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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哟,高人,您来了啊。”我笑嘻嘻的说着,但眼里的怒意显然是没有压下去:“看您脸上挠的,出去找小三被自个儿媳妇撞着现场揍了吧?”
中年人的表情很难看,跟吃了胖叔似的,一脸的腻味。
“谁弄的震蛊符?”中年人自顾自的问道,冷冷地看着我:“谁弄的?”
“你还跟我装逼呢是不是?”我眉头都皱死了,心说这人是被谁给惯出来的?一副半死不活的造型,装逼都快装出国际范儿了。
“装逼呢?”胖叔走了过来,站在我身后,虎视眈眈的盯着中年人,估计是准备要动手了,至于海东青……
嗯,他好像已经动手了。
“大鸟!!别急着动手!!”我大喊道,及时喊住了一铲子正往中年人腿上拍的海东青。
“先礼后兵,他没给礼。”海东青默默地把铲子收了回去,站在一边。
就在此时,中年人抬了抬手,我急忙往后退了一步,笑道:“你动手试试?你的皮不要了是不是?你动一下你就等着挠破皮吧!”
还没等我把话说完,这中年人很“配合”的就把手放进了脖子后面,一言不发的挠着,冷冰冰的瞪着我问了句:“湘西这片会弄震蛊符的人几乎没有,想当年也就只有易大喜神会弄这东西,你是从哪儿请来的能人?”
我当时就乐了,感情这孙子还以为我是拉外援了?
在听见易大喜神这四个字的时候,我心里满是怀念跟感慨,老爷子的名号果然还是没在这片土地上没落……
“你认识易大喜神?”我试探着问道,如果能借助老爷子的名号把他给镇住,那可就美了,毕竟我早晚都得回贵阳,要是我前脚刚回去后脚赵叔他们就被弄了……
这种情形我可不愿意见到……
解决这事的方法很多,最干净利落的还是杀人灭口以绝后患,当然了,这种事想想就行,当真了就傻逼了。
“易大喜神我当然认识,当年还在一起喝过酒。”中年人挠着痒说道,忽然,他好像明白了什么,皱着眉问我:“你也认识易大喜神?”
“你今年多少岁了?”我没回答他,反问了一句。
“五十三。”中年人说。
我笑着客气地说:“要不然咱们这事就算了吧,我帮你解了,你也帮我小妹解了,以后别来找这家人麻烦,成吗?”
中年人怒极反笑的看着我:“你算什么东西?”
“我叫易林,是易归远的亲孙子。”我毫不动气的说。
说完这话的同时,我清楚的看见了那中年人脸上的错愕跟惊讶,只见他上下不停地打量着我,仔细地问:“有证据吗?你说你是易大喜神的孙子你就是孙子了?”
我脏话差点脱口而出,这人是在骂我呢还是在骂我呢?
没跟他多说,我转过身把衣服挽了起来,将背后的喜神降魔图暴露在了他的眼前。
“这玩意儿除了我们易家的人,还有谁能有?”我笑着。
正当我要转过身跟他继续说的时候,只听啪的一声耳光打响,我脸色一变急忙转头,心说这是谁被他偷袭了一巴掌?!
“麻痹的,你是易大喜神的孙子?!”中年人脸上的巴掌印很明显,跟脸产生物理反应所制造出声音的手掌还高高抬着,这一巴掌,是他自己打的。
“你是?”我看不懂现在的情况了。
中年人脸上浮现出了苦笑,指了指自己:“易大喜神当初救过我一命,没想到我今儿竟然差点跟他老人家的孙子动手……”
一边说着,中年人一边苦笑着对我伸出了手,脸上再无先前的半点冰冷:“陈三,要是不介意,你叫我陈叔就行。”
“别套近乎,我妹还在里面躺着呢,就你下的蛊!”周岩沉着脸走了过来,一点没客气的骂着他:“连我小妹那样的人你都下得去手,你真JB不是个东西!”
别看周岩平常脾气好,属于好好先生好欺负那种类型,但要是真发起火来我都拉不住。
“对不起了。”陈三道了个歉,转头对我说:“带我去给那小姑娘解蛊吧,那蛊其实不麻烦,休息一晚上就能好过来。”
周岩没说话,眼睛里阴沉得都能滴出水来。
我略微思索了一下,转身,带着陈三便往卧室走去,海东青跟胖叔就跟在后面,随时准备出手搞定这孙子,只要情况不对,海东青的铲子就得上头了。
陈三并没有进卧室,而是站在门外,往里看了看。
随即,他从兜里拿出了一个折叠好的黄纸包,打开后露出了里面包着的白色粉末,往前使劲一吹,粉末便铺天盖地的往里涌了去,仿佛是活了一般,直直飘散到了周雨嘉所躺着的位置。
然后……
“易哥……哥……”周雨嘉并没坐起身,而是直截了当的扁了扁嘴,张嘴就哭了出来:“我终于能说话了……”
陈三尴尬地看着我没吱声。
我犹豫了一下,没动手,起码也得等我把情况问清楚再动手不是?
周岩没我这么好的脾气,转过身一记侧踹就踢向了陈三,但被我拉住了。
“先问问,别急着动手,要动手一会咱们一起动手。”我拽着周岩走到了一旁,凑到他耳边低声说:“问出缘由了,咱们就干他!”
第8章 陈三那点事
客厅里的气氛吧,很和谐。
除了赵叔跟赵哥周岩三人的谩骂之外,除了那下蛊人的一腔标准龙山脏话之外,气氛还是很和谐的嘛,起码没动刀……啊不对……
“收起来收起来,别急,好好说说。”我拉住了跑厨房拿菜刀的周岩,死死的将他按在了沙发上,瞪了他一眼:“怎么跟个孩子似的!”
周岩气呼呼的看着我,扭过头不说话了。
“陈叔,暂时这么叫你吧,你为什么给赵阿姨下蛊,不介意说给我们听听吧?”我坐在了沙发上,点了支烟抽着,想了想,又客气的递给了陈三一支烟。
“谢谢了。”陈三左手挠着痒,右手伸了出来接过烟,点燃后便狠狠的抽了口,摇摇头:“我是被人叫来下蛊的。”
据陈三说,叫她来下蛊的人不是别人,正是前几天跟赵阿姨闹矛盾的张丽红。
在陈三听来的版本,这个故事是这样的。
“那女人为人尖酸又刻薄,上次因为一点矛盾就叫了外人下蛊害我儿子,师父您帮帮忙吧!”张丽红是这么给陈三说的。
至于他们俩是怎么认识的,那可就有说法了。
四年前。
那时候陈三刚好遇见了个麻烦,很棘手的麻烦,算是个接来的活儿吧。
陈三运气真挺差的,解决那事之后差点就在荒山野地里挺尸了,如果没那位路过的人救起了他将他送去医院,恐怕现在坐在我们面前的陈三就早成一堆骨灰了。
救他的人不是别人,正是张丽红。
“张丽红其实人不错,在荒山野地里还能送我去医院,这点就足够了。”陈三笑着:“她是跟自己男人还有儿子野游呢,谁知道半路就遇上我了,这人还是有善心的。”
我们全都没说话,只是静静地听着。
“不管怎么说,她于我有救命之恩,所以我来下蛊了,多的也没问。”陈三很平静地说。
“你平常也给别人下蛊吗?”我皱着眉,想着他先前来赵叔家耀武扬威的场景,忽然觉得那种神态跟他现在说的话有点不相符。
陈三点了点头:“解蛊,下蛊,都干,不随便害人,你别乱猜。”
“那么你前面……”
我话说到一半便被他给打断了,只见陈三笑了笑:“不装得厉害点,谁能怕我?”
“你家老爷子没跟你说过行当的规矩?”陈三看着我问了句,我沉默了半晌,仔细的回忆了一下过去老爷子跟我说过的一段话,顿时哑口无言。
术士,在六十年代后又叫捞偏门的,要么被人敬仰,要么被人惧怕。
是善是恶,走的都是这两条路,想赚钱,那就必须得从中选一条,除非你有别的活儿能养自己过日子,要不然,还是顺着现实走吧。
老爷子选的是前者,易大喜神在西南地界的行当里无人不知,这点就是他的本事。
陈三,选的是后者。
“人的病我的蛊不一定能治好,医院是大头。”陈三脸上没有一点不好意思,很自然地说:“驱鬼镇邪不是我在行的事,我顶多就能收拾个畜生,风水相术我不会,我想谋生计,但没路走,我走到现在这步也是无可奈何。”
也不知道是为什么,人类进步的迹象似乎不只是科技的进步,人的“思想”也是在进步。
六十年代的时候,大多数人还是在为了吃喝发愁,没那么多的心思去祸害别人。
七十年代,吃饱了,开始进化。
八十年代,人们正在蓄力当中,蓄势待发。
九十年代,两千年,再到现在,人与人之间好像就没那么和谐了。
从年初南京徐老太那事就能看出来,有时候人的心眼还是挺坏的,这个任何人都否认不了。
只不过有的人有良心,所以他坏不起来,有的人没有,所以他能坏起来。
坏起来的人常常就爱祸害别人,比如,看谁家不顺眼了,跟谁闹了点矛盾就爱在背后下脏手了,这种事实在是太多了。
无论怎么说,好人还是占大多数。
虽然坏心眼的人不算多,但还是有一部分的,就因如此,陈三的生意一直都不错,虽然折寿也折了不少,但在他看来,这比饿死好。
“你家老爷子当初救了我一命,我一直都没敢忘。”陈三说道。
“他怎么救你了?”我满脑子雾水的问道,按理说陈三的本事也不小,就算是穷也不会穷得走投无路,哪怕是下蛊害人也能赚不少外快不是?
陈三叹了口气:“那时候我刚巧碰见了点事,身上就几百来块钱,本来打算找机会赚点外快过日子的,可谁想到老天爷逼我逼得太紧了,走大街上我就忽然肚子疼,强撑着去了一趟医院,我发现我的钱就够挂个号跟检查的。”
“疼得半死,医院也不给个优待服务,就说让我叫亲戚来交钱,我又没什么亲戚,这不是为难人么,没交钱想看病真的比给人解蛊还难。”陈三的笑容里全是无可奈何的意味,摇了摇头:“我他妈也得要点脸啊,不可能没脸的在医院里赖着,我就回大街上找个长椅躺着休息了,然后就遇见你家老爷子了。”
在这时,我忽然想起了三年前回湘西玩时的某件事。
那时候老爷子还在世,是个冬天,我们就在湘西呆了不过四五天而已,但就是这么短的时间,据说老爷子就莫名其妙的花了四千块,我一度认为他是拿着钱去寻找黄昏恋了,可联系上陈三的话这么一看……
“那时候是冬天,特冷,你家老爷子应该是出来散步的,说来也巧,你家老爷子还就看见我了。”陈三眼里全是感激:“二话没说就送我去医院,要不是他,我估计都得冻死在大街上。”
我点了支烟抽了口,皱着眉头:“他认识你?”
“不认识,但我认识他。”陈三摇了摇头:“曾经在一个给活儿的户主家见过,但你家老爷子恐怕都给忘了。”
“四千,我住院手术啥的花了三千多,剩下的就去买了点吃的,然后回家休息。”陈三一直挠着皮肤上的红疹,咧着嘴说:“挺讽刺的吧,有房子,但没钱看病,存折里也没钱了,这可真是够逗的。”
“你咋不找朋友借点钱呢?”我问,陈三笑了笑:“我哪儿来的朋友,平常又不爱跟人打交道,有个啥的朋友。”
说实在的,我现在真的搞不懂陈三是好人还是坏人。
听他这经历确实是挺那啥的,可怜吧说不上,只能说是无奈,或许走上这条路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