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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十七章 痛惩鞑奴
浮云子见来人除了三名僧人以外,均是熟识,遂在朱润波耳边,一一指名相告。
朱润波注目倾听,听完向浮云子说道:“浮云道长,那三名僧人,就是藏派无上高手金罗汉黑煞头陀与红云尊者,武功均极厉害!其中尤以金罗汉,有‘神力活佛’之称,我们少时对敌之间,必须量材遣将,千万不可疏忽了!”
浮云子方一点头,西门醉便满面愤恨神情,向朱润波厉声说:“朱峡主,对方倘若振‘白骨扇’欧阳平,或藏僧红云贼秃出场之时,请由西门醉应敌!”
朱润波颔首示意,目光一扫清室鹰犬阵中,向屠远志冷然问道:“号称‘白山黑水追云客,神刀毒掌震乾坤’,又称‘满洲第一勇土’的铁三胜,因何不到?”
屠远志狞笑答道:“丹心峡寸土之地,弹指即灭,似乎用不着铁大人的神威助阵!”
朱润波炯炯目光,再一扫视,继续问道:“你们都是汉人?”
屠远志觉得这句话,十分刺耳,却又不便不答,只好点头说道:“除了三位藏派高僧之外,全是汉人!”
朱润波转身指着供桌,冷然叱道:“先皇帝神位在此,你们既是汉人,为何不拜?”
屠远志脸色一青,目射凶芒,厉声狂笑“桀桀……”
一班鹰犬听屠远志之狂笑,而木立无措。
屠远志见朱润波要他跪拜先皇帝的神位,不由神色数变,目射凶光,厉声狂笑后,说道:“屠远志等未食前朝之录,深受新主之恩!我们要拜便拜康熙圣皇,不拜先明旧帝!”
朱润波一阵愤怒已极的冷笑说道:“屠远志,你年龄总在花甲以上,受先帝之恩多久?食鞑虏之禄几时?居然如此忘却本来,丧心事故,委实是斩之无亏的民族败类!”
屠远志也怒目厉声叫道:“常言道:‘识时务者,方为俊杰’,先明气数已尽,大清圣运方昌,屠远志奉旨诛除叛逆,你不必多言,还是束手归降,随我去往北京,听候圣命,或许特降天恩,宽贷不死,免得螳臂挡车,以卵击石,使这‘丹心峡’中的老弱妇孺,全作刀头之鬼!”
朱润波闻言,哂然一笑说道:“我们这干国亡家破的孽子孤臣,所以苟活偷生,不追随先皇帝于九泉之下,只是为了揭橥大节,结纳志士,培养复国机运,振奋民族黄魂而已,头随时可断,血随时可流,便收功于百年以后,于愿亦足,哪里会怕你这种恫吓之语,及鞑虏淫威?”
说到此处,突然气发丹田,发出一阵宛如凤哕龙吟般的纵声狂笑!
这阵长笑之中,蕴含着极强烈的先天真气,除了屠远志,藏派三僧,及“南海毒龙’蔡放鹤等功力湛深的几人之外,都被震得心神摇摇,好不胆慑?
朱润波长笑一收,目中精芒电射地继续说道:“朱润波自隐‘北天山’以来,未开杀戒,今日我那‘墨羽芙蓉日月幡’上,大概要染遍血渍!”
屠远志冷笑说:“朱润波你其要卖狂,你知道你们这群叛逆之中,业已有人伏诛了吗?”
朱润波道:“我知道‘桥陵樵隐’萧子平兄,及‘东川七剑手’慕容老人,业已对民族国家,尽了大节!”
屠远志阴森森地,笑了一笑说道:“你只知道这两个吗?”
这句问话,听得群侠方面,无不失惊,尤其是宇文琪、冷冰心二女,立即又为迄今尚未赶回“北天山”的心上情郎岳龙飞,担忧欲绝!
朱润波也有点出于意外,默然片刻,目光冷注屠远志,沉声问道:“还有何人?”
这时寒月师太、浮云子,及尤南豹、周白眉等,因岳龙飞迟迟未归,也生恐有差错,万一自屠远志口中吐露凶讯,宇文琪及冷冰心二女,可能禁受不住,遂一齐暗暗走到她们身侧,加以防护!
屠远志异常得意地,狞笑说道:“还有两个比萧子平,及慕容老人,死得更惨之人,就是鲁长风和岳龙飞两个小辈!”
朱润波全身一震,变色却立!
宇文琪与冷冰心,却娇躯一软,立告双双晕倒!
寒月师太等人,赶紧扶住宇文琪、冷冰心二女,以一种极为沉痛心情,向她们低声劝慰!
朱润波脸色铁青,取出自己的“墨羽芙蓉日月幡”来,刷地一声,卷得遍地尘扬,碎石乱滚!
但他“日月神幡”才展,忽然想起一事!
他想起爱徒岳龙飞若遭不幸?为何所接密报之上,仅仅列报了萧子平,及慕容老人噩耗?
朱润波既起此疑,遂暂时镇慑心神,向屠远志问道:“岳龙飞是在何处?死在何人手内?”
这时,宇文琪及冷冰心,业已把满腹伤心,化作一腔仇火,双双银牙紧咬地,静听屠远志怎样答覆?
屠远志指着站在自己身旁的“白骨扇”欧阳平,及“飘萍羽士”谷长青,眉头双扬,纵声笑道:“岳龙飞是死在欧阳平老弟手下,他的人头,也被谷道长摔成为粉碎!”
朱润波闻言,脸上神色,忽有一种奇异变幻,但这种变幻,是倏起倏减,快捷得宛如石火电光,外人绝难发觉!
他脸色方自略变,宇文琪业已缓步走过,目中毫无痛泪,神情冷漠沉毅得宛如一尊石像似的,向朱润波深施一礼,冷然说道:“朱老前辈,弟子请命出阵,斗杀‘白骨扇’欧阳平,为我岳龙飞师兄,报仇雪恨!”
朱润波本拟答应,但想起西门醉指名要斗欧阳平,遂向这位“庐山狂客”,看了一眼!
西门醉知道宇文琪与冷冰心于惊闻岳龙飞噩耗之下,这等忍泪不滴的神情,比放声大哭,更为惨痛,若不使这郁积悲怀,赶紧舒泄,必将遭受莫大损害!
遂向朱润波点头说道:“朱峡主尽管答允宇文姑娘出手,西门醉让她一阵就是!”
宇文琪脸带面具,身着男装,对方本已无人识她,但如今却被西门醉无意之中的一声“宇文姑娘”,揭穿了她的本来面目!
“白骨扇”欧阳平首先注意,两道异乎常人,其亮如电的眼神,立在宇文琪身上,来回一扫!
朱润波听了西门醉这样说法,遂对宇文琪用极低语音,嘱咐说道:“宇文贤侄女,你出阵虽可,却不必过分悲伤!因为屠远志话中,有了漏洞,我敢保证岳龙飞决不会像他所说,身遭惨死!”
宇文琪认为这是朱润波对自己的故意安慰之言,遂只笑一笑,并未细问,走到一片平坦石地之上,朗声叫道:“嵩山避尘庵弟子宇文飞,请‘白骨扇’欧阳平,下场一会!”
屠远志闻盲,侧顾欧阳平,怪笑说道:“欧阳老弟,你的生意真好,一开始就有人指名叫阵!”
欧阳平摇头笑道:“这笔生意,我不愿接,因为自称‘宇文飞’的白衣少年,就是寒月师太的女弟子宇文琪,男与女斗,胜之不武,屠仙翁另外派个人儿出阵好吗?”
屠远志点头笑道:“以欧阳老弟的‘乾坤六恶’身份,出手对付后生下辈,确实有欠妥当,我命劣徒靳万宗上阵便了!”
说到此处,便对“三绝手”靳万宗说道:“靳万宗,这一阵由你对敌!”
“北天山丹心峡”之战,所参与的全是当世武林一流高手,靳万宗虽得屠远志真传,功力已与岳龙飞互相伯仲,但仍自忖未必能有出场机会?
谁知第一阵就被恩师屠远志指名派出,靳万宗遂不禁心头狂喜!
因为一来自己对于“剑绝书狂”等成名大侠,显然不敌,但年轻人物之中,除了业已死去的岳成飞之外,自信尚无敌手!
二来既说欧阳平说这宇文飞是宇文琪易钗而弁,遂想起“南海英雄会”上,情妇“辣红线”袁青鸾,被她断臂之仇,正好趁机报却!
有了这两种想法,靳万宗自然应声而出,面含笑狞笑地,向宇文琪缓步走去!
宇文琪见是他来,冷然叱道:“靳万宗,我找的是‘白骨扇’欧阳平,你来则甚?”
靳万宗狞笑说道:“欧阳先生,是当代武林中极负盛名的顶尖人物,怎肯和你这等后生下辈的妇人女子动手?”
宇文琪知道自己身份已被西门醉无心叫破,遂不再加以掩饰地,怒声说道:“今日之战,是彼此存亡关头,还讲究什么辈份男女?我要找欧阳平报仇,你最好回去,换他上阵!”
靳万宗哈哈怪笑说道:“你要找欧阳先生报仇,我却要找你报仇!”
宇文琪听得方自微愕,靳万宗又复满面煞气说道:“你难道忘了‘南海英雄会’上,‘辣红线’袁青鸾被你一剑断臂之事?先欠的血债,应该先还……”
话犹未了,宇文琪便目射神光,扬声叱道:“靳万宗,亏你还说得出这‘先欠的血债,应该先还’之语,满奴入寇我大好河山,兽蹄魔掌之下,惨杀了多少汉家儿女?拓州十日,嘉定三屠,血流成河,骨堆如山!你懂得血债血还,就应该把鞑酋玄烨的项上人头,带到此间,向先皇帝的神位之前,痛哭之罪才是……”
靳万宗被宇文琪叱责得满面愧色,化羞为怒地厉声叫道:“叛逆之徒休要再出这种大逆不道之言,赶紧亮剑受死!”
宇文琪一阵狂笑说道:“亮什么剑?我就用一双肉掌,拍碎你这满盛富贵利欲,毫无忠孝节义的头颅,使我岳龙飞兄,在九泉之下,先获得一些安慰!”
靳万宗听宇文琪要与自己赤手对搏,心中又是一喜!
因为“辣红线”袁青鸾是当世中有数的用剑名家之一,尚且于南海会上,在宇文琪剑下断臂,则对方剑法之妙,可想而知?如今弃剑换掌,则凭藉自己的精湛功力,岂非已占必胜局面?
他这里喜上眉梢,宇文琪却双眉腾煞地,冷冷说道:“靳万宗,我们不必多说废话,你赶紧准备接招!”
靳万宗双眉高挑,一阵厉声傲笑说道:“你尽管进手,我不必作甚准备?凭你这点微薄能为,大概逃不出靳万宗的三十招外!”
宇文琪冷“哼”一声,哂然说道:“我多让你活在第四招上,便不算是‘嵩山避尘庵’的弟子!”
玉掌疾翻,招随声发,一出手便是“天卷紫府奇书”之内所载“天枢三式”中的第一式“天星垂野”!
宇文琪连服“朱果”,及“金线白鳞四腮鳝血”两种罕世奇药,真力之强,业已超越“剑绝书狂”等一般老辈奇侠!
但她因存心击毙靳万宗,一杀清廷鹰犬锐气,竟敛劲藏锋,显得这招“天星垂野”的掌法虽妙,却依然具有女孩儿家的先天通病,所挟真气内力,做嫌薄弱!
靳万宗看出这招“天星垂野”,蕴有无穷变化,神妙万方,自己只一闪避,必落后手,被对方抢占先机,接连攻击!
他更看出宇文琪掌法虽妙,真力却微感不足!
这两点,是一般内家高手,均可看出之事,但宇文琪在“岷山”东麓“白龙潭”边的罕世奇缘,却绝非任何人所能知晓!
靳万宗看清对方优劣所在,立即决定了一条上策!
这条上策,就是一力降十会!
只要能够在宇文琪发动神奇变化之前,倚仗颇有自信的内家真力,将其震退,则先机在握,杀手频施,大概不出十招,恩师屠远志所执掌的功劳薄上,便将添上自己一笔!
主意既已拿定,遂不仅不丝毫闪避,反凝足功力,厉啸一声,迎着宇文琪宛如天女散花的漫天掌影,挥掌逆袭!
清廷鹰犬之前,内力气最强之人,不是“鬼杖仙翁”屠远志,而是有“神力活佛”之称的藏憎金罗汉,他看了靳万宗的动手情形,不禁连连点头,向屠远志含笑说道:“名师手下,实出高徒,靳万宗老弟这种以己之强,攻人之弱的打法,确是当机立断的无上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