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冷冰心闻言,走到床边一看,宇文琪性命果然无恙,但三处要穴被点,真气已破,苦练多年的一身上乘功力,从此便告丧失!
练武之人,武功被废,往往会比丧失性命还要伤心!冷冰心一阵凄然,目中珠泪,滴落衣衫地转身对欧阳平,厉声叱道:“欧阳平,你为什么对我宇文小妹,骤下毒手,事前不和我商议商议?”
欧阳平笑道:“我怕冰妹忽然改变主意,不忍向宇文琪下手,故而代你作此决断,要知道你放得过她,她却不一定放得过你呢?”
冷冰心“咦”了一声说道:“你这话从何而来?”
欧阳平笑道:“这是我在‘南海毒龙岛’所闻,宇文琪于岳龙飞行前,向他表示,你出身左道旁门,终日与蛇为伍,性情必如蛇蝎一般,要他与你单独相处之时,务须特别谨慎戒备!”
这几句谎话,编得颇像,冷冰心目中泪光一收,怒声说道:“她嫌我终日与蛇为伍,难道不知连‘剑绝书狂’等人性命,都是群蛇所救的吗?”
欧阳平火上浇抽地,迎合冷冰心心理,再加挑拨说道:“岳龙飞也认为你师傅乌蒙蛇女邵含烟,怪僻狠毒,要宇文琪放心,说是他身为先明后裔日月神幡朱大快的得意传人,决不会与左道旁门的门下弟子,有甚过分之事!”
冷冰心银牙一咬,恨声说道:“怪不得岳龙飞在‘仙霞岭’,听得我师傅去世之后,还认为我师傅对仇人的报复行为,过于狠毒!”
欧阳平乘机握着冷冰心一双素手,无限温柔地低声笑道:“冰妹,你是聪明人,应该明辨真伪,及通晓利害!宇文琪在容貌风神方面,与你虽属春花秋月,各擅胜场,但他占了两项便宜,岳龙飞遂不会喜欢你了!”
冷冰心问道:“她占了哪两项便宜?”
欧阳平含笑答道:“第一项是占了一个‘先’字便宜,她比冰妹先结识岳龙飞,岳龙飞这等自诩侠义,竟日沽名钓誉之人,自然不便再弃旧慕新,移情别恋!”
冷冰心点了点头表示认为欧阳平所说的第一项分析,颇有道理!
欧阳平眉梢双扬地,继续得意笑道:“第二项是占了一个‘正’字便宜,宇文琪的师傅,‘避尘庵主’寒月师太,名列‘剑绝书狂’,门户正大!冰妹的‘乌蒙’一派,则被他们视为邪恶凶毒之人!故而即令岳龙飞对于冰妹钟情,宇文琪也不在其中阻挠,却仍通不过‘日月神幡’朱润波那种以武林领袖自居的门户之见!”
冷冰心越听越觉有理地点头笑道:“平哥哥,你分析极有见解!”
欧阳平目光无限柔和地,凝视冷冰心,又复说道:“冰妹,我不是故意向你讨好,要知道他们或是对你欲加利用,假意交结!或是惧怯你的役使群蛇威力,虚与委蛇!只有我欧阳平才是在受尽闲气之下,情感丝毫不变,死心塌地的爱你之人!”
欧阳平对于冷冰心确有真实情感,并为他深深体会,故使冷冰心毫不感觉肉麻,反到芳心大慰地,偎向欧阳平怀中,含笑说道:“平哥哥,我知道你对我好!如今宇文琪已在掌握之中,只等夺回‘青骢马’后,我们不是便可……”
说至此处,羞涩不语,玉颊飞红地,把颗乌发如云的蛾眉螓首,缓缓低下!
欧阳平是位色中饿鬼,花里魔王,佳人在抱,哪得不欲火高腾?但因冷冰心武功与自己差不甚远,性情又极特殊,遂不敢丝毫轻薄,只以一种颇为大方高贵的动作,对她略加怜爱!
经过欧阳平这番蛊惑,冷冰心适才对于宇义琪的那种怜悯矜惜之念,遂告荡然无存,反到凶心又起地,向欧阳平轩眉问道:“平哥哥,照你之见,我应该怎作对付宇文琪呢?”
欧阳平微微一笑,反向冷冰心问道:“冰妹起初是怎样打算?”
冷冰心妙目之中,射出一种愤恨光芒说道:“起初我打算把宇文琪的容貌毁掉!”
欧阳平点头说道:“大丈夫全始全终,说到做到,你自然应该照你起初打算去作!”
冷冰心皱眉说道:“我只打算毁他容貌,你却先下手把她武功废掉了呢!”
欧阳平笑道:“要毁宇文琪容貌之前,必须先把她武功废掉!因为女孩儿家多半重视容貌甚至生命,她知晓容貌已毁以后,倘若武功未废,岂不与你拚命相搏?”
冷冰心听得微笑说道:“平哥哥,你说得好像蛮有道理!”
欧阳平笑道:“冰妹既然认为我说得有理,我们便赶紧动手以免夜长梦多,万一有甚意外周折?”
冷冰心问道:“用什么手段毁容最好?”
欧阳平想了一想,阴恻恻地,冷笑说道:“刀!在脸上最难平复的要算刀疤!你替宇文琪左右双颊以上,每边用刀划上一个深深十字,也就够了!”
冷冰心回头看了丹床上的宇文琪一眼,银牙微咬,向欧阳平别眉叫:“平哥哥,给我一柄匕首!”
欧阳平狞笑连声,自怀中取出一柄锋利匕首,递在冷冰心的手内!
冷冰心手握匕首,转身扑到丹床之前,举手欲落!
但她看到宇文琪酣睡沉沉的那副安祥娇美神态,紧惺匕首的一只右手,却哪里落得下去?
欧阳平眉头双蹙,发话催促说道:“冰妹,你怎的还不下手?”
冷冰心手缓缓收回匕首,苦笑说道: “我……我……我下不了手!”
欧阳平冷笑说:“冰妹,你不要把她看作你的结盟义妹,你应该把她看作你的不世情敌!”
冷冰心双眉一剔,重举匕首,欲待横心下落!
欧阳平正自心中暗喜,冷冰心手已落下!
但落的是左手,不是右手,冷冰心竟替宇文琪点开晕穴!欧阳平失惊说道:“冰妹,你……”
冷冰心摇手说道:“平哥哥不要多说,我要先问她几句话儿!”
这时,宇文琪晕穴一解,人便悠悠醒转!
冷冰心站在床前,心中一片矛盾,情思恍惚地,不知道应该怎样问她说话才好?
宇文琪意欲翻身坐起,忽觉周身骨节酸软,仿佛功力已失,不禁向冷冰心失惊问道:“冷姊姊,我怎么了?难道已桩欧阳平……”
冷冰心点头接口说道:“你猜得不错,你已被欧阳平废去了全身功力!”
宇文琪讶然问道:“在‘南海’舟中,我和龙哥哥,曾以德报怨,不念旧仇,力救欧阳平性命,对他并不算坏,他为什么要害我呢?”
冷冰心冷然答道:“因为我要害你,欧阳平遂帮我下手!”
宇文琪闻言,目光一转,方看见欧阳平果然也在这石洞以内,遂万分惊奇地,向冷冰心问道:“冷姊姊,你是否在说笑话?你是我姊姊,怎么会要害我呢?”
冷冰心脸上一红,银牙紧咬,恨声说道:“我恨岳龙飞,要利用你来向他报复!”
宇文琪摇头向往说道:“冷姊姊,你不要恨龙哥哥,龙哥哥对你一向景幕万分,我已经和他说好,但等‘北天山丹山峡’一战,大歼群凶以后,便向姊姊求婚,三人由盟兄妹变作恩爱夫妻,天长地久,永不分离了呢!”
宇文琪一面说话,冷冰心一面珠泪暗流,等她把话说完,竟泪如泉涌般地,扑到丹床,抱着宇文琪娇躯,放声大哭!
欧阳平看见这般情景,不禁浓眉紧皱地,暗思毒计!
宇文琪替冷冰心以袖拭泪,柔声含笑问道:“冷姊姊,你不要伤心,请告诉我,你和龙哥哥之间,发生了什么重大误会?”
冷冰心伏在宇文琪怀内,珠泪狂流,伤心饮泣!并在饮泣之中,把在“仙霞岭”与岳龙飞反目绝义经过,向宇文琪细说一遍。
宇文琪静静听完,含笑说道:“冷姊姊,这事只怪龙哥哥口不择言,不能怪你!因为你在邵老前辈去世以后,渴念师恩,悲怆已极,哪里再能容忍任何人批评邵老前辈的任何微词,若换了我,我也会和你采取差不多的办法!只是……”
冷冰心满面羞惭地,悲声接口说道:“琪妹,若换了你,你最多与岳龙飞当时反目,决不会像我这样卑鄙无耻地,要想利用你来,向他报复!”
宇文琪笑道:“冷姊姊,你打算怎样利用我来向龙哥哥报复?”
冷冰心闻言,羞窘得满面通红,哪里说得出口?但想了一想以后,竟愧然含泪地说道:“琪妹,我本来对我的卑鄙心思,说不出口!但仔细一想,还是自行吐罪状,或许在天良上会减少几分不安!”
宇文琪失笑说道:“冷姊姊,你怎的说得这等严重?我武功被废,并没有什么大了不起!最多从头再练,反正我年纪还轻得很呢!”
冷冰心苦笑摇头说道:“琪妹,你哪里会猜得到我的恶毒心肠,我是要把你容貌毁掉,让岳龙飞伤心一世!”
宇文琪听得大出意外地,失声叫道:“冷姊姊,你难道真的这样想法?你……你忍心对我下得去手吗?”
冷冰心双颊发烧,一直红到耳根地,流泪说道:“我两度举刀,但终于不忍下手,最后还是替你解开被点晕穴!”
宇文琪叹息一声说道:“其实仔细想来,纵然容貌被毁,也没有什么?昨日红颜今白头,谁又能够玄发不皤,青春永驻呢?”
宇文琪越是对于冷冰心丝毫不加怨恨,冷冰心便越是心内难安,目中含泪地,站起身形,向欧阳平叫道:“欧阳平……”
欧阳平双眉一剔冷笑说道:“我早有预感,果然料得不错,又由‘平哥哥’,变作‘欧阳平’了!”
冷冰心凄然一笑说道:“你为人虽然不好,但对我却确实不错!你既不喜欢我叫你欧阳平,我仍叫你平哥哥便了!”
欧阳平心所簿平,神色和缓地同道:“冰妹叫我何事?”
冷冰心神情凄绝地,缓缓说道:“平哥哥,我觉得我太对不起琪妹,今后誓以全力,对她维护,帮助她恢复武功,其他怨恨,一概屏绝!故而既不会嫁岳龙飞,更不会嫁你,请你走吧!”
欧阳平目光连闪,无可奈何地,蹙眉问道:“冰妹难道忘记你我在‘仙霞岭’约定之语?”
冷冰心叹口气道:“我如今愧咎万分,几乎无颜苟活,哪里还谈得到什么仙霞旧约?平哥哥,你若真的爱我?便依你赶快走去,不要再留在此地,使我难处!”
欧阳平长叹一声,顿足说道:“好,好,好,一切依你!我要走了,冰妹请自珍重!”
话完,深深看了冷冰心两眼,目中居然也自隐有泪光,钢牙一咬,转身便往洞外走去!”
冷冰心因他对自己确实极好,不禁心中微酸,抢步上前,含泪说道:“平哥哥,不要伤心,我们大概是前世无缘,我送你出洞好吗?”
欧阳平长叹说道:“冰妹留步,你多送我一段路儿,无非使我今后伤心欲绝的时日,更长一些而已!”
冷冰心无词可慰,苦笑说道:“平哥哥,你不要这样说法,大丈夫何患无妻?……”
欧阳平连连摇手,截断她话头说道:“曾经沧海难为水,除却巫山不是云,欧阳平除了你冷冰心外,纵令果鄢了南威,复生再世,我也一便视如粪土!”
他生性狡猾,最善攻心,这几句话儿,果然听得冷冰心深深感动,凄然泪落,伸手拉住了欧阳平的衣袖!
欧阳平以为事有转机,止步回身,含笑问道:“冰妹有何话说?”
冷冰心泪眼盈盈地,悲声叫道:“平哥哥,今生难偿相思债,且结来生来了因!我们……”
欧阳平闻言,失望异常地,废然长叹,伸手拂开冷冰心,身形疾闪,枪出洞外,便自隐迹不见!
冷冰心痴然木立,泪落如线,低声自语说道:“这人对我真好,到底是缘?是孽?……”
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