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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三十六章 悲喜重逢
潘蕙的惨叫持续了几秒。陈书翔马上再推摇杆，关掉机器，急匆匆跑向机器平台。遭受高压电击的潘蕙，倒在地上，不省人事。
陈书翔高喊着潘蕙的名字，冲上平台。他抱起昏倒的潘蕙，不断大声呼唤。潘蕙的身上冒出一阵青烟，陈书翔闻到一股蛋白质燃烧的刺鼻味道。潘蕙一动不动地倒在他的怀里，一对虎掌护在胸前，威胁不再。
历尽千辛万苦，才找到潘蕙，而就在刚才，自己却要亲手杀死她。一想到这几天的各种遭遇，陈书翔原本坚强的神经，也承受不住突如其来的冲击，失声痛哭起来。泪如雨下，滴在潘蕙毛茸茸的手上，将她的毛发浸得湿润。
白雨清走到陈书翔的身旁，什么安慰的话也没有说，只是轻轻地拍拍他的肩膀。陈书翔抬头看看她，发现白雨清似乎在指着潘蕙。他连忙回头再看怀里的潘蕙，惊喜地发现潘蕙的胸脯轻微起伏，还有气息。
“她还活着？”陈书翔高兴地说道，眼泪还挂在他的脸上。
白雨清不敢掉以轻心，想要把陈书翔拉开，生怕潘蕙醒来再对他们发起攻击。可陈书翔拒绝了她。他再也不想用任何手段伤害自己的朋友。陈书翔的心理充满愧疚感，潘蕙曾经那么喜欢自己，可他却毫无感觉。如今她变成了怪物，可以轻而易举杀死自己，或许这样才可以补救刚才的过错。
忽然，白雨清的身后发出一声巨响，接着传来好几声猛兽的吼叫。白雨清赶忙回头，发现他们又身陷危险之中。
原来卢强见到安全队全军覆没，就躲到一旁，想要趁机逃跑。他见到陈书翔和白雨清两个人都打不过潘蕙，生怕潘蕙解决两人后，要只身面对，于是趁白雨清引诱潘蕙的机会，打开了其他几个铁箱，放出里面变异的兽人，想借此造出个大混战的局面，自己抽身逃离。
另外两个铁箱被打开，里头被捆绑住的变异人，奋力挣扎，想要摆脱手上的束缚。卢强手里有遥控钥匙，自己躲得远远，打开了枷锁。摆脱限制的两个变异人，掰开半合着的铁门，环顾四周。他们很快发现抱着潘蕙的陈书翔，立即将他锁定成攻击目标。
白雨清见情势不妙，连忙提醒陈书翔：
“书翔，快跑！”
原本关注潘蕙的陈书翔，这才发现身边新来的危险。那两个变异的兽人，都是男性，一个已经完全变得像一头熊，只不过是直立行走，另一个人的上身像个健美先生，头顶上却长着两根长长的牛角。两个人缓缓向陈书翔走来，不知何时会突然进攻。
白雨清拉住陈书翔，劝他放下潘蕙，赶快离开。可是陈书翔一定要带着潘蕙离开。他没有忘记来到这里的目的，他一定要救出潘蕙，把她交到黄晓君的手里，完成自己的承诺。他的坚持，说服了白雨清，两人一起拖着潘蕙，寻找出口往外逃。
发觉自己的猎物要逃跑，两个变异兽人加快脚步，旋即奔跑起来，快速接近拖着潘蕙的陈书翔。没出几步，陈书翔就进入了两人的攻击范围。
陈书翔只顾带着潘蕙往外跑，没有察觉到身后的危险。突然感觉到拉着潘蕙的手，被一股强劲的力量拖住，身体差点失去重心跌倒。白雨清也感到相同的力道，两人同时看向潘蕙。
原先昏死过去的潘蕙，猛然睁开双眼，直起身子，冲着猛扑过来的两个变异兽人，吼出震耳欲聋的虎啸。两个变异兽人被眼前的怒吼镇住，竟然停下攻击，连退几步，不敢接近潘蕙。
潘蕙挣脱陈书翔和白雨清的手。她转过头，盯着陈书翔的脸。陈书翔先是一惊，又感到一阵恐怖，直到他看见潘蕙的眼睛，笑容又出现在他的脸上。潘蕙的眼睛，不再像刚才那样凶猛，那不敢直视自己，故意回避的眼神，又回到了以前那个腼腆的潘蕙。
“陈——书——翔——”潘蕙用粗哑的声音，艰难地说出她所爱的人的名字。
陈书翔听到潘蕙呼唤自己的名字，百感交集。他用似哭似笑的表情，对着潘蕙使劲点了下头。潘蕙的脸上露出一丝淡淡的微笑，转过头去。转眼间，凶残又浮上潘蕙的脸，让她面对来者不善的两个敌人。
人的理性又恢复到潘蕙的体内。尽管自己变成了半人半兽的怪物，但对另一个人的爱，已然在她的胸中燃烧。她知道陈书翔并不爱自己，但她仍想用自己的方式，表达她内心隐藏多年的爱。潘蕙决定用自己的身体，保护陈书翔。
下定决心的潘蕙，再也没有回头去看陈书翔，一头冲向对面的两个变异兽人。
三个变异者，像三头猛兽一样，厮斗在一起。他们互相撕咬，扭打，身上的毛发洒落在地上，不一会，三人的身上已经血迹斑斑。变成熊的兽人，力大无穷，而长牛角的兽人，又有致命武器。潘蕙力敌二人，如果不是刚才遭到电击，她可能已经将两人解决。可现在凭着一口气，只能和对方势均力敌。
这场战斗惊天动地。三人从车间一头，斗到另一头。一路上，两旁的机器被三人破坏殆尽，控制面板上火花四起，圆拱形的机器也时不时冒出火花。
长牛角的变异兽人，在厮斗间，看到不肯离开的陈书翔，便准备放弃潘蕙，先杀掉陈书翔。他抬起腿，低下头，两只尖叫对准陈书翔，准备一路猛跑，借着惯性将对方刺死在角上。
没等他跑出去，后颈就被潘蕙的虎掌抓住，四根钢钉一般的虎爪刺进他的脖子。潘蕙使劲将他往后一拽，那人支持不住，身子在空中划了个半圆，转了回来，正撞向要攻击的另一个变异兽人。原本准备刺死陈书翔的双角，却扎进了另一人的胸口里。被扎的变异人一声惨叫，挥舞熊掌，去打那人的脑袋，想要把角从自己的身体里拔出。想不到适得其反，非但自己疼得更加厉害，还将对方活活拍死。
潘蕙放下纠缠在一起的两人，鲜血像小河似的流得满地都是。两个奄奄一息的人喘着粗气，身体抽搐了片刻，再也不动了。
陈书翔这才松了一口气。他原本想要上前帮忙，但被白雨清阻止，他知道自己什么忙也帮不上。潘蕙转过身，对他笑了笑，拖着流血的身体，一瘸一拐地走向他。陈书翔张开双臂，迎接潘蕙的归来。
砰——
一声枪响，潘蕙再也走不到陈书翔的怀抱里。就差最后一步，一颗子弹穿过她的后背，射进了她的心脏，她生命里的最后一步，永远停留在了陈书翔的身前。潘蕙用尽最后的力气，伸出自己的手，想要拉住陈书翔，可是身子却已经倒下。
潘蕙的身体轰然倒下，她的身后出现卢强的身影，手中的枪还冒着青烟。
“你这个畜生！”
眼看自己就要救出潘蕙，却在最后一刻功亏一篑，陈书翔的愤怒化作一声怒吼。杀掉卢强，为潘蕙报仇，成了他脑中唯一的念头。
可就在陈书翔要上前把卢强撕碎的时候，一团火球从中间冒出，伴随着轰隆的爆炸声，整个建筑都摇晃起来。陈书翔没站稳，跌倒在地，正倒在潘蕙的尸体旁。
因为车间里的机械都被变异兽人毁坏，电线短路，引起了隔壁汽油库的爆炸，整个厂房顿时火星四起，从窗户隐约能看到隔壁已经起火。
白雨清提醒陈书翔，这里马上就要爆炸，必须立刻离开。刚刚经历大悲大喜的陈书翔，一时也不知道如何是好。当他想要再去寻找仇人卢强的时候，却发现他早已消失得无影无踪。
又是一阵爆炸，火苗已经从隔壁房间蔓延到这座大车间里。有几个安全队员的尸体，已经被火海吞噬。白雨清不得不再次催促陈书翔赶紧离开，否则他们都要葬身火海。
陈书翔抱起潘蕙的尸体，站起身来。
“一定要带她走吗？”白雨清问道。
陈书翔点点头，说：
“这是我的责任。”
“那就走吧。”白雨清看着陈书翔坚毅的脸庞，心中不禁为之一震。她带着陈书翔，寻找出去的道路。
可是整个房间已经被大火包围。尽管这里是一楼，但是烟雾和大火挡住了出去的道路。陈书翔他们在房间里不断打转，找不到出口的方向。火势越来越大，玻璃因为高温，纷纷爆裂。原先的车间模样，已经难以辨认。
陈书翔感到一丝绝望，他有点想放弃寻找出路的行动，就这样抱着潘蕙，一起被烧死在这个房间里。可是白雨清不甘心这样，她抓住陈书翔的身子，对他说：
“你一定要活下去，不能放弃。”
“为什么？你走吧，我只想呆在这里。”
“因为……这也是我的责任。”白雨清意味深长地回答。
大火已经吞噬了大半个房间，就连白雨清也有些绝望。就在他们决定放弃前的那一刻，不远处传来剧烈碰撞和东西破碎的声音。本来是一片通红的墙壁，突然间出现一个巨大的裂口。一辆两层楼高的推土车，停在撞破的墙壁外。
推土车的驾驶里跳出一个小小的身影，冲着陈书翔他们挥手，叫喊道：
“喂——！快上来呀。”
陈书翔抬头一看，不由得喜出望外：
“黄晓君！是黄晓君！她来救我们了。”
白雨清也露出了笑容。她赶紧拉起陈书翔，帮助他捧起潘蕙的尸体，逃出了火场。
他们爬上推土机。原本兴奋的黄晓君，看到潘蕙的尸体，一下子愣住了。她又看看陈书翔，他又黑又油的脸，在火光的映衬下，显得无比恐怖。陈书翔摇摇头，黄晓君先是呆住不动，又马上捂住脸，大哭起来。陈书翔叹了口气，低下了头。
只有白雨清还保持清醒。她把潘蕙的尸体放在推土机的副驾驶位子上，拍拍黄晓君的后背，在她的耳边说到：
“危险还没解除呢。我们得赶快离开。”
黄晓君抬起头，脸上已经满是泪水。白雨清擦拭她的脸庞，又说道：
“你会开推土机？”
“会……我……以前……看过……书……”黄晓君抽泣道。
“那好，我们走吧，送潘蕙回家。好吗？”白雨清说。
黄晓君点点头，擦了擦眼泪，发动引擎。
身后是一片撞击声和爆炸声，满载着绝望和伤感的推土机，离开熊熊的火光，消失在黑夜之中。
第三十七章 新的希望
清晨的太阳爬到山顶，又躲藏到层层云朵里，但也挡不住红彤彤的阳光。这是一个有朝霞的早晨，阳光斜洒在小山坡上，破损的公路旁，一辆满身伤痕的破推土机，侧靠在山体上，再也发动不起来了。
斜斜的朝阳，同样照射在山坡上的三人脸上，把他们的脸弄得一半红一半黑。三个人站在斜坡上，低着头，一动也不懂，像三尊石像，静静地站立在一块隆起的土堆旁。山间的清风吹过，吹散白雨清的长发，一头青丝在空中飘扬。
小土堆下，埋葬的是陈书翔的同学，他的朋友，也是暗恋他的女生——潘蕙。陈书翔跋山涉水，九死一生，只为了将她救出。可就在昨天晚上，他离自己的目标是那么地近，转瞬间却相隔生死两界。
陈书翔默默地盯着潘蕙的墓。坟头前插着简单的木牌，陈书翔用他心爱的小刀，在上头歪歪扭扭地刻上字，写着“友潘蕙之墓”。看着这块被山风一吹就会倒下的木牌，陈书翔的脑海中，不断回放前几天发生的事情。他像是做了一场梦，一场噩梦。因为他的坚持，他走到了这里；因为他的犹豫，他失去了一个朋友。现在，唯一困扰他，使他不能释怀的，就是没有捉住杀害潘蕙的凶手，没有找到策划这一系列事件的幕后黑手。
尽管潘蕙已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