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傅小保想叫,但又没法叫出声来,眼看唐百州退到崖边,摇了两摇,才算站住脚步,而“川边三鬼”竟然半步不肯放松,齐声大喝一声,三人不约而同,全都跟踪跃到崖前,各各圈臂吐掌,五只手掌挟着五股狂飚,齐向唐百州身上猛撞过去……。
恰在此时,两条绿色人影也已经翻到岭上,小绢和小翠遥望见这悬崖边的情景,大吃一惊,齐声发出一声尖锐长啸,扭腰飞扑上岭来……。
第十六章 绝岭失足
可是,她们终于还是来晚了一步,就在她们飞扑上岭的同时,“川边三鬼”五道掌力业已迫到唐百州身上,唐百州双肩早已负伤,适才又被“白无常”的断臂击中前胸,一连几处创痛,使他连举臂反接的力量都已失去。小绢和小翠惊呼声里,唐百州整个身子,被“川边三鬼”掌力震得飞出了悬崖绝壁之外,翻翻滚滚,直向千丈深谷中跌落下去……。
刁家寨众人把唐百州恨入骨髓,但此时眼见他经过一场惊心动魄的恶战之后,被“川边三鬼”合力击落探谷,都不由得咋舌骇然,嗟叹不已。
二女来迟一步,见唐百州竟遭毒手,不禁目眦欲裂,人如箭矢,掠过刁家寨诸人,飞抢到“川边三鬼”身侧,纤掌交挥,刹时攻出三招,着着拍向三鬼要害。
“川边三鬼”大袖猛弹,抽身齐退,“黑无常”游五喝道:“两位姑娘住手,咱们百年埋首,缅怀师仇,今日才得略吐胸中闷气,毙了持剑仇家,大仇已报,虽死何辞,但二位姑娘与咱们谊属同门,为什么苦苦相迫,反助仇人?咱们可是让着你们,并非怕你们。”
“白无常”陆兴也举起右手断腕,道:“咱们为了报复师仇,断腕含恨追寻到此,两位姑娘也是古师姊门下,难道……”
说到此处,他突见“玄铁锈剑”竟然佩在小娟肩后,大感骇异,不禁倏然住口。
二女明知他们双耳已聋,但自己奉“七指姥姥”之命,下山专为保护唐百州师徒不被三鬼所伤,如今功亏一篑,唐百州跌落探谷,恨得也忘了所以。小绢气得混身乱抖,翻玉腕撤出“玄铁锈剑”,准备出手,小翠娇躯晃处,人已抢到傅小保身侧,忙替他拍活了穴道。
这时候,刁人杰一帮人退出五六丈外,非但心中称快,而且存心要看看这武功高强的两个绝色女郎与三个怪异老头的热闹恶战。刁人杰还自以为内行,低声嘱咐身旁弟子儿女道:
“你们注意观看,这也许是今生再难逢的一场激战了,看他们双方功力均都不弱,必有不传绝学抖露,仔细留神,一定获益匪浅。”
谁知他这里卖弄未毕,却大出了意外的瞥见“川边三鬼”卟通连响,一齐直挺挺对着小绢跪下,叩头膜拜,状甚虔诚。
这一着别说刁人杰大感意外,就连小娟、小翠和傅小保又何尝不是吃了一惊?小绢提着锈剑,一时却无法下手。
三鬼一阵礼拜之后,“白无常”陆兴抬首仰天,口中喃喃况祷,道:“恩师,恩师,你老人家在天之灵当已看见,弟子们幸不辱命,百年忍辱,今日大仇得报,已将劫持锈剑之人劈落悬崖,同时,本门玄铁锈剑亦已落在师姊门人手中,弟子们埋首深山百余年,向不获谅于古师姊,今日大仇已报,自问无愧于师门,苟活世上,亦已无益。恩师!恩师!你老人家阴灵不远,恳请驻驾稍待,不肖弟子,现在就追随你老人家来啦!”
二女听他们祝告之辞怪诞不经,方在错愕,那耿耿忠心报效师门的“川边三鬼”竟突然各举左掌,一齐自碎“天灵穴”,顿时横尸在贡噶山绝岭之上。
小绢、小翠失声惊呼,刁人杰等更是胆战心寒,讶然骇诧,抹转头如飞向岭下飞遁而去。
只有傅小保既伤师父失足,又因“川边三鬼”这种精忠耿耿,聋耳自戕,以一死以谢师门厚恩,使他也觉得又惊又佩,感慨万端,竟然痴痴地木然出神,两行热泪,顺腮而下,说不出是甜是苦,或喜或悲。
小岭上笼罩着一片惨雾憨云,两女一男三个如痴似呆的活人,伴着“川边三鬼”三具血淋淋的死尸,地暗天愁,寂然良久,良久。
青阳宫的大火已经逐渐熄灭,宫中死伤累累,自然也是难以描述的悲怆。持书的人死了,夺书的人也死去,败的固然悲伤,胜的也同样凄凉,贡噶山上,全是一片沉闷的哀愁……”
许久之后,傅小保仍是本然痴立,两眼瞪瞪望着那千丈悬崖下,泪已经快要流干了,但是他依旧不歇不止的,将满腔悲愤,化作清泪,源源从眼眶中逼落到衣襟上。小绢长叹了一口气,从肩上取下“玄铁锈剑”来,双手递给傅小保,凄然说道:“傅公子,事已如此,徒伤无益,唐大侠吉人天相,未必就死,这柄锈剑是他老人家遗留之物,理应仍由公子妥为收藏,聊作表念。”
傅小保迷惘地接过锈剑,低头细看,人亡物在,益增悲切,哭道:“师父,师父,你老人家就这么撇下小保,独自去了吗?这副重担,叫小保如何担当得起?”
说到这里,已经哀不成声,引得小翠也泪水旁沱,陪着饮泣。
小绢秀目一转,含嗔向小翠说:“人家已经够难过了,你怎的也在旁边哭起来?如今待办的事这么多,难道你这一哭就得解决了么?还不快些住声!”
她这话明是责备小翠,但傅小保乍听之下,心中也不由一动,忙收了泪,恭恭敬敬向她一揖,道:“姊姊别怪她了,都是小保不好,忘了正事,尽只顾着哭泣,今日师父他老人家仙逝此处,寻取剑谱和师伯母及师妹重任,全在小保双肩。唯小保也是身负血海深仇,此后全仗两位姊姊鼎力协助了。”
小绢和小翠连忙侧身还礼,道:“傅公子这话,真要折死婢子们啦,婢子们奉老夫人之命,追随唐大侠寻取剑谱下落,未想到事既不成,一着之差,反使唐大侠失足深渊,婢子们罪责难卸,怎再当得公子如此言重。”
傅小保叹道:“唉!生死虽有命,但这命也未免来得太过突然,两位姊姊千万不要客气才好,小保一时也是急昏了头,不知两位姊姊下谷寻找萧林尸体,可有所获没有?”
小翠摇摇头,道:“我们正要把这事告诉你呢,这深谷之下,并非山岩乱石,却有一个极深的水潭,适才我们下谷去找了好半晌,并末发现那姓萧的残骸尸体,想来他定是坠入深潭之中……。”
说到这里,她突然心中一动,急急改口道:“呀!对了,那姓萧的如果坠入深潭,生死尚难逆料,这么看来,唐大侠也是从此处跌落下去,不要也落入潭中,并没有死去吧?”
这本是臆测之词,但傅小保听得却是一惊,叫道:“果真么?咱们快些下谷去,或许师父他老人家正好跌进潭里,那就太好了!”
他越说越是欣喜,喜极无以表达,只得说了一句“太好了”!绢翠二女也都觉事情并非绝不可能,于是,三人匆匆掩埋了“川边三鬼”尸体,不使这几个赤忠之人暴骨荒野,然后略为拾掇,便觅路下谷,直向深谷中来。
三人虽说都有一身武功,但这临崖绝壁千寻,无路可通,全仗攀沿游落,极是难行,好容易绕下悬崖,已是一日又尽的黄昏了。
这二日一夜之间,三人不眠不休,粒米未进,经过几番激战,再跋涉攀下千丈绝壁,二女尚能勉强支持,傅小保内伤未愈,早已喘作一团,然而,一股强烈的希望在支持着他,竟然精神奕奕,毫未稍倦。
他们立身谷底一块巨石之上,放眼果见波光粼粼,一片碧绿的水潭呈现在前面,这水潭深不见底,广约十余丈,阴森森显得没有一些声音。傅小保焦急的放眼四望,但见绿水一弯,却再未发现水面上有半点人影。
唯一的希望随着现实破灭,傅小保禁不住又热泪盈眶,凝神潭中,喃喃说道:“完了,完了,师父,你老人家一生侠义,死后竟然落得尸骨无存,苍天也未免太残酷了!”
小翠站在他身侧,听了这话,却接口说道:“傅公子,你先别难过,正因咱们找不到唐大侠的尸体,谁知道他是不是就真的已经死了呢?依我猜,不一定他跌落潭中,业已泅水到岸,脱身离去了。”
小绢也道:“这话确有道理,人在见人,人死见尸,如今未见到尸体,只怕当真人并未死,也是难说。”
傅小保心知她们是在设词安慰自己,俊目斜睨二女一遍,慨然道:“两位姊姊别耽心我会如何难过,我虽然入师门不久,人又不才,但如今悲伤难免,这双肩重任,思师遗志,却令人无法颓丧。”说着,探腕将玄铁锈剑撤到手中,略一把玩,又激奋地说:“傅小保虽未得恩师绝技,但今后仗着两位姊姊扶腋,掌中这柄‘玄铁锈剑’,也得终此一生,为师父他老人家完成未竟之志。”
小绢、小翠拊掌赞道:“公子好志气,若能如此,唐大侠纵然真的命丧九泉,想来也当含笑颔首哩!”
傅小保听了,忽然又长叹一声,振臂一剑,将身边一块山岩劈作粉碎,恨恨道:“老天,你也未免太过狠毒了吧!”
说着,鼻子一酸,泪水又夺眶而出。
二女无法劝解,也只好陪着滴滴了无数悲伤之泪。
山中入夜甚速,三人才泣了一忽儿,天色转瞬已暗,阵阵凉风,飘过水面,才使他们冷冽悲伤感中醒过来,傅小保幽幽说道:“二位姊姊,咱们茫茫无从,如今该先到那里去呢?”
小翠是个胸无牵挂的姑娘,被他这一句,倒是一愣,暗忖:对呀!咱们今后该往那里去呢?便怔怔地望着小绢。
小绢浅浅一笑,随即正色道:“论理说,咱们姊妹是奉了老夫人令谕,追随唐大侠,协助他夺回剑谱,并且不致被川边三鬼所伤,以酬暂借他魔剑无上心法之事,如今唐大侠已遭不测,我们姊妹理应立即回碧灵宫向老夫人请罪才是,不过……。”她凤目一转,瞟了傅小保一眼,接着又道:“不过,傅公子身上内伤未愈,鬼手萧林和剑谱也不知下落,唐大侠矢志追寻的师嫂母女也毫无头绪可循,一时之间,真叫人不知何去何从才好。”
小翠嗔道:“原当你会出个主意,怎的绕弯儿说了半天废话,仍是跟咱们一样,拿不出个准绳出来,那你说它干吗?”
小娟笑笑,道:“谁说我没有拿出主意来,我不是先后分得明明白白,第一步,当然是使傅公子赶快疗治好内伤,然后,你和我回碧灵宫领责,傅公子就得先行刺探剑谱下落;再次一步,便是报复血仇,追寻梁大侠遗孤生死,你自己没听出来,倒怪我!”
傅小保听她话中之意,似要和自己分手自去,不由急道:“两位姊姊千万别在此时离去,我这内伤不要紧,倒是恩师剑谱重要,务请你们还要大力相助,剑谱已随萧林葬在潭中,该往何处去刺探,也盼姊姊能一并明告。”
小翠插口道:“依我看,咱们何不一同回碧灵宫去,既可以求老夫人治疗傅公子内伤,又可把唐大侠遇难之事,禀明老夫人,老夫人责罚我倒不怨,倘能求得她老人家将魔剑无上心法赐还给傅公子,学成剑术,那时再行追寻其他下落,岂不两便?何况萧林如果未死,他是必然连夜遁回东海的,要找他到东海,准错不了。”
傅小保听了大喜,不待小绢开口,早抢着道:“这办法太好了,咱们准定照这方法行事,立即先往你们的碧灵宫,请谒老夫人,或许她老人家另有赐示,那就更好啦!”
小娟抿嘴笑笑,侧过脸向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