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蓝旗袍-第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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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给俺再看看。”春生从白香衣手里拿过结婚证,双手捧着,爱不释手,嘟囔着读结婚证上的字。

“别看了,收起来,咱俩还有事要做。”白香衣拿过结婚证,又忍不住看了几遍,才轻轻卷起来,小心翼翼放进衣柜里。

“走,咱们去跟娘说一声。”白香衣说。丑媳妇总得要见公婆,尽管她不丑,身份却有些尴尬。

春生变了脸,摇着头说了好几个不字。“你还不知道咱娘的臭脾气?去了没有好果子吃!”

“我都不怕,你个大男人怕啥?”白香衣的态度很坚决,提着从镇上供销社买回来的二斤硬糖块出了门。

春生只得磨磨蹭蹭跟着白香衣后面。白香衣见春生战战兢兢的样子就说:“把腰杆直起来,没啥见不得人的!”

春生挺起了腰杆,快走几步和白香衣肩并肩。春生面对荷枪实弹的军人不怕,挥刀剁小拇指也不怕,那是因为白香衣生死莫测,他被逼急了眼,现在如愿以偿,和白香衣成了合法夫妻,却真有点儿怕面对他辣害的娘了。

玉翠坐在炕上做着寿衣,本来这是做给白香衣的,近两天意外地听说白香衣好了起来,改了主意,要做完留着给自己用。看到白香衣和儿子一块出现在面前尽管意外,还是招呼白香衣往炕上坐。

白香衣有些心虚,侧身坐到炕沿上,把糖块搁在炕上,搭讪道:“这是做什么呢?”

玉翠挪到白香衣身边,拉着白香衣的手说:“说实话,这是给你准备的。别怪嫂子咒你,前一阵子你的光景很不好,俺就给你准备。谁知这一冲,把你的病给冲好了。听说你好了,就惦记着去看你,俺又见天三病两灾的,去不了。其实,有你那干儿子孝顺着你,俺也是瞎操心。这不,做了一半怕瞎了东西,就做完它,留着自个儿用。”

白香衣听着,眼圈变发红,没有眼泪流出来,眼睛滚烫滚烫的。她顺着炕沿滑到地上,双膝跪倒说:“娘,你的恩情我这辈子都忘不了,只有好好地孝顺你。”

“啥?你叫俺啥?”玉翠懵了。

“娘,我和春生已经登记了。”白香衣满怀期待地望着玉翠。

玉翠当头挨了一闷棍,直愣愣的望着春生嚷:“春生,你说给俺听。”

春生也跪倒在地,说:“娘,俺是和白老师登记了。”

玉翠觉得天旋地转,一头栽倒在炕上。

白香衣和春生忙趴到炕上,哭天抹泪,娘啊娘地叫个不停。

过了半晌,玉翠睁开眼睛,推开了白香衣和春生。

“滚,滚,滚,俺家担不起你这样的好媳妇!羞死先人哩,你们咋就没脸没皮成这样?人活一张脸,树活一张皮,你们这是剥俺的脸皮啊!”玉翠一把鼻涕一把泪,双手攥着拳头捶在炕上,咚咚地响。

白香衣拉了一把春生,两人双双下了炕,齐刷刷地跪在地上。

“娘,俺俩就跪在这里,你什么时候气消了,我们再起来。”白香衣说。

“别做你娘的春秋大梦!你就是跪死,俺也不能让你进俺家的门!”玉翠咬牙切齿。

桂兰闻声走了进来,明知故问:“好好的,这是唱哪一出啊?”

玉翠指着桂兰骂道:“你和春宝是死人啊,眼睛瞎了还是瘸了?让他们在咱们眼皮子底下捣鬼作怪!”

桂兰反唇相讥:“那你的眼睛呢?长到腚上了?他俩的事我知道,还是俺给他们盖的公章呢!一个没媳妇,一个没男人,正好凑合在一块过日子,多好的事啊!”

“你,你胳膊肘往外拐,向着外人。”玉翠气得浑身发抖。

“你瞪大眼睛瞅瞅,这里哪一个是外人?一个是你二儿子,一个是你二儿媳妇,俺是你的大儿媳妇。”桂兰冷笑道:“哦,要说外人,俺马上就是外人了,俺要和你儿子离婚!”

“你们这些不要脸的畜类!”玉翠恼羞成怒,噌地一下窜下炕,摸起笤帚,向桂兰扑去。

桂兰扭头就跑,跑到外面喊:“收起你反动权威的嘴脸,告诉你,明天俺去县里参加干部培训班,回来就和你儿子离婚!”

玉翠逮不到桂兰,扑向跪在地上的两个人,铺头盖脸地一顿乱打。春生把白香衣护在怀里,不让玉翠打到她。玉翠来了气,偏转着花瞅空子打白香衣,嘴里骂:“俺让你护这不要脸的,俺让你护!俺让你护!”

春生挡住了大部分笤帚疙瘩,白香衣还是结结实实地挨了几下。白香衣很坦然,她想玉翠打够了,气也就消了。春生却耐不住性子了,自己挨打他毫无怨言,却看不得白香衣也挨打,忽然一把抱起白香衣,猛然站起身,撒腿就跑。

玉翠追到院子里,知道追不上,气喘吁吁地诈唬:“春生,你给俺站住。你要是敢走出这个门,就别再回来!俺没你这个儿子,你也没俺这个娘!”

春生的身子一震,没有停下。

白香衣也在他怀里叫:“春生,咱回去,由着咱娘打,让她出出气。”

春生的犟劲上来了,不但不停,反而走得更快。

出了大门,白香衣忙挣扎着从春生怀里下来,还是迟了些,街头几个凑在一起拉家常的女人早已探头探脑地看了过来。

孔树林家的尖声叫:“春生,抱着你干娘干啥?要吃妈妈啊?”

春生臊了个大红脸,刚要说话,院墙里飞出一道红影,硬梆梆地砸在春生的头上。玉翠隔着墙骂:“把你们的骚糖带走,别脏了俺的地方!”

春生摸着脑袋发懵,白香衣蹲下身子把撒了一地的糖块捡起来,落落大方地走到那几个女人跟前。“婶子们,嫂子们,吃糖,吃喜糖,今天我和春生结婚。”

尽管女人们的脸上惊讶纷呈,手却不闲,接过糖,揣兜里几块,剥开一块塞进嘴里,吃的啧啧有声,挤挤眼睛,皱皱鼻子,没人说出一句道喜的话来。

一路走,春生逢人就憨憨地笑,说:“今们俺和白老师结婚。”白香衣笑吟吟地散喜糖。

他们的身影双双消失以后,大街上才真正热闹起来。女人们三个一团五个一伙,嘁嘁喳喳,替玉翠抱屈,说白香衣是白眼狼,咋喂都喂不熟,玉翠这些年白为她费了那么多心劲,到头来拐了人家的儿子。男人们凑了一大群,你一言我一语,勾勒关于春生和白香衣的风流韵事。男人们最后说好了,晚上要去殃媳妇儿,谁不去谁孬种。

女人们相约去玉翠家,拍了半天的门,大门紧闭,里面鸦雀无声。有人说:“这下子,气不死她,算她命大!”

与街上的热闹相比,白香衣屋里,有些冷清。白香衣有些惴惴不安,她宁肯得罪一千个人一万个人,也不愿意和玉翠翻脸。

春生安慰说:“娘认不认都没啥,不认俺也是她的儿子,你也是她的儿媳妇。”

白香衣听得心里热乎乎的,眼睛也热乎乎的,有些刺痛,却没有眼泪流下来。这是今天她第三次想流眼泪,却总流不出眼泪,她有些发慌,叫道:“春生,春生,来瞧瞧我的眼睛。”

春生凑过来看了看,说:“没啥哩,就是有点儿红。”

“我流不出眼泪了。”白香衣惊慌地说。

“没啥的,跟了俺,用不着流眼泪的,谁敢欺负你,俺就让他吃老拳头!”春生不以为然地说着,忍不住捏了一下白香衣的鼻子。

“春生,你学坏了!”白香衣有些娇羞地嗔了春生一眼。

“俺本就是野汉子,野汉子哪有不坏的?”春生凑到白香衣的身后,往她脖领子里呵气。

门外传来两声咳嗽,白香衣推春生去开门。春生打开门,看见背癞爷爷笑呵呵地站在门外。

“臭小厮是学坏了,偷着娶媳妇,也不跟俺说声,怕喝你们的喜酒啊!放心,俺自个带来了。”背癞爷爷晃晃手中的酒瓶子,晃得半瓶子老白干哗哗响。

春生和背癞爷爷闹惯了,笑着说:“老家伙,学着娘们听墙根,不要脸。”

一老一少两个男人吵吵闹闹,一阵子忙活,等白香衣炒好了一碟豆瓣酱鸡蛋,炖了一碗白菜粉条,满屋子已经热热闹闹地贴满了大红的窗花,有喜上眉梢,有五子登科,还有红枣和莲蓬图案的早生贵子,还有石榴图案的多子多孙……

背癞爷爷端起酒盅,满意地打量自己的杰作,有点儿遗憾地说:“手生了,放在前两年,俺会剪得更好。”

“蛮好的,蛮好的。”白香衣赞不绝口。红艳艳的窗花带来了一屋子浓浓的喜气,白香衣的心情也爽朗起来,听着他们一老一少边喝酒边互相取笑,脸上生出一抹淡淡的春色。

“春宵一刻值千金,今天咱孔家屋子又少了一条光棍。”吃饱喝足的背癞爷爷告辞时说了这么一句话,有点儿怅然的感概,有点儿闹心的羡慕,有点儿由衷的高兴。

“臭小厮,我听见那帮坏小厮说要来殃媳妇儿,你要小心了。”出了门,背癞爷爷回头又嘱咐春生一句,飘着脚步儿去了。

夜幕降临,春生把门关得死死的,说:“不让他们进来,他们没一个好人,闹起来没完没了。”

“不,让他们进来。”白香衣却说。

春生不解,担忧地说:“那帮坏家伙啥事也能干出来,俺怕你吃亏。”

“不怕。谁家娶媳妇,都得过这一关。”白香衣说着,过去把门拴撤了。潜意识里,白香衣希望自己的婚姻得到更多人的认可。

白香衣的期待落空了。村里的男人们跃跃欲试,但是有老婆的被老婆看着,没有老婆的被老娘看着,防贼似的不准出门,谁让他们放出了殃媳妇儿的风声,引起了女人们的警觉。

最后,白香衣等来的是桂兰和存粮。桂兰拿出贺礼,是一对金光灿灿的毛主席胸章和两本红彤彤的毛主席语录。

白香衣拿糖给存粮吃,存粮眨巴着眼睛,自作聪明地问春生:“春生叔,你娶了白奶奶,俺以后是不是该叫你春生爷爷了?”

三个大人脸上的笑容都走了形。桂兰喝道:“别瞎说!春生还是你叔,她是你二婶。以后不许叫错了!”

白香衣讪讪地笑笑,说:“桂兰,别吓着孩子,他还小。坐呀,你们娘俩快坐下。”

桂兰没有坐,她说:“俺站站说句话就走。”

白香衣不再让,倒了一茶碗水递给桂兰。桂兰捧着茶碗,嘘着气喝了两口说:“以后你们注意些,别往枪口上撞。”又指指窗花说:“这些四旧流毒,过了今晚就撕了吧,别惹麻烦。”

白香衣点头。

桂兰又说:“明天俺走,村里要欢送的,你们忙你们的,就不用去了。”

“咱们是一家人了,我们应该去的。”白香衣说。

“叫你们别去就别去。今天还算一家人,明天就不是了,你要明白自己的身份。”桂兰抢白了一句,拖着存粮走了。

白香衣的脸红一阵白一阵,愣在那里。

“神气啥?插上公鸡毛,还真当自己是凤凰了!”春生咣当一声关了门,骂了句,呼呼地生闷气。

白香衣很快就从失落里走出来,宽慰春生:“咱们没功夫生闲气,以后咱们自己过自己的日子,我就不信能比谁低了去!”

“那咱们睡咱的觉。”春生爬上床,歪在被子上,看着白香衣傻笑。

白香衣说:“你闭上眼,不许偷看,等着。”

春生听话地闭上了眼,听着白香衣开箱倒柜,走来走去。过了会儿,只听白香衣说:“睁开眼。”

春生睁眼一看,看见白香衣头上盖着一块红布,身上穿这一件蓝色的旗袍,悄生生地立在那里。

“来,咱们拜天地。可惜没有红衣服,就用这件凑合了。”

春生看傻了,听了白香衣的话才如梦初醒,跳下炕,拉住白香衣的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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