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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啊。我不知道你们这里有两位李院长。”岳程好像终于释然了,他上前像老熟人那样跟李亚安握了下手。
“按理说应该叫我李副院长才对,我不常在这里办公,在S市精神卫生中心,我有另外一个办公地点。请坐。”李亚安很潇洒地请他们两人在他宽大的原木办公桌对面坐下,随后,陆劲觉得他的目光又转向了自己,“你怎么在这儿,可以解释一下吗?”他问的是陆劲,但是陆劲觉得这问题由岳程来回答更妥当,他回头看了一眼岳程,后者明白了他的意思。
“陆劲现在正在协助我们办理一个案子。”岳程简短地解释道。
“可以看看你的证件吗?”
“对不起,今天出来得匆忙,我的证件没带,如果你对我的身份有疑义的话,可以立即打电话去警署核实。”岳程沉着地说。
李亚安点了点头,似乎接受了岳程的解释。
“好吧,我相信你。其实我也听说过你的名字,只不过没见过你本人,有什么可以帮你的?”李亚安问岳程。
“金小慧你认识吗?”
“认识,她是我的病人。她怎么啦?”李亚安双手放在桌上,手指交叉在一起。
“她被谋杀了。”岳程说。
李亚安怔住了,片刻之后,他问:
“金小慧被谋杀你们怎么会找到我?”
“因为我们查到你们之间有电话往来。可以告诉我你们是什么关系吗?”岳程问道。
“她是我的病人,她有心理问题需要帮助。”李亚安再度把目光投向陆劲,“我知道她也认识你。”
李亚安看人的目光向来都是冷冰冰的,说话方式则简单直接,几乎没有任何回旋余地。作为一个把与人沟通作为职业的心理医生,陆劲觉得他给人的感觉就像冬天的玻璃台面,虽然很冷,但距离却很近。你不一定喜欢他,但肯定会相信他。
2005年,陆劲在自己的单人牢房第一次看见李亚安的时候,他已经绝食三天了。当时他万念俱灰,一心求死,监狱的管教为了让他吃口饭,曾无数次苦口婆心地劝说他,但他都置之不理,事实上,他也没力气说话了,他只觉得好烦,本想安静地离开人世,却老有人在他耳边喋喋不休。到了第四天,他觉得身体明显比前一天更虚弱了,他觉得自己可能真的已经进入了死亡的倒计时,于是,他躺在床上,静静等待死神的降临,但没想到,死神没来,来的却是戴劳力士金表的李亚安。
“呵,你就是那个本该死却没有死的杀人犯吗?”这就是李亚安的开场白。
他知道这个人不是管教,但他照例不搭理。
“为什么不说话?想省点力气多活两天?”没想到,这人说了这么一句。
他禁不住转过脸去看了一眼来人,一个梳着整齐分头的男人,年龄不大,有一张神情冷漠的脸。
“你是行刑官吗?”他听到自己问了一声,他期待这个人手里正好拿着一支装满毒液的注射器,如果现在能给他来一针他就解脱了。
“我是李亚安,犯罪心理学家,精神科大夫,警方让我来跟你谈谈。”李亚安说,他的声音不带任何感情色彩。
陆劲不说话,他知道在他死之前,总会有这号人出现的。
“听说你正在绝食。嫌饭菜味道不好吗?”李亚安翘起二郎腿,样子很悠闲。
陆劲不理他,这个人在诱他说话,这很明显。
接下去,牢房里陷入一片死寂。
陆劲躺在床上,背着李亚安,迷迷糊糊中,他觉得自己好像睡着了,不知过了多久,他又醒了过来。他闻到一股浓郁的现磨咖啡的香味,还有一股奶油味儿!这是他在咖啡馆和蛋糕房里经常闻到的味道。这是怎么回事?是在做梦吗?他这一生对蛋糕向来缺乏抵抗力,所以半是因为好奇,半是出于本能,他咽了一下口水后,终于把身体转了过来。他看见这个衣冠楚楚的李亚安正在装模作样地看报纸。
“喂,你当这里是你家客厅吗?”他实在忍不住了,说了话。
李亚安并不回答他的问题,而是把头从报纸上抬起来扫了他一眼,说:
“请稍等。”
陆劲不知道这三个字是什么意思。
“你在说什么?”他禁不住又问。
“请稍等。”李亚安又回答了一遍。
陆劲很生气,心想,是不是所有的心理医生都喜欢这样故弄玄虚?这个人究竟在让他等什么?有什么好等的?
“请你把话说清楚。”不知是因为太生气,还是因为闻到了咖啡的味道,他坐了起来,直视着这个自以为是的心理医生。
日期:2008…6…19 14:21:00
“现在离下午三点还有两分钟,”李亚安继续低头看报纸。
陆劲仍然不明白他在说什么,但这时候,他发现李亚安的面前不知什么时候摆上了一个小圆餐桌,上面有精美的餐具、正冒着热气的咖啡壶、三块巧克力松仁蛋糕,一份显然是刚做好不久的松饼,旁边的小盘子里还有两份法式土豆火腿鸡肉派,他倒抽了一口冷气,终于明白了糖衣炮弹的意义。
“谁允许你在这里喝咖啡的?”他又咽了一下口水,问道,问完之后就觉得自己问得很傻,李亚安这么做肯定已经得到了监狱方面的同意。
李亚安抬头看了他一眼,把报纸放下了。
“陆劲,我看过你的档案,我知道你很喜欢吃甜食,尤其是蛋糕。”他说。
没错,这是他的最爱,他后悔怎么会跟警察说。
“我不会吃的。你不用白费功夫。”他道。
他本打算趴下去,继续睡觉,但可能是因为想临死前再看两眼那几块可口的巧克力蛋糕,所以,他坐着没动。
“你别误会,这些东西不是为你准备的。”李亚安平静地说。
陆劲知道这是在胡扯,搞那么多花样,无非就是为了引他吃东西。虽然,咖啡和蛋糕的香气已经在瞬间攻破了他的大半防线,但他还是决定坚持自己的主张。他没说话。
李亚安看了下腕上的手表,说:“啊,三点到了,我的午茶时间。”
接着李亚安就当着他的面大快朵颐起来。
“你是不是想让我打消绝食的念头?我说了这是白费功夫。”他当时很想冲上去掀翻对方的桌子,但是他舍不得,舍不得把美味可口的巧克力蛋糕弄到地上,而且他怕自己会一时失去控制,爬到地上去舔蛋糕屑,现在他的状况很可能会驱使他做出这种疯狂行径来。
李亚安津津有味地把一块蛋糕放入嘴里,然后一边品着滋味,一边说:“你尽管绝食好了,我说了,这是我的午后点心。”
“滚出去!”他终于发火了,但他太虚弱了,骂得有气无力的。
李亚安慢悠悠地喝了口咖啡道:
“陆劲,你要明白,这不是你的地方,这是监狱。只要国家允许,我在你的牢房干什么都行。更何况,我其实在帮你。”
“帮我?”
“你不是想死吗?我在帮你早点完成这个心愿。听说一个人在心力交瘁的情况下受到严重刺激,会血管爆裂而死。”李亚安的声音冷酷无情。
陆劲一直认为李亚安虽然嘴上这么说,但最后还是会给他吃蛋糕的,因为那些食物对李亚安一个人的胃来说,显然是太多了,但他万万没想到,那天李亚安真的连蛋糕屑都没给他吃。他眼巴巴地看着李亚安把没吃完的蛋糕放进了一个纸袋,当时他失望地快晕倒了,但是,就在他重新趴到床上准备自杀的时候,他听到李亚安向他甩出了一句话。
“空了三天的胃,不能吃太油腻的东西。如果你想吃点好的,就先喝一星期的粥吧,我下星期再来看你。”
他为这句话内心交战了好久,最终还是投降了。他后来把这种妥协归咎于他牢房里久久未能散去的咖啡味,就在李亚安离开的当天晚上,他终于吃了一碗粥。而在李亚安也很守信用,第二个星期果然如期到访,并为他带来了一块巧克力蛋糕和一杯热咖啡。在那之后,他们总共进行了三次面谈,李亚安最终说服他放弃了自杀的念头。
陆劲跟李亚安虽然接触不多,但他对这位治疗方法独特的心理医生相当欣赏,甚至在内心还稍稍有些畏惧,因为他知道,李亚安是个很难对付的人,不仅具有洞悉他人内心的本事,而且做事相当有手腕。
日期:2008…6…19 15:01:00
“金小慧有什么心理问题?”岳程问李亚安。
“她的问题是过度看轻自己,说通俗点,就是自卑。她觉得自己一无是处,对男人缺乏吸引力,她很担心自己会终老一身。”李亚安说,目光朝陆劲溜了一眼,站起身来,走到橱柜边拿了两个一次性水杯出来。
“她跟你说过些什么吗?她有什么困扰?”岳程继续问。
李亚安走到饮水机前,打开下面的柜子,从里面拿出两包速溶咖啡来。
“她最主要的困扰是她最近新交的男朋友。”他冲了两杯咖啡过来,把其中一杯放在陆劲面前时,抱歉地说,“没有现磨的,只有速溶的。”
“谢谢。”陆劲情不自禁地朝他微微一笑。
“不必客气,我们也算是老朋友了。”李亚安笑着拍了下他的肩。
“早知道今天要来看你,我会带土豆鸡肉派给你。”
李亚安曾经告诉过陆劲,他平生最喜欢的食物都跟土豆有关。
“哈,那我应该准备一瓶红酒才行。”李亚安笑道。
岳程可没兴趣听他们说废话,抽个空,马上插嘴问道:“李院长,金小慧有没有跟你说过她的男朋友有什么地方让她烦恼?”
“她的男朋友是有点问题。”
“什么问题?”
“喜欢撒谎,有暴力倾向,而且一直跟他的前女友纠缠不清。他从来没跟女友结过婚,却对金小慧说,他曾经离过一次婚。这种行为很令人费解。”李亚安皱起了眉头,他喝了口茶说,“我不认识她的男朋友,但知道对方是个医生,比她大几岁,经济条件不错,自己在环线内有一套120平方的公寓,有辆帕萨特车,银行存款应该也不在少数。而且,在他不发脾气的时候,据说是个很风趣可爱的男人,总之,各方面条件都不错。”
“你最后一次见她是在什么时候?”岳程问道。
“就在两星期前,她打电话给我,说想跟我谈谈,我正好在市里,就跟她一起到思南路的咖啡馆坐了一会儿。”
“她跟你说了些什么?”
“她想分手,但又怕分手之后再也没男人要她。她怕下一个男人会为此嫌弃她。她很犹豫,也很痛苦,想让我为她出出主意。”
“你有没有给她一些建议?”岳程道。
“我建议她分手。那个男人显然心理不健全,他曾经把她打得鼻青脸肿,还对她进行了性虐待。具体细节我就不说了,总之,我觉得这个男人很危险,劝她尽早分手。我就说了这些。”李亚安摊了摊手,随后问陆劲,“她应该跟你说过不少吧,她把你给她写的信给我看过,哈哈,我现在明白为什么那么多女人会成为你的牺牲品了,陆劲,你天生就有哄女人的高超技能。”
“过奖了,我只是给了她一点建议而已。其实给她回信,纯粹是为了打发时间。”陆劲不希望听到别人再提起他过去的历史,所以,他问道,“那她最后有没有听从你的建议?”
“她说要考虑一下。你见过她,应该知道她是什么样的人。优柔寡断,妄自菲薄,她就是那种就算犯了错,也没勇气纠正的人。她的恋爱完全是一场闹剧。她被打伤后,我曾经到医院去看过她,她那时候就问我该怎么办,我劝她分手,她还很坚决地表示她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