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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不知道,我对这一带也不熟。”
“那你干吗把约到这儿来。”矮个男人生气地说,“算了,我们回去吃方便面吧。”“你的事都办妥了?”姑娘陪着小心问。
“已经拿到了护照,签证也批了,就等着你那笔钱买机票了。你那笔钱什么时候给我?”
“我说给你就一定给你,钱还不在我手里,过两天,那个人回来我就可以拿到了。”
“我真有点信不过你,矮个男人冷冷地打量站娘。“你那事我听着怎么那么悬。”“一点都不悬,我已经接到了人家的信,说那边事已经办好了。”姑娘看看矮个男的脸色,“我可为你什么都干了,咱们的事你是不是也该抓紧办了。”
“拿到钱再说,在矮个男人不耐烦地说,“这事着什么急,登个记还不简单?”“得了吧,我问了,人家说现在登记也麻烦着呢,又要体检,又要照双人合影照片……”
“拿到钱再说。”矮个男人打断姑娘的话,“要不我出不成国,你和我结婚不也亏了。”
“我可不是图你什么才和你结婚的。”姑娘正色说,“你怎么这么看我?你把我当成庸俗的小市民了?”
“你当然不是为了图什么才要和我结婚的。”
“我们厂是有个叫徐宝生的青年工人。”
油泵喷嘴厂的保卫干部,一个愁眉苦脸的中年男人叼着烟说。在他对面,坐着单立人和曲强。
“这个徐宝生我没什么印象,光知道有这么个人,谈不出更国的情况。应该表现不错,我没印象嘛。”
“长的什么样儿?”单位人问,“是不是中等个,鹰钩鼻子薄嘴唇?”“嗯,对,是鹰钩鼻子中等个。”保卫干部想了想连连点头,“他犯什么事了?”“他今天来没来厂里上班?”
“应该来,没特殊情况应该来。”
“你能不能把他找来我们跟他谈谈?”
“可以。”保卫干部站起来,“他犯了什么事?”
“有件案子牵涉到他,到底是不是他干的还不能定。”
“严重吗?”“不不,不严重,—般的刑事案。劳驾。”
“我这就去。”保卫干部拔腿走了。”
徐宝生穿着油渍的工作服跟着保卫干部迈进办公室,困惑地望着坐着的两个陌生人,这两个人也困惑地望着他。
“你是徐宝生?”单立人肘支在办公室桌上,手按着胖脸问。“是啊”。徐宝生点点头。
“你们厂还有没有别的人叫徐宝生的。”单立人转脸问保卫干部。“没有,徐宝生是什么好名字吗?”“怎么回事,你们搞错人了?”徐宝生问,“我就是徐宝生,名正言顺,决不会错,当然跟小时候比变化很大,但只要一见面准能认出来。这么说终于找到我了,我也早怀疑现在这个不是亲爹,瞧我的鹰钩鼻子。我生身父亲是哪国人?美国?不会是孟加拉人吧?我妈也不会那么没眼力。”
“你误会了,”单立人开口说。“我们不是帮你的外爸爸来找你的。”“又空欢喜一场。”这个怎样的鹰钩鼻子薄嘴唇,但决不是单位人曾见过的那个徐宝生的徐宝生,咕噜一句,一屁股坐下。“那你们找我干吗?你们不是公安局的吗?”
“对,可公安局不全是干失物招领的。”
“那你们还干什么?象他这样一天到晚闲得没事,躲在屋里算计别人?”徐宝生一指坐在另一边的保卫干部,保卫干部气得直翻白眼。“别太相信自己的记忆力。”曲强小声对单立人说,单立人点头。“包来是有几个问题来你。”单立人说。
“噢,你们是搞民意测验的。我的确对现在的物价很有意见,还有那个足球,怎么老搞不上去。”
“别胡打岔,”保卫干部喝住徐宝生,“真傻假傻,也许你是作贼心虚吧?”“我光明磊落……”“一周前的那天你在哪里?”单立人打断了徐宝生的胡扯:飞快发问。“一周前?七天前?”徐宝生眼珠子骨碌碌地转,脸色发白了。“这么说你们都知道了。”
“我们全知道了”。保卫干部吹胡子瞪眼睛地说,“我们早知道了,现在就看你的态度了,是走坦白从宽的路,还是走抗拒从严的路。”“我是第一次干,”徐宝生害怕激动地替自己辩白,奇書网“一时冲动,觉得占点小便宜没什么,侵犯的是私人利益,又没有给国家和人民造成损失,应当属于既往不咎。”
”那事真是你干的?”曲强对徐宝生如此主动的招供感到纳闷。“快说快说,怎么干的从头说起,一点也别漏。”保卫敲着桌子催促,一边偷偷冲单立人得意地眨眼。
“我没想到你们这么快就抓住了我,当时我干的时候没有别人在场,我以为不会有人知道,我以为自己干的神不知鬼不觉,结果还是让你们擒住公安机关真是破案神速。”
“那还用你说,”保卫干部撇撇嘴,“你以为我们这些人真象你说那样是吃干饭的。”
“我说的是人家公安人员有本事,不包括你。你不行,这事你查了宋天不也没查出来。”
“怎么,你已经在厂里开始查了。”单立人大为吃惊,“是那个分局长给你打电话了?”
“哪个分局长?”保卫干部茫然地问,“没有人给我打电话,我是自己主动秘密地进行调查,你们怎么知道的我还不明白呢。”单工人和曲强开始意识到,这可能是一场误会,但也得玄下去。曲强问徐宝生:“对你干了什么?”
徐宝生十分地难为情:“那天我比别人早到食堂取加热的饭盒,当时食堂没人,我就掀开别人的饭盒看别人带的是什么菜,结果一看谁带的菜都比我好,肉呵、蛋呐,透着生活水平提高。我就带了俩馒头夹块臭豆腐,都怪我媳妇,攒钱要买钢琴教孩子出息,却苦了我这当爹的,成月见不着肉腥,都快忘了猪长的啥模样了。我是钳工,重体力劳动者,不象和尚天天坐着睡觉,吃素不顶劲。于是我就动了歹念,趁没人下了手,把一屉二十多个饭盒的肉都用手拣了吃了。实话说我当时思想斗争很激烈,明知这是不劳而获的资产阶级行为,可控不住肉香呵,逗人馋虫呵,那肉是真香,不是假香,民以食为天嘛。”徐宝生沉溺在对那瞬间的快感的回味中,十分陶醉,单立人和曲强则是又好气又好笑,曲强忍不住笑出了声。
“卑鄙!”保卫干部一声大喝,吓了单立人和曲强一跳,徐宝生也立刻变成一副恭顺相,保卫干部红着眼数落徐宝生:
“你还得意得很,振振有词得很,我叫你怎么吃进去的怎么给我吐出来。二十多个饭盒,那是多少肉,上了斤,全叫你小子一人吃了,亏你怎么咽得下,吃进肚里怎么不长癌!你快活了,我们惨了,那天我老婆给我烧的红烧肉我都没舍得吃,带到厂里来,他妈的就不翼而飞了,原来全落进你小子的肚子里去了。”“我对不住。”曲强给单立人使了个眼色,单立人拦住了气哼哼的保卫干部的话头,问:“他说的是事实吗?”“是。”徐宝生喊了一声。
保卫干部瞪了徐宝生一眼,徐宝生缩回脖子。保卫干部对单立人说:“他说的是事实,我现在想起来了,那天包大家都愁气眉不展,怨声载道,唯独他小子满嘴油亮,心满意足,当时我怎么没想到是他干的。”“这么说,这段时间你没有外出?”曲强问徐宝生。
“我去哪儿?”徐宝生反问,”我能去哪儿?疗养、参观有咱工人的份吗?”“你就等着去监狱吧。”
“你的工作证带着没有?拿来看看。”
“你们真的要抓我?”徐宝生紧张了,“为这么点小事,我全吐出来不行吗?你们发发善心,千万别逮我进局子,我上有老下有小,儿子还是少先队员,得给我留点面子。”他苦苦哀求单立人。“不,不是要抓你,”单立人说,“我想看看你的工作证号码。”“工作证丢了,”徐玉生说,“早丢了,丢了有快一年了,新的还没补发下来。”“工作证号码你还能想起来吗?”
“14……1452。”徐宝生满心欢喜地说,不住地对单立人重复:“1452,1452,”我想起来了,这个号码很好记。”
“工作证丢在哪儿了,怎么丢的,你还想得起来吗?”曲强问。“想不起来了,”徐宝生作思索状,“可能是什么时候换衣服、弯腰、掏东西掉了,现在人的觉悟都很低,捡着了也不交公。”“在你认识的人里有没有一个跟你长得差不多,”曲强问,“也是鹰钩鼻薄嘴唇。”“你以为是人就能长个鹰钩鼻呐?”徐宝生抚摸着自己的鼻子。不无感慨地说,“这可不是随随便便想长就能长的,得有外国血统。我认识的人里,嘁,还真没人有这福气,不是蒜头鼻就是扁鼻子,寒碜得要命。”
“那么你认识的人里有没有个叫刘志彬的?”单立人问。
“刘志彬?有哇。”徐宝生露出一脸不屑说,“你一说刘志彬,我还愣了一下,我就知道他叫刘金富,我们家的农村亲戚。过去穷着呢,动不动就由他妈领着上我们家足蹭,一住就是好几个月,临走还拿。您知道那些农村人奸着呢,城里有个亲戚,就变着法地组织代表团来登门拜访,明着来抢你。他现在抖起来了,上了大学,分了个挺不错的单位,把他那土名字换成了洋名字,听说最近还搞了个教授的女儿,也不来我家了,面也不照了,甭管他怎么改头换面,叫我看来还是过去那个小土鳖,身上的虱子还没摘于净。”
刘志彬身体厌恶地一哆嗦,把手里的杯子里的水洒在地毯上,暗红色的地毯吸收了水分变得殷红了。
白丽抚着刘志彬肩膀的手被灼了一般倏地缩回去。
刘志彬转过身冷冷地看着白丽:“你别碰我。”
这是间陈设豪华的房间,家具、器皿都十分贵重,偏红的调子使这间房子尚有一些喜庆的余韵,而屋里两个人的表情已全然看不出一丝一毫的愉快了。
白丽走到沙发前无声地坐下,注视着脸色铁青的刘志彬。
“你老看我干什么?难道是我做了什么对不起你的事?”
“看看不行吗?”白丽轻轻地说,眼睛没有从刘志彬的脸上移开,“难道我隔着这么远,仅仅看看你,也会使你不舒服,感到受了玷污?”“你最好还是照着镜子看看你自己吧。”刘志彬掉脸走开,自己走到穿衣镜前端详起自己。
白丽的目光随着他的走动移动,仍然停在他脸上:
“要是过去,在你们村,我这样的女人是不是就得自己找根绳儿吊在门框上或是抱上块大石头跳进塘里?”
“对!”刘志彬回头说了一句,又转回头对着镜子挤起脸上一个新发现的粉刺。“最后能给立个烈女牌坊吗?”白丽仍然慢声细语地问,“如果我死了,你的名声是完整无损了还是更高了?”
刘志彬挤出粉刺的脓头,吸了口凉气,离开镜子对白丽说:“更高了。”“懂了。”白丽点点头,“你把你村那一套搬到城里来了,你把你祖宗在你身上的全部遗传基因经过费尽心机的蛰伏和掩饰终于无法克制地显现和发作了,真是可悲。”
“我知道你从心底压根、从没去掉对我们农民和农民出身的人的蔑视。尽管你可以和我们睡觉,嫁给我们,那也不过是作出的某种姿态或出于什么目的——文化大革命那会儿你这样的人很多,现在也不是凤毛麟角。”“我说我可悲,你不要自揽。我干吗要和你结婚呢?真是昏了头。就因为你当时追我追的最顽固?就因为你在其他追求者中显得可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