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出来后,金熙手里拿着一包薰衣草花蕾,给老太太送了过去。老太太最近总是睡不好觉,她将薰衣草交给秋桂,嘱咐秋桂给老太太做个香花枕头。
老太太本来还想留她说一会儿话,又听她说要回含香馆温习功课,也就不再强留。却突然想起来什么,连忙唤住已经快出门的金熙,“你回来,我还有事儿问问你,只耽误你一小会儿。”
金熙连忙退回来,坐在老太太罗汉床下的小脚凳上,仰脸望着老太太等她开口。
老太太掂量了下用词,缓缓开口道:“你三姐姐说是从学堂里听说的,你们同班的学生说,见着你和一个男子去喝咖啡?”
金熙笑了:“就这事儿啊?您当我刚才给秋桂的那包香料哪里来的?那人是个香料行的老板,有人说他那里有打法兰西进口的香料,专治失眠的,可那人又轻易不零卖……”
老太太欣慰的笑起来,原来这孩子是惦记着她的失眠,专门求人去了,还真是不枉疼这孩子一场,“可你又是怎么认识他的呢?你毕竟是个小姑娘家的,凡事还是稳妥些为好,万一遇上了个坏人,你叫祖母如何与你父亲交待?”
金熙摇晃着老太太的大腿:“熙儿知道祖母是为熙儿好。那人不也是开洋行的么,当然是覃慕盈他哥哥介绍来的,并不是什么坏人。难道祖母您忘了,熙儿可是会武艺的,平常男子三五个也近不了熙儿的身呢。”
这老太太总想与覃家结亲,金熙知道的一清二楚,因此这会儿就拿了覃家做挡箭牌——能挡一遭儿是一遭儿吧,难不成这老太太还会拉着她去覃家对质?
果不其然,老太太一听说是覃家少爷介绍认识的,眼睛不自禁笑眯成两条缝儿。两家的孩子们不靠着老的搭桥牵线儿,也能玩儿到一起去,当然是好事儿啊。现在不都是讲什么时髦儿,而不讲父母之命媒妁之言了?
老太太便拉着金熙赶紧打脚凳上立起来,“快回去温习功课去吧,祖母不耽误你上进了。”
又嘱咐秋桂拿些燕窝出来:“送到小厨房去,叫她们炖了送到含香馆,给六姑娘补补身子。要考试了,身子骨顶不住可不成。”
金熙便辞了老太太,一路回了含香馆。心道怕谣言怕谣言,到底还是起了谣言。好在老太太这里被她安抚好了,至于学校里么,这几天考试,先饶了徐梦婷和洪丙艳吧,扭头再找机会和这两个八婆算账。
而那金子琳怎么竟然死不悔改?得着机会就踩乎别人,对她自己又有什么好处?金家又不是个普通人家,多了个女孩子就少了别人的吃穿,她金熙是吃了她金子琳的,还是穿了她金子琳的?这孩子怕是前世总说的那个公主病吧?
好在金熙是个穿来的,并不真是小金熙,否则依着小金熙残存在这具身体里的那爆脾气……不两拳打死金子琳才怪了。即便这样,金熙有时都忍不住想要给金子琳两下子的冲动。
回到房里洗了澡,金熙便抱着书本上了床。在外间上夜的春分,发觉六姑娘房里的灯一直不曾灭,却不敢吱声儿更不敢进屋帮忙,又暗暗安慰自己道,只当六姑娘温习功课熬夜吧。
其实金熙实在是这些天累坏了。为了晾出十斤柠檬草,要剪多少鲜草啊。今儿好不容易给方重天交了货,她上了床没片刻就睡着了,当然也就没顾得拉灯绳儿……
而金子琳窝在自己的房里,一边看书温习课程一边走神儿。也不知这次小匪婆子能得到什么惩罚?虽说时代不同了,也不能随便跟着陌生男子去喝咖啡不是?她个小丫头片子才几岁,就这么招惹男人,活该被老太太骂死打死……
她正自顾自的幸灾乐祸,却听着门外响起似玉的声音:“三姑娘,老太太屋里的春棠姐姐来了。”
这是来做什么?莫不是老太太对小匪婆子发飙了,找她去老太太院儿里跟小匪婆子对质?对质就对质,谁怕谁啊。金子琳欢快的蹦起来就想往外走,春棠却板着脸进了屋。
不过是应景儿般给金子琳行了礼,春棠低着头道:“老太太叫我给三姑娘传个话儿……说是谣言止于智者,咱们家姑娘听了外头的疯话,回来也该将那些腌臜东西烂在肚子里。”
“金家的姑娘就该有大家闺秀的模样,不能听风就是雨,更不能添油加醋。再有下次,老太太定不饶恕。”
金子琳先是被春棠这些话浇了个透心凉,怎么着,白天那个刁状白告了?转瞬又纳过闷来,这不但是白告了状,还被倒打了一耙啊!这些训责的话,怎么听怎么不是味儿,尤其是又从个丫头嘴里转述出来,倒将金子琳气得浑身直打颤。
抡这丫头一巴掌吧,又是老太太身边的得脸丫头,实在不好惹;不抡吧,这气又往何处宣泄去?金子琳勉强劝慰了自己几句,先忍了吧。便对春棠冷冷的说道:“我知道了。我还要温功课。”
春棠才不管她的冷热。这个家还是老太太当家呢,在老太太那里不讨好的姑娘们,倒比丫头还不如。听着金子琳这么说,只微微屈了屈膝,扭头便走了。
而她走了后,金子琳那一直强压着的火气便噔噔的往上窜,连摔了几个茶碗,仍觉得不解气。这小匪婆子到底施了什么妖法,叫死老太太这般护着她?难道她金子琳一个正经太太生的,连个私生女都比不上?
又想起那次从覃宅回来的当晚,她娘搂着她说的那些话。忍,再忍,还忍,忍到老太太没了那天儿,又和大伯分了家,就算彻底解脱了。到那时再有仇的报仇,有冤的报冤……金子琳想到这儿,抱着脑袋呜呜的哭了起来,这日子,要忍到哪天才算个尽头啊。
第四十四章 庆功
这天一大早儿,金文清就收到京华女校邀请他参加毕业典礼的请柬,心里一阵欢喜。这个请柬可不同于普通请柬,这是能坐上主席台的学生家长代表啊。
他风风火火离开洋行,叫上开车的小孟就去了汇达银行,取了三千块现钞又马不停蹄的去买照相机——得将熙儿那女状元的风采全都拍下来,再给射马岭寄上几张去才好。
想起射马岭,金文清心头一阵绞痛。熙儿来了金家一年了,樱娘也没少与熙儿互通音讯,怎么就连半个字也没给过他?难道当初对不起樱娘,无论如何再难挽回了么?
坐在汽车里偶尔瞧瞧窗外,大街上正在铺设有轨电车轨道,京城是越来越繁华了。金文清这时颇感庆幸——多亏在世道如此昌盛繁荣的时候将熙儿接了来,熙儿又这般的聪敏,给她一个无限美好的前景,也算给樱娘些微的安慰和补偿吧。
至于其它,失去了再也回不来了吧。譬如养伤换药时那份温柔呵护,宰鸡熬汤时那份泼辣爽利……
又想起都在说的、京华女校正在为女中选址,也许明年初秋就能正式招生了,再想到金熙就算多等一年也不过才十三岁,金文清便跃跃欲试起来,想着若是参加毕业典礼时能够提前给熙儿报名,一定要赶紧占上位子才好。
晚上回了家,金文清便捡着高兴事儿都给老太太说了说,当说到被邀坐上主席台代表毕业生家长时,老太太又笑眯了眼。金熙在一旁不由得腹诽道,这老太太一开始就是个木佛像,怎么最近倒越来越像菊——花了?
金子琳坐在一旁拼命的低着头,手指甲抠得手心生疼,却依旧攥紧了拳头。再听到她爹说起来要赶紧给金熙报名上女中,葱管儿似的小手指指甲已经断在了手掌心里。
四妹妹五妹妹也许还有希望上上女中,毕竟她俩女校毕业了都还不满十五岁,可她却是一点希望都没了吧?想到这儿,金子琳甚至恨起她娘来,怎么就不能晚几年再生她呢?
再抬头看她娘,也是一副强颜欢笑的模样。金子琳几次想发作大小姐脾气,撂个脸子扭头就跑,终于还是忍了下来。
毕竟她爹还在眼前坐着呢,娘亲说得好,只要将爹维护好了,万事不愁。只要爹点头了,就算不能继续上女中,可以请家庭教师啊,请个女先生到家来教些外文,不也挺好?
金熙瞧着一个晚上都落落寡欢的金子琳,心里有些纳闷。若在往常,这孩子也许早就开口挑衅了吧,今儿却出奇的老实,难道这人真是可以慢慢变好的?
而这时的覃家,却是另一幅景象。覃大老爷与覃大太太得知自家的四姑娘慕盈考了个女校毕业考试第二名,便在自己院儿里的花厅摆了几桌酒席,将老太爷老太太和二老爷一家唤过来一起给四姑娘庆功。
这会儿酒过三巡菜过五味,笑语欢声逐渐替代了觥筹交错。高坐在上座的覃老太爷捋了捋花白的胡须,却哪壶不开提起哪壶来:“我倒听说这次考试,金家打东北接回来那个小丫头占了头筹?虽说咱们盈儿的榜眼也算不差了,可怎么就叫那小丫头占了先?”
“那孩子我也见过一次,完全就是个没长开的小黄毛丫头吗!说是还比咱们盈儿小上两岁,难道是她那土匪娘异常的聪明,才生得出这么个孩子来?金家老二的资质也不过寻常吗。”
覃慕盈在女孩子那桌听到了老太爷的高谈阔论,不由微微不快,又撇了嘴娇嗔道:“爷爷!莫喝了些酒嘴上就没了把门儿的,金熙是我的好朋友!被别人小匪婆子小匪婆子的唤来唤去也就罢了,怎么您也土匪土匪的挂在嘴边儿。”
覃老太爷哈哈一笑:“瞧见没有,世道不一样了,我孙女也敢斥责我了。土匪怎么了,土匪在你爷爷这里可不是贬义。想必你们这群小的都不知道吧,咱们覃家当年可也是海盗起家的……”
覃大老爷连忙将老太爷接下来的话儿拦了:“爹,少说些吧。虽说曾祖做过海盗,毕竟后来那也是民族英雄……何况好汉不提当年勇,咱们还是莫谈这些了,喝酒吃菜,吃菜喝酒!”
覃慕天和覃慕枫几个却呼啦围了上来,你一言我一语的套起了老太爷的话儿,这个问爷爷您方才说的可是真的,那个说小时候怎么不曾听爷爷讲过这些故事。
覃老太爷这会儿却不说了,一边摆手一边夹菜吃,将几位少爷逗得是抓耳挠腮,他老人家却说什么也不开口了。
二姑娘覃慕婉就在一边招呼几位哥哥,低声道:“爷爷的脾气你们还不清楚?等他高兴了才会说呐,方才被大老爷一阻止,今儿你们别指望他老人家再说出一句来。”
覃老太爷年纪虽说大了,耳朵却尖得很,听了二孙女的话,哈哈笑了几声。猛然又想起来什么似的,喊覃慕盈道:“四丫头!你鬼鬼祟祟的给我老头子枕头里添了些什么东西,躺上去就发困,还香得稀奇古怪的?不是给爷爷下了药儿吧,一到晚上就没精神就想睡觉。”
覃慕盈被老太爷这一番话弄得哭笑不得。怪不得人家都说人老了就是老小孩儿,却也只得笑着哄:“那是金家六姑娘送我的薰衣草,爷爷不是总说夜里失眠么,那个薰衣草就是治疗失眠的,哪会是什么腌臜药!”
四少爷覃慕枫听了四妹妹这一番话,心里转了个个儿,难道说加兰洋行新出的那些香料,与金家这个六姑娘有关?他也曾问过方重天,方重天却似乎忌讳莫深不愿深提,只说是个女学生给他供的货,那女学生是姓孙的……
方重天也许是怕覃家抢他的生意?看来还真的得叫四妹妹好好问问金家六姑娘,加兰洋行的香料到底是不是她送去的,如果是真的,为何不与覃家合作?覃家的实力不是比方重天这个只跑东南亚的小商人强出许多?
覃慕枫无声的叹了口气,其实也怪他不经心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