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当我扑进火海的时候,我在想,岚新即将成为别人的新娘,她再也不是秋千架上的睡美人了,我再也不能潜伏在靠近她的地方,趁她不备悄悄接近她。
如果你认为生命很荒谬的时候,那么放弃它会变得十分容易。这也就是为什么我会毫不犹豫地痛揍我的哥哥,我想大不了我打死他再给他偿命。
哥哥说,那是个贱货,主动跑来献吻。
热血一下冲进我的脑袋,我扑向我的兄长,如同我扑进火海,是的,没错,我找死,当岚新嫁了人,冠了别人的姓,她还是那个岚新吗,我可以拿来在白日梦里幻想幸福的岚新?
岚新是我在这个荒谬的人世间唯一牵挂的,她对我而言意味着一种活着的感觉,会激动会愤怒会脸红会惊讶,当这种牵系被割断的时候,我活着或者死去完全不再重要。
我从火海冲出来,我几乎听见死神在我耳边尖啸,急救人员试图拦阻我,但我推开他们,我拼命地奔跑,这是我这一辈子唯一一次这么尽力地做一件事,我知道通过那条桉树林中的小径,我可以很快地抵达厉家的大宅,岚新会在那里。
嗯,也许我跑不了那么远,但是我想,就算我不能死在岚新的怀抱中,至少我可以死在她的视线中,或者,再退一步,我可死在接近她视线的地方,我突然好希望我曾经告诉过岚新:嗨,我很喜欢你。
但我没有,因为我从来不去争取。
我觉得后悔,这是我有生以来第一次后悔,一个对什么都不在乎的人又怎么会后悔?
我拼命狂奔,我知道我每多迈一步,都意味着我更接近我可能会拥有的幸福,其实我真的应该告诉岚新,嗨,我喜欢你。
第20节:第二部 错过(7)
在我失去意识之前,命运给了我第二个意外,岚新像一朵雪绒花一样被风吹进我的怀里。
“该睿!”我听见她叫我的名字,她的声音很轻、很痛楚。这是岚新第一次不连名带姓地喊我。
嗨,我很喜欢你。我好想告诉她,就算她拒绝我也无所谓,因为我就快变死人了,我决定告诉她,但我做不到,黑暗夺走了我的意识。
二之二 厉岚新
我希望那一天那一刻,当我面对该睿的时候,我可以彻彻底底地失去自己的骄傲。我希望我对他说,我并不是真的要你走。
该睿在医院苟延残喘了整整二十四个小时才撒手人寰。
我是不是又用错了成语?唔,不管了,一个伤心欲绝的女人有用错成语的权利,不要再挑剔我,我已经说了我是一个伤心欲绝的女人!
我为一个不相干的人伤心欲绝?
屎!随便你们怎么笑话我吧,我知道自己在做什么!我厉岚新永远都知道自己在做什么!
我真的以为我可以挺起脊梁一如既往地面对周遭的人不能认同的眼光,我总会证明她们错了,因为我是厉岚新,永远不会把自己的生活弄糟的厉岚新,不像该睿那个怪胎,他总是可以搞糟一切事情,只是救个火而已,他也有办法因此而死去!
我恨他!我恨他!我恨他!我恨他!我恨他……我喜欢他。人永远不可能知道自己的极限在哪里对不对?比如你就不知道自己到底可以一次性流出多少眼泪。我就不知道原来我可以一直流泪,不休息。日夜变换,用我红肿的双目看出去,一切都是哀伤模糊的红色。
亲戚们在议论,他们以为任性的我又在玩那些只为了让自己开心的花样。
萧恩焦头烂额,他以为我又在捉弄他,像我曾经加诸在他身上那些可怕的恶作剧。
他以为我是在和他玩婚前恐惧症。
哈,真好笑,没人相信我厉岚新真的会痛彻心肺,痛不欲生。我平日给人的感觉竟然是如此的冷酷绝情?
我不是在玩!我不是在玩!我并不是那样的玩世不恭!我不是!我把自己反锁在房间,不吃不睡,整整三天,我如此自苦,他们仍然认为我是在玩!我第一次发现寻求别人的理解这么难,尤其当你有了不合常理的举动的时候,我由此想到了该睿,我第一次意识到他的人生多么艰辛,他从来不曾被人理解过,枉论接纳。
我止不住自己的眼泪,因为我止不住自己的懊悔。
他一直在我身边,我究竟是如何错过他的?
真的,一点都不夸张地说,我们两个还裹着尿布的时候就认识了。这么长久地相识,我们竟然还是错过了。
我该怪谁?命运?
不,不,我从不推诿自己的过错,这次我该怪的人,是我自己。
祖母总是说,岚新,你真的不认为你应该检讨你的人生态度?你不是太阳,没有人是太阳。
我不听,我总是不听。于是,今天,我伤痕累累。每想到一件我是如何错过该睿的小事,我的心灵就受到一次鞭笞。
我一直都是言语如兵的女子,所以从小到大都没什么人敢和我斗嘴,我轻轻巧巧的一句话就能把老实人气得三天吃不下饭或者当场痛哭流涕。
“怪胎!当然是怪胎!”我记得我这样说过,“如果该睿·戈尔德曼还不算怪胎的话,这个世界上就没有一个残疾儿童可被称为畸形了。”
于是该睿多了一个绰号,“怪胎”。
我曾那样不遗余力地折辱他。
我可以找到很多理由讨厌该睿,在我愚昧无知的童年时代。
我是个被宠坏的小孩,我不能忍受谁比我得到更多的夸赞,但是祖母总是对该睿赞不绝口。
其实,祖母的那些夸奖都十分公正。祖母说,该睿一天学会的东西你一个月也学不会。祖母不是抬高该睿,也不是打压我,祖母只是说出了事实,但童年的我不能接受这种“可怕”的事实。如今回想,该睿确实一眨眼就能把所有的东西都摄进脑海,而我才看了一行字而已。
他比我聪明,也许一百倍,也许一千倍,我终于可以坦然承认了,但他也死去了。
第21节:第二部 错过(8)
哈,我可以怪谁,除了自己?
仍记得那次他走到我面前,说,岚新,我帮你背书,他声音低得像蚊子哼,他若是个女孩子,我想我祖母要爱死他了,一定天天夸他是天生淑女。
他的眼神很热切,我知道他是真心想帮我,但我厉岚新可是那种需要别人帮助才能完成任务的后进生?他刺伤了我的骄傲,我怒极,抓起书就打了他一个耳光。
他被我打傻了,如今回想,他傻乎乎的样子还真可爱,其实该睿在我面前总会显得很傻气,好多次在镇上碰到他,他撞电线杆撞邮筒撞行人,现在想想,他那样聪明的人竟然可以傻成那样,真是不可思议。
我有没有想过该睿可能喜欢我?
我想过,但是该睿喜欢我这个想法比老鼠喜欢我这个想法更让年幼无知的我感到恶心,于是我屏蔽它。
拜托,该睿是出了名的怪胎,我是厉家的小公主,我怎么会让他喜欢我?
但是此刻我突然那么怀念他傻傻瞠视我的样子,想得心都痛了,如果可以,我要让时光倒流,我要回到抽他耳光的那一刻,我会继续再抽他一个耳光,让他显得更傻,然后我会拥抱他,很用力,很用力。
该睿对别人很冷淡,不是看不起,而是很疏离,如今想想,该睿真像那种不太爱理人的神仙,很红尘独蹈的感觉,该睿只有面对我时才傻气直冒,一副很欠扁的样子。
为何我会知道该睿对别人是什么态度?我不是一向连多看他一眼都不要,怕长针眼吗?
他是被我刻意忽略的一个人,但下意识中我一直在关注他。我们之间是有缘分的,只是我没有争取,因为我刚愎自用,我盲目自大,我以为自己绝对不会喜欢怪胎该睿!
祖母说,岚新,你总要吃你性格的苦头。
哈,祖母你好伟大,你讲中了!
该睿在演讲比赛上打败我,他轻而易举大获全胜,把我打得落花流水。我坐在观众席上,看着站在讲台中央的该睿,我虽然极力否认,但我不得不承认我被他折服,他侃侃而谈,行云流水般,像一个很渊博的老教授的午后闲语,对着一二知己,信手拈来,字字句句都闪现智慧的火花,纵横开阖,一派治大国如烹小鲜的举重若轻。该睿声音清朗,用词典雅,发音精准,真搞笑,在我听他演讲之前,我一直误以为该睿是个结巴,因为我很少听见他讲话,而他和我讲话的时候总是声音低弱,外带一点结巴。
那次我是大比分落后,不错,我不太习惯输,尤其是这种一败涂地的输法,我更不习惯身边有个人可以证明我是多么的蠢笨和渺小。
我恨死他了,我几乎立即忘记了当该睿在讲台上挥洒自如地讲演的时候,我内心蠢动那种心醉神迷的感觉。
年轻是多么可怕的一个错误。我被我自己蒙蔽了,对此,我可以怪谁,除了自己?
该睿走近我,他的眼神告诉我,他想向我道歉,哈,当年我就可以那么轻易地读出他的心思,我们之间是有缘分的,一直都有,只是我放弃了争取,我推倒该睿,我勃然大怒,失去理智,原形毕露。我凶狠地抬起一脚踹在他的肚子上。
他是那么轻易地逼出我的本性,令我忘记一切伪装,我当时为何丝毫没有意识到他对我的影响力异乎寻常的重大?
那次,若换别人赢我,我是否也会暴跳如雷?
不,我不会。我怒极,只是因为赢我的人该睿,重点不是有人战胜我,而是战胜我的那个人是该睿。
为什么,为什么,为什么我就是没有意识到他对我的重要性?
我想搞清楚我究竟是如何错过该睿的,但这种抽丝剥茧的回忆对我而言太痛苦了,我眼睁睁地看着年幼无知的自己错失命运赐给我的一次又一次机会,然后顺理成章地错失自己的幸福。
祖母总是教训我,太自我的人一定会盲目,我不信,我总是不信,我想英明神武的厉岚新怎么会盲目?
哈,如果该睿不从火海飞奔而出,撞进我的怀里,我永远都没有机会知道,厉岚新是天底下最最最盲目的女人。
第22节:第二部 错过(9)
那一次,我被卡萝儿附体,我只是暂时转渡对我身体的控制权,我的意识并没有消散。
卡萝儿对该睿的哥哥说,缇木,我是卡萝儿,我想亲你一下。
该睿站在一旁,他错愕地看着我。
缇木捧起我的脸,说,卡萝儿?他并不是很相信卡萝儿附在我身上,但他还是亲了我,说真的,我觉得恶心,但我心里想着那个童话,王子给了公主一个吻,公主活过来,我好希望缇木的吻可以给卡萝儿一个新生,我真诚地祝福他们。
哈,事情证明我厉岚新也有天真无知的时候。
该睿目睹了一切,他的眼神突然变得十分哀伤,我心里一动,淡淡的酸涩感觉弥散开来,我说不清我是被他忧郁的眼神打动了,还是被他哀愁的样子打动了,总之我被他打动了。
如今回想,这是我有生以来第一次品尝“愁绪”,而这酸楚的感觉是该睿带给我的。
我们之间一直都有缘分,只是我自己错失了。
我曾那么迷信那个童话,费尽心力地等待一个穿越生死的吻,我穷尽了我的少女时代,我没有等到,我以为命运待我太薄,如今我才猛醒,我只是没有找到正确的人去亲吻,我可以怪谁,除了自己?
当意外夺走我的父亲与我的母亲,我可咒骂命运,但这一次我直到该睿快要死去之际才猛醒自己深爱的人是他,我可以咒骂谁?命运没有戏弄我,这一次,是我自己戏弄了我自己。
童话中,王子骑着白马翩然而至,他亲吻公主,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