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白道明好酒于异也好酒,而且酒量都奇大,所以于异几乎每天都要到镇上去打酒,顺便也就打听京城中的消息,却一直没有虞孝文下台的消息,也没传出和约的事,于异等得十几天就不耐烦了,和白道明说,白道明性子其实也有些燥,但到底上了年纪,要沉稳得多,对官场和世家间的事情也比于异了解得要多,知道这事不易,不是谢和声亮出和约就可以翻盘的,让于异不要性急。
于异急也没用,那就只好不着急了,一直过了两个多月,才有消息传来,却不是和约的事,而是说朝庭在北疆打了个大败仗,丞相虞孝文因此致仕,侍中谢和声为新丞相,正调集兵马,反击北蛮。
于异有些奇怪,对白道明道:“怎么是朝庭打了败仗那个虞奸臣才下台啊!那卖国的和约呢,怎么没半句说到和约的事情,难道没起作用?”
他少年人心性,付出努力,就要获得回报,白道明几个付出那么大牺牲才取得和约,这份和约就应该是最重要的,出手绝杀,一下就可以赶虞孝文下台,现在居然没和约什么事,甚至提都没人提一句,他怎么肯甘心。
白道明心中虽也有几分失望,到不象他那么天真,皱眉想了一会儿,道:“和约肯定是起了作用的,至不过这样的卖国条约,不好明说吧!可能是几大家在暗底里妥协了。”看于异不明白的样子,道:“官场不同的,老六曾跟我说过,官场是神魔人三界之内最独特最奇怪的存在,他曾感概,最复杂的不是江湖,而是官场,最诡鹬不是江湖,也是官场,最黑暗的不是江湖,还是官场,官员,应该是神魔人之外的第四类人,所以。”说到这里,他犹豫了一下,似乎不知道该怎么说,嘴巴动了两下,才道:“当官的做事,一般老百姓看不明白的。”
“太夸张了吧!”于异有些吃惊。
“没夸张。”白道明摇头:“老六曾跟我说过,一个人做了官,几乎会完全变过一个人,有些时候,说话行事,不但一般人不能理解,甚至他们自己都难以理解,为什么竟然会那样去说去做。”
“难道人做了官就变成了鬼怪?”于异哼了一声,大是不服:“不行,如果和约没用,那么巴巴的找我们做什么?如果和约有用,那就得光明正大说出来,不能吞了我们的功劳,我得上京去看看。”
白道明想了想,道:“你去看看也好。”他虽不在乎朝庭的奖励什么地,但付出了努力甚至是巨大的牺牲,到也希望获得承认。
“师叔你不去吗?”
“我就不去了。”白道明摇摇头:“再陪陪老兄弟几个,我也回青屏山了。”说到这里时,他一脸落寞,七兄弟七去其五,音颜笑貌,再不可见,一想到这些,他就对所有的东西都失去了兴趣。
于异道:“那我问得详情,立马回来告诉你。”
白道明再又摇头:“也不必了,若无意外,你就留在京师吧!朝庭不是要对北蛮用兵吗,正是你们年轻人出力的时候。”
“那要看。”于异撇了撇嘴:“若是费那么大力气取得的和约都没起什么作用,我才懒得帮他们白费力气呢,当然,真要象师叔猜地,暗里起了作用,那也行,我自会插手。”
他叉着腰,牛皮哄哄的,白道明有些想笑,却最终只是叹了口气,想着自己年轻时,还不是一样吗?少年心事当摩云,所谓天高,所谓地厚,不是不知,只是不理罢了。
于异性子急,说走就走,当下就辞别白道明,飞往京师,数天后到了京城,找到彭越宅子,一见却吃了一惊,只见门庭破败,冷落无人,只有一个老家人守着宅子,那老家人还有些老眼昏花,好半天才认出于异是个熟人,又还有些耳聋,于异又问了半天,才从他口里知道,不久前彭越吃了官司,现而今关在刑部的大牢里。
于异一听,大吃一惊,谢和声新晋为相,彭越不但是谢和声的得意弟子,而且取和约这件事上,也是彭越牵的线搭的桥,无论如何说,和约一定是起了作用的,彭越也是立了功的,怎么谢和声一上位,反把彭越这功臣关进了牢中呢,可问那老家人,那老家人却只是絮絮叼叼,说夫人小姐还不知道消息,又会飞来飞去的,也不知道到哪里去送信,其他家人都吓坏了跑了,只他一个人守着空宅子,反来复去的说,至于彭越到底是因为什么事给关进了牢中,却说不明白。
于异急得跳脚,却也拿这老家人毫无办法,左右一想:“刑部大牢?行,我就去大牢里找一遭,亲自问问彭大人,到看是什么事情。”
这时天色还早,他先找了家酒楼,叫了一坛酒,一只熟鸡,慢慢撕鸡吃酒,静待天黑,顺便也听听消息,酒楼本就是人多嘴杂之地,他大半天坐下来,吃了三只鸡,两坛酒,却也听了一耳朵消息,不过乱七八糟什么都有,也有不少说到新丞相谢和声和旧相虞孝文地,不过没太多有用的消息,至于彭越给打进牢中的事,没听人提过,看来彭越这样的小人物,引不起别人的兴趣,不过也说明一件事,彭越没犯什么大案子,这就更让于异想不明白了,彭越即没牵涉到什么大事件里,他又是谢和声的学生和取和约的功臣,怎么就给打进了牢中呢,若说是虞孝文一派给弄进去的,谢和声即上位,也该捞出来了,若说是谢和声弄进去的,可又是为什么?
第075章 真像
到天色黑下来,于异才慢慢出了酒楼,晃到个没人的巷子里,再把自己咒成了一条狗,溜溜达达便往刑部来。
一般人进不了刑部大牢,至少得是个小官儿,所以刑部这大牢自也与一般大牢不同,院墙格外高大,守卫也严,不过这种守卫都是对人的,却没人想到防狗,而且还特意留得有狗洞,于异顺着洞子就钻进去了,不想里面到喂得有狗,一见于异,呲牙咧嘴就上来了,为什么狗见狗这么呲牙咧嘴呢,都是狗,理应一家亲啊!错在错在,于异变的是公狗,而大墙里这条也是公狗,若是母狗就不至于这样了,于异先也没想到这点啊!便想到了,他也不愿意,把自己咒成狗,一是方便,但主要还是他少年心性,觉得好玩而已,变成母狗那就不好玩了,眼见那公狗呲着牙上来,他可就恼了:“你个狗玩意儿,想死了是吧!”
四看无人,神眼中红光一闪,照定那狗的离魂——狗也有离魂吗?对了,任何东西,只要是个活的,就一定有离魂,而且一定藏在影子里,所以说日月常在啊!并不只是为人类而东升西落的,人便死绝了,太阳也照旧升起,不要太自恋了,所以还是佛说得好:众生并等。
于异一念咒,那狗往地下一倒,变成了一块大石头,这下好了,于异化成的狗恰好可以取代那狗,满牢里跑了。
不过这么乱跑可不行,牢里关着的人可不少,里面气味也不太好,要一间间跑过去,一个个人去认,于异没这份耐心儿,见一个衙役落单,他风鞭一挥,箍了脖子拖到僻静处,狗牙齿一呲:“要死要活。”
若是个人也算了,一条狗,呲着牙,却吐人言,这也太诡异太恐怖了,那衙役眼睛霍地瞪大,喉咙中发出一声哑叫,腿一瞪眼一翻,竟然晕死了过去,于异这下苦笑了:“这软蛋玩意儿,还不如条狗呢。”
这话说的,狗见狗,那是正常,当然,人见狗也正常,可他狗吐人言就不正常了,这衙役又不是什么玄功高手见惯妖异的,能不吓晕过去吗?
于异没办法,只好伸指,哦!不对,伸出狗爪子在那衙役人中上点了一点,罡气透入,那衙役醒了过来,眼睛眨了两眨,看清于异的狗脸,霍一下又瞪大了,于异怕他又晕过去,呲着牙道:“你再敢装死,我就活活吃了你,明早你就变狗屎了。”
这威胁大,那衙役本来骇极了,可一想到变狗屎,居然就撑着没让自己晕过去,骇声道:“不敢,不敢。”
“知道不敢就好。”于异乐了,给颗糖吃:“问你话,好好答,不吃你。”那衙役自然点头不迭,于异问得清楚,彭越给关在西字牢肆号单间里,是新相爷谢和声派人送过来的,到没动刑,也没开审,就那么关着呢。
于异问清楚了具体方位,念个咒,把那衙役咒成了一根木头,顺脚一踢,踢到了墙角,嘿嘿笑道:“这会儿该没人再烧火做饭什么的了吧!若有,拖了你去做柴烧,那只冤你命苦,却是怨不得我,反正我说话算数,可没吃你。”这人情送得大方,真要请他吃,他吃吗?不过那衙役变成了木头,也没法子鄙视他了。
大牢里面有值夜室,两个牢子正就着几片猪头肉喝酒呢,于异念一个昏睡咒,两个牢子便就睡死了过去,于异化出人身,取了钥匙,进了大牢,便往西字牢来,先前那衙役给吓晕,让他意识到一点,彭越也只是平常人而已,若是见了他狗吐人言,心里只怕有什么想法,所以先就化回人身,果然两面牢房里的囚犯射过来不少好奇的目光,不知他是什么人呢,于异全不在乎,也不怕人叫,敢叫试试,索性咒成狗,让他叫个饱。
西字牢都是单间,不象其他牢里一间房关几十个关猪一样,果然坐牢也分级层啊!于异走到肆号房前,房中没有灯光,但于异的视力不受影响,一眼就看见了彭越,但彭越的样子却让他吃了一惊。
彭越没睡,盘膝坐在床上,却也不象是在打坐,因为他是睁着眼睛的,彭越没有玄功,这样漆黑的夜里,他不可能看得见什么东西,可他就是那么瞪眼看着,似乎要把那漆黑的夜看穿,他头发披散着,颔下长出了数寸长的胡子,没有梳理过,乱糟糟的,一根根如尖刺般横生着,眼眶深陷下去,颧骨却高高的耸立起来,给人一种形锁骨立的感觉,仿佛是大病一场。
于异腰囊里有一枝牛油烛,彭越的样子明显不正常,于异先没叫他,而是把牛油烛给点了起来,灯光一亮,彭越眼光转过来,看清是于异,他眼睛陡然睁大,身子一动似乎想坐起来,却最终没有坐起,只是眼睁睁看着于异,嘴唇颤抖,极为激动。
于异注意到了他的神情,打开门进去,轻叫一声:“彭大人,且莫大声。”带上门,到床边,从怀里掏出一包熟菜两壶酒来,却是他先前在酒楼里买下的,他不知彭越为什么会坐牢,但即然坐了牢,苦头肯定有得吃,好东西肯定没得吃,所以买了一包熟菜带进来。
“彭大人,不管怎么样,先吃点儿酒菜,我们慢慢说。”于异也盘膝在彭越对面坐了下来,他也没带杯子,就把一个酒壶推到了彭越面前。
彭越的嘴唇一直在发抖,似乎有千言万语,却就是出不了口,猛地拿过酒壶,仰头灌了一大口,灌得急了,呛着了喉咙,猛然咳嗽起来,这一咳,到是能出声了,却是哇的一声哭了出来:“于小哥,对不起,对不起。”哭着哭着,竟就在床上叩起头来,而且叩得非常之重,叩得床板怦怦作响。于异吃了一惊,忙伸手相扶,道:“彭大人,你怎么了,什么对得起对不起,姓谢的过桥抽板让你坐牢,应该是他对不起你吧!你有什么对不起别人了?”
他虽然扶得快,彭越头皮却仍然叩破了,流出血来,他却全不在乎,满脸的泪,颤声道:“对不起,于小哥,你不知道,这是个奸计,从头到尾都是,我不明就里,天真幼稚,却就害了白义士几个,都是我的错啊!”一时间竟是号淘出声,还好牢里也不时有苦痛夜哭的,到也不稀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