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其实这局面,不仅在他们师徒计算中,也在四公主自己的计划之内。
“重光元帅,三三今夜行刺全是一己所为,来神教之前天逸已被父皇驱逐出天魔宫,从此与魔教再无干系。”
重光与暄城略有动容,此语虽然避免了天魔皇与元帅直接翻脸成仇,却也说明生擒已无必要,眼前刺客没有魔教四公主的身份护卫,怎么处置皆由自便。
而天地间无牵无挂的三三,像她父皇当年,临死前对着魔教的方向扯起嘴角,自然流露出小儿女娇憨无辜的表情。
壮妹三三也有如许柔弱的一面,年纪正当花开年华的小公主,金枝玉叶出身,自小娇生惯养,一双手上戴着层层金丝围护,公主袍上更是镶满了灿目的珠玉,可见段小楼在儿女栽培上不惜工本。
但天逸自认为童年十分不快乐,母后被囚,父皇无情,孤零零在后山杀妖杀到昏天黑地,以为苍穹是莫大一个罩子,生涯无趣,宫中男女皆是罩子里会行走的无聊摆设,聪明的小公主日思夜想要怎么才能脱围而出,亲眼看一看魔教外的天地,去人间,下黄泉,自由如飞鸟。
后头的遭遇仍是不快乐的多,糊涂过了数百年,才知晓原来死在宫外也会让她心头泛起苦楚。
至少,等冷漠的父皇知悉了她的死讯,必会皱起眉头,让眼内充满激荡的光芒,像模像样叹一声道:“小四总算走得干净,没有拖累魔教十方土地。”
思忆像流萤,在她弥留之际纷纷从眼前飞过。
重光元帅一直没有作声,他扬起下巴,朝着暄城示意:没有必要太过为难这个冲动的小女孩。
听说公主殿下在冥间爱上了牧白那小子,重光不免留心,牧白心思深沉,出身卑微,经历又十分复杂,她却为了他疯,为了他不顾一切,也算是大大一个情种。
后来又知黄泉路33号的大老板无浪居然是四郎家第二个小子。
天逸为了牧白,拒绝了无浪——眼光是有些差,但同为情种的重光元帅倒生出几分惺惺相惜之意来。
放她一条生路也罢。
元帅再尽一杯水酒,手往空中一挥,代表此事就这样了了吧。
同为女儿身,暄城收剑在身侧,打算找个台阶让三三下。
孰料三三志不在此,见到仇家大手一挥,以为是他示意要暄城动手,魔教皇族,只有战死的,没有生擒的,天逸更不是贪生怕死之辈!
当下取出贴身一柄软剑,反复思量着怎么抹脖子才优雅豪迈些,不低了自己的名头。
暄城却也一愣,只见三三又取出凶器,还恶狠狠皱眉沉思状,立马误以为她垂死挣扎,还要坚持恶战。
“上!要生擒!”命令疾出,恩怨搅作一锅粥,三三兀自沉迷于死法的抉择,一迳揣测牧白的小匕首究竟捅了自己身上哪处,才会一击致命。
想到了,必然是心这个位置。
元帅府亮如白昼,心十分好找,就在胸腔内不停跳动的那处,只需拿剑一戳,自己就可以亲口问问牧白,为何要那般狠心离去。
暄城也发觉有异,正准备上前搭救,横空飞入一个黑衣蒙面男子来。
男子的动作一气呵成,跃入重围,直奔三三,一脚踢飞了她手中的剑——只听得神教兵马四处的责怪声:“哎呀,怎么又放了一个刺客入内!”
重光仍然没有表情,手一挥,暄城上前与刺客对打。
刺客的功夫漂亮地无懈可击,如行云流水,寥寥数招施展后就让年轻的车路将军无法迫近。
他还分神去拉呆怔的三三,想是要带她离去。
重光此时有了反应,大元帅立起身,朝着众手下一声大喝:“两个刺客就地处绝!”
天兵天将训练有素,只见暄城疾退,四围突然出现无数弩兵,巨弩全部对准中间的一对男女,真正是插翅也难逃。
三三恍惚,这飞来客也不知是谁,怎么傻乎乎来陪她送死?
“这位大侠,你快跑吧,本宫留下为你殿后。”三三顺便捡起地上父皇赐给自己的剑,握在手里,又多了几分求生意念似的。心内还暗道,指不定是哪个暗恋三三壮妹的高手,居然选了此刻前来英雄救美,果然是比鹤劫放靠谱得多。
“蠢货!”大侠如是说。
“呃……”看来这是一个粗鲁又说脏话的暗恋自己的大侠,几乎让三三以为来者是鹤劫放的某个同胞兄弟,比如,鹤劫生。
万弩齐射,眼看这对男女就要成了天界一对苦情的刺猬。
车路将军望一眼恩师眼眸内的兴奋与激荡,终于明白事情为何会到此地步。
“暄城,这是绝妙良机,决不能让他们活着离开元帅府。”
即是自投罗网的大侠,当然没有如此容易就范。
弩出之际,大侠用双臂划出巨大遮幕,将自己和三三封在内,顺道还发了气剑,瞬间就将眼前的一排弩兵放倒。
遮幕上插满了飞矢,远看上去就像个拜祭时插满香烛的大馒头。
馒头里的一对馅子终于找到空隙对话,三三忙着要表达敬慕感激之意,连声道:“这位壮士,救命之恩天逸没齿难忘。你我今日若有幸逃出生天,本宫一定要父皇天羽帝重重赏你,哪怕是避劫丹也不在话下……”
“蠢材!天羽帝欠你的吗?你先前不是当众大喊大叫,号称已被驱逐出魔教,此刻还有什么面目许下避劫丹来?”大侠丝毫不领情。
“这……那你还是自己先逃吧,由本宫来拖住神教兵将……”
“笨猪头!至今居然还疯言疯语认不出来,神教元帅与将军倒都识破了!”大侠怒了,立马撕下自己的面巾,待目瞪口呆的天逸看清了,立马又戴了上去。
“啊……父父父皇……”又来了,出了天魔宫,儿女还是一模一样的呆蠢,见了自家爹的俊美容颜,竟然立马就成口吃。
眼前出现的一排漏洞早被后来补上的弩兵填满。
“父皇你个头,还不快随朕运功抗敌。”四公主委屈地举剑凝气,认不出父皇也不是她一个的罪过,从小到大,都没什么机会靠他这么近,一时半刻哪里猜想地到。
虽然撒娇噘嘴,三三仍是挂起了满脸的笑,幸福感来得突然而强烈,此际就算身死,也算毫无遗憾了。
她的愿望一再成真,刚刚想到死,原先的遮幕就开始不堪重负,在头顶处现出一道长长的裂痕。
水榭上的重光将破绽看了个透彻,从暄城手里取过造型怪异的大弓,配了专破法术的玄天神箭,对准遮幕的缝隙将弦拉出一轮满月,手指弹动,遮幕如水纹被石子搅乱,碎散在劲风中。
幕中的男女再度暴露在弩雨之中,男子功力超凡,手中剑随意挥出,又齐刷刷倒下一排弩兵。花苑里鲜血四射,天逸公主脸上都染上了红迹。
三三恍惚觉得,自己身处地府的彼岸花田,风过,花枝招展,红意纵情绽放,奇异的景象让血脉贲张,发出去的神力都呼啸着嗜血才肯罢休。
父女皆狂,又撑起一道巨幕遮身,远处的重光与暄城也配合默契,不断以弓弩击破他们的防护。
局势焦灼不下。只见遍地疮痍,神教人马倒下去,又由后面的迅速补上,一时间除了刀剑与箭弩追风的声音,竟无悲鸣与哀嚎。
铁血如段小楼心下也猛然一震,如若神教军队实力一直如此,自己当年何其有幸,由王族出面围剿,才能留得一命。
重光将军杀戮的决心十分坚决,即使采用车轮大战,也不愿放跑了天魔皇陛下;只要段小楼一死,魔教必乱。重光最大的顾忌也即消失,可以放开手脚收拾神教王族。
他转头问暄城:“谛望兽如何?是否能助一臂之力?”
暄城望着战团,摇头道:“谛望近来没有食我的血,也并无动静,还是不要操之过急为好。”
“嗯。”
再斗得半个时辰,局势对于天魔皇父女已然十分不利。
他若能自揭身份,大可以放出九头神龙化身,甚或额际那枚天魔眼,杀出一条血路应不成问题。
单用刀剑,又如何将密密麻麻的来敌喝退?
天逸的橙色斗气颜色变浅,小丫头有些力竭,仍然不肯坑声,咬着下唇做自己的分内事。
段小楼冷了无数年的心有暖波流过,做了人家的爹,头一回感觉自己担负如此大的责任,在此绝地舍生忘死,也要女儿见到明日的朝霞。
偏是被暄城瞅出了天逸体力不支。
“恩师,我去掠阵。”
手下部将立即会意,无形间将男女阻隔开,三三一个闪神,近身处迎来了杀气腾腾的暄城来。
父女连心,眼睁睁看着宝贝女儿力尽,肩膀处被暄城一剑刺入,他几乎要嘶叫出声,倏地想要召唤九头神龙来护驾。
就在千钧一发之际,半空又飞出一个黑衣蒙面男来。
连重光都不免叹息,瞥一眼自己的手下。
元帅府中无疑出了内贼,才会一而再再而三让刺客横行。
刺客还是老三套,直奔三三,挡死了暄城的凌厉攻势,一手扶住了眼神都已涣散的壮妹。
这回壮妹尚存几分理智,用沾满血的小手拉紧刺客的衣袖,笑着说:“大老板你终于还是来了。”
只怪他在冥界日夜穿黑衣,即使身着刺客服,她也能轻易认出他的身形来。
认出来的不只她,还有日夜钻研小柿子过往的车路将军,他几个起纵回到重光身边,附耳禀报了刺客的来历。
重光瞳仁中的激荡略滞,手指微屈,沉吟片刻后,对着暄城道:“此际就算是鹤四郎来了,也只有同归于尽……”
暄城的表情辨不出深浅来,只有红痕的褪色显示他已明白。
断然转身,对着戮战不休的兵将发下不能回头的指令:“杀无赦!”
作者有话要说:更完太长了,还有美男下章到吧……
粘糖的报答
“杀无赦”的命令一石惹起千层浪。
激战中的敌我纷纷停手,在对望后扫视着自己究竟身处何地。
元帅府里一夕变作了修罗场,血光几乎令在场的神仙们失明,看什么都是团团艳丽起舞的红。
一道道血顺着地势往前流去,汇入水榭底下的河,河水变红,还激起了古怪的水泡,“咕嘟嘟”一个劲往上冒。
暄城和重光元帅无声对视。
鹤劫放内心却也一谨,若暄城所言属实,那下面关着他寻找多年的谛望兽,此兽嗜血,此时不除,后患无穷。
重光本来就不是美娇娥,从不知要在花苑里埋下什么桂花酒,或在柳梢头绑上鲜红的丝带,随风轻拂,仿若情思荡漾;他没有夏闻花香,秋观叶落的闲情逸致;也没有高高低低的假山盘旋点缀显示自己胸中万般丘壑。
此处只有水榭雅阁,还是他用来休憩小眠之地。
河里的血腥气浓得化不开,熏得他忍不住走下水榭,身侧立即闪出几道身影进行保护。
论高手,他麾下也有神功大成,一夫可敌万骑的孙大圣般角色。
到了图穷匕见的时机,双方都亮出了真正实力。
鹤劫放不似先前的缩手缩脚,也不再拘泥于鹤家功夫的美轮美奂,目下只求招招到肉,只因,怀中的三三越来越沉,她提剑的手似乎越来越低,半边身躯尽是鲜红,靠在他身上,直将黑衣染湿。
“三三,给我坚持住,回去还要写五千字检讨!”他边战边对着她说话。
趁着间隙,回眸看她伤势,臭丫头脸色苍白如纸,再不复乡下壮妹的勃勃气势。
只有那手,吃力但坚定地举剑助他杀掠。
她的唇角有一束笑,就仿佛牧白经常形容的半空烟花,也不知何时烟花凋落,瞬间就要结束了绽放。
鹤劫放的心被银线缚紧似得,一下一下,狠狠抽痛。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