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然而,他不愧是亡命多年,竟能够临终不乱,暗将似断未断的一口真气聚拢,环眼一瞪,凄厉地说道:“老子和你拼了!”
话一出口,鲜血随之四下飞溅。
他两掌凝聚了残余的全力,猛然推出。
那小巧的黑影,似乎未曾防到他临死还能还击,一时闪避不及,肋下着着实实地挨了一掌。
他中掌之后,闷哼一声,长剑猛然一挑,但见五脏纷飞,鲜血淋漓,雷明在惨呼声中,倒地死去。
那人望着雷明倒地死去,忽然嘴角掠过一丝轻笑,接着,又双眉一皱,也颓然到地不起。
一柄长剑,仍自插在雷明胸前,还在微微颤动。
岳霖赶到近前,望着二人,不觉摇头一声轻叹。
他虽然妒恶如仇,对于恶人不稍容情,但是这一幕惨剧,却也令他触目惊心,不忍多看。
他旁移两步,来至那人身前,见他身材瘦小,蜷伏于地,整个头脸,都埋在肩窝之处。
岳霖用手轻轻一拉,已然将他的身躯,翻转过来,一张俊秀美丽的脸庞,赫然呈现眼前。
他这时双眉紧蹙,脸色苍白,虽然胸前在急剧起伏,但是,他的气息已是细若游丝。
岳霖知他伤势极重,当下凝聚功力,运指如飞,迅疾地连点他“气海”、“章门”、“百汇”三处大穴。
这时,岳王坟头,又已恢复了往常的宁静,只是尸体处处,血满狼籍,与这肃穆的景象,恰成一个强烈地对比。
岳霖随即将那人纵腰抱起,但觉此人躯体柔软,入手甚轻,当下未暇多虑,足下有力,疾向凄霞岭下掠去。
然而,当他到了岭下时,不觉犹豫起来。
此时,东方已微现曙色,农耕之家,已有炊烟升起。
他迟疑不决,抱着这人返回客栈么?不行,此人伤势甚重,极需治疗,返回客栈,必为“金钱帮”人所扰。
那么……
忽然,他灵机一动,暗道:“我何不再到赵逢春居处附近,找一处隐蔽地洞穴,不是就可放心大胆的为这人疗伤了么?”
他想到此处,感到有点得意,因为赵逢春绝不可能想到,他不但已然脱困,而且就在他附近为人疗伤。
于是,他展开身形,向赵逢春居住之处,一气狂奔。
不过顿饭光景,已然来至山下。
岳霖绕过茅屋,迳奔后山而去。
他因前车之故,吃过苦头,是以小心翼翼地,专拣明显的山路,一步、一步地向前行去。
他一边前行,一边游目四顾,找寻可以容身的山岩小洞。
又走了盏茶光景,天边已是晨曦微露。
岳霖总算是在山坳转角处,找得一个足容两人容身的山洞,他向里面一打量,随即弓身入内。
入洞五尺,他即轻轻将那人平放地上。
不料,他左臂一抽,竟将那人包头的一块青帕,带得滑落一旁,满头蓬松秀发,散落于地上。
岳霖心头一震.暗道:“啊!原来他是一个少女,怪不得如此瘦小.如此轻,但是,如此一来,我如何替她疗伤呢?”
他在洞内往来徘徊,思忖此事该如何处理……
然而,沉思半晌:仍然找不出一个适当的办法,他有意无意地望了那少女一眼,只觉她面目娟秀,似曾相识,但又想不起在何处见过。
这时,那少女双眉深锁,面容益形苍白。
岳霖望着她,忽然心中一动,忖道:“此刻她伤势极重,若不及时救治,必有性命之危,管他什么男女授受不亲,还是救人要紧。”
一念至此,心情也随之开朗。
岳霖纵步走到她身前,盘坐于她身侧,动手将她上身所穿劲装,慢慢解开,露出一身白若羊脂般的肌肤。
岳霖不生妄念,俯身仔细察看。
只见她右肋之下,掌痕宛然,已现出一片乌紫色。
他轻轻地吁了一口气,自言自语地道:“真算你命大,如再移上寸许,正是‘期门’大穴,焉有活命,而且,若非雷明受创在前,这一掌也足致命。”
他一边审视着那片紫痕,一边喃喃自语,忽然,他一眼看见这少女颈问,挂着一条项链,中间坠着一条翠玉鸡心,周围以银镶成,甚为美观。
鸡心约有胡桃大小,岳霖见绿得可爱,以指轻轻一拔,不想那鸡心自银边处,倏忽分开。
里面赫然竟是……颗硕大无比的相思红豆!
岳霖看得二目发直,证在当地。
许久……许久……
他心中陡然一动,喃喃地道:“难道是她?”
他,心潮起伏,思绪万端。
他想起抛豆示警!
也想起客旅解危!
她杀雷明,是为了报仇?抑或又为了救己?
她何以总似有意无意地跟踪自己?
这些,都是谜,都是他所无法获得解答的谜。
蓦地,一缕金光,自洞外斜射而入,岳霖掠急侧顾,只见一轮旭日冉冉升起,万道金光,遍照大地。
他忽然惊觉,耽搁时间已久,不要因此误了大事才好。
他微一迟疑,先将翠玉鸡心合起,旋即诚意正心,凝神聚气,将全身真气聚齐左掌,轻解罗衫,抵她腹下“丹田”穴上。
顿时,一股阳刚之气,运行于她四肢百骸之间。
约莫顿饭之久,这少女忽然发出微弱的呻吟之声。
岳霖知道已至紧要关头,连忙出手如风,以最快的手法,遍敲她周身一百零八处穴道。
然后,右掌又抵住她“丹田”穴上,同时,暗将真力,加至十成。
又过了盏茶光景,只听这少女嘤咛一声,脸色已渐红润,她缓缓睁开二目,愈睁愈大,最后,竟睁得滚圆。
她见身侧一个剑眉星目,俊朗神情的美少年,正以右掌在自己脐下“丹田”穴上。
低头一看,自己衣衫全解,腹下紫痕半褪,酥胸尽露,不禁羞红过耳,娇躯随着一震。
岳霖唯恐功亏一筹,同时又怕少女误会,急忙说道:“昨夜姑娘被雷明临死一击,伤势甚重,在下以全力为姑娘疗伤,毫无恶意,还望姑娘运气相助,以收这未竟之功……”
这少女眼波之中,闪过一丝神秘的光彩,她见岳霖一张俊脸,赤红如火,额角之上,沁出豆大般的汗珠。而且语意诚恳,令人有一种不容怀疑的威仪,她额首微点,轻轻一笑,又自闭起二目。
又过片刻,岳霖收起右掌,喘息不已,因为真力耗损过度,这时周身已尽为汗水湿透。
他坐在原地未动,双目无力的阖起,开始运功调息。
那少女望着岳霖,面上神情复杂,目中闪烁不定……在她芳心深处,也是同样地犹豫难决……
一个声音在她心底喊道:“该怎么办?该怎么办!该怎么办?”
她望着岳霖那英挺的面容,一颗芳心,不觉怦然一动!
蓦地,她粉靥之上,忽然闪过一丝神秘的笑容,随她玉臂微抬,纤掌轻翻,便向岳霖背后拍去。
第十一章 重新做人
岳霖正在闭目行功,真气在体气游走四肢百骸,片刻之后,功行一周天,非但疲累已复,而且通体舒畅。
他方待睁开二目,陡然,身不由己地微微翻震。
岳霖大吃一惊,但是下身已然麻木,无法动转。
他急睁二目,怒视着面前少女,恨声说道:“少爷好心救你,不料你恩将仇报……”
他一语尚未说完,那少女已花枝乱抖;“格格”地笑了起来,同时在怀内取出一个玉瓶,倾出两粒褐色的“红豆”张口服下。
岳霖被他笑得莫明其妙,一时之间,竟然忘记了说话,只怔怔地凝视着她,对她取药吞服,全未留意。
只见这少女眉若远山,眼如秋水,一张略微清瘦的脸庞,虽然脂粉不施,但却显得份外秀丽。
而且,在这秀丽中,微带一种说不出的轻佻。
她见岳霖凝目而视,虽是穴道为己所制,但在眉宇神情问有一种令人不敢贸然侵犯的威仪。
她不由芳心中,“怦”然一动,那银铃般的笑声,也曳然而住,双眉微扬,正容说道:“原来岳霖就是你?”
岳霖冷哼一声,道:“是我又怎么样?”
那少女轻叹一声,道:“在我想像中,岳霖的年纪应该比你大得多,而且……”
岳霖听了,不禁有气,冷冷地道:“难道你认为少爷是冒充的?”
那少女粉首微摆,轻声说道:“不!我只是没想到而已……”
岳霖心中非常纳闷,暗想,这又有什么关系呢?难不成因为我年轻,你就会把我放了?
他一面心念暗转,一面仍恨恨地望着那少女。
那少女忽地双眉微锁,秀目之中,掠过一片茫然之色。
半晌之后——
岳霖感到空气沉闷,令人窒息,而且,又不明白这少女的真正意图,虽然,看情形她对自己不会有什么恶意,但是,自己穴道被她所制,又是事实,自己和她素不相识,无仇无怨……
正在他百思不得其解之际,忽见那少女仍自沉思中,决定了什么事似地,容色一整,道:“岳……岳霖!你可知道我是谁?”
岳霖一怔,摇头答道:“不知道……”
那少女忽然目射奇光,道:“那你为什么救我?”
岳霖想了一下,道:“救你并不一定要为什么,我辈行侠江湖,应本着人溺己溺之旨,锄强扶弱,见义勇为……”
他的话未说完,那少女插嘴道:“除了这些,没有别的原因?”
岳霖又是一怔,愕然答道:“我为什么要骗你?”
那少女听后,面靥上浮起一片失望的表情。
岳霖见了,感到非常奇怪,不知她何以竟会如此,但还没来得及转念,却听那少女轻叹一声,幽幽地道:“室烛夜阑,旅店留笺;犹未经年,不认玉靥……杨州灯火依旧,相望几许轻然……”
岳霖心中突地一动,望着少女,怔怔地道:“敢问姑娘芳名如何称呼?”
少女似是无限感触地说:“你可听说过‘红豆魔女’?”
岳霖惊“啊”一声,道:“什么?红豆魔女!你……”
少女轻轻颔首道:“不错,红豆魔女就是我。”
岳霖惊容满面,口中不住念着“红豆魔女”四字,脑海中立即涌也许多前尘往事……
前尘美梦,他喃喃地一遍又一遍,轻喊着“红豆魔女”同时,探手入怀,摸索了许久,敢出包着红豆的红唇绢帕,解开同心双结,现出两颗鲜艳的红豆。
岳霖一思忖,随将手向前一伸,道:“红……姑娘,那……你认得此物了?”
红豆魔女望也不望他手中之物,点头说道:“岂止认识而已,老实告诉你,此豆即是姑娘之物……”
岳霖这次倒不觉惊奇,顾名思义,他已猜出手中之物,必属此女,但如此一来,更令他感到困惑。
因为,他自己与红受魔女索昧平生,首先是飞帕示警,随后又接连相救,最巧的是,每次都是在自己最需要援助的时候。
他望着红豆魔女。一边将绢帕复又揣起,呐呐地道:“那……姑娘……”
红豆魔女不容他说,抬首接道:“现在,你都知道了?”
岳霖点点头说道:“嗯;多谢姑娘屡次相救,在下……”
他说至此处,忽地住口不言,因为他忽然想到,既然屡次对自己义伸援手,但是今天为什么要突下煞手,点住自己穴道?
他心念一转,随即又道:“但是,在下不明白,姑娘又因何突施煞手……”
红豆魔女玉靥忽现笑容,柔声说道:“那……那是因为我要告诉你,关于我的一切。”
岳霖听了,如坠五里雾冲,茫然问道:“姑娘叙述身世时,一定要先点别人的穴道么?”
红豆魔女额首连点,微微笑道:“我从来没有对任何人讲过,所以……我要你静静地坐着听,你该知道,我没有恶意……”
岳霖摇头叹道:“唉!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