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暗流-第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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应该是麦苗对阳光的深情,

应该是煤炭对火坑的忠诚。

也不等诗人念完,大家已经让他的诗笑的流眼泪了。他们让诗人赶紧别念了,并一起抨击诗人的诗。一个说,“你的诗没有一点韵律,根本就不能叫诗。”

然后诗人辩论说,“好的诗都不大讲究韵律的,只要词句惊人,韵律也可以不要。”

一个人则说,“可你的诗句中并没有让人感到惊奇的地方啊。不但没有,而且有许多地方都不通。比如说最后那两句‘神情’和‘忠诚’并不对称。我觉得应该把神情换掉。”

诗人还来不及辩驳,这边又有人说,“而且你写的诗句总感觉在哪里见过,有很多穿凿的痕迹。立意也不新奇,主旨更是和当今很多人写过的一样,没有自己的独到之处。一味的人云亦云和模仿别人。”

“可模仿也没有什么错啊。有很多模仿的好的,可以比原先的那个还好,且大有存在。比如说李白的《凤凰台》就是模仿了崔灏的《黄鹤楼》,就觉得比原文还好。”

接着就又有人嘲笑,“那也是李白的功底深厚。你的呢,你这个诗本来就写的很不让人满意,还有穿凿的嫌疑。”

“是啊,还想和李白相比啊,真是无稽,人家李白号称诗仙,文笔洒脱细腻流畅。而你这篇诗呢,文笔如此粗糙庸俗,实在是难登大雅之堂。”

“而且这样矫揉造作,无病呻吟的诗,最是让人讨厌。”

诗人已经无力招架,最后只说以后再改改。然后有人就说不用改了,改也改不出好的来。最终,诗人的这首诗便在众人的连环惨烈地攻击下不治身亡。诗人自然又是一脸的沮丧。

等大家拿诗人取笑完了高兴了一阵之后,大家才又觉得无聊,“阿雅,你来唱首歌给大家解解闷。”有人提议道,周围的人便也附和着。

“为什么每次都要我来做这些啊,你们就光知道享受现成的。这样不公平,”阿雅说道,“依我说,不如大家一起来做个游戏。游戏分出胜负后,由输了的那一方表演个节目。大家说怎么样?”

众人忙问玩什么游戏,怎么个玩法。阿雅便说,“我们这里一共有八个人,先让两个人开头划拳,剩了的那个出谜语给划拳输了的那个人猜,如果猜中,则由出谜语的一方表演节目,如果没有猜中,则由猜谜语的那个人表演节目。表演完后,表演者再与剩余没有猜过谜语的人划拳,接着也是出谜和猜谜,一直到大家都猜过了谜语为止。”

众人有听不明白的,然后阿雅便说,“这里只有我和如烟两个人是女的,那么我们两个先划拳猜谜语。”说着便和尹如烟划了起来,结果是尹如烟输了。然后由阿雅给尹如烟出谜语。“请问,什么东西白天的时候长,晚上的时候短?”

尹如烟想了半天也没有想起来,结果便被吆喝着表演节目。尹如烟想了想,便拿出了自己的专业本领,开始给大家表演一个人震惊的时候是怎么样的表情,并且在十秒钟之内流出眼泪来。

大家见尹如烟表演的果然惟妙惟肖,便知道其中一定有缘故。尹如烟才坦然地说自己以前是在学校读的就是表演,后来还到电影厂当过专职演员。大家这才长叹一声。接着尹如烟还说了一部自己主演过的电影和担任的角色,大家又是一阵唏嘘。“原来你就是那个李无双啊。怪不得我总觉得好像在哪里见过你。”

大家才又接着向尹如烟探询了一些有关电影拍摄的事情,比如说怎么布置场景,怎么表现细节,什么时候算是过了关。说的都是些行外话,但尹如烟却依旧耐心解答,说了些拍摄电影的流程,以及电影里的真假虚实成分,还谈到导演与演员私下间的一些事情。尹如烟的解答大大满足了听众的猎奇欲望。最后才知道原来拍电影不过是那么一回事,演员也不过是普通的人,也就不足为奇了。

然后游戏继续,大家才又高兴地玩了一回,玩着玩着不知道谁又提起了关于革命形势的事,大家才又激烈地谈论起来。尹如烟和阿雅都觉得很没劲,才又一起起身去跳舞。

跳舞厅里听不到外面那些人的争吵,显得格外的安静。西窗外,有一汪阳光随着窗帘摇曳着,且外面有几棵龙吟树和泡桐树,间接可以听见外面的鸟鸣声,婉转而清脆的声音,如一卷凉风袭来,身心都为之一静。两人站在窗前,望着外面的景色。时间来回的变迁,景色却依旧,故人故事匆匆而去,没有什么可以留的住。

阿雅挑了一张唱片,放在留声机上,曲子流离开来,起首的是《送别》,两人听着这样的曲子,心中不由自主地忧伤起来。彼此绻脚坐在木地板上,迎面是夕阳晚风,曲调绵绵。这样的时候,人心更能冷静和清醒。

“如烟,相识真是一件不容易的事,想想,世界上那么多人,但偏偏只有少数的人能和我们一起走过呢,比如说我和你,原本是不相干的两个人,最后走到了一起。不得不说,这其中一定是有某个必然的因素存在的。”

“是啊,万水千山,能走到一起来,多么不容易。有时我也想,为什么我们遇到的是这些人,而不是那些人。或者假如说我们可以有选择的机会,要我们选择一些人和我们一起走过,我们会选择哪些人呢,是不是选择谁其结果还会一样。生老病死,也只是一种过程,没有偶然的例外。又或者,是谁和我们共度并不重要,重要的是我们该如何善待我们自己和身边的这些人。”

阿雅才靠近一点尹如烟,“如烟,我也不知道为什么,我每次看见你,总觉得你身上有一股很伤感的气味。你是那样一个与众不同的女子。”

尹如烟也微笑着看着阿雅,这个比她还小一两岁的女孩子,心思是那样地缜密。又叹连阿雅这样天真烂漫的人也会有感时伤怀的时候。曲子在继续,已经播到了那一首《对面山上的姑娘》,这时的旋律更为凄楚。人心也更加凄凉。

林子之他现在怎么样了啊?他还好吗?这真是她心中永远的挂念和伤痛。尹如烟想,时间不饶人,而她的感情,她的心始终却是那样的难以愈合。她像一只陷入泥潭的小兽,挣扎,彷徨,却依旧徒劳无功。恐怕她的这辈子只能是这样沉沦不起了。

人是那么软弱,眼看着自己一步步堕落,却没有一丝力量来解救自己。爱的人,走了,这个世界还有什么值得寄托与留恋。而她又到底要涉足多少思念的坎坷,才能抵达彼岸。

“如烟,你在想什么呢?”阿雅摇晃了一下尹如烟,见她一脸忧伤色气色,颇是难料。

“阿雅,你说我们的一生究竟要走过多少险山恶水才能走完这生呢?”

“我不知道,但我对这个现实也感到无望。我从小就没有了母亲,母亲是什么样子,我现在一点也记不起来,就是梦,也从来梦不见。好像她去世了以后,就再也和我没有关系了。这也还算其次,我想天下没有母亲的人又不止我一个。可恨的是前年我的爸爸也没有了。如今只剩下哥哥和我两个人。”阿雅黯然地说道。

“你还有一个哥哥?”尹如烟望着阿雅问道,“怎么以前没有听你说过呢?”

“是的,我有个哥哥,他叫阿穆。你不知道的,我原本是个蒙古族人,小时候就住在大草原上。只是如今我的父母都不在了,我这边的姑妈见我们兄妹孤寡无依,便和族人商量,让族人代为帮扶我的哥哥,而我则被姑妈接到这南方来住了。”阿雅垂头说道。

“原来你不是我们这里人,难怪我看你和我们汉族人就有些不一样,”尹如烟叹道,“不过,你还比我好一些,还有个哥哥的,我就只是孤单一人,没有兄弟姐妹。”

“那有什么的,如果你不嫌弃,可以认我作你的妹妹啊。或者你也可以嫁给我哥哥作我的嫂子,到时大家在一起热热闹闹的,也不觉得孤单了。”阿雅才又笑道。

说的尹如烟的脸也红了,忙伸手要抓阿雅的痒,“不要脸,竟贪我的便宜,还把自己的哥哥也拿出来取笑,真正一张臭嘴,该打。”

“好嫂子,你饶了我吧,”阿雅依旧笑道,“难不成你嫌弃我们家里贫穷孤苦,你怎么就和世人一样,那么势利。还是你早有相好的了。”

“你还敢说这个,看我不收拾你。”尹如烟又是上前抓着阿雅。

“说真的,我哥哥可是个不错的男人,他的年纪和你差不离,这就比你的那个黄粱就多了好处。而且他比黄粱还好看许多。以后我给你介绍,你见了他,一定回喜欢的。”阿雅继续笑道。

“你还真想我作你的嫂子想疯了。你就不怕我作了你的嫂子虐待你,天天赶你去劳动,还不给饭你吃。”尹如烟也笑了起来。

“我说的可不是假的。阿穆长的好看不说,单讲他的性格和人品,那确实是千里挑一的。你跟了他,只有享福的份。阿穆也很有才能,能吹一手好笛子,还能弹一手很棒的马头琴。从小乡邻们都夸赞他,且天黑以后,大家都围坐着让他给大家表演。在宽旷的蒙古包前,大家燃起篝火,静静听他吹奏,到很晚也舍不得离开的。而且阿穆这个人最是温柔体贴了,虽然不大爱说话,但人却很诚恳的。他的背后就有一大群暗慕他的女孩子。”阿雅一边说一边又给尹如烟拢头发。

阿雅的话让尹如烟想起了周忆,那样一个腼腆的男孩子,竟对她痴痴的。又有周忆想到了林子之。和阿雅所说的阿穆一样,都是有才华的人。可是命运却如此不济。尹如烟曾做过这样的假设,假设林子之是个凡夫俗子,是一个生长在乡下的种田的庄稼汉,那样他的一生也就不会受到那样的摧残。他将在他辛勤耕作的土地上,生儿育女,没有什么可歌可泣的事业,且就那样平平碌碌地过完一生。她倒宁愿是那样,哪怕她因此而见不到他,不能遇到他和爱上他。她宁愿是那样。

“我的民族是个游牧的民族,逐水草而居,但民风淳朴,大家相亲相爱。而我们住的草原,那是个美丽的地方,青草苍茫,绿野无垠,天空洁净透彻,牛羊成群,一条小河蜿蜒地流淌着。那里是蒙古民族生生世世居住的家园。草原是我们的梦想与生命,我们爱它胜过爱我们自己。”

“还记得那里的蓝天和白云,穹苍中飞翔的鹰隼,蒙古包中,马奶酒散发出来的清冽的香味,又到了傍晚时分,牧羊人该驱着牛羊从远方回来了。然后旷野里的狼,一遍又一遍地哀嚎着。那声音,可以让一个七尺南儿丧胆失魂。”阿雅喃呢着,尹如烟静静聆听着。

“小时候,阿穆和我骑在马背上,驰骋在浩荡的草原上。还记得,阳光痒痒的,照在我和阿穆的身上。阿穆忽然蹬一下马肚子。受了惊吓的马会跑的很快。我便只能紧紧地抱着阿穆的腰,直到马步减缓下来。这时,阿穆便会回过头来朝我呵呵地笑。坏东西,我用蒙古人常常骂人的一句话说他。可他听了却越发的得意——”

尹如烟才想阿雅的童年竟然那么美好,才又想起自己的来。想自己当年是怎么样和赵姨斗争的,怎么样和赵姨闹翻,怎么样被父亲关起来三天不让出去。一想起来就觉得心酸。

“可是现在呢?”阿雅又说道,“我住在姑妈家,虽然姑妈一家人对我都很好,但也总有一种寄人篱下的感觉挥之不去。除了感激,我几乎没有什么可以回赠给他们。但这感激又不是仅仅放在心里就足够的,更多的时候还要说出来,经常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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