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裘韦琴和李波站在一边,看着卢锴的背影,默不作声。
陈薇暗暗叹了口气,刚要劝说众人节哀,卢锴突然动了,他连着床单一起,抱起了郑佳希,就如他抱着她从皎口水库来求救一样,抱着她,大步向外就走。
裘韦琴一惊:“小锴,你要做什么?”
卢锴睬也不睬她,视她如同一个陌生的路人,抱着郑佳希的尸体,让她的头靠在自己肩上,就要出门。
裘韦琴想拦,半张开手,却又怕刺激了卢锴,让他做出更匪夷所思的事来,硬生生顿在当场。
陈薇忙迎上去道:“孩子,你这是要去做什么?”
卢锴面对陈薇,却极尊重,陈薇全力救治郑佳希的所作所为,他都一一看在眼里,当下哽咽着道:“阿姨,我送佳希最后一程。”
陈薇一愣,转而知道卢锴是要去处理郑佳希的尸体,虽然这孩子胡作非为,这才害了郑佳希,可看他如今这样子,也同样是个可怜人,只得叹了口气,让开了路。
卢锴大步而出。
裘韦琴想追,却又突然停住了脚,现在所有的事都已经无法挽回,她唯一能做的,就是考虑今后的路,该怎么走。
明摆着,皎口水库已经归崖山所有了,这是无可改变的事实,她没有能力也不会痴心妄想到改变这一既成事实。
既然人在他人屋檐下,就不得不低头,崖山众人对皎口水库等人说得上一个“恩”字,别的不说,王路身为首领却献出了那样多血,这就是天大的恩情,皎口水库要是无视这一点,就实在太说不过去了。
但这天大的恩情,同时也是个非常好的契机,让皎口水库众人融入崖山的契机。
皎口水库以前对崖山抱着极大的警惕,双方关系连友善两字都说不上,今后双方人员要相处在一起,又是以崖山居首的这样一个态势,以前的隔膜搞不好就会成为双方相处的大问题,而这后果,只有皎口水库的人来承担。
裘韦琴不希望看到这一点,所以,她要做的就是借着王路救郑佳希的恩情,全力搞好皎口水库和崖山众人的关系,要以切实的行动让崖山众人感受到,皎口水库众人真诚地感谢并愿意接受对方的领导——臣服,而且是满怀感恩的臣服。
卢锴可以率性一走了之,连向王路说声谢谢都没有,裘韦琴可不能干出这样的事来——裘韦琴相信,如果现在自己跟着卢锴一起离开了,就算有千万个理由,王路都会当晚就带着人马把皎口水库给端了。
裘韦琴必须留下来,而且还得乖乖呆在王路眼皮子底下,以自己最本份的姿态,展现皎口水库的顺从。
这一切,都是裘韦琴为了卢锴的未来,而卢锴的未来,则掌握在王路手里,身为母亲,她想追上哀痛欲绝的儿子,但正因为身为母亲,她又不能离开,而要想方设法为卢锴今后的在崖山的生存,争取一个尽量好的地位。
这就是身为母亲的难处。天下又有哪个孩子,知道自己的母亲在背后为他或她操碎了心,哪怕她们做出了一个错误的甚至伤及自己孩子的决定,但那也永远是以母爱的名义。
裘韦琴硬生生顿住了自己的脚步,看着卢锴的身影一步步远去,张了张嘴,却最终没有出声,她又何尝不知,随着卢锴的离去,儿子的心也在远离自己。卢锴分明是把郑佳希之死怪责到了自己身上,可现在这一特殊环境下,她甚至都无法追上去挽回母子之情。
李波似乎也意识到了什么,他看了看卢锴的影子,又看了看裘韦琴不无绝望的眼神,可是,他一向来和卢锴并不亲近,这个时候掺和进去,搞不好就在卢锴面前闹个没脸,被劈头骂回来都有可能。
这时,手术室里突然站起来一人,却是林久,他大步向卢锴的背影追了过去,和裘韦琴擦身而过时,匆匆扔下一句:“裘阿姨,我会照顾好卢锴的。”
裘韦琴提起的心终于放下了,林久也是少年人,少年人的心事,也只有少年人能开怀,林久一向稳重,有他陪着卢锴,就算是卢锴一时冲动,也有他扶着,出不了大事。
裘韦琴听着走廊上的脚步声渐行渐远,压下内心的悲伤,转过身来对陈薇道:“王路首领身体还好吗?”
陈薇道:“还行,只是因为献血太多,一时体虚。你的孩子——那个卢锴这样跑出去,没关系吗?镇江镇上虽然丧尸不多,却也有几只的。”
裘韦琴道:“多谢陈老师(她听着封海齐等人这样称呼,这时便学上了)关心我那不争气的儿子,这孩子有点特殊的能力,倒也不怕一般的丧尸。”她话锋一转:“陈老师,不知道这卫生院有没有休息的地方,我就在这里等卢锴回来。”
陈薇微微颔首:“卫生院倒有几间病房,条件说不上好,只能委屈大家将就一下。”
陈薇扭头看了看还坐在墙角边发呆的郑佳彦,对裘韦琴道:“我们把这孩子扶过去吧。”
裘韦琴上前和陈薇一起扶起郑佳彦,但她的手刚碰到郑佳彦,郑佳彦却犹如触到蛇蝎一样,猛地夺回手,冲着陈薇靠过去。陈薇忙将这个颤抖着身子的小姑娘搂在怀里,轻声安慰。
裘韦琴半伸着手,表情尴尬,半晌,才木着脸站了起来。
陈薇扶着郑佳彦在前,裘韦琴和李波在后,向空闲的病房走去。李波看看眼前陈薇的背影,悄悄靠近了裘韦琴,压低嗓子道:“裘高工,你别难过,我知道,你做的一切其实都是为了孩子们将来好,只是孩子们年纪还太小,不懂得这一番苦心。”
裘韦琴长叹一口气,只有为人父母,才知道当父母的难处啊。
她轻声道:“李工,我也不和你来虚的,你为人一向老实本份,咱们今天起就是崖山的人了,万事你不用管,只要和以前一样维护好水库和电站,王路首领便不会亏待了你。皎口水库闹到这般下场,我裘韦琴是最大的罪人,我对不起你,不过王路首领为人仗义,一腔真心待人,在崖山,李工你只会比在我手下更好。”
李波连连点头:“那是,那是,王路首领的人品那是没话说,1200CC的血啊,那可是性命交关的大事,他说抽出来就抽出来了。就冲这一点,我就服气。”
陈薇推开了一间病房的门,病房里放着三张病床,她扶着郑佳希躺上床后,回头对裘韦琴、李波道:“床头柜里有毯子,大伙儿将就着休息一晚吧,我就在隔壁病房照顾王路,有啥需要的,尽管来和我说。”
裘韦琴答应了,送陈薇一直到门外。
关上门,陈薇手里的电筒光隔绝在门外,病房里顿时一片漆黑。
裘韦琴摸索着躺上了床,突然一阵心灰意冷,天意啊,都是天意啊,正是因为皎口水库众人对王路满怀戒心,拒绝了他拉电的请求,而因为没有稳定的电源,导致在抢救郑佳希时卫生院突发停电耽误了宝贵的时间。还记得卢锴当时面对王路拉电的请求时,是那样坚决地一口反对,他可曾想到,这个决定在今天,却成了郑佳希的死亡判决书!郑佳希之死,是天意,其实更是人祸,皎口水库的每一个人,都在推她向地狱的道路上,有意或无意的,伸出了手,生生将那无辜的孩子,推向了死神的怀抱。
卫生院外,林久正在路上飞奔,终于在溪边,追上了抱着郑佳希尸体的卢锴。
卢锴将郑佳希放在沙滩边,正准备发动摩托艇,林久已经赶了上来,只见他猛地大吼一声,扑到摩托艇上,冲着卢锴就是重重一拳。
卢锴猝不及防,被打得鼻血长流,但这一拳却把他从失神中打醒了,他怒吼道:“林久你他妈的干什么?!”
林久也不答话,又是一拳砸过去,卢锴连忙闪身,这一拳从他脸庞刮过。
卢锴可不是光挨打不手的主儿,从小不吃亏的脾气,见林久没头没脑乱打,立刻出拳还击,两人顿时在狭窄的摩托艇上扭打成一团,摩托艇小,哗拉一下,两人双双翻落水下,只是这岸边水浅,只到两人膝盖,卢锴和林久站起来身后,淌着水又互殴了起来。
卢锴打了几下就发现那林久发了疯,他根本不抵挡自己的拳头,咬着牙一味挥拳猛击,卢锴也打出了火性,干脆也放弃防守,两人互擂。只见在月光下,两个少年咬牙切齿,你一拳我一拳打得是拳拳到肉,一滴滴血从头上流下来,滴落到水里。
终于,两个少年都打不动了,扑通一声坐倒在江水里,四条胳膊却还死死纠缠在一起。
月光下,卢锴突然看到,林久脸上除了血,还有两道泪痕,他猛地醒悟过来,林久为什么突然冲上来殴打自己,他惨笑道:“原来、原来林久你也喜欢着佳希!”
林久喘息着,用无力的拳头打了一下卢锴:“闭、闭嘴,不许你说她的名字,你这个王八蛋,你、你没资格说她的名字。是你害死了她!”
卢锴冲着林久吐了口涶沫,挣脱他的手臂,跌跌撞撞回到沙滩边,抱起了郑佳希的尸体:“是,是我害死了佳希,可她永远是我的,无论是活着,还是死了。她永远是我唯一的爱人。”
林久坐在水里喘着气:“你混蛋,你别以为我不知道你还和郑佳彦纠缠不清,你他妈的就是个臭流氓,只知道玩弄女孩子,要不是你乱搞,郑佳希怎么会得什么宫外孕?”
卢锴冷笑着瞪着林久:“你懂个屁,佳希喜欢我是真心的,她是心甘情愿和我在一起的。没错,我以前也对郑佳彦有意思,可从今以后,我只属于佳希,就象佳希只属于我一个人一样。”
林久破口乱骂着:“放屁,放屁,你这狗杂种,懂什么叫真心?”
卢锴也不理林久,重新抱着郑佳希,上了摩托艇,林久从水里挣扎起来,死死拉着摩托艇不放,嘴里乱嚷着:“把郑佳希还给我!”
卢锴怒道:“佳希是我的女人,你算什么东西,只会躲在后面看她的背影的家伙,懂什么叫爱?连爱这个字你都不敢当面对她说,只是等她死了,你才敢站出来,呸,怂种!”
林久怔在当场,半晌才喃喃自语道:“没错,我是个胆小鬼,胆小鬼!平时只会讨好你妈妈,一门心思想学管理水电站的技术,明明喜欢郑佳希,却又不敢当面对她说。我如果早点向她表白,她肯定不会再上你这个王八蛋的当,也不会被你的脏手玷污,更不会这样小的年纪就白白送命。我、我也是个混蛋!”
就在这时,江水里突然冒出一个黑影,一只水丧尸突然从水里钻了出来,向摩托艇嘶吼着扑了过来,却原来是卢锴和林久扭打时的血滴落到水里,吸引来了水丧尸。
林久啊地一声惊叫,手一松,连退了几步,那丧尸却也不追赶,因为郑佳希身上的血腥味更浓,它转而向卢锴和他怀里的郑佳希尸体扑去。卢锴也不躲闪,冲着水丧尸大吼一声:“滚你妈的蛋。”
水丧尸停住了身子,一个转身,扑进水里,溜走了。
卢锴扭过头,冲着发呆中的林久冷笑着:“佳希活着时,你没能力保护她,佳希死了,你一样没能力保护她。能保护她的,永远只有我。”
摩托艇发动机轰鸣着,在江中拉起一道白色的波浪远去。
林久看着摩托艇消失在黑暗中,半晌,才狠狠捶了一下自己的头,踉踉跄跄地向卫生院而去。他不是卢锴,能以一声吼喝退丧尸,在这里呆得时间长了,谁知道水丧尸会不会再度潜回来袭击。
林久握着双拳走在路上,时而愤恨时而羞恼时而后悔,他喃喃自语:“卢锴为什么能用吼声吓退丧尸?这是异能吗?异能,我一定要有异能,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