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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时之间,我不禁呆住了作声不得。
猜王大师所说的“不久将有事发生”,自然指他在竹屋之中,失去了人头这件事了!
他又预知这件事,蓝丝“不明究理”,但又一定要追究到底。
而且,大师也知道追究下去,很容易就发现到事情和田活有点关系!
当然,田活真的是甚么也不知道,事情,其实和公主有关。
但田活既然和公主关系密切,蓝丝自然可能误会,知徒莫若师,猜王这才在事先警告,要田活见到了蓝丝,避之则吉的!
事情居然还有这样的曲折,这大大出于我的意料之外。由此可以肯定,猜王大师在竹屋之中失去了人头一事,他自己竟是早已知道的了!
我们曾推测过,世上没有甚么人有能力把猜王大师的头割下来,这推断,看来竟是事实 猜王的头,是他自己割下来的,至少,是他自愿被人割下来的!
虽然事情大悖常理,可是除此之外,则无甚他可能!
田活见我发呆,忙道:“我所说句句是实,并无一字虚言!”
我想告诉他,猜王大师所说的“有事发生”是甚么事,但是转念一想,猜王之死,关系重大,蓝丝说不能随便告诉人,还是别说的好。
我只是道:“我相信你,全是实话,事情实在太曲折离奇 ”
我此际,已经可以肯定,“人头大盗”就是公主,所有人头失窃事件,包括猜王的人头失踪事件在内,都和公主有关。
但是,我也实在想不出,公主要人头有甚么用!
而且,我也想到,收集人头这种行为,可称怪诞之至,若单就这一行为而言,她自称“人类公敌”,倒也勉强可以解释,因为世上没有人会愿意失去头胪 连死人也不会愿意。
可是,我又觉得,“人类公敌”不应作这样狭义的解释,一定有更重大的意义在。
我也估计到,就算和公主见面,她也不见得会把她的怪行为告诉我,我还是有必要再了解多一些情形。
我很是郑重地问田活:“你和公主的交往之中,有没有感到她对人头,有特别的兴趣?”
田活有点悻然:“你,你们几个人,一再提到人头,真不知是甚么意思。”
我沉声道:“我相信自己的推断,公主,就是那个人头大盗!”
田活怒道:“你的推断错了 你先推断我是人头大盗,证明错了,现在也说她是,也错了!”
我作了一个手势:“别激动 公主的行为很怪,你承认吗?”
田活连这一点都不承认:“怪?你才怪!她怪在甚么地方,你说,你说!”
他脸红脖子粗,要我说出公主究竟怪在何处,我也不禁为之语塞,因为我也实在说不上来!
田活一副得胜归朝的神情,瞪著我:“一切,都是你想当然!”
我没好气地道:“好,那么,你认为公主她是在做甚么?”
这一个问题,把田活也问得闷了半晌,过了好一会,他才道:“我……不清楚,总之是一项研究工作……一项很特殊的研究。”
我重覆著他的话:“一项特殊的研究 特殊到了甚么程度,你可有设想?”
田活道:“我没有,你有吗?”
我深深地吸了一口气,神情也变得严肃:“她有降头术的基础,又显然对微生物,尤其是病毒有兴趣,而她又自认几乎在和全人类为敌,从这几点出发,所能得出的结论是,她正在进行的工作是利用病毒,或控制病毒,或掌握操纵病毒,作为工具,或作为武器!”
我已经把话说得很是委婉了 这个设想,正是我一开始就想到过的,公主有可能,把降头术中有关病毒的作用部分,作无限的扩张,以组成一股“无敌大军”,那么,她就成了幻想小说之中,典型的反派人物了!
田活听了我的话,脸色发青。
他无法反驳我的话,激动得身子发了一阵抖,然后,才哑著声道:“就算是这样,她也不会……用这工具或武器统治来作恶,像是幻想小说中的……疯狂科学家那样,想统治人类!”
我道:“可是,几乎与全人类为敌,那是她自己说的!”
田活显得很紊乱,他捧著头:“也许我听错了,也许我不理解她的意思!”
【十一、进宫】
我道:“总之,她需要帮助,你要帮助我,使我能帮助她!”
田活连连点头:“是!是!我知道她需要帮助,也相信你能帮助她。”
我道:“那就好了,见了她再说吧!”
这时,飞机也快著陆,田活求道:“她绝不想暴露身分,所以……所以……你还是蒙上眼去见她,等她安心,你也能更好地帮助她!”
我笑:“这是自欺欺人吗?”
田活用哀求的目光望定了我:“就请你委曲一下,或许她有苦衷!”
我心中冷笑:藏了那么多来历不明的人头,自然就行动鬼祟了!
只是为了避免再节外生枝,我才道:“也好!”
田活道:“请你一下机就蒙上眼,并且,在见了她之后要装作完全不知道她的身分,也别问太多的问题 ”
他还想说下去,我已忍无可忍,大喝一声:“你有完没完?”
田活这才惶恐地道:“完了!完了!总之,请你合作,别令我为难!”
他说了之后,又补充了一句:“若是惹恼了她,从此不再理我,那我就了无生趣了!”
他在这样说的时候,几乎声泪俱下。我真想劝他一劝,他这样对公的单恋,决不会有甚么好结果 别说那是一个行为怪诞的公主,就算是一个正常的公主,他的这满腔恋情,也决计不会开花结果!
可是看到他那种痴情的模样,我又不忍开口,而且,也明知道,开了口也是没有用的。
后来,白素笑我:“你也真是,连单恋者的心理都不懂,单恋,就是一种单方面的恋情 单恋者自能在其中享受恋情的回肠荡气,陶醉无比。单恋者绝不追求好梦成真,一旦单恋成了正常的恋爱,会把单恋者吓跑的,冲你连这一点不知道!”
我长叹一声:“真是听君一席言,胜读十年书,谁叫我没有单恋的经验呢?想当年,爱意一生,如同乾柴烈火,一发不可收拾 ”
白素不等我说完,就报之以老大白眼,冷笑道:“真好形容词!”
我没有再说甚么 这些全是后话。
且说飞机著陆,田活的神情,很是紧张,取出了一样东西来。
我虽然见多识广,可是一时之间,也叫不出那是甚么玩意来。
那东西,看来像是甚么飞虫的翅翼,作椭圆型,约如眼镜的镜片般大小,其色深蓝,看来很是神秘。
田活把那两片东西,向我递来,我望向他,他道:“把它遮在眼上。”
我陡然一惊,感到那两片东西,极有可能,和降头术有关,我推开了他的手,厉声道:“你怎么也会这种花样?”
田活惘然:“甚么花样?”
我指著那两片东西问:“这是甚么?”
田活道:“我不知道,那是她交我给我的,说是要来遮眼,遮眼的人,就再难偷看!”
我想我那时的脸色,一定难看之至,所以田活说话,也有点结结巴巴。
我叹了一声:“你是老真人,我实对你说,这东西,必然和降头术有关,我不会用它来遮眼!”
田活的神情为难之至,不知如何才好,过了好一会,他才道:“就遮一遮,又有何妨,我不信她会害你!”
我冷冷地道:“那可难说,遮一遮,可以出现任何后果,我不冒这个险!”
田活道:“那……那就见不到她了!她曾吩咐,说,若是来人不肯用这来遮眼,那就不必带去见她。”
我道:“好,那你就去告诉她,我不肯,飞回新加坡去,由得她去独自和全人类为敌好了!”
【奇】田活也恼怒:“你何必节外生枝!”
【书】我直指他:“节外生枝的是你!”
【网】田活头筋暴绽:“是你答应了蒙住双眼去见她的。”
我冷笑:“我可没有答应用这鬼东西蒙眼!”
田活连声音都哑了:“那有甚么不同?一样是蒙眼,用这鬼东西蒙眼,又会怎么了?”
他一面说,一面就把那两片东西,向他自己的跟上贴去,我大叫道:“不可!”
可是我才叫了一个“不”字,他的动作极快,已经把那两片东西,贴上眼去。
那两片东西,在他的手中时,看来又脆又硬,像是一碰就碎的样子,但是一贴上了他的眼,却变得又软又薄,一下子,贴紧了他的双眼,贴服之至,几乎连他的眼尾纹都显露了出来。
田活道:“看,只是蒙住了眼,甚么……也看不到,这东西就是蒙眼用的,会有甚么后果?你这又不肯,那又不肯,不是故意为难吗?”
我甚至可以看到他,一面在说话的时候,一面双眼在眨动,看来异样的诡异,他双眼之上,贴上了这样的薄片之后,看来就像是大熊猫一般。
我道:“你……甚么也看不见!”
田活还在觉得我的话可笑:“双眼给蒙住了,自然甚么也看不到!”
他一面说,一面伸手,想把左眼上贴著那片东西,揭了下来,可是他的手指动了片刻,就陡然停住,声音怪异之至:“卫斯理,你来帮我一下,我……怎么无法把它揭下来?”
他一面说,一面双手在眼上乱摸乱抓。我忙道:“你别乱来!”
我把他的双手,抓了下来,向他的双眼看去,一看之下,我不禁倒抽了一口凉气。
在他的皮肤和那两片东西之间,严丝合缝,一点空隙也没有!
我用指甲挑了一挑,那两片东西,竟如同和他的皮肤,生长在一起一般,用的力大了些,他便叫起痛来。
我心中又惊又怒,又是骇然,我是知道那两片鬼东西,必有花样,可是也想不到如此可怕!
田活颤声道:“怎么样?”
我吸了一口气:“看来,像是和你的脸皮,生长在一起了,揭不下来。”
田活更是身子发抖:“怎么会?怎么会这样?”
我双手握紧了拳:“我早就告诉过你,这两片鬼东西有古怪,甚么都可能发生!”
田活道:“她!怎么会……害我?”
我“呸”地一声:“你怎么至死不悟?她不是要害你,是要对付我!是你把她想得太好了,这才做了替死鬼!”
田活双手掩著脸,身子抽动了几下,忽然,双手又在脸上一阵乱抓。
那两片东西,看来坚韧之至,他脸皮上出现了不少抓痕,可是那两片东西,却丝毫无损。
我看他的样子不对,忙又捉住了他的双手,喝道:“你别急,公主未必要令我一辈子变瞎子,她会有办法除它下来。”
田活抖著声:“她会?”
我道:“就算她怪你办事不力,不肯替你除,也不要紧,蓝丝一定会在机场等我们,她也会设法 那必然是降头术,蓝丝会对付!”
田活当真是“至死不悟”:“那……不好 要是蓝丝破了她的降头术,她……会生气!”
我狠狠地诅咒:“让她去气死!”
田活面肉抽搐,一个人突然之间,双眼被两片东西贴住,扯不下来,形同瞎子,这滋味实在不好受,再加上田活对这两片东西的主人,还有深情,自然更加复杂了。
我道:“你怕她生气,自己也别乱扯,只有等见到了她再说。”
这个“她”在他心目中的地位,果然非同凡响,我这样一说,他便镇定了许多,喘著气,不再在脸上乱抓了。
这时,飞机也已停定。本来,机舱中除了我和田活之外,别无他人,我知道机上,还有两个驾驶员。这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