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味草药。他的肩上常搭着一个马褡子,里面装着皇历、罗盘、刀具和一些草药,查黄道黑道、看命算卦、阳宅定位、阴宅定向、劁猪阉驴,随时办理,服务热情。但也不能白尽义务,有钱的赏钱,无钱的赏粮,无钱无粮的给只老母鸡。他以此为业,虽未能发财,但也活得有滋有味。干这行当,平时让人瞧不起,但农村居家过日子,大事小情谁家也离不开这种人。乡亲们在用着他的时候,尊称他易先生。在办理红白喜事的时候,他总是被人们请着敬着。
落后的山沟就是这样怪,那些整日起早摸黑苦干的人吃不饱肚皮,而那些三吹六哨装神弄鬼的人却活得逍遥自在。
易八卦是个外乡人,在头道沟搞了媳妇,倒插门做了养老女婿。因此,瓜扯蔓,蔓扯瓜地论着,眼前这几位妇女都管他叫姐夫。在这个村子里,他是大家公认的“官姐夫”。既然叫姐夫,就可以开玩笑,逗戏喽。
易八卦见她们人多势重,自知今天斗不过这群老娘们,赶口说好听的:“各位,别闹了。我的手脚重,要是把你们肚子里的小崽子整掉了,我可赔不起。你们饶了我吧,我认输。老易我恭喜各位早生贵子,预祝你们母子平安。”
这时候,人堆里的钱进搭上了一句话:“易先生,你说她们早生贵子,难道你能断定这几个娘们都揣着小子吗?人们都说你是半神之体,能掐会算,你现在就给她们掐算掐算吧,看她们到底能生个啥崽子?”
“钱进老兄,别看我上知天文,下晓地理,但是,你让我隔着老娘们的肚皮看孩子,那我可是外行。我刚才只是随便说了一句吉利话,各位可千万别当真。这方面,我听说金有老兄有一些研究,你们就向他请教请教吧。”易八卦为了给自己找到下台阶,把金有推了出来。
在场的人都把目光集中到金有身上,催着金有看老娘们的肚皮。尤其是钱进,一个劲地催促金有看一看他老婆的肚子里到底揣个啥。
金有也是个好开玩笑的人,他围着钱进媳妇转了几圈,仔细地看了看钱进媳妇的肚皮,转过头对钱进说:“大姐夫,我看你家大姐的肚子发尖,准得养个丫头片子。你看人家有儒媳妇,那肚子,平疙瘩▲的,那里边准是揣着小子。”
在这个地方,连襟之间有开玩笑的习俗。
有儒说:“你竟瞎掰,肚子尖不尖,和生小子有关系吗?我不信。”
钱进也说:“我也不信。金有,要是这么说,我看你家妹子的肚子也有尖,也得生个丫头片子。”
金有说:“大姐夫,我可不是瞎说。我媳妇的肚皮我天天摸,是平的,准生小子。我可不是跟你吹,要说看别的,我可能看走眼,要是看老娘们的大肚皮,我可是真有经验,这就像是裤兜子里薅鸡子,十拿九准。老母猪要是肚子大了,能下几个崽,我一看一个准。你们俩谁敢和我打赌,要是我看走了眼,我趴在生产队的大场院里,让你们骑三圈。要是我看准了,你们两家嘎亲家,敢不?”金有和钱进、有儒两人叫板。
有儒说:“指不定会生个啥呢,我可不拿孩子的一生开玩笑。”
金有指着钱进的脑瓜门子叫板:“有儒是个熊种。钱进,你有没有小子种,敢不敢打这个赌?”
金有这几句话把钱进给激起火来了,他说:“打赌就打赌,谁怕谁?我和你打赌。”
金友说:“要是日后反悔,我可要骑着你,在这里跑三圈。”
钱进点头说:“行!”
金有说:“好,君子一言,驷马难追。要是你老婆生丫头,我老婆生小子,你的丫头就是我的儿媳妇,反过来也是一样。要是两家生的是一个品种,那就让他们拜把子。拉了屎可不能坐回去啊。咱同着大家的面把这事说准了。”金有又转过头说:“有儒、老三、老四,你们都在这,可要做证,我和钱进可是打赌了。”
在场的人都答应为此事作证。
这时候,有儒媳妇喊腰疼,有儒扶着媳妇回家了。
这里捎带着说一句,如果有儒肯打这个赌,就不会有下面的故事了,本书里几个主人公一生的命运也会改写。这是后话。
杨憨说:“好好好,就这么说定了,我们当证人。不管你看的准不准,逗个乐子呗。二姐夫,请你也给我媳妇和柳彪媳妇看看。”
柳彪也拉着金有看老婆的肚皮。
金有盯着两个大肚子又端详了一会,把杨、柳二位拉到老榆树后边,十分神秘地说:“她姐俩的衣服太厚,我看不透。你们回家自己摸摸吧。要是不会摸,就打上一壶酒,把我请到你们家,我好好给你们摸摸,行不?”
杨憨骂道:“你满嘴喷粪!”
柳彪骂道:“你小子狗嘴里吐不出象牙。”
金有嘻嘻一笑,说:“我是逗你们玩呢,其实,我已经看出来了,就是不想告诉你们。”
杨、柳两人抓住金有的胳膊,揪住他的头发,问道:“你说不说?要是不说,我们就把你的脑袋瓜子揪下来当球踢。”
金有说:“别,别,别,我说,我说。不过,我有个条件。”
杨憨问:“什么条件,快说!”
金有说:“你们两家也要像我和钱进两家一样,结成亲家。这上一辈,下一辈,两代相传,也是一件好事。”
“行行行。咱哥几个这辈子是干亲,下辈子接班,也挺好的。”“说准了,就这么定了。”柳彪、杨憨都表示同意。
金友说了自己的判断。
他们来到女人跟前,说了指腹为婚的想法,四个女人都十分赞成。
钱进说:“这可不能反悔啊,谁反悔谁是这个。”钱进伸出右手的大拇指和小拇指,大拇指朝下晃了晃,做了一个手势,表示反悔就当王八的意思,然后进一步强调说“刚才金有说了,谁反悔都要到大场院这里来,趴到地上当马,让人骑三圈。”
大家都说:“行!”
这时候,易八卦插上话了:“你们几家打赌结亲,是个喜事,值得庆贺。我老易也要讨一杯喜酒喝。不过呢,男婚女嫁是个大事,马虎不得,必须掐算掐算,绝不能犯相犯克。”
在场的人都觉得易八卦说得有理,撺腾易八卦给课上一卦。
易八卦满口答应说:“这个容易,今天,我老易破例白送一卦。先算一算属相,看合不合。”说算就算,现场办公。易八卦伸出右手,拇指弹动四指,口中念念有辞,不一会就算妥了。他说:“今年是丁酉年,是鸡年,太岁星君,康杰。明年戊戌年,是狗年,也是太岁星君,姜武。孩子们如果生在今年,属鸡,如果生在明年,属狗。白马犯青牛,羊鼠一段休,蛇虎如刀错,鸡猴不到头,金猪怕玉犬,龙见兔子愁。属狗的和属鸡的相配,不犯碍,不犯碍,他们的属相相合。不过呢,还得看一看命相。”
大家都说,“帮人帮到底,还请易先生费心。”
易八卦又掐算了一遍,说:“孩子要是生在今年,是山下火命。要是生在明年,是平地木命。金生水,水生木,木生火,火生土,土生金;金克木,木克土,土克水,水克火,火克金。按着卦里的说法,木能生火,命运相济,不犯克。我老易可保你们四水相合,啥毛病都不会有的。恭喜,恭喜。不过,你们可欠我一顿喜酒啊。”
四家人皆大欢喜,满口答应请易八卦喝酒。
易八卦又接着说道:“各位,还有一句话,不知当讲不当讲。”
众人都说:“当讲。”
易八卦说:“自从盘古开天地,三皇五帝到如今,婚姻大事,不能儿戏,儿女结亲,要有三媒六证,文书为凭。像你们这样,就凭一句海话定乾坤,恐怕不妥。”
大家又问,“依易先生咋办?”
易八卦说:“我总是改不了这个爱管闲事的臭毛病。天上无云不下雨,地下无媒不成婚。你们要是信得过我易八卦,我毛遂自荐当这个媒人。现在孩子们还没落地,不知道是男是女,操办订婚还为时尚早。我看这么办,趁今天有空闲,我起草一纸文书,把你们四家约定的事情写好,你们签字画押,记录在案。我和一枝花做证人,也恐日后争议。等到孩子们生下来,再举行一个正式的订婚仪式,签定婚书。你们看怎么样?”
大家都齐声说:“还是八卦先生高明,办事稳妥,就按先生说的办。”
大场院离易八卦家挺近,过了场院北墙,不远就是易家。易八卦回家找了几张毛头纸,草拟了两份结亲文书,一份是金、钱两家的,另一份是杨、柳两家的,拿到老榆树下,念给四家人听,众人并无异议。易八卦又回家稍作修改,抄写四份,交与四家人。四个男人签字画押,一搭勾三击掌,约下秦晋之好。易八卦和一枝花做为证人,也在文书上按了手印。
叹之曰:
媳妇不怕小,
咋也长大了。
定下肚皮婚,
击掌秦晋好。
若知金有的预言能否应验,下回分解。
第二回 结亲家预言巧应验 过家家玩童寓今生
书接上回。金有的预言果真应验了。
十月怀胎,一朝分娩。前后不差一个月,五个怀孕的媳妇都相继生产了,顺利地生下了娃娃。钱进媳妇果真生个丫头片子,取名茉莉。金有媳妇高产,一胎生俩,还是龙凤胎。先下生的是丫头,生下来就黑,取名黑丫,大号玉叶。后下生的是小子,取名玉柱。杨憨媳妇生个小子,取名伟男。柳彪媳妇生个女孩,取名柳叶。有儒媳妇生了个小子,取名惠民。
四个指腹为婚的孩子满月以后,得了儿子的家庭,主动张罗,分别摆下酒席,把易八卦和一枝花请到炕头上,重新用毛头纸写了订婚文书,约定在孩子到了法定年龄时完婚。从此,茉莉成了玉柱的未婚妻,柳叶成了伟男的未婚妻。
金、杨两家当然高兴,结下这门子娃娃亲,以后就不愁儿子讨不到媳妇了。金有两口子望着钱进媳妇怀里抱着的又白又胖的丫头,乐得合不拢嘴。杨憨两口子也是三天一趟,两天一回,去柳彪家看儿媳妇,几天见不到,就坐卧不宁。
钱、柳两家当然高兴不起来,“生了赔钱的货,养大了给人家”,那心里咋也不是滋味。
又叹之曰:
一张毛头纸,
八个糊涂虫。
爹娘几句话,
儿女一生情。
写书之人,笔走龙蛇,提笔行万里,落墨过千年,有话则长,无话则短,弹指间过了八年。这期间,经历了人民公社、大跃进、反右倾、三年困难。虽说庄稼人的日子折腾得一年不如一年,但张跟头打把式的总算过来了。
四个结了娃娃亲的孩子都八虚岁了。他们不知道娃娃亲是怎么一档子事,只知道他们之间和其他孩子不一样。他们的娘是姐妹,他们的爹是连襟,他们之间是亲戚,相互之间来往密切,比其他人近。
金、钱、杨三家,日子虽说困难,还算太平。只有柳家倒霉,最近发生了一件大事,柳彪在修大渠的时候被塌方闷死了。柳叶娘觉得自己还年轻,身边没有男人,守不住,过不了日子,要向前走一步,已经托一个远方的亲戚,在百里以外找了一个主,最近就要改嫁他乡。柳叶的后老不同意柳叶娘带犊子过门,杨憨一家也不同意柳叶去当带犊子,非要把柳叶接过来团圆着不可。
刚过八岁的柳叶,还不懂事,家里发生了那么大的事情,也没挡住她到孩子堆里玩。
时值农历七月小农闲。头道沟村中间那棵老榆树,依旧枝繁叶茂,遮挡着如火的骄阳,树阴下依旧凉爽宜人。枝头上的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