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杜若君见小莺满面惊慌之色,宝贝也是双眉紧皱,神色不安,知有不同寻常的事发生.她站起身来把小莺拉至身旁坐下,道:“什么事?”
小莺喘息片刻,迫不及待地道:“我……我追宝贝。追到岳王坟忽然闪出两个大汉,一个独眼,一个是矮胖汉子,他们要我禀报夫人,今日午正,即是最后限期,如果到时不依约行事,他们就要用最厉害,最残酷的办法对付夫人……”
她一口气说到此处,微一喘息,继续说道:“那两个大汉,一个是独眼金有鹏,一个是叫火判官,长得恶形恶状,一看就知不是好人,我和宝贝不理他们,可是他们武功很是了得,打了半天,根本就摸不着他们的边,他们笑着走后,我就和宝贝急忙赶回求……”
杜若君听后,柳眉倒竖,杏眼圆睁,愤愤说道:“你怎么不早说呢?哼!我就不信,他们吃了熊心豹胆,竟敢来‘碧翠山庄’惹事生非……娘!我去看看,好好教训他们一顿!”
说着,推开小莺,起身就待追去。
中年妇人面色沉重,双眉紧皱,沉声说道:“君儿,不可造次,你知道他们与娘所约何事么?”
杜若君摇了摇头,小莺和宝贝也齐睁大双眼,怔怔地望着中年妇人,等候她说出事情真象。
中年妇人环视三人,轻叹一声,缓缓又道:“看来这场武林浩劫,是无可避免了,唉!也许这是天意吧?近年以来,江湖上先后出现了两起令人闻之胆寒的人物,一个就是‘笑面阴魔’,另一个却是不知帮主为谁的‘金钱帮’,所不同的是一明一暗罢了!半月之前,‘金钱帮’着人前来,邀我入伙,当下虽经我婉言相拒,他们仍给我半月之期,慎重考虑,限期一到,非友即敌……”
杜若君忍不住插口道:“娘怎么地越来越胆小了?他们只要胆敢前来,哼哼!看我不给他们一个迎头痛击,打发他们回去!”
中年妇人微微摇首,深似不以为然,片刻之后,始又说道:“你真是个孩子!‘金钱帮’实力雄厚,江湖上有数的几位顶尖高手,几乎全为其网罗,就以他们三坛六堂十二香主来说,香主不提,单就六堂堂主,就非你我所可抵敌,更休提那三坛坛主,和两大护法了!”
“那他们为什么要邀娘入伙呢?”
“哼!还不是想利用我牵制笑面阴魔……”
杜若君、小莺和宝贝三人,俱都面现惊容,小嘴半张,双眼圆睁,骇然地望着中年妇人。
中年妇人侧首向窗外望望,只见丽日当空,时已将近正午,心头不禁怔然一震。
她沉吟半晌,忽地面色一整,肃容说道:“现在——事不宜迟,你们赶快回房收拾一下,准备离开此地,但要切记,江湖之上,步步荆棘,诡诈万分,稍一疏忽,即可铸成终身遗恨,务必牢牢记住,现在快去收拾,娘在此处等你们。”
杜若君满面惶恐之色,急不及待地道:“娘!您……您难道不和女儿一起地走么?”
中年妇人颔首说道:“嗯!待你走后,娘因事须往关外一行,所以……君儿,带着他俩,你须格外小心,省得娘为你操心……不要迟疑,赶快走吧!”
杜若君万分不愿,还待有所申辩,但当她和母亲那两道炯炯逼人的眼光相触时,情不自禁地心头一颤,暗暗忖道:“娘从来没有这样对待自己过,她老人家的眼睛,竟有这样厉,可见娘不断苦练,功力定又增进不少,哼!不论怎样,这次出去,报仇第一,寻找岳霖第二,最好能在他未来之前截住他。”
中年妇人见她默默呆立,不肯离去,心中又是焦急,又是安慰,强忍满腹哀伤,正待喝斥她几句之时,突见她容色一变,充满了坚毅、不屈,带领小莺宝贝二人,昂首挺胸步出屋外。
她望着爱女逐渐远去的背影,终至消失不见,一时百感交集,也分辩不出心头究竟是什么滋味,她只觉得眼前逐渐模糊,终至变成白蒙蒙的一片。
接着,那些白色物体,汹涌泛滥,终于夺眶而出。
她轻叹了一声,抹去脸上泪水,站起身来,拐入里间静室,跌坐于蒲团之上,缓缓的闭上双目,默默沉思。
片刻之后!
她隐约听到一阵脚步声,自远而近,最后止于门外,接着——响起爱女的连声轻唤。
她知道她是来辞行的,但她仍强自忍着,没有作声。
又过片刻,那些脚步声,又自响起,由近而远,终于消失不见。
她长长地吁了口气,感到安心不少。
她抬眼望望窗外,不觉心中一动,匆匆将五个仆妇叫于面前,拿出庄内金银细软,分与众人,着即离去。
然后,她又回到静室,盘膝而坐,闭目行功。
幌眼之间,日落,黄昏,逐渐入暮。一向幽静的碧翠山庄,这时,更是鸦雀无声,充满了死样的寂静。
中年妇人漫步于绿草如茵地广坪上,低首徘徊。
然后,她在庄园各处游走一回,每到一处,她都略停片刻,因为,这些都曾用去她几许心血!
池塘、假山、亭台、楼阁、一花、一树、一草、一木……。
无疑的,她对这自己曾化费无数心血,才建造起来的碧翠山庄,确实有着无比的爱惜,和留恋。
她神情凄楚,向这座庄院投下最后地一瞥。
仿佛要把这美好的影子,深印在她的脑际。
突然她身形微幌,宛如行云流水般,在庄院之内游走一遍,所经之处,顿时燃起熊熊之火。
乍一看来,恍如一条火龙,在院内飞行。
火势渐来渐大,也渐猛烈。
瞬息之间,碧翠山庄火光四起,顿成一片火光。
但见火光熊熊,烈焰腾空,直冲霄汉,将半边天际也染成一片殷红,照得附近明亮如画。
这时,中年妇人站在雷峰山之腰间,凝视着自己一手经营的碧翠山庄,已然付之一炬。
她神情黯淡,毫无表情地站在那儿。
突然,乌云四合,雷声陡起,胡桃大小的雨点,倾盆而下。
一时之间,风助火威,两点飘泼在火上,发出一阵“嗤嗤”之声,恍如万马奔流,震耳欲聋。
中年妇人全身为雨水所湿,但她仍自卓立当场,不稍一动,雨水在她脸颊上,形成条条小河,蜿蜒地流下。
她——直似不觉身在雨中,仍旧一瞬不瞬地,凝目于正在燃烧的碧翠山庄之中。
但见庄内火势渐来渐弱,所有房屋,俱都化为灰炉,缕缕黑烟,随风飘散,焦灼之味,难闻已极。
正在此时,十数条黑影,冒着大雨,如飞地扑至燃烧将尽地碧翠山庄,他们也似甚觉意外,在余火映照之下,四下搜寻一遍,然后又复聚在一处,交头接耳,指手划脚地,不知在商量什么?
半晌他们像是十分失望,齐又飞掠而去,消失在黑黯地夜里。
中年妇人凝立雨中,怔怔地望着黑暗的远方。
忽然,她的脸上,现出了一丝惨淡的笑容,喃喃地道:“哼!狼子野心,我情愿自己把它毁了。”
话声方落,人影微闪,中年妇人随也消失不见。
夜空中,传来一阵哀伤地笑声,逐渐中由近而远。
雨点,由大而小,由密而疏。
但,夜色更浓!
次日,薄暮,雷峰山脚下,灰炉处处,随着微风,四处飞扬。
一眼望去,但见断瓦残垣,破败倾圯,残余地一些断梁、折柱,也被烧得又焦又黑,连池塘水面,竟也飘起一层各色鱼儿,肚腹朝天。
这时一个少年,正自踽踽行来。
首先映人他眼帘地,是一幅劫后画面。
他已自左近人家获知,碧翠山庄昨夜大火,烧得片瓦无存,有些奇怪地是没有半具尸体。
他望着这一片山庄,心头充满了怅茫、凄凉,和着一丝淡淡地忧伤,他不禁废然一声长叹。
这少年剑眉星目,鼻如悬胆,唇若涂朱。
他——正是前往南海,顺道过此的岳霖。
此时,他在心底默祷但愿杜若君母女,以及宝贝、小莺等,俱都早已离此,未曾遇此劫难。
他在这片焦土之上,往来徘徊,不忍遽然离去。
良久,良久!他围着这片焦土,漫步一周,还在作最后地决定。
然后,黯然地向着来路,缓缓走去。
他思潮起伏,百感交集,心不在焉地向前走去。
天色,愈来愈暗,远处,已是万家灯火。
他信步来至一家酒楼——“杏花居”,他抬眼望望,见这座酒楼甚大,食客亦复不少。
忽然,他心头掠过一个意念:“借酒遗愁!”
于是,昂首阔步,走入店内。
他向座上食客扫了一眼,并无任何可疑之处,随即拣了一处较为安静的座位,要了几样酒菜。
不过片刻,店小二已将酒菜一齐送上。
岳霖斟了一杯,但见杯中之酒,清莹直见杯底,触鼻一阵清香,色作琥珀,甚是好看,他尝了一口酒,果然味道清醇,余味无穷。
正当他独自小饮之际,忽然,心中似有所感。
蓦然抬头,放眼向四下一扫,只见一个衣着整齐,年约五旬的老者,坐在自己不远处,不住向自己注目打量。
他见那老者面色红润,精神健旺,双目之中,神光充沛,就外表看来,定也是一位练家无疑。
他一面吃喝,一面不时装作似有意,又无意地,向那老者望望。
不知不觉间,他已将那壶酒喝了个一滴不存。
他觉出自己脸有些红,脑中也有些混沌。
正当他感到有些飘飘然时候,突见那个老者,已自堆下一脸笑容,坐在对面,缓缓道:“小兄弟,你不是本地人吧?”
岳霖心中一动,遂也含笑答道:“在下关外人,听长者口音,似也不像本地人士。”
老者笑道:“老朽原籍长安,数年前移居来此。”
说着,语音略顿,又向岳霖上下打量一眼,笑问道:“不知小兄弟此来何事?”
老者这句话,虽是漫不经心地随意一问,但却引起岳霖大动疑心,但他并不形之于色,依然含笑说道:“在下来此访友。”
老者点头笑道:“看老弟吐属文雅,仪表非凡,心必出身世家,浊居离此不远,老朽顾略尽地之谊。”
岳霖原本对这老者,已然动了疑念,如此一来,不禁疑上加疑,而况好奇之心,人皆有之,既然发觉对方可能有所图谋,自然想一探究竟,更何况他生性倔强,不愿在人前示情呢!
他心念一转,遂微微一笑,道:“如此,太过冒昧了!”
老着哈哈一笑,摇手说道:“你我虽是萍水相逢,但足,四海之内.皆兄弟也,既然见面,就是有缘,你看,我还没请教老弟如何称呼呢?”
岳霖欠身答道:“在下岳霖,敢问长者高姓大名?”
老者道:“老朽赵逢春,敝舍就在附近,莫如我们早些回去,也好无拘无束地,对月畅饮一番。”
岳霖心念既决,自也不再客气。
老者见他如此,遂抢着会过饭帐,引着岳霖直向西行去。
穿出大街,再向西行,片刻之后,来到一面山壁之下。
一片疏林之后,隐现几间茅屋,十分整洁地,修建于山崖之后,花树为篱,柴扉半掩,静静地浸在淡淡的月色之下。
岳霖不禁暗暗赞道:“好一个清幽绝俗的居地,可见主人更非俗士。”
赵逢春已轻轻推开柴扉,侧身肃容。
这时,岳霖的戒备之心,已随着方才暗赞的话语略略放宽,略一逊谢,便随在老者的身后,跨进右侧屋内。
赵逢春敲石取火,将一盏油灯点燃,转身肃容就坐。然后,又取出几样极为精致的酒菜。
他斟满酒后,一边举杯相邀,一边说道:“老弟,也许你会觉得奇怪,我家中既有菜,又有酒,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