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白素轻轻拍了拍我的手背,她不是向我发出讯号,而是针对齐白,可是我也收到了她对齐白说的话,她在问齐白:“是不是宣宣姐有了意外?”
白素的问题比我刚才所问的直接而具体,齐白立刻有了反应,我们接受到的,竟然是他的一阵呜咽声——非常明显,白素一问,就接触到了问题的中心:果然是李宣宣出了意外!
也只有因为李宣宣出了意外,齐白才会如此失魂落魄,才会如此行为反常!
我和白素立刻传递出我们的震惊和关怀,那是出于真挚的感情,由于是脑部讯息直接交流,和通过语言表达可以假装不同,所以齐白能够完全明白我们的心意。
我们立刻“听到”齐白刚才是在哽咽,突然索性变成了嚎啕大哭!
这场痛哭,他一定压抑了很久,所以大有一发不可收拾之势。我好几次想要喝停他,都被白素制止。
于是我们足足听他哭了将近十分钟——这种“他心通”在地球人之间来说,是何等难得的经历,何况我们还是三个人之间在互相进行,更是难得之极,我甚至于怀疑在人类历史上这是不是第一次。可是这样宝贵的经历,却用来听齐白的痛哭,真是浪费至于极点!
等到他哭声稍停,变成了抽噎,白素才道:“宣宣不会死,只要人不死,就没有大不了!”
我补充:“就算人死了,也没有什么——死了,可以再活回来!”
我们是在用最实在的话告诉齐白,说明他不必伤心的道理。可是齐白竟然发怒,回应道:“卫斯理别放屁!宣宣怎么会死!什么叫做‘就算死了也没有什么’,真正岂有此理!”
我不禁又好气又好笑,回骂他:“既然不会死,你他妈的哭得那么伤心干吗?要是令堂令尊有意外,阁下也如此伤心,那就二十四孝的故事要加多一个了!”
齐白的反应不伦不类,令人啼笑皆非,他竟然长叹一声:“英雄有泪不轻弹,只因未到伤心处啊!”
我自然而然将一句粗话化为讯号传送出去,惹来身边白素的老大白眼。
我再表达我的不满:“有事请找朋友帮忙,天经地义,像你那样鬼头鬼脑,什么都不对朋友说,活该自己吃苦!”
齐白恼怒:“对你说,有用吗?”
我也生气:“你不说,怎么知道一定没有用!”
齐白负气道:“好,我说,看是有用还是没有用——我需要向天嘉土王借他的灵魂一用,你能帮我什么?”
我不禁为之气结,说来说去,他还是要向天嘉土王借灵魂!
而对于发生了什么事情,李宣宣怎么样了,借了土王的灵魂又有什么用处,他却不说。
而其实,在现在这种情况下,他要将一切告诉我们,是非常容易的事情,他不必“从头说起”,只要将有关事情的一切,化为讯号传送过来就可以。我们接收到了讯号,就可以在瞬息之间,知道一切事情的经过。
可是他却不那样做!
白素好耐性,回答他:“现在情况不是你要向天嘉土王借灵魂,而是天嘉土王上天下地在找你,要将灵魂借给你!”
在我脑部收到齐白发出的大量询问讯号的同时,我已经将有关天嘉土王的一切资料迅速的组织了一下,同时发向齐白。
(请相信,人脑在记忆之中寻找资料,其速度并不比告诉电脑慢,人人都可以有能力通过脑部活动,将记忆中的资料很快找寻出来,只不过不是人人都能够将找到的资料化为讯号发出去而已。)
(再请相信,人人能够将脑部活动化为讯号发出去,被他人接受的时刻,总有一天会来到的。)
(似乎很难相信?)
(是的,很难相信,其难以相信的程度,和要亚历山大大帝相信如今大家都在使用的电脑功能一样。)
(要相信!)
齐白的反应是一连串的“啊啊”声,然后是相当长时间的沉默,显然有关天嘉土王灵魂的状况,完全出乎齐白的意料之外,他无法很快的消化这些资料。
假设李宣宣有了意外,为了救她,齐白必须借助天嘉土王的灵魂。而现在他知道了土王的灵魂不能离开身体,而他显然又没有能力可以改变这种状况——如果他有这种能力,他一定立刻表示了。那说明他无法向土王借灵魂,他感到了没有希望,所以才有这样的沉默。
过了至少十分钟,才收到齐白软弱的讯号:“现在,能够怎么办?”
六、阴间事
我没好气:“什么现在怎么办?你要天嘉土王的灵魂做什么?能不能痛快说出来?”
齐白的回答令人想将他掐死,他道:“事情太复杂了,说了你们也不会明白。”
白素比我抢先一步回答,她居然毫不生气:“就用刚才卫斯理将有关天嘉土王一切资料传送给你的方法,将究竟发生了什么事情的始末告诉我们。”
齐白警告:“太多事情,你们未必能一下子全部接收,要有思想准备——脑部可能因为不能适应从来没有发生过的活动状况,而产生不可预测的反应。”
这时候我当然不会将齐白的警告放在心上,只是哼了一声,又加上几句并不中听的话。
而就在那一瞬间,我脑部突然产生了非常奇怪的感觉,像是有许多东西,争先恐后要进来,杂乱无比,将正常的运作完全打乱,眼前也出现了许多莫名其妙的光团,变化迅速,不可名状,同时又有万千种声音,要将我的脑袋胀破。
这时候我身体所能感到的唯一知觉,是白素冰冷的手,她紧握着我的手,我也不知道自己的手是冷还是热,我只知道白素此刻的感受一定和我一样。
在那样难以形容的脑部混乱之中,我觉得自己的脑子像是不断扩展,在一直变大,我甚至于滑稽的担心我脑子这样一直大下去,会不会飞机也容纳不下?
奇~!再接着,就是无数的刺痛——痛感并不强烈,可是为数极多。
书~!这种说法,其实非常不通:痛感怎么能够用数字来衡量计算?可是当时的感觉确然如此,是许多许多数之不尽的痛感,并不是同时发生,而是极快的一个接一个发生。要我勉强解释的话,只能说在那混乱的、很短的时间内,我脑部几十亿脑细胞每一个都有痛感产生,而并非同时,所以才有“许多痛”这样的感觉。
网~!后来我和白素将当时的这种感觉告诉红绫,红绫听了,拍手笑道:“当年妈妈的妈妈,将很多很多资料传送进入我的脑部,就是这样的情形,我的头好像气球在不断充气,可是却不会爆裂,真是有趣!”
红绫的比喻很恰当,不恰当的是她的结论:这种感觉,并不有趣。
我和白素当时感受一样,都不知道究竟过了多久,脑部的混乱才渐渐像平静方面发展,于是许多事情,逐步逐步在我们脑中展现出来,越来越清楚,变成了我们脑部的记忆。
终于一切变得澄清明澈,对于所有的事情完全了然。
所谓“所有的事情”,当然就是齐白要传送给我们的资料。
也就在这时候,齐白称赞我们:“两位很了得,能够在那么短的时间中,接受那么多资料,毕竟那是两位脑部首次有这样的活动啊!”
当齐白称赞我们的时候,我们已经完全知道齐白输送给我们的是一些什么记忆——其清楚知道的程度,甚至于还在自己原来的记忆之上,因为毕竟那是最新获得的记忆,就像是最近经历的事情一样那样清楚。
我和白素对于齐白的称赞,只能相视苦笑。
因为齐白传送给我们的记忆,非常紊乱,简直乱到了极点。我们猜想,这是因为原来齐白本身的思想就是这样紊乱的缘故。
人脑有些情形和电脑相类似,刚才我们三人之间的情形,就可以比喻为将一台电脑的资料,转输入其他两台电脑。所以如果原来那台电脑的资料很混乱,其他两台接收到的必然也是混乱的资料。
而人脑要复杂得多,在接收到了混乱的资料之后,一定会努力整理,而整理的过程,必然运用一己脑部的功能。而由于每个人脑部功能不同,所以即使接收到的资料相同,在经过个人脑部消化整理之后,结果就会不同。
像这时候,我和白素接受了齐白传送给我们的资料,我相信即使在经过初步的整理之后,就不会完全相同了。
只不过我和白素心意相通,对许多问题看法完全一致,所以即使有不同,相去也不会太远。如果是和思想方法不同、立场相反的人,接收到同样的资料,在经过各自脑部整理消化之后,就有可能得出完全相反的结论来。
上面两段话,由于我和白素是直接接受了传送资料之后想到的,所以听起来好像很神秘。
其实这种情形,普通之极——接收到同样的讯号,例如听到了一些话,看到了一些文字,即使是非常明确的法律条文,也可以有许多种不同的反应,就是因为每一个人的脑部功能,都用自己独一无二的方式运作的缘故。
那是和电脑大不相同之处——电脑一统,人脑独立!
这是历代独裁统治者最痛苦的事情,他们的梦想是人脑运作统一!那是他们的春秋大梦而已——不过这个梦的滋味一定很好,做了几千年,到现在还有人在做!
却说我和白素在收到了齐白给我们的资料之后,要在那一大堆杂乱无比、好几十年的记忆之中整理出我们需要知道的东西来,并不是容易的事情。
即使原来就是自己的记忆,将需要想起来的事情和几十年前的事情混在一起,也需要好好整理。
几十年?不错,一点都没有夸张。
由于齐白本身思想混乱的缘故,他给我们的资料,有许多时间倒错,会在思念李宣宣的时候,忽然想起他童年时期的许多事情。例如他想到的是他六岁那年,爬树从树上掉下来,压塌了树下的一座古坟,跌进了坟中,从此决定了他一生作为盗墓人的命运,等等。
这种类似的,根本不是我们所需要知道,甚至于根本一点知道的兴趣都没有的事情极多。
我们所需要的是一些主要疑问的答案,例如“阴间究竟发生了什么事情”、“李宣宣怎么样了”、“借天嘉土王灵魂有何用处”等等。
然而在经过整理之后,发现主要的问题,几乎完全没有答案——没有答案的原因非常简单,因为齐白根本就不知道!
他自己都不知道,当然无法告诉我们。
这也罢了,麻烦的是,他对于发生了的事情,虽然不知道为什么会那样,可是却做了种种的假设和推测——所有的假设和推测,其幼稚、无知、混乱、不合逻辑以及匪夷所思之程度,都难以想象,集中一百个温宝裕,都比不上。
齐白本来也不是那样没有头脑的人,之所以发生这样的情形,当然是由于事情发生之后,他心绪大乱的缘故——据他后来自己解释,他没有成为疯子,已经是上上大吉了!
所以最最麻烦的是,在他传送给我们的讯号中,至少有百分之九十以上,是事情发生后他脑部产生的情绪!
岂止是麻烦而已,简直是要命!
在事情发生后到现在,有好几年了。在这几年之中,齐白脑中产生的情绪,除了哀痛悲伤,还是哀痛悲伤。可是他哀痛悲伤的花样百出,层次无穷。一浪接一浪,一浪还比一浪高;一波接一波,一波还比一波汹。
那种无穷无尽的伤痛,锥心沥血,一下子全部输入我和白素的脑部,使我和白素和他一样——不,更甚,他的这些痛苦,是好几年积累的,而我们却要在刹那之间承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