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力一经好人使用,便成了好的权力,权力在歹人手上,便无论如何也好不了,在权力问题上,坐惯了沙发的马局长算是吃一堑长一智了,他沉默着跟着左处长他们的后面。
岂料过了马局长这一关,还有一关。
上了楼,走了过去,一个大个子警察一扇防盗门拟地拦住左处长他们,拉起了一夫当关万夫莫开的架式。“没有程书记的命令,不能进!”
“我们是双十谋杀案调查组的。”
犹豫片刻,大个子警察还是不肯松口。
“不行,没有程书记的命令,不能进,我负不起这个责。”
边说,他边用眼睛看了看人群中的马局长。
左处长挥了挥手,“给我砸!”
“你们想做强盗?”
“你再干扰办案,后果你要想清楚,给我们钥匙。”
马局长无可奈何地苦笑道:“给他们开门吧。”
“没,没带来。忘在家里了,你们等我回去龋”“给我砸!”左处长再次命令道。
有人先用铁家伙砸开了门,然后又撬开保险箱,迅速取出了黄海的伤情检验报告和对那起与黄海有关的事故调查报告。
他们为什么要从医院里取出伤情报告呢?
既然是调查黄海受伤的真相,又为什么没有黄海本人片言只字的陈述?调查报告其实是为了掩人耳目。说是调查,其实是虚与委蛇从而草草了事。说白了,就是不调查,还让人觉得已经调查了。假调查以后,又把它从医院里转移到公安局来了,并且藏进了保险箱里,藏得又是那么严实。这就怪了,怎么会这样呢?这又不是一件绝密文件。
藏进保险箱里最大的好处就是不让人接触,不让外人接触,就谁也不知道真相如何。
有人根本没有认真调查,而从这些貌似调查的人嘴里传出的情况便有了一种权威性。只要让人们相信他们的所谓调查:黄海书记是因为喝醉了酒失足撞在行驶的吉普车上的。
这样做,只要人们相信了,他们更达到了目的。
“回医院。”
左处长手一挥,一行人又回到医院。经院长证实,伤情报告不是伪造的,也没有掺入不实的内容。
左处长又打电话找那位知道内情的退休大夫。退休大夫犹豫了半天,不说,先是支支吾吾不往主题上去,后又兜着主题绕圈圈,尽管他在以支支吾吾和兜圈圈作抵御,但其中隐含的内容就像海绵一样,捏紧了一点就会出水。
左处长痛心地说道:
“你难道会眼睁睁看着手术台上的病人血流不止而坐视不救吗?”
“不会。我是医生,再说,人得有良心。”
“如果你看到的是无辜的心在流血,你怎么办?”
对方沉默了,难堪的沉默,搬运这难堪而巨大的沉默,恐怕没有一个搬运公司敢于承接这项业务。
“有些事,憋着反而更难受,不如说出来,尤其是别人提到后。”
左处长又展开了心理攻势,可对方还在沉默。
“我们一定替你保密,现在我们也不录下你的话,你放心好了。你想什么时候收回你的话,你就什么时候收回。请相信我们,如果需要,我们可以保证你的人身安全。”
“既然说出来了,我就不收回了。君子一言,驷马难追,这点骨气我还是有的。”
“那你还犹豫什么?”
“他们连县委书记、县委副书记都敢动手,哪个黎民百姓不是胆战心惊、心有余悸的。”
“你又不在安宁,再说,凶手已经抓了起来。”
“我人不在安宁,可我家属,还有一个未出嫁的女儿在安宁,我得提防那些杀人不眨眼的家伙呀,杀田书记的人抓起来了,可是,你敢保证在安宁没有别的杀人凶手。”
“这……你……,这……”
左处长嗫嚅着。
“我的话似乎有些危言耸听了,告诉你吧,起初就凭电话里的声音,我当然不能完全相信你,我知道你是什么人呢?我得摸摸底呀,现在你说得这么恳切,一定假不了,我信了。虽然有人杀田书记,我这人虽不是气冲霄汉的好汉,可也不是胆小如鼠的懦夫,血啊什么的,我见得多了。我怎会闹得跟草木皆兵似的呢?说实话,我不怕。如果正义还害怕邪恶,那么正义早就不值得我们用鲜血甚至生命去捍卫了。”
说完,那边压低了声音,用一种别样的口吻说道:“的确,是有人要谋害黄海书记。”
一股冷飕飕、霜凛凛的杀气通过光纤电缆从深圳抵达安宁,“什么?真有人要谋杀黄海,何以见得?”
左处长虽是曾经沧海难为水,除却巫山不是云的厉害角色,但他还是吃了一惊,因为这事大大地出乎他的意料。惊骇之余,惭愧的羞涩像一条长长的蜈蚣爬上了他的心。
自己怎么早没想到呢?从自己手中肥皂一样轻率地滑过去的线索和疑点,却被雷环山抓得牢牢的。看来姜还是老的辣,雷环山的思维那才叫缜密呢,自己怎么就没有从那位蹬士师傅的话里听出弦外之音呢。
在黄海住院期间,想不到程家卿竟敢亲自出马到医院,再次布置谋杀。诱以重利,许以尊爵,要求大夫在药剂中掺入毒汁,将已经被车撞得鼻青脸肿、神情恍惚的黄海推进长眠不醒的境地。可见他是多么狂妄大胆,多么不可一世,多么刚愎自用,把人的生命视为路边草、水中鱼,想铲除就铲除,想毒死就毒死,同时,他又是多么浅保在安宁他可以永远一手遮天吗?他就不怕大夫去控告他吗?哦,也许不是浅薄,而是基于一种自信,对自己精心设计的自信,对自己永远是赢家可以傲视人寰、睥睨尘世的一种自信。
事情的真相谁敢说出去,正如在上界谁能逃出如来佛的掌心,在安宁,谁能逃出他程某人的掌心呢?谁要得罪了他,他的一个脚趾头就能将谁压得喘不过气来,他一动手指头,大祸就会弹向空中。何况,即使说出去了,也没人信啊,说了等于白说。直到今天,一位正义的有良知的退休大夫说出了实情。_“现在我不怕他了,既然公安部门都来人调查他,可见他的尾巴要露出来了,我说的话至少你们会信。”
谢天谢地,多亏了这位远在深圳此刻正与自己通话的大夫拒绝了程家卿的险恶要求,否则,不仅黄海被撞的真正原因永远是一个谜,就连田刚亮的被谋杀,也将因此失去有力的证据而成为一团雾气。
“谢谢您!谢谢您!”
连谢几次还嫌不够,左处长真想伸出手去,伸到远在深圳的那位大夫眼前,与他相握。
“那么,您可不可以回来一趟,配合我们,机票钱我们出,您不用担心。”
“不行,我来深圳虽然不到一年,但已经建立了一定的知名度和信誉度。我不愿看到我辛辛苦苦建立起来的知名度因我的离开受到影响,你也知道竞争是激烈的,也是残酷的。鸡飞蛋打的滋味谁尝都不好受。退休前,我为国家干了大半辈子了,退休了,我要用这一点剩下的时间干我自己的事了。请原谅,我现在不能回去,不过,我可以在必要的时候出庭做证。”
左处长见他有顾虑,不便强求,只得作罢。回到文风楼,将了解到的情况向雷环山一五一十地作了汇报。一直守在屋子里的雷环山此刻一副指挥若定,气度安闲的将帅姿态,端坐着边听着汇报,边喝着茶,最后,他放下茶杯,幽幽地吐出一个“好”字。
他的话像一着妙棋落枰,回声悠远。
左处长如闻仙乐,兴致倍增。他在屋子里踱着步,如鹤行平沙,有种满腔郁气一下子舒发了的兴奋。
不过,面对雷环山,他还是矜持地问道:“下一步怎么办?”
雷环山坐在椅子上,笑眯眯地望着他,反问道:“你说呢?”
左处长走到雷环山身边,扬起眉,露出一种职业化的果决和冷峻,一根剑指断然斩在髹成绀色的书桌桌案上,旋即弹起。“擒贼先擒王!”说出的每个字都像注射过雄性激素,充满了阳刚之气。
雷环山流露出赞许的目光,点点头,然后看了看表,说道:“如果顺利的话,估计四个小时之内可以逮到程家卿。”
这神采奕奕、红光满面的老顽童,活像一名处变不惊、步步为营、稳打稳扎、不骄不躁,与对手咬合得很紧,放得开又收得拢的棋士。不要说孤注一掷的赌徒,就是身上只有一个急躁冒进因子的人,也会被他那国手般超常的镇定自若震慑住,然后被他打败,瞧瞧,连时间都计算好了。
左处长暗自佩服,一时间生出许多艳羡来。第一次,左处长发现,雷环山头上银发和一直不断的微笑是那么崇高,脸上的红光是那么动人。脸上的红光像一团火,头上的银发又像一一簇浪尖上的浪花。火扑不灭浪,浪也扑不灭火,这是一个真实的雷环山。
“现在怎么办?”
“休息,吃过午饭再谈。”
“会不会拨出萝卜带出呢?”
“恐怕拔出萝卜带出泥还不足以比喻此案,这恐怕是一个呈辐射状的案子,而且是带有危害性的核辐射案子。”
“高,定性准确。我也给你来个定性:老骥伏枥,志在千里。”
“哈哈,还老骥嘞,我都知道了,背后你们都喊我老顽童。”
左处长挠挠头,也笑了。淋漓尽致的笑声像涂了各种色彩的手印,很快节节上升,印满了整个墙壁,使室内充满了暖色调的温馨和轻松,温度也似乎上升了。
“老顽童有什么不好,笑多愁少,谁见过一个小孩子整天愁啊愁。小孩子要么笑,要么哭,笑得真实,哭得也真实,一样畅快。”
“老雷,我可不是恭维你,凭你这中气十足,气韵如鼓的大笑,如果有国际性的笑声比赛,你准能拿个国际大奖。”
“没有笑到最后,就不能算笑得最好。”
直到吃午饭,左处长还在咀嚼雷环山的这句话。这样的精神快餐,好吃,却难消化。
左处长早就怀着一种狩猎的渴念,只待雷环山发号施令,但一时解不开雷环山在葫芦里的秘密,好不懊恼。
等到下午三点钟,雷环山把左处长找了去,小声地说:“时机到了。你带上几个人,穿上便衣,埋伏到县委县政府办公大楼对面。”
“程家卿在办公室吗?”
“在。你们观察一下,看看他走动没有?”
“要不要安宁县的警力支撑。”
“独立行动吧,别打草惊蛇,万一程家卿铤而走险,罪莫大焉。”
“好,我们对讲机联系。”
“一言为定。”
左处长风风火火走了,雷环山又喝上了他的茶。茶色已经酽碧得如同深秋翠郁的山色。雷环山眯起眼,像一个在半昏半晓的林间幽径上徘徊的人,若无其事,而又心有所系,也不知他想些什么。他在想钱向锋即将传来的消息会是怎样一个消息,还是在想对手是否也有自己一样的闲情?是在想这一局稳操胜券的把握性,还是在想下一局可能遇到的种种艰辛?
三点四十七分,钱向锋打来电话。
省人大的会已经结束,不久将由公文部门对身为省人大代表的程家卿采取限制自由的强制拖。
雷环山立即与左处长联系,下午四点整采取行动,利用这个空档,雷环山将上级的对程家卿采取行动的决定告诉了李光明与边疆。
四点整,雷环山、李光明、边疆等人几乎与左处长的人马同时到达程家卿办公室。
左处长推开门,目光一扫,从那层层叠叠堆积如山的文件、书刊中挖出了程家卿的那张脸。见到了雷环山等人,程家卿站了起来。他作了一个请坐的动作,额头的疤痕赫然明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