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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的目光投向对方的阵营,那边,他的兵力颇为强大,有一车、一马、一兵,在自己这边还有一只“炮”,远远觊觎着对方的后院。
可惜他所有的兵力都已处于一种莫名奇妙的环境中,大有鞭长莫及之意!
没有一个兵力来得及回朝救帅,也没有一个兵能立即把对方的九宫构成致命的威胁!
怎么会这样呢?
无奈,他的车一溃千里,乖乖地摆于对方“兵”前的枪尖所及之处.又是“啪’’地一声脆响,移动的却是宁勿缺的老帅。
“无双书生”刚要挑开与“车”对峙的小“兵”,却又停止了,因为他突然发现自己已经陷于绝地。
对方三个“兵”骄傲地看着自己九宫中的老帅,老帅在对方的枪尖下战战兢兢!
回头已无力!就是因为这三个只能前进不能回头,一步一个脚印的“兵!”
呵!竟然穿越了层层艰难险阻,最后兵临城下!
“无双书生”突然觉得有一种什么东西涌上心头,他仿佛看见了曾经咤叱风云的将帅们在目瞪口呆,倒是尸横遍野的那些黑脸士兵,从地下爬了起来,嘶哑着声音,慢慢地移动……
他缓缓地抬起了头,惊讶地发现宁勿缺已是一脸泪痕。
宁勿缺轻轻地道:“好苦的棋……”
说的话,竟然与好好和尚一模一样。
“无双书生”的心中不由一动,惊诧于一个十三四岁的少年与一个年过花甲的老和尚能有惊人一致的想法!
“无双书生”有些感慨地道:“你又赢了!”
宁勿缺缓缓地道:“是这些不起眼的士兵赢了,国破山河在,只要山河在,只要有一个士兵还活着,就有东山再起的一天!”
他的神情中,有一种超越他年龄的悲怆慨然之气!
“无双书生”惊讶地发现自己在输了这一局后,竟然并没有如想象中那样觉得匪夷所思。
如果让江湖中人说“无双书生”戚无双竟然输给了一个十三四岁的少年,有谁会相信呢?
可事实却已经发生了.当面对这样一个事实时,别人会大惊失色,而“无双书生”自己,却已不会太过吃惊了。
从他见宁勿缺下第一步棋开始,他便已经发现宁勿缺是一个近乎天才般的棋手,甚至于他的举棋、落棋都有一种大家风范,这种风范,从一个少年身上表现出来,实在是不可思议!
宁勿缺终于从这局棋中“走”出来了,他拭去脸上的泪水,道:“前辈好棋力,居然走出了棋谱中没有预料到的杀着!”
“无双书生”笑道:“连棋谱中没有预料的杀着你也应付得了,岂不是说明你的棋术更是不凡了?”
宁勿缺笑了笑。
“无双书生”道:“不知小兄弟师承何人?”
宁勿缺道:“我没有从过师,甚至于没有正儿八经地下过棋。”
“无双书生”没有说话,尽管宁勿缺的话听起来有些不可思议,但“无双书生”却相信这是真的.因为他知道真正超一流的棋手,绝对不会拘泥于某一种思路的。在棋派中,有正棋、野棋。正棋遁规蹈矩,下得四平八稳;而野棋却是不拘一格,“信手拈来,皆成文章。”
下正棋的人中,其高手,比下野棋的人多得多,但是,绝顶高手,却多是在下野棋的人之中。
宁勿缺又道:“这一局棋,是古代一位亡国之君留下来的.一国之君,本是九五之尊,一呼百应,突然之间成了阶下囚,在这种转变的过程了,自然会有无数寻常人生变。也许,在这个时候,他明白了自己亡国之原因所在!”
顿了一顿,接着道:“这一局名为‘国破山河在’,也是由此而来.真正的名局之中,都是有棋魂的,而这一局棋的棋魂便附在了棋局中的‘兵’身上。也许,这位亡国之君明白了真正伟大的并不是他们这些高高在上的君王,而是那些平凡普通的士兵。当大厦将倾时,他们就默默地以自己的身躯支撑起来……”
烛火在风中摇曳着,现在终于灭了,凉亭一下子陷于一片黑暗中。
两人都沉默着.
“无双书生”终于开口道:“小兄弟,胜负已分,你可以向我索要你需要的东西了。”
宁勿缺道:“我想让前辈把你的武功传授于我。”
“无双书生’不假思索地道:“没问题。不过既然如此,为何你不索性拜我为师?虽然我两次负于你,但在武学方面,想必还是可以做你师父的。”
宁勿缺道:“前辈的武功高深莫测,而我手无缚鸡之力,当然无法与前辈相比,但拜师学艺并不是看谁的造诣高便可以拜谁为师的。何况,也许我根本就不是一块练武的料子,如拜了师之后却一无所成,反倒会辱没了前辈的名声。”
顿了一顿,又道:“再说,我爷爷也不希望我成一个习武之人,他没有逼我学着料理生意,已是十分开恩了。”
“无双书生”见宁勿缺执意不肯拜师,不由心中有气,暗道:“许多人求都求不来这样的机会呢,我看你天资不凡,才想成全你,而你倒好,还在这儿推三阻四的!”
当下便道:“既然你心意己决,我也不会勉强你。你不拜我为师,我便不能亲自指点你了,现在我把集数十年精力所创的武功心法交给你,你可以按上面所言自己修炼.不过,我先要提醒你一件事,我的武功心法在江湖中还是有些价值的,所以你必须要严守这个秘密。
否则,必定有江湖人物觊觎这本武功心法,那时候,也许它会为你带来杀身之祸!”
顿了一顿,他的声音变得有些沉重了:“江湖中有些人心狠手辣,不是局外人所能够想象得到的。切记不可让他人知道你手中有我的武功心法!”
宁勿缺听他说得郑重,便道:“我明白了,幸好找一向很少与外人接触,学了一段时间之后如果学不成什么,我便毁了它.此武功心法是前辈写出来的,前辈自然是用不着它!”
“无双书生”呆了一呆,道:“也只好如此了。我没有徒弟,却又舍不得让我的武功在若干年之后随我一起从这个世间永远地消失,所以我便写下了这本武功心法,指望后人能发现它,也算我没有白来世间走一遭吧.唉,这种想法,其实也是可悲的,谁知道以后拿到它的人,能否用得到它呢?即使那人也是武林中人,而且又能学成书面所载之武功,可那人若是一个十恶不赦之人,那老夫岂不是作了孽?”
宁勿缺道:“前辈放心,也许我能学得上面的一些武功也未可知,那样的话,寻常人想要抢这本武功心法,也是不行了。既然这样,我就不用把它毁去了。而是等到前辈来索回时,我再把它交还给你。”
“无双书生”道:“这倒也是,我看以你的资质,应该能学得一些武功的……”
不知为何,他又叹了一口气。
宁勿缺道:“我两次夺得前辈所爱,前辈会不会怪在下?”
“无双书生”哈哈一笑,道:“当然有些舍不得,可是愿赌就要服输,对不对?何况要不是因为你,老夫还会永远地忘乎所以呢!直至此时,老夫才算真正明白‘江山代有人才出’这话的意思了。”
宁勿缺道:“其实,与其说是我胜了前辈,倒不如说是古人胜了前辈。”
“无双书生”一怔,道:“此话怎讲?”
宁勿缺道:“因为无论是用药,还是下棋,我都是从古书中学得,千百年来,古人的知识积沙成塔,聚水成河,而我却投机取巧,从他们那儿轻轻松松地取来了,也许那是他们穷其一生才悟到的东西.所以,可以说是千百年来的许多古代圣人联手胜了前辈!”
“无双书生”忍不住笑道:“你倒会说话,让我输了好像也挺体面似的。”
宁勿缺自己也笑了。
“无双书生”道:“我号称‘无双书生’,其实并没有读多少书,只是会些棋琴书画而已。不过,比起那些酸夫子来说,我倒自认为我这个江湖的武书生比他们有过之而无不及!”
他心中暗暗奇怪在这个少年面前,自己怎么会有如此浓的谈兴.宁勿缺道:“人说书中自有黄金屋,书中自有颜如玉,那是说小了,其实书中什么东西都有,也可以说什么东西都没有!”
“此话怎讲?”
“对于一些嗜书如命之人来说,他自可以从书里找到许许多多甚至比生命还珍贵的东西,这又岂是黄金、玉块可以比拟的?而一些小无赖,他自是不会明白书中的玄机及深奥的妙用。”宁勿缺平静地道。
“无双书生”终是一生叱咤江湖中的人物,对宁勿缺把书本的作用抬得这么高,心里颇为不屑,但他是武林名宿,也不会与一个少年争执此事。当下,便从怀中掏出了一本线装手抄的小册,递给了宁勿缺,
因为没有火光,宁勿缺也看不清,但他的心情仍是有些激动的,因为毕竟这是一位在江湖中武功已是超凡入圣的前辈所述之武功心法。
他的感觉有些怪怪的,不明白自己这样一个普普通通的少年怎么会与可以让许多人闻风丧胆的七旬老者谈这么久的时间,而且颇为投机.是自己有些不正常,还是对方有些不正常?
或是两个人都有些不正常?
正胡思乱想之时,突然听得”哎呀”一声,然后是“扑通”一声,像是一个人栽倒了。
“无双节生”冷笑道:“他们想乘黑掠过来,让我放倒了。”
宁勿缺有些吃惊,他可是什么也没有发现.他倒不明白怎么没看见“无双书生”如何动作,为何便有人倒下了呢?
他对“无双书生”那本武功心法更感兴趣了。
“无双书生”站起身来,道:“小兄弟,我说过的话你可要放在心上,天色已晚,你回去吧!”
宁勿缺赶紧站起身来,道:“前辈自便!”
“无双书生”朗声大笑。
笑声起时,他人还在凉亭中,等到笑声落时,他己在十几丈之外了。
直到“无双书生”去了很远,宁勿缺才回过神来,他在心中暗自笑道:“他这么飘来飘去,无怪乎会被乡亲们当作妖人!”
何仲等几人连同宁勿缺的小书童见“无双书生”远去了,这才敢越过他划的圈子走将进来,直奔凉亭。
小书童摸索着找到那截燃剩的火烛,点着后仍惊魂不定地道:“公子,那老妖人没有伤着你吧?”
宁勿缺“哼”了一声,不悦地道:“无缘无故,他伤我干什么?”
小书童忙道:“没事就好,没事就好,老爷在家中一定是等急了,公子快随我回去吧。”
宁勿缺淡淡地道:“我爷爷会等我等急的么?”
小书童一时无话可说了,他也知道老爷子对这个孙子并不十分疼爱。
…
第 七 章 无双心法
宁老爷子不知什么时候也听说了宁勿缺与“无双书生”在凉亭对弈之事,待宁勿缺回来后,就把他叫过去训了一通。
宁老爷子沉声道:“勿缺,你怎能与那样诡异的人混在一起?人心可是险恶得紧,就算他没有伤害你,那一定就是为了接近你,然后要图谋我们宁家的财物.哼哼,我对那些江湖伎俩可是清楚得很,像你这样不懂事的人最容易受骗了,他使一个障眼法,便可以骗过你了!”
宁勿缺侧着头,一言不发,心中却在想:“你口上说是为我好,心里还不是怕失去了家产。”
如此一想,便听得有些心不在焉,一心只想结束这种枯燥无味的训话,早些回到自己的房中.
宁老爷的话锋突然一转,道:“勿缺呀,你今年多大了?”
宁勿缺一惊,不知爷爷怎么会突然如此发问,同时心中也有些伤感,心想:“爷爷竟然连我几岁也不知道!”
口中却很恭敬地道:“回爷爷的话,孩儿今年十四岁了! ” 宁老爷子道:“好,很好,我看你与你几个哥哥总是有些不同,得有一个媳妇来拢拢你的心,免得总是想一些不着调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