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赶他走?怎么会!
我甩着医药箱,没心没肺地回他一句:“只要你别做对不起我的事,我这么温柔可爱善良的人怎么会赶你?”
他好像叹了一口气,我却没听真切,其实也没把这事往心里去,只是进了小阁楼,花大花乖乖地趴在那里不动,只是看到尚尚,越发缩成了毛球。
“来,大花,我给你消毒包扎。乖乖的,有点痛,不过一下子就好啦!”
我沾了酒精在棉球上,对大花招手。他夹着尾巴缩着耳朵,小步凑过来,可怜兮兮地看着尚尚,过一会,突然轻声叫一声:“师父……”
尚尚“嗯”了一声,声音有点冷冽:“今天的份量修炼完了么?如果受点小伤就哭诉,你永远也不可能进步。”
我汗,敢情大花身上的伤口都是尚尚搞出来的呢!我怎么从来不知道尚尚这么严厉?
花大花垂下脑袋,恭恭敬敬地答了一个是,十分柔顺听话。
我有点不忍,然而尚尚说的也有道理,不吃苦,永远也无法进步,虽然他严厉了一点,但对大花来说,这未尝不是一个挑战和机会。
我小心替他把伤口上的颜料擦干净,大花一直在抖,然而再也没发出呜咽的声音。
我把纱布贴在伤口上,摸摸他的耳朵,轻声说:“大花,修炼都是很辛苦的,你能坚持下去么?要不休息几天?”
他摇头:“不,破点皮没什么。春春,师父,我以前其实没受过伤,都靠我娘保护我。现在我明白了,只有吃苦流血才能真正成为强者。我会好好修炼的,以后成为大妖怪保护我娘和我弟弟妹妹。”
这孩子真是淳朴,我再揉揉他的耳朵,他蹭了两下,便乖乖站起来走向门口,一面说:“我继续修炼了。师父,晚上您一定要验收我的成果。”
尚尚打一个呵欠,说:“大花,有些东西不是死学就能会的,关键还是要动脑子考虑。你的根基不错,就是脑子转不过弯,与其修炼那些灵巧的技术活,不如先把妖力炼上来,基本的格斗学扎实。否则就是钻牛角尖,炼再多也没成果的。”
大花沉默了一会,似懂非懂,连连点头地走了。
尚尚从我肩膀上跳下来,还是叹气:“他什么都好,就是死脑筋。真搞不明白,魔陀罗山上的妖怪应该一个比一个精明,偏他那么笨。”
我轻轻弹他的耳朵:“你自己多聪明!你200年的时候,说不定比他还笨呢!”
尚尚很得意,摇着尾巴笑道:“我?哼哼,我两百年的时候,早就有人形啦!我们那是乱世,不强的妖只有死路一条,现在的新妖根本不能比。”
他颇有一付现在的孩子怎么怎么不行的沧桑模样,我又弹了好几下他的耳朵。
尚尚在屋子里走来走去,一会闻闻颜料一会抓我衣服,我被他闹得不能安生画画,丢下画笔正要狠狠骂他一顿,他却突然说道:“春春,我饿了。晚上吃什么?”
我呆。这才想起今天中午我们刚刚把嘉右留下的一冰箱的食物吃完。大概是知道我们都是一群懒猪,嘉右差点把冰箱塞爆了,估计还怕我们糟蹋了他收拾干净的厨房。含真和尚尚做饭就是打仗,每次做完厨房都和被群魔扫荡过一样。自从嘉右来了之后,书店的厨房就比卧室还干净,所以勤劳工作的嘉右绝对不允许任何人破坏他的工作成果,我们也乐得放手。
问题是,剩余的饭菜都吃完了,晚上我不得不用那间宝贝厨房。
回头看尚尚,他饿的眼睛都绿了,尾巴焦燥地甩着。我只好拉拉窗边的小铃铛——那是呼唤老鼠精的用具。
没一会,上来两只老鼠精,叽叽咕咕地凑过来,胡子一动一动,脆声脆气地问我们有什么吩咐。
尚尚烦躁地说道:“还问什么问?去买菜!买鲈鱼!核桃酥!快去快去!”
两只小妖精吓得差点痛哭流涕,跌跌撞撞地跑了出去,提篮子买菜去了。
他今天火气怎么这么大?我看着他不停晃动的尾巴,忍不住轻轻抓了一把,想把这只暴躁的猫抱在怀里,谁知他反手就是一爪子,我手背上顿时多了几道红痕,鲜血一下子冐出来,痛得我叫了一声。
尚尚先是动了动耳朵,一付我没错都是你错的样子,我真想揍他一拳。
他到底是怎么了?
我懒得理他,自顾自沾了酒精要擦伤口,他却又软软地蹭过来,肉垫子按住我的手,小声说道:“春春……我错了。”
当然是你错!我翻他一个白眼,甩开他的爪子。
他再缠上来,抱住我的手腕,一顿舔,舌头擦过伤口,有点疼,麻麻的,可是却很舒服。
我真是拿他没办法,猫的脾气,忽阴忽晴,可是他作出讨好的模样,我又发不出脾气,简直和克星似的。
“放开,让我上药。”我轻轻推开他,再拿起酒精棉球,谁知原本手背上的伤口居然全部消失了。
汗,我的伤口呢?我摸摸皮肤,除了有一点麻,就没任何感觉了。太神奇了吧!我瞪他,他却可怜兮兮地看着我,也不说话。
我叹气:“尚尚你到底怎么了?对我有什么意见可以说出来。我这人比较迟钝,你不说,我不明白的。我是不是得罪你了?”
他抓了抓耳朵,怔怔看着地板,过了好久,才低声说道:“……是的,你得罪我了。”
我什么地方得罪他了?!我正要问个清楚,楼下门铃却突然大震。自从含真把门铃音乐换成某个妖族民歌之后,每次来人我都要吓一大跳。因为那个民歌一开头就是一个女子尖锐的吼声。在我听来,那玩意足以拿去拍恐怖电影了,可尚尚和含真却说那是艺术。
尚尚听到门铃立即跳起来,跑两步就变成人形,顺手抓过沙发上的裤子衣服,边跑边穿。
等我追到楼下的时候,门铃的女歌手已经唱完了一小段,尚尚站在门边却不开门,只是发呆。
“怎么了?不开门么?”我走过去,就着猫眼往外面看,只来得及看到一片红色的东西,就被尚尚一把拉回去。
“别看,外面的气有点不对!”他沉声说着,把我往后推。
门外传来踹门的声音,嘉右在外面怒吼:“TMD到底开不开门?!是不是把老子的厨房拆了?!”
他果然还惦记着厨房。我刚要说话,尚尚突然拉开门,冷着脸瞪他。
嘉右披散着满头红发,脸色十分难看,手里还提了两个大袋子,满满的全是菜。
他和尚尚对视了好久,终于冷道:“干嘛?看什么?老子的房租可是按时交了,没你说话的份!”
尚尚没理他的怒气,只是低头在他身上闻了两下,轻道:“你回仙界遇到谁了?好大的味道。”
嘉右脸色微微一变,推开他径自走了进来,先去他的宝贝厨房绕一圈,皱着眉头出来吼:“地上怎么有灰!我走的时候还没有呢!你们这帮懒猪,就不会稍微打扫一下吗?”
说着他脱了外套,立即就要戴上手套做清洁,我想劝也劝不了,只好由他去。
尚尚坐在沙发上,目光冰冷,盯着嘉右的背影看了好半天,终于说道:“你遇到他了对不对?他怎么没跟过来?不是一直想抓我丢进天牢么?”
嘉右把手里的拖把狠狠一扔,暴吼起来:“你想问什么?!痛快点!是我是遇到风硕了那又怎么样?!我还和他吃饭聊天,说的都是如何逮捕你!你满意了吧?!”
尚尚冷笑起来,说:“恼羞成怒?你知道我指什么。”
嘉右登时大怒,脸色一阵红一阵白,我真怕他动手伤人,那神情真是太恐怖了。
他深深吸一口气,半晌才沉声道:“我拒绝他了,血琉璃的事情上面是全权交给我的。我不会让任何人插手!”
尚尚还是冷笑,嘉右急了,又吼:“管你相不相信!我干嘛和你说这些!”
他埋头拖地,再也不说话。尚尚也维持沉默,没一会就自己上楼了。
我追上去,还没开口问,尚尚突然说道:“春春,以后不要一个人出去。在家也最好和我待在一起。妖界那里也算了,如果是仙界为难,事情就会很麻烦。”
“什么意思?”我狐疑地看着他。
尚尚顿了一会,轻声说道:“我和含真去偷血琉璃的时候,仙界值班的人是嘉右和风硕。我们分开逃跑之后,嘉右去追含真,风硕来追的我。我就是被他打伤的。他是个很极端的仙人,对血琉璃的事情看得十分严重,一直盯着我不放。但他的身份在仙界十分卑微,没有说话的权利,所以一直没有出仙界为难我。”
那又怎么样?我继续瞪他。
尚尚又说:“血琉璃的事情,嘉右和风硕的分歧很大。你应该看出来了,嘉右是维和派的,主张温和解决问题,所以一直没有下狠手。但风硕不同,他是极端派的。你身体里可能有血琉璃的消息一定传到了他耳朵里,不然他不会找嘉右。嘉右身上全是那家伙的臭味。”
说着他皱皱鼻子,作出一付厌恶的表情。
我汗,去了妖怪狐十六,这次又是仙界的人?我最近是不是被霉神看中了?怎么缠住不放?
我突然觉得头疼,浑身都累。
真是够了,一点点适当的刺激是新鲜有趣,但过多的刺激,神经会无法承受。我自认神经比较粗糙,但也吃不消了。
“让他来,让他来吧!干脆让他们看个仔细,告诉他们我根本不是血琉璃!不就是抽出魂魄么!”
我承认自己是疲惫之极的发狠,说完甩手就走,都不知道该怪谁。
尚尚两三步追上来,急道:“不行!春春不能这么想!你的魂魄绝对不能让他们碰到!你明白么?!绝对不能!”
他说的那样严重,几乎要贴上我的鼻子。
我有点被吓住,怔怔看着他,眼珠离得过近,他的面容看上去有点滑稽,可我却笑不出来。
尚尚,你越来越神秘,越来越焦燥,是为了什么?
我说过,钱大春要相信,就一定相信到底,可你这般姿态,让我如何继续信任下去?
还是说,我身体里真有那个血琉璃?你真的骗了我?
不,我不愿意相信这个,甚至不愿去想它的可能性。尚尚不会骗我,或者说,就算骗我,我也认了。
你若真的骗我,我不会愤怒,也不会大骂……不我什么也不会做,可我会伤心。
人类的心很脆弱,很容易就会受伤流泪。
所以,尚尚,不要让我伤心。
我看着他,没有说话。他也不说话,只是慢慢松开手,放我走。
我的肩膀有点支持不住要垮下来,全身都疲惫。危险随时都会来临,是的,这次是仙人,我的新敌人。
我该上楼补眠,养足了精神对付这帮怪力乱神的家伙。
没走两步,尚尚在后面说道:“春春,我从来没有骗过你,一次也没有。”
我点头。
我知道了,尚尚。
你不会骗我。
我相信你。
天崩地裂了,我也会相信。
就这样。
仙界异变
我的画从草稿到上色,再到放进电脑里面修饰,发到网上,其间大约有一个多月时间。我给这个故事想了好几个名字,都觉得不好,不是俗气就是隐晦。
拿给尚尚看,他嗤之以鼻,哼道:“麟狐生死恋?这什么鬼名字!太难听了!春春你就喜欢这些俗气的东西。”
我把他揉成破布一团,丢出去。这只猫,最近总是和我作对,再也没以前可爱乖巧了。
不理他,我下楼去找嘉右。这位神仙大人回来之后,就是抱怨这里脏那里乱,就差没用消毒水把整个书店冲一遍了。
不出所料,我找到他的时候,他正在努力和厨房灶台上一滴油迹奋战。
回头见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