫护他们令主啊!”
果然四将军同声喝道:“姓邬的!污辱咱们令主就是等于看不起红唇图;红唇图代表着九幽帝君权威,哈哈!尊驾担当得起吗?”
铁掌邬良气得眼泪往肚子流,心说:“我的天!敢情这群人认图不认人,幸好红唇图落在儿子手里,不然!老命非断送不可!”
他愈想心里愈寒,说话的声音不敢再倔强了。
“善儿!究竟是什么意思呀!”
“少爷要跟小玲乐乐!”
“那也犯不着偷红唇图啊?”
“我打不过小玲,只有仗着红唇图叫四将军帮忙了!”
“你千万别忘了红发仙姬卫嫦娥?”
“别说红发仙姬卫嫦娥不一定是小玲的娘?即使是真的!哈哈!少爷有四将军护驾,怕得谁来?”
“好!好!好!”
铁掌邬良赌气的道:“老子答应你跟小玲的事了!快把红唇图拿来。”
小淫虫邬善道:“没那么容易!等少爷把好事完了也许有个商量,再说有红唇图四将军甘为效命,人见人爱,真要还了你不心疼吗?”
铁掌邬良气得两眼直翻,道:“你年纪轻,怎懂得红唇图的运用,快还我!快还我!爷们还要对付岳霖呢?”
小淫虫邬善放纵地笑道:“放心好了!那姓岳的我早已看清,他正是满春园夺走找爱人红妞的小子,别说你要找他麻烦,少爷又能眼里放着砂子吗?嘿嘿!一待咱同小玲泡上几天,管保将岳霖的脑袋提了来!”说着趾高气扬地脑袋一晃,向着四将军三角眼一睨,叫道:“哎!快跟本令主来!”
四将军齐声呼了句:“遵命谕!”
于是拥着小淫虫邬善向一山道走去。
铁掌邬良不胜感慨,油然产生了个不良预兆。
“天哪!一生作恶多端,藉力杀人,这‘报应’二字,敢非要应在自己的儿子身上?!”
他转念至此,不禁栗然!一面跟在小淫虫邬善身后,一面又发生奇想:“往后请学究们多替他读几本孝经吧?唉——”
口口口
且说岳霖星夜奔驰,于第五日的傍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