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康玉若被柳飞儿拖住,挣脱不开,只得原地肃容不语。
云霄丢下长锯,拍拍柳飞儿,让柳飞儿松手,而后朝康玉若招招手,示意两人走远些。康玉若不情愿的跟着过去,两人站在游廊边,云霄道:“康小姐,若是有一天你与你夫君出游,一个青楼花魁一招手,你丈夫就跟着进去了,请问你作何想?”
“我……”康玉若心里一咯噔,是啊,昨天只顾着自己的姐妹,却没考虑过柳飞儿的感受。
“若是离开之后,你丈夫谈及那个花魁依然言辞暧昧,请问你作何想?”云霄又追问一句道。
“我……”康玉若又说不出话来。想起自己要是碰上这种事,吃醋倒在其次,伤心欲绝那是肯定的。自己的丈夫若是背着自己和哪个花魁有染,自己纵然知道了,也就心里吃味而已。毕竟碰上这种事情,即便是自己的好姐妹,起码也要得到自己的首肯才行,自己答不答应还是两说。若是当着自己面还如此暧昧,这就是对自己的羞辱,简单点说就是目中无人,停妻再娶不远,哪个女人受得了?
只听云霄淡淡说道:“两年前,因为我的疏忽,我错过了一个女孩,连她的性命都没能保住。如今,我不可以让飞儿受到任何伤害,任何人都不可以。”说罢,留下康玉若一人,径自走过去捡了一块废木料,掏出短刀刻画起来。柳飞儿把脑袋凑过来,对云霄甜甜一笑,道:“坏人,谢谢你。”
康玉若一个人在游廊边呆立着,想起昨天云霄语气中的那股决绝,再品味着云霄刚刚到话,第一次觉得自己昨天说的话有多愚蠢。看着云霄握着短刀一脸认真的表情,心里对自己道:这个家伙,宁可自己把天下人都得罪光了,也要护着柳飞儿,真和过去的昏君一般,不管是非对错,只要美人一笑。可是,这样的美人该有多幸福啊!真有这样一个男子为了自己,江山不要,权势不要,富贵不要,只要自己这一笑,那该是什么样的男子!这男子若不是当皇帝,应该会是和梁鸿一般青史留名的奇男子吧?眼前这个总是一脸笑意文武双全的大男孩,应该就是这样的人吧?那柳飞儿会有多幸福!
越想越觉得自己有些失落,半晌转而自嘲:你一个降将对女儿,婚事,恐怕连自己的父母都做不得主吧?自己的哥哥就胡里胡涂定下了与徐达一个远房妹妹的婚事,别说未来嫂子的面没见过,就连八字都没见过,顶上说什么还不得照办么?自己将来又会被丢给哪个无赖货色呢?想到这里,自己也不敢想下去,只得叹一口气,朝云霄柳飞儿走去。
第四十八章 佳人到访
看见康玉若不再是满脸冰霜地走过来,云霄心底也松了口气,好歹自己对柳飞儿有个交代了,把手中的木料朝康玉若一抛,喊一声:“接着,送你的!”
康玉若双手接过,摊开手掌一看,却是一个木头雕成的小猪,肥嘟嘟的煞是可爱,心里一喜,笑问道:“你怎么知道我属猪的?”
云霄瞪大眼睛一愣,摊摊手道:“现在知道了。”
柳飞儿刚准备发笑,就看见云霄府上的管事一脸大汗地跑过来,行礼道:“将军,媚香楼燕萍姑娘来访。”
什么时候来不好,挑这个时候来搅局!云霄心里暗骂一声,看到康玉若一脸尴尬,眼睛又瞥到柳飞儿脸:一副唯恐天下不乱,大看热闹的表情。一咬牙,狠狠道:“没看见我正忙着么?不见!”
一句话出口,康玉若表情更尴尬,柳飞儿叫住转身准备传命的管事,道:“就说刘将军在我府上,请燕萍小姐移步到我府上叙话便是。”管事的擦擦头上的汗,想到男主外女主内,自己这个管事日后还是直辖在柳飞儿手下,当即决定照柳飞儿说的去做,一溜烟跑去传话。
柳飞儿丢下手中物件笑着对康玉若道:“看姐姐来了这么久,也没坐坐也没喝茶,如今有佳客到访,再如此便是飞儿不懂待客之道了。”当下吩付下人烧水沏茶,送到客厅。拉着康玉若和云霄便朝客厅走去。一番言语动作,在康玉若眼里只剩下四个字:“大妇风范”。心里也不得不赞叹云霄道眼光,心想即便是她自己,怕也不会错过柳飞儿。
云霄见柳飞儿解了围,心下也松了一口气,随着柳飞儿到客厅去了。三人洗了手走进客厅,燕萍已经坐在里面等候了。
柳飞儿笑眯眯道:“久闻燕萍姐姐大名,今日得见,足慰平生。”
燕萍起身行礼道:“区区贱名何足柳将军挂齿,奴家冒昧来访,还请柳将军恕罪。”
客套一番,双方按宾主坐定。燕萍见云霄落于宾座始终不搭话,便开口道:“燕萍今日拜访刘将军……”
云霄突然插口道:“刘某一介武夫,能得燕萍姑娘青睐,实感三生有幸。只是军务繁忙,唐突了佳人,还望燕萍姑娘原谅。”
言语之中多半都是客套话,在康玉若听来,完全就是拒人千里之外。可是因为刚刚云霄一番言语,自己也确实怪不得云霄,毕竟柳飞儿还在场,若是云霄言辞暧昧,反而让柳飞儿空自难受。此时自己也是矛盾不已:自己这姐妹怎么这么不识时务,这种场合下,不是自讨没趣么?
燕萍看了看柳飞儿,笑道:“刘将军恕罪,非是燕萍冒昧打扰,只是刘将军昨日留下的那幅墨宝尚欠题款和印鉴,燕萍只是一心想请刘将军补齐罢了。”
柳飞儿笑道:“这又何难!何必劳驾燕萍姑娘亲自前来。”
燕萍笑道:“贱妾一名,怎敢随意遣人前来,恐污了刘将军名号,只得只身前来,以求墨宝而已。”
一番交谈,在康玉若看来简直就是剑拔弩张,两人都是绵里藏针的主儿,言语之间都不露丝毫破绽,但是杀伐之意却是越来越明显。
云霄见势不妙道:“呵呵,刘某除了官印,还从来没有过私人印鉴,还请燕萍姑娘原谅。”
柳飞儿则笑道:“如此也罢,云哥你就把题款补上罢,日后有了印鉴再印上不迟。”云霄只得答应,柳飞儿便名丫头端上笔墨,从燕萍手中接过卷轴,平铺于桌上。云霄提起笔,一凝神,在落款处写道:“是日应诸友之邀会于嘉地,感于汉民涂炭之苦,故作此篇以勖来者。应天府刘某题。”云霄在这里耍了个滑头,既没写上年月日,又没说出地点,只是含糊带过“应友之邀”,更不说是写给谁的,就连姓名也只写了个“应天府刘某”,连官职都没写,以后谁看谁猜去吧!反正和我没关系了,除了昨天在场诸人,谁会相信这些都是一个武职写出来的?至于印鉴,以后随便找个普通石头刻俩字便是,用后毁掉,就算查无此人了。
康玉若也看出里面的名堂,只不过刚刚才和云霄和解,不便提出,只能心中不满而已。柳飞儿笑道:“印鉴且容日后再谈。”便将卷轴收起,又递给燕萍。
燕萍起身准备告辞,柳飞儿拦住道:“燕萍姐姐还请留步,既然光临,不若用过午饭再走。”燕萍只得答应。
俗话说最难看不过吃相,除了柳飞儿,云霄还真没打算欣赏另外两个人吃饭的模样,于是便推脱有军务,起身告辞。柳飞儿也不多话,只是朝云霄眨眨眼睛,点头应允。云霄一身轻松地离府而去,在应天日子久了,有些惦记以往夜宿山林的时节,打算回家弄两只烧鸡解解馋,不对,起码三只,此时饿得紧了。
厅中只留下三位女子沉默不语,柳飞儿率先起身,引两女入偏厅用餐。三人坐定,先是几个丫鬟婆子捧上铜盆给三人盥手,然后是端上小盂漱口,接着便是七八个丫头捧着饭菜鱼贯而出。菜色虽然普通,不过却是精致。因为云霄不在,也就没准备三蒸的烧酒,只是备了一小壶滤得清透糯米陈,和些冰糖姜末青梅温热了,也是香甜。柳飞儿亲手给二人斟满,举杯道:“两位姐姐凤步驾临,小妹真是蓬荜生辉!仓促之间只得备些薄酒,还望两位姐姐莫怪小妹怠慢。”
康玉若扑哧一笑,道:“敌城里来去自如的柳女侠、军营里叱咤风云的柳将军、昨日风流倜傥的柳公子,如今怎么变得这般模样?”
“姐姐说笑了,那副装扮不过是在人前而已。飞儿不过是个女儿身,外出行走若是女儿姿态,麻烦在所难免,故而行事粗鄙些。若是那按那坏人教的易容法子,妹妹在外便是一个年近三十的黄脸道士了。倒不如姐姐这般闺名远播,又是知书达理,想必府上提亲的媒婆的要从应天府排到松江府去了。”柳飞儿说罢,自饮了一杯。
康玉若闻言也饮了一杯,道:“纵是提亲的媒婆排到琉球去又如何?自己还是作不得主。看着那些媒婆一张媚脸,姐姐都恨不得找个庵堂做姑子去。”
“嘻嘻,姐姐这般人物若是做了姑子,天下要做和尚的怕是海了去了。”
“哎呀,你这丫头作死哪!”康玉若脸色一红,跺脚道。两人自顾自说,旁边的燕萍饮下一杯酒,脸上只是一成不变的淡淡的笑意。说笑一阵,柳飞儿忙殷勤给二人布菜。
时人都讲究“食不言,寝不语”,吃饭时讲究礼节不让说话,一来是怕呛着,二来是怕说话时唾沫星子溅到饭菜上,亦是对旁人不敬。三人吃饭时果然不说话,康玉若与燕萍只是谨守客礼,端起饭碗细嚼慢咽,柳飞儿则是狼吞虎咽没功夫说话。吃到一半时,康玉若和燕萍平日少动,饭量不大,已经有了七成饱。两人平时也讲究养生,七成饱时便不打算再吃。可看到柳飞儿运箸如飞,也不好意思停下,只得慢慢细嚼。
柳飞儿突然停住了筷子,康玉若与燕萍见柳飞儿停箸,也跟着放下碗筷。正在奇怪时,鼻间闻到一股异香。只见柳飞儿脸色大变,顾不上饭桌礼仪,咬牙切齿道:“臭家伙说军务繁忙,原来军务就是去偷吃烧鸡!”
两女听言想笑,但是此时吃饭又不是男子斗酒,饭桌上失节大笑有损德行,只得用手绢捂着嘴憋的满脸通红。柳飞儿蹭地站起来,恨恨道:“走,找他算帐去!”刚准备动身,就被康玉若一把拖住。
康玉若苦着脸道:“怕是刘将军乃军旅中人,不习惯于我等文弱女子同席,容日后拜访不迟。”不习惯和女子同席?这话鬼才相信!燕萍则是一脸好奇,眼睛一闪一闪明显想去看个究竟。
“姐姐别拉我!你是我的客人倒还罢了,燕萍姐姐是他的客人,他倒躲到一边去了。当别人都没脾气么!”柳飞儿挣脱康玉若,一把抓过二人,朝两府相间的小门走了过去。
云霄回府后也算心血来潮,让管事的出去一口气买了二十来只鸡,一咕脑儿都宰了,在后院架起十几个火堆开始烤鸡,自己则从房间找到平时余下的各种药材、香料细细研成末儿,杂七杂八配了不少方子,正挨个试过去。想起自己也吃不了那么多,便通知厨房今儿不开伙,只用小锅讲鸡杂碎、鸡爪子涂上云霄配好的药一锅炖了,摆在一边,合府上下吃烧鸡。柳飞儿一脚踹开小门的时候,云霄正摘了一个鸡头啃得过瘾。
只见合府上下丫头、杂役围着十几个火堆坐了一地,云霄坐在当中,看着踹门而入的三个人愣了一愣,吮吮手指,不知道怎么解释。柳飞儿一龇牙,爆出一句话,让众人绝倒。
第四十九章 得男之术
“偷吃东西敢不叫我!”柳飞儿话音不落就扑了过去,不是冲云霄,是朝烧鸡扑了过去。
“两位姐姐快来快来!”柳飞儿啃着鸡翅膀口中含糊道。
坐在地上吃烧鸡?用手抓?和丫头杂役一起坐一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