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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一念未已,宝贝已来至他的面前,向旁边一坐,拣了一块石子,用力向洞边的岩石扔去,同时狠狠地道:“总有一天,我要把邬善那小子的头打碎!”
岳霖瞥了他一眼,奇怪的道:“怎么?他给你苦头吃了?”
宝贝摇摇头,道:“没有,可是……”
他那稚气的脸上,居然满是痛苦的表情,他的眼中,发射着愤恨的光,也蕴满了痛苦的泪。
他哽咽着,再也说不下去了。
方才的那幕,刺伤了他纯洁的心,他战栗,他愤恨,他要杀死那禽兽——狐假虎威的小淫虫邬善。
那小子真像一头野兽,张牙舞爪,贪婪地,咀嚼着他的猎获物,气喘,狞笑,混成一片。
可怜小莺穴道被制,但知觉未失,眼睁睁地望着邬善扑了上来。
——太残忍了。
她听得见他得意的笑声。
她感觉得到,他那像魔掌似地双手,在自己身上,肆无忌惮地,上下游走!
接着,一阵破裂般的痛楚,几乎使她昏厥。
她像是被骤然跌落火坑,下坠、灼热、痛苦难当。
她底心,宛似被千钧重锤,一下,一下地锤击着。
时光,好像停止了流转。
痛苦,也似变成了永恒。
宝贝摇头叹了口气,又向地上狠狠地“啐”了一口。
岳霖看他面上神色变幻不定,已然猜出是为了什么.遥望着天边的彩云,没有追问下去。
正在这时,杜若君挽扶着满面泪痕的小莺,缓步走出。
小莺步履艰难,嘤嘤啜泣,痛不欲生。
杜若君一边好言抚慰,一边慢步而来。
岳霖和宝贝同时站起身来,望着二人走近,但却不知该用什么话去安慰的好。
四个人,有四种不同的心境,四种不同的感触,除了小莺仍在微微抽咽外,其余三人则是默默无育。
半响,宝贝涨红了脸,低垂着头,呐呐地道:“小莺!你……你……不要难过……我……我一定……一定替你报仇……”
小莺目含痛泪,抬眼望着宝贝,虽然只是简短的两句活,但她的感受,却是无比的复杂。
她不知道宝贝是否会因此看不起她?
因为,他曾亲眼目睹自己被人凌辱!
所以,她要自他眼中,看到他的内心。
但是,在模糊泪眼中,只见宝贝低垂着头,双目望定脚尖,两只小拳头握着紧紧地,极不自然地锤击着两胯。
她有一些高兴,好像宝贝原谅她了——虽然,她并没有错!
她止住悲泣,羞怯地道:“宝贝哥哥!谢谢你……”
岳霖和杜若君二人,同时会心地互望一眼。
这时,一轮红日,自东山冉冉升起。
山上的男女四人,沐浴在一片金色的光辉单。
杜若君在旭日照耀中,容光焕发,益盟得明艳照人。
她忽然想起什么似地,失声叫道:“哎呀!糟了……糟了……”
其余三人都不知何事糟了,齐都怔怔地凝注着她。
岳霖见她双眉紧皱,状甚焦急,忍不住问道:“君妹!你说什么事糟了?看你急成这个样子……”
杜若君有所思地随口答道:“红唇图!红唇图不见了……”
“红唇图?!”
杜若君微微点头,遂将如何得到红唇图,以及如何昏迷不醒人事,详说一遍。
岳霖思忖片刻,沉吟地道:“这么说,定是那蒙面黑衣人夺去了,以前我被他们所害,目的也是红唇图,不想今日旧事重演,哼!我一定要找到这人,说不定他就是杀害我父亲的仇人……”
他说到此处,微然一顿,接着又道:“不管怎样,我们还是先离开这是非之地,然后再作计较……”
她向三人扫了一眼,沉吟地道:“我想带着小莺,回到母亲身旁,暂住些时……霖哥哥!你们准备何往?”
岳霖闻言,想了片刻,摇摇头道:“没有一定去处……不过,我要走遍天涯海角,寻访我的杀父仇人。”
宝贝及不及待地道:“我跟你去,霖哥哥!我要跟着你学本事,就便找那龟儿子小淫虫,替小莺妹妹报仇雪辱……”
小莺听了,无限感激地偷望了宝贝一眼。
岳霖双目紧皱,暗忖:“千山万水,自己本无一定去处,带着宝贝同行,实在碍手碍脚,万一有什么遇合,有他在旁,诸多不便。”
他望了宝贝一眼,见他满面企求之色,暗又转念道:“这孩子,唉!该用什么话对他说呢?他不是也已无家可归了么?”
杜若君见岳霖踌躇不决,略一思忖,道:“我看宝贝也跟我去吧!霖哥哥行踪飘忽,如何教你武功再说,你要替小莺报仇,这是你的一番心意,当然很好,不过,凭你现在那两下子,不要说是报仇了,遇上事还得别人保护呢。”
她说着,望了宝贝一眼,接着又道:“你跟我回去,一来可跟小莺作伴,二来可以同时练功,等霖哥哥访到仇人下落,然后我们一起去。”
小莺面现喜色,又偷偷瞥了眼宝贝一眼。
宝贝抬眼望望岳霖,希望听听他的意见。
岳霖正愁没有办法向宝贝讲,一听杜若君的话,正中下怀,当下,跨前两步,拍拍宝贝肩头道:“宝贝弟弟!你暂时和小莺作伴吧,只要我访到仇踪,立刻赶回来,然后我们四个人一齐去。”
宝贝无可奈何地,点了点头。
岳霖又转向杜若君道:“君妹!伯母现居何处?”
杜若君随口答道:“西子湖畔,碧翠山庄。”
岳霖面现羡慕之色,道:“啊——伯母真是雅人。”
宝贝似仍不放心地道:“霖哥哥,那……那你什么时候来?”
岳霖沉吟片刻,道:“少则三月,多则半载。”
忽然——杜若君双眉一皱,道:“哎呀!没有船,怎走呢?”
岳霖也是无法可想,无奈地道:“只好沿着河岸,向下游走吧!”
于是;一行四人,步下山丘,缓缓向前走去。
情,爱,离愁!一时之间,聚于四人眼中,萦绕四人心头。
灿烂的朝阳,照射着他们的背影,渐去渐远。
口口
甘凉道上,一处边陲重镇——山丹城,虽然不及中原道上的通都大邑,却也车水马龙,热闹非凡,两条比较繁华的大街上,商店林立,铺户栉比。
这天,时近二更,依然到处灯火通明,人潮涌挤。
东西两路的官道上,忽然陆续拥来了不少客人,而这些客人,既不像商买,又不类官差,男女老少形形色色,分别投宿旅客。
在这些人中,有一个年约十七、八岁,器宇轩昂的美少年,虽然一袭青衫,风尘朴朴,但却显得朴实无华,丝毫不灭他那飘逸俊朗的风姿。
他在街头往来徘徊,时而游目四望,时而俯首沉思似在思索什么,或者找寻什么……他——正是天涯追寻仇踪,誓报亲仇的岳霖。
这时,街上已逐渐冷清,只有三两家酒楼,尚自有人猜拳吃酒,在夜风中飘荡着呼五喝六之声。
半晌,岳霖似是有所决定,昂然向一家旅店走去。
拣一间静房,洗过面后,和衣倒在床上。
一时之问,心中思潮起伏,百感交集。
他之所以来此,是听说山丹城外,半月山庄主有一独女,美拟天人,订于近日比武招亲,因此赶来,希望能在与会的芸芸众生,获得些蛛线马迹。
盘旋,充塞在他脑际里,是父母之仇,不共戴天,偶而,杜若君的影子,也会出现。
正在这时,隐约听得有人招呼小二备车赶路。
接着隔房传来一阵低语争执声。
起先,他并未在意,后来因为争执声渐来渐高,于是引起他的注意,不禁凝神倾昕,但听:“我敢跟你打赌,这家伙为什么急着赶路。”
“算了,你没见他车上躺着一个病人?!”
“受了重伤,难道不算病人?”
“算病了,算病人,我不和你抬杠。”
“那么,你倒说说着,这家伙为什么急着赶路?”
“因为刚才在街口徘徊的那个少年。”
“呃……”
“本来我们都在前厅吃酒,他先吃完,迈着醉步就向店外走,一到店门口,就发觉对街那个少年,你没注意,他的脸都吓白了,七分酒意,也完全清醒了,三步并作两步,就急急地赶回房内去了。”
“他为什么怕那个少年呢?”
“谁知道,反正他是怕他,要不然,那少年住店以后,他就急着赶路?你也不想想,现在是什么时辰了?”
“我没留意,你看那少年是谁?”
“不认识,不过看样子非但品貌出众,武功也必不弱,只可惜双眉带煞,情孽太重。”
“照你这么一说,这次比武大会,咱们是自来了?!”
“可能……不过,我本来也没打算鹊屏中选,倒是你,这下可要大失所望了,哈哈哈——”
岳霖听得心中一动,他略一思忖,连忙轻步来到前厅。
把小二招在一隅,塞给他一块碎银,悄声问道:“小二哥!刚才乘车赶路的是什么人?”
店小二眉开眼笑地接过银子,殷勤地道:“少爷,嘻嘻,您看您还赏赐,呃!您是说那老头儿呀?他姓什么叫什么,我可不知道,看年纪大概有五十来岁,瘦高个,白脸膛,白脸膛,还有一对黄眼睛。”
岳霖心中又是一动,急道:“他是坐车走的?另外还有什么人呢?”
店小二点了点头,郑重其事的道:“还有一个二十来岁的少年,好像受了重伤,昏迷不醒!”
岳霖这时已猜出十之七八,随又问道:“他们走了多久,朝那边走的?”
店小二朝岳霖望了一眼,同时掂掂碎银看有多重,才故作神秘地道:“他们向东走的,少说也出去十多里,现在恐怕城门都闭了!”
岳霖一听,顺手掏出一小锭银了给他,算做店钱,他身无长物,是以也不用回房,转身出店,向东便追。
店小二望着岳霖远去的背影,“嘿嘿”一声冷笑。
他一边笑着,一边得意地暗道:“真是初出茅芦的雏儿,刚才那老头临走时,给了我五两银子,叫我不要告诉这小子,可是,他居然也懂得给钱,但给得太少,所以,只能先告诉一半,小子!追吧,跑断你两条腿,人家早向西走了!”
望着手中白花花地银子,他又咧着嘴笑了。
这时三更已过。
岳霖奔到城头,见城墙并不甚高,于是,猛提一口真气,跃上城楼,然后,飘身纵落城外。
他离开山丹城,顺着官道,展开轻功,向东疾行。
不过一个更次,他已奔山数十里之遥。
然而,四野茫茫,那有半点车影人迹?
但他不顾错过这千载良机,当下一咬牙,又纵身向前猛追。
又过了顿饭光景,眼前更见荒凉。
他放慢脚步,边行边忖:“奇怪,车行再快,也应该追上了呀?怎么连点影子都没有?如果真是他失之交臂,真太可惜,唉!不如先找个地方歇息歇息,等天亮后再作计较。”
又行十余里,天边已微现曙色。
岳霖蓦然抬头,看见不远处,一片疏林之后,隐隐露出一角红墙。
他不由喜上眉梢,足下加力,幌眼之间,已至门前。
只见两扇油漆剥落的山门,斜开一条小缝。
高悬门首的匾额,也因风吹雨蚀,字迹已模糊不辨。
岳霖左手轻推,闪身而入,这座庙宇,佐地并不太大,除了一座正殿,两旁偏殿各一,但,都已是蛛网尘封,倾塌过半。
小小地院落中,更是荒革没径。
这时,虽然天已将明,但那破败残余的景象,令人看了,仍感到阴森森地,寒意袭人。
绕过正殿,钟楼高耸,虽也景蚀毁损,顶层半间,似叮聊避风露。
岳霖心头一快,纵身而起,轻飘飘地落在顶层。
他游目四望,见这种楼不过两丈见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