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李大爷从桌子抽屉里拿出一封信送给她:“高文的信。”
盛珠接过信,说了声:“谢谢!”
李大爷没有回应,径自走到室内的水池边洗脸。
这是来自新疆乌鲁木齐的信。
盛珠知道这是高文妻子的来信。盛珠虽然不知道高文惧怕他妻子的原因,但盛珠知道他们的夫妻关系是相当恶劣的。在他惧怕的原因洞察上,她还不如千善子。但盛珠看到的是他的病情。
盛珠像多数人一样劝过他离婚,高文那神秘古怪而又恐怖绝望的表情令她久久不能释怀。
盛珠记得自那以后她再也没有劝他离婚。
盛珠害怕勾起他的隐痛。
盛珠隐约捕捉到高文是有着很深的隐痛的。那是病根。。
盛珠回到屋子时,柯迪还在沉睡。
盛珠犹豫着是否叫醒他,以往这时候他都起床了。
昨晚的折腾显然也让他没睡好。
盛珠拿着高文妻子的信,坐在柯迪的床边。她想让他多睡一会儿。
盛珠不知道他妻子的信又会给高文带来什么。
每次接到妻子的信,他的心情都非常坏。盛珠突然产生了拆阅这封信的念头。盛珠想,如果信中没有什么大事,她就不告诉他了,私自把信撕掉,如果确实有什么事的话,高文也会理解她折阅信的良苦用心。
盛珠决定拆开它。
你这个狗娘养的——这是信的开头,没有称谓——好几个月时间你只给我写了一封信,你在北京整天胡作非为,过着淫乱无耻的生活,把我们母女撂在这鬼地方受苦,告诉你,你快活不长了。我会收拾你这个狗娘养的。走着瞧。我真后悔夏天到北京没有捉拿你一次,反而被你的假象所蒙敝。那一天晚上你从歌厅出来时你肯定知道我在跟踪你,所以你才跟那个女人装正经,你是有意给我看的,而我当时却信以为真。我不该就那么轻易离开北京回新疆,你是一个骗子,彻头彻尾的骗子,我实在太傻了。我还会去北京的。我不会让你这个骗子有好日子过的。我去北京你把我安排在破旅馆里,不敢带我去你的住处,这一点已明白无误地说明你的无耻本性,而我却被你要的一个小花招轻易骗了,我好后悔呀。我估计你还住在施大爷那儿,所以你别想骗我说没收到这封信,你接到此信不立即回来,我就上北京找你闹去。施大爷是个好老头,他会把一切告诉我的。请立即回来一趟。我要跟你摊牌,有两条路任你选择,一条是身败名裂,一条是回新疆跟我好好过日子,把婷婷抚养大,不去北京了。
两条道你选择吧。
盛珠看完信心里很紧张,上面涉及到的事让她晕头转向,不知所然。高文从未跟她说过。比如在哪个女人面前装正经的事,盛珠一点也不知道。盛珠也不知道这个女人有什么能力让高文身败名裂,盛珠知道这封信会狠狠打击高文。
回新疆对高文来说无疑等于回地狱,盛珠从高文平常谈吐中领略到高文对妻子的憎恨程度。
但是,若不让高文知道这封信,她若来北京怎么办?
《北京往事》第五章(3)
直到柯迪醒来,盛珠仍一筹莫展,她不知道到底该不该把信拿给高文。
《北京往事》第六章(1)
千善子回歌厅之后一直没有回来,高文从千善子的席梦思床上起来的时候已是上午十点多钟了。高文不知道身在何处,高文睡眼惺松中揉了揉眼,这才察觉是在千善子卧室里。
高文想起了盛珠呼过他,他给盛珠回了电话。回完电话高文蒙头睡到现在。
高文往金达莱歌厅拨了个电话,没人接。他想找一下子善子,问问她怎么没回来。
高文想到昨天跟常珊重逢的时候,眼前好像掠过一阵黑云,高文不知道黑云从何而来。高文觉得自己也变成了一片黑云,空空荡荡,轻轻飘飘,无根无绊,无依无助,常珊的出现使他成了真正的孤儿。
高文用手在眼前挥动着,好像要把黑云挥去。
高文给常珊所住的宾馆打电话。
总机把电话转到她房间时,回响着动听悦耳而又撩人心绪的音乐,常珊在“致爱丽斯”的曲调中拿起电话:“喂,你是……”
“我是高文。你好,”高文意识到自己已相当平静,跟昨天判若两人,“昨晚休息得好吗?”
“失眠一夜。”
“为什么失眠?”高文笑着说,“不会是为我们的重逢吧?”
“有点儿。”对方接着说,“怎么样,你想好了吗?”
“你是说被你承包的事?”
“别这么说,”常珊说,“这么说我就不好意思了。我只是想当你的著作经纪人而已,不是你的老板。”
“我天津的一位朋友也是做书生意的,我曾试着为他写畅销书,可怎么也写不下去。”高文说,“我大概不是这块料。”
“这么说,你已经回答我了?”
“我的心力已被抑郁症折磨得衰败不堪,”高文说,“你简直难以想象那篇《冰天雪地》写得我多痛苦,我大概什么也写不了了。”
“写通俗的,也许能够拯救你。”
“什么意思?”
“你若是活得通俗一点儿就不会抑郁了。”
“我的抑郁与这个无关,”高文说,“也不对,实际上是有关的。不过情况跟你说的也许正好相反。我抑郁正是因为我活得太通俗了,害怕伤害,害怕舆论,害怕不公正,完全是一个凡夫俗子式的畏谗忧讥,担惊受怕。如果我文学的信念还像当初那么执著,一切都不会发生了。”
“说的也是,”常珊说,“我昨晚看了一张报纸,是南斯拉夫人写的,说旅游是医治抑郁症的最好良药。你愿不愿跟我到上海玩一玩?”
“你不怕你先生有意见?”
“我的先生太多了,我不知道你指哪一位?”
“你难道还没结婚?”
“我是跟你开个玩笑。我早结婚了。我告诉过你我女儿都十二岁了。我先生也看过你的《北京往事》,他知道你,你若到上海他会热情接待你的。你放心,肯定比我热情。”
“让我想想。”
“请放心,这不是什么商业手腕。你愿不愿写我所期望的那种畅销书,完全取决于你自己,跟这趟上海之行毫无关系。不要害怕我是在拉拢你。”
“你这么一解释我还真有点担心……我们俩,这哪像是旧日恋人在谈话?”
“像什么?像一个足智多谋的商人和天真浪漫的傻瓜在谈话?”
“我不是傻瓜,也不天真浪漫……”
“很抱歉,我形容不当,”常珊说,“长期以来我形成了一个很固执的观点,我认为在这个社会不想赚钱的人都是傻瓜,从这个角度讲,‘傻瓜’这个词在我来看已不是本来的意思。”
“你不用解释了。我已想好了,上海不去了。你什么时候走?要不要我送你?”
“大概是明天。看来你是不想送我了,对吧?”
“是的。”
“写畅销书的事,你也决定了?”
“是的,决定不写。但我要问一下……”
“我们分手时你说的那个故事,会畅销吗?
“什么故事?”
“戈壁滩上的一对老知识分子,临终时留下了一部书稿,叫《北京往事》,一个连乌鲁木齐都没去过的名叫高文的人把他居为己有,被迫结婚……”
“别说了,”常珊打断高文,“我是在跟自己赌气,《北京往事》怎么可能不是你写的呢,很多内容我似从相识,在芳草湖的很多事你移花接木都写进去了,梅花和她父母的关系,马大胖子自杀,收听敌台,告密,图画课,等等等等,那么多事,跟你见面我为什么要单单说梅花?还不是因为你的《北京往事》?我说过我在跟你赌气,实际上看了你的《北京往事》之后,我每天都挣扎在要不要给你打电话中,算算看,多少年了?”
“那你叫我写畅销书……怎么回事?”
“我说了,我在跟你赌气,我知道你的抱负,我还知道你现在崭露的还仅仅是冰上一角,你活俩辈子也写不了畅销书。我还要告诉你,我不知道气你什么!你跟那个打工妹,还有那个鲜族美女的事我都知道,别忘了,你早就是公众人物了。”
醍醐灌顶,高文感动得忘记了感动。
“但愿我们还能再重逢。”
“再见。”
“实际上,”常珊还没挂电话,“我很傻!”
“再见!”
“我真的很傻!”
《北京往事》第六章(2)
“再见”
“你不觉得我傻吗?”
“不觉得”
“轮到你不懂了。”
“不懂什么?”
“再见”
“你还没说完”
“再见”
“再。。。。。见!”
高文挂了电话,他拿着出现了忙音的电话筒,久久呆坐着。眼睛湿润。他觉得这一天一夜经历的事太多,他有的只是局部感受,没法全面消化。他不知道常珊在说什么,为什么反常。而知道这些的时候又过去了十年。
没等千善子回来高文就走了。高文回到家,盛珠正在厨房做饭。
高文说:“把柯迪送去了?”
“送去了,待会儿去接。”盛珠一边炒菜一边说,“你去房间歇歇,饭做好了我叫你。昨夜肯定没睡好。”
高文离开厨房的时候心里一阵感动,盛珠显然知道昨天夜里他在千善子那儿,盛珠的宽容和体谅已到了不可思议的地步,高文躺在床上的时候想:好女人为什么那么好,而坏女人为什么那么坏?
盛珠把河边接回来,高文已吃完饭了。盛珠和柯迪已习以为常,主要是盛珠。平常她在厨房菜没做完,高文常常已吃好饭了。高文的急性子在吃饭时表现得尤为突出。
盛珠给柯迪盛好饭,把菜搛到他碗里,然后端着饭碗来到房间。
这时候高文发觉她的眉宇间凝结着深深的忧虑,高文说:“你怎么啦?”
盛珠欲言又止。
直到这时盛珠依然不知道要不要把他妻子的信拿给他看。
一连好几天盛珠都犹豫不决,高文这一天把她拖进房间,追问道:“你到底有什么事瞒着我?是不是因为我跟千善子的事?”
“你把我想到哪儿去了,”盛珠说,“要是为那个歌厅经理,我干吗不跟你直说?我是那样的人吗?我们又不是年轻人谈恋爱,争风吃醋的。”
“那到底有什么事?”高文的眼睛里散发着一种恐惧的白光,“你再不告诉我,我要疯了。”
“告诉你,”盛珠说,“你也会疯。”
说到这个份儿上,盛珠知道她是非把信拿给他不可了。
高文捧着信的手颤抖不已,高文的心脏剧烈的跳动声盛珠都听到了。
“我知道她的信总是搅乱你的情绪,”盛珠说,“我拆你的信是为你着想,如果信上没什么大事我就不给你看了,可这封信我不能不给你,你不想办法的话,她说不定会跑到北京来。”
高文把信揉成一团的时候,盛珠看到他脸色煞白。
“你说怎么办?”高文歇斯底里地叫着,“我恨不得立即跑到新疆把她掐死。她想尽办法折磨我。我回去跟她在一起过日子,还不如钻到车轮底下呢。”
“有一点你一直没有告诉我,”盛珠说,“你为什么怕她?她说要让你身败名裂,她有这个能力吗?”
“别说了,我求你别说了。”
高文双肩抽搐不止。
“说了你也不明白,”高文从激烈的情绪中冷静下来,低低地说,“没有人能明白。不是她死,就是我亡,我只能有一种选择。”
“为什么呢?我求求你告诉我,好吗?”
盛珠焦灼地望着高文,盛珠的心情和她的表情一样焦灼。
高文略略思索了一下,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