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用以克敌,但他手中早有石子准备着,那劲风直扑面门,他微微一惊,连忙一侧头,扬臂将一粒石子抖手打出。
飞石出手,别看黑暗之中,傅小保听风辨位,仍是极准,但听得“噗”地闷响,来袭之物,应手而落。他略停了一会,见再无动静,便摸出身边火折子,晃亮一照,不禁哑然失笑,原来不过是一只小小的蝙蝠而已。
那知他这一亮火种,却惊动了山洞中无数只正在憩睡中的蝙蝠群。蝙蝠听觉最是灵敏,些微声响,便能为其察觉,傅小保飞石落地,声虽不大,在洞中回音震荡之下,传播却是极远。这洞中久无人进行走,四处壁间,或挂或吊,栖息的蝙蝠群真是数以万计,陡然间,但听得洞中“吱吱’乱鸣,展翅之声,宛如闷雷,眨眼之间,由里向外,冲扑过来黑压压一大群蝙蝠,直向傅小保飞扑过来。
这种探洞中栖息的蝙蝠,性极凶猛,常能群攻人类,又名“食人蝙蝠”,况且为数大多,声势端的惊人。
傅小保吃了一惊,连忙熄了火种,疾退两步,背靠着洞壁,两袖交挥护住面门,哪消片刻,已经击毙了十数头,然而,蝙蝠群又密又多,杀不胜杀,若非他紧靠洞壁,只怕早已伤在食人蝙蝠之下。原来蝙蝠行动全凭听觉,洞壁折声最大,往往使它们不敢直飞正撞,傅小保只要照顾着左右,就省力得多了。
约莫半个时展,蝙蝠群扑击无效,方始陆续离去,傅小保也累得气喘嘘嘘,依壁坐下,调息了好一会,这才鼓起勇气,继续向洞里行去。
又行了半里左右,博小保突然觉得洞顶又向上升高,而且,本来窄小的暗道,也突然宽敞了起来,心想大约已经行近出口,这一喜,脚下步子顿时加快了一倍,正奔走之际,猛可里,却忽见前面三数丈外,现出一处闪光四射的东西。
傅小保连忙止步,拢目细看,不由大感骇异,原来这儿四壁宽广,宛如一个敞大的广场,空场正中,整整齐齐并排放着数十只巨大箱柜之类的东西,左首洞壁边和右首洞壁边却各盘膝坐着一具惨白骷髅,左边骷髅甚是魁梧,而右边一具却矮小甚多。
他怀着忐忑不安的心情,缓缓移近那空场,这才发觉先前所见的闪光东西,竟然是一粒嵌在山壁上的核桃大小,价值连城的“猫眼宝珠”。
宝珠上射发出惨惨光芒,使这数丈宽广的山腹密穴中各物都清晰可见。傅小保虽然生长在富甲一方的刁家寨,今生今世,还是第一次看见这等珍贵宝物,那一颗心猛烈的跳跃,倒是略为冲淡了对那两具白骨骷髅恐惧之心。他暗自忖道:古若英可说是设想周到,她不肯亲手杀害于我,却逼迫我来到这山腹绝地之中,若干年后,倘若再有进入这山腹之人,定然揣测我这一堆白骨,也与那两人一般,贪婪丧命在此,使我死之后,也落得千古臭名。
他下意识地轻轻哼了一声,游目四顾,却忽然发现那两具依壁而坐的白骨上均有些异样,行近仔细一看,原来靠左那一具高大骷髅手上,正紧紧捏着一个药瓶;而靠右边较为矮小的骷髅手中,端端正正平放着两本薄薄书本。这两具骷髅各踞一壁,相对而坐,姿态十分自然,似乎生前并无丝毫勉强,又好像早知自己将死,才特意来到这山腹密穴之中。
傅小保小心谨慎的挨近那一具矮小骷髅身侧,探手轻轻将那两本薄书取了下来,挥去尘埃,运目一看,顿时使他大大吃了一惊,原来那上面一本书册封面,清晰地写着“古氏拳剑掌功精华上册”十个篆体大字。
他又惊又喜,匆匆翻阅了一遍,只见这两本册子上全是碧灵宫独门剑术内功拳掌诀要,图文并茂,记载得十分详尽,大略审视一次,只觉其中各种闻所末闻的绝学,真是莫不胜收。
但他却万难解透,为何这等重要珍迹的古氏独门绝学秘录,不在碧灵宫内,却会在这山崖密穴中的骷髅手上被发现?
古右英既然通令自己进入山腹,她是自然知道这密穴中事的,然则,她如此作法,又是何用心呢?
他真的有些感到迷惘了,脑海中纠缠着许许多多无法解释的疑团,一时间那里参详得透。
蓦然间,突然有一个奇想掠过脑际,他淡淡一笑,纵身跃到那场中陈列着的两列箱柜前,探手扣住其中一只。忖道:我且看看这里面还有什么奇异之物没有?
想罢,双臂用力向上一提……。
第十九章 石穴生涯
那木箱约有四尺高低,里内沉甸甸份量甚重,更兼箱锁已经锈死,甚是不易开启,傅小保用劲提了两次,它竟然纹风未动。
他越是弄不开,越是猜疑这些箱子中必有什么罕异之物,踌躇半晌,只恨身边未带寸铁,无法劈开锈锁,看个究竟。
那两排沉重的木箱,整齐地放置在空场正中,除了方才他费尽力气未能打开的一只最小,其余尚有二十三只,竟然一只比一只大,一只比一只更重。傅小保各个试了一遍,木箱分寸未移,而他却被累了一身臭汗,不竟颓废地坐倒地上,一筹莫展了。
壁上“猫跟宝珠”发出青芒芒的光芒,游顾石穴,既无法测知时光早晏,更找不到第二条出洞的道路。古若英要他不准回头,通过山腹,从另一端出口离山,但此时看来,这石穴仅只一条进口,那不是明明要他活活困死在这山腹之中么?
饶他本是个绝顶聪明之人,一时也茫茫拿不定主意,腹中雷鸣阵阵,饥火中烧。他既然倔强的不肯食言再由来路退回去,那么,除了饿死在这石穴之中,好像再也没有第二条路可走了。
喘息稍定,他百无聊赖,随手翻开那两本“古氏掌剑掌功精华”,细细阅读。蓦然间,他突然在上册九一页的边缘上,发现了如下几行小字,写着:
——本门独制之“太阿散”,共仅四十九粒,习功之际,日服一粒,非但辟谷不饥,更得顺脉通经之效,于内功进境,实大有俾益也。然日服一粒已足,切记不得多服。四十九日后,技娴神凝,可以小成——。”
傅小保看了这些注释,一颗心狂跳不已。一面聚精会神,将那上下两册拳经剑谱从头至尾,细心察阅,一面心中暗忖:若果有如此妙物,我就在这石穴之中,呆上七七四十九日。
待练就神功,那时再设法离此,岂非大妙。
然而,任他将两册秘录反覆翻了两遍,书上对于那“太阿散”究竟放置在什么所在却只字未提。
他失望之余,恍如遽然全身跌落在冰窖之中,轻叹一声,颓然合上书本,眼前一阵金星闪烁,饥渴之念,陡地又增加了一倍。不禁一阵神思彷徨,又记起现尚在“碧灵宫”受难的绢姊姊来。
他真有些恼恨古若英,为甚么她要定出那种不近人情的禁例?硬生生要将男女分隔在内宫和外宫?难道她自己孤独了一辈子,没有得到过男人的钟爱,就订立了这条充满了妒意的冷酷禁例?
如今,他自己是完了,这山腹石穴,只怕就是自己葬身之处,他一死不足畏惜,但却放心不下为他憔悴的绢姊姊……”
“唉”他轻轻吐了一口气,叹道:“天!老天!”石穴中静悄悄地,陡然间,四周随着他这一声轻微的叹息,音波震荡,也发出一声接着一声叹息之声,回音传送,久久不止。彷佛是在讥笑他这软弱的呻吟,又彷佛是对他这穷途末路的待死之人,寄予着莫大的同情和感叹!
如果他此时奋力支撑,再从来路退出这山腹石穴,并非不能。然而,他倔强地不肯那么做,因为他纵能退出了山腹,也必然难逃古若英加予他身上的另一种更严厉的惩罚,那是他无论如何也不愿去领受的。
良久之后,洞里又回复了以前的宁静。惨白的光辉,映在傅小保又饥又乏的脸上,使他看起来业已消失了人的活力,变成一具略比骷髅丰满一些的死尸相仿。这石穴阴森可怖,宛若一口巨大的石棺,要将他,以及两具白骨与数十只沉重木箱,一并埋葬在永无天日的山腹之内。
他再看看那两册薄薄的秘录,忍不住冷冷一笑,奋力将它掷出老远去,心中骂道:“这不是骂人么?都快要死了,纵然得到这武林中人梦寐难求的拳经剑谱,又有什么用处?
昏迷了,他就沉沉睡去,睡醒了,就瞪眼望着这石穴的顶壁。不知过了几天,也不知过了几夜,反正他底中早已空得没有半粒食物,混身酸软得使不出一丝力。洞壁顶上一片凸凹石纹全被他看得娴熟了,由规则的花纹渐渐变得混淆模糊,两眼中金星乱闪。他甚至找不到一滴水,用来解解那远比饥饿更难耐的渴意。
师仇与家恨,辛酸与恋情,一切世上的爱和憎,都将在不久的未来离他远去,那时候,他又将赤裸裸地和这繁乱的人生告别。因此,他有一种将要解脱的轻松之感,但也同样有一种心愿未成的沉重憾意……。
时光在寂静中溜过,傅小保经过一阵昏眩之后,忽又感到神志一清。陡地睁开双跟,却发现头上面上,湿辘辘一片,好像刚刚淋过一阵子雨似的。连忙用力爬起半个身子,这一看,更是满心大奇。
原来不知在什么时候,自己身边多出一大盆清水,而且,不知怎的,左手中会握着一个药瓶,右手中捏着一张纸条。同时,那原来已被自己抛掷甩掉的“古氏拳剑掌功精华”,又整整齐齐放回在身边近处。
他这一惊,大为骇然,从情形看来,分明已有人进入这山崖石穴中来过。如不是此时饥意未消,体力未复,他真要“霍”地从地上跳起身来了。
洞中依然宁静如常,除了他自己和那两俱骷髅,再无旁的人影。傅小保不自觉汗毛全都竖立了起来,急忙匆匆展开手中那张字条,只见上面潦草地写道:“千载一瞬,奇缘难再,为君扼腕,慎哉慎哉!”
傅小保猛的一震,惊出一身冷汗来,举起那左手掌中握着的药瓶一看,原来那正是靠左边高大骷髅手上捧着的药瓶,此时瓶面上尘埃已去,可不正清清楚楚写着:“太阿散”三字。
他这才恍然大悟,愧恨之极!真想自己给自己两记大耳聒子,怎生一笨如此?险些将这旷世难逢的奇遇当面错过,再看字条上字迹娟秀有力,显然是出自女性之手。
他一再思索,也猜不出会是何人所为?若说是小绢和小翠,她们一定会等自己醒来,不会匆匆留字便退去。若说是小玉,又觉她向来胆小谨慎,连自己想往后宫看望看望小绢,她尚且不敢承担责任,而这山腹通道,更是“碧灵宫”禁地,她纵有天胆,也决然不敢冒险进入。
这时候,心神激动,也容不得他多作思考推测,连忙揭开药瓶,倒出一粒“太阿散”来。
“太阿散”药粒甚小,也不过比黄豆略大,但置在掌中,却有一股浓烈异香,洋溢全洞。
傅小保不再犹豫,一仰脖子,吞进喉中,就着水盆,又喝了两口清水。
说来也怪,这小小一粒“太阿散”吞进腹中,陡然间,就觉得有一股热力,直透丹田,腹里咕噜咕噜一阵轻响。没有片刻工夫,热力已遍达全身,非但饥意全消,更感精力较前更为充沛。
傅小保跃起身来,略为伸展手足,只听混身骨骼,格格作响,推掌挥臂之际,劲风呼呼,竟比先前内力陡增了一倍以上。他一时性起,大踏步又走到原先弄它不开,提它不动的那口木箱旁边。双手扣住箱,奋力一收,那箱子竟然好像轻了许多,被他提起离地二三寸光景。
傅小保满心大喜,放下木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