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幕后已经闹翻了天,某叶气得直跺脚,无奈手臂被几个女孩牢牢架住,怎么也挣脱不掉。“你死定了,顾萌,你死定了!你居然就敢,敢那么做!”
“叶大,歇歇气,歇歇气……”
顾萌第三次问道:“将军,男人为什么爱女人?”
将军眼睛一闭,遇到这样不配合的搭档,他也只有硬着头皮接下去,但被她那么一搅和,原本搞笑的台词顿时变得可怜兮兮,活脱脱像出自大男猪负心记,再看台下的女生们,看向他的目光里藏刀放箭,各个咬牙切齿的,一副恨不得砍死他的模样。他真是冤啊……
汗如雨下:“因为……因为……女人会生孩子……”
顾萌凄然一笑,接口说:“是吗?”
她转向台下的观众,神色难掩的木然:“爱情是什么?爱情真的可以那样柔软地去爱一个人吗?爱着祖国,爱着人民,爱着父母,爱着兄弟,爱着锦绣山河的壮观,爱着朝露晚霞的秀丽,爱着生命的美好,爱着岁月的点滴……爱着那么多那么多东西,再从对它们的爱里抽出一点点,每种只要一点点,汇集起来,组合成那个所爱的人。这个世界上,真的有这样的爱情吗?”
场内其余的灯光瞬间熄灭,独留下的那一盏,如月光般照在她身上,为她的头发、眉毛、眼睛、双唇镀上一层凉凉的光泽。
“我觉得自己像个在玩拼图游戏的小孩。我把与爱人相处的细节印刻成记忆的碎片,然后慢慢地一张张地寻找着,企图从上面搜寻到某种线索,拼凑出一个清晰的答案。然而那个答案,总是在呼之欲出时碎裂。爱是什么?爱是在我自己意识到之前,已先接纳了你的存在;爱是我陷入恐慌中,第一个呼喊你的名字;爱是忍耐着嫉妒和委屈,帮你送信给另一个女孩;爱是自你走后,无法再感觉到自己的情绪……但是,爱也是我看见你时,强抑的欣喜;也是我眉梢眼角,难平的怒气;也是我一直不曾对你说出的那句话语;也是我此刻站在台上,这一线灯光,这一方舞台,用最晦涩的文字,最苍白的表情来说这么一句--”
顾萌软软跪倒在地,深深埋下头去。背景音乐断了,四下静静,只有她的声音,一字一字地回旋在大厅里,格外疲惫,也格外清晰:“我爱你……是的,我爱你。”
“快,快拉幕!”朱秀珍连忙做手势,舞台工作人员当即照做,这时却有一人几个大步跨上台来,在帷幕拉拢的最后一刻走到顾萌面前,一把拉起她抱住了她,底下顿时起了一片抽气惊叫声,然而帷幕已彻底合上,将两人的身影遮掩。
朱秀珍目瞪口呆地望着那人,其他的后台人员也面面相觑,吃惊地望着眼前的一幕,而手脚得到自由的某叶也停止了她的掐骂动作,咦了一声:“难道我这是歪打正着,真给这对校园焦点牵了红线促就姻缘?”
所有的灯光都亮了起来,照在台上的两人身上,顾萌抬起眼睛,愣愣地望着眼前之人、这么相像的气质,然而,他却不是叶晨曦。
他是常砚修。
常砚修伸手抹去了她脸上的泪痕,沉声道:“有时候男人之所以爱一个女人,是因为那个女人勇敢地抢走了他的球,并以绝对强悍的姿态命令他签字。”
顾萌的眼中带着诧异,下意识地止住了呼吸。
“我爱你,顾萌。”常砚修轻轻地说。
十八年来,这是她遇到的第一份正常的青睐与爱情,这么清晰直白地呈现到她面前,她几乎看得见某种因恋爱而萌生的幸福因子,已经在她唾手可得的地方雀跃,只要她点个头,就会完完全全属于她。
台后的人都张大了嘴巴,静观顾萌会做何回答、真没想到啊,一向以眼高于顶,倨傲不羁的常大学长也终于有认栽的时候,就这么落入了大一新生的手中!震惊之余又免不了艳羡嫉妒一番,顾萌啊颐萌,你还真不是一般的幸运呢。
然而下一秒钟,他们就看见顾萌挣脱开常砚修的手,往后退了几步,很冷静,也很平静地说:“对不起。”
常砚修的眼睛里起了许多变化。
顾萌直视着他,不逃避也不退缩,一字一字地说:“对不起,学长,我,不能接受你。”
他很像他,但他不是他。
人在脆弱时会很不清醒,只想抓根浮木来让自己不沉溺,很多人就因为那样做了不应该的选择,以至于后来时时痛苦后悔。她不,她顾萌,宁可沉下去,也不要错误!
顾萌朝他鞠了一躬,然后飞快地退出后台,头也不回地跑掉了。
朱秀珍将这一切收入眼底,心中暗暗地叹息:顾丫头,真的是很死心眼的人呢,这么这么的,死心眼……
由于花木兰一剧的彻底演砸,某叶气得声称要封冻顾萌,因此顾萌得以好阵子的清闲。常大主席的求爱被拒在校园里沸沸扬扬地炒了几天后,也重新复归平静,众人很快就将目光放到了学生会开展的扫盲行动中去。
这次的口号是:“扫除舞盲,让每个同学都学会交际舞。”于是每个周末,就可见大批的单花独草们一窝蜂般地朝学校舞厅拥去,由此又成就出不少姻缘佳话绯闻八卦。
这个星期,由于爸爸出差去了,所以顾萌没有回家,留在了学校。她在图书室待到闭馆时间,回到宿舍楼时,楼内静悄悄的,全无平日里女孩子们的嬉笑尖叫声,她这才想起,今天有舞会。
推开寝室的门,乍见坐在电脑前的贾雯,正好她也转头回望,两人各自一呆,不禁心生尴尬。
自从那天闹僵后,虽然她当时就说了句对不起,但此后几天,相处时都觉得怪怪的,不是她躲开,就是她远离。人的情感,原来真的如此薄弱,经不起打击。
顾萌红着脸,迟疑了半天才说:“你怎么没去跳舞啊……”
“那种无聊的活动,我才没兴趣参加,”贾雯飞快地打着字,却又回眸瞥她一眼,“你怎么不去?”
顾萌抓了抓头发:“我想大概会碰到常学长,那很尴尬,所以也不想去。”
贾雯“哦”了一声后不再说些什么,宿舍又变得很安静。
顾萌抿了抿唇,坐到桌前开始复习功课,厚厚的课本一打开,全部是英文字母。大学英语和高中英语最大的不同就是高中英语单词很少有七个字母以上的,而大学英语单词很少有七个字母以下的,这么繁琐,又要一个个地牢记,没有语言环境,英语-真的是很难的学科啊。
忽然听到贾雯悠悠地说:“你报英语系,是不是因为他?”
“呃?”她回头,不太明白她的意思。
“是因为渡--我是说叶晨曦,是因为他在国外的缘故吗?所以你才学英语。”
顾萌垂下头,贾雯等了一会儿,没有等到答案,便烦躁地说:“当我没问过!”
顾萌连忙说:“不是,只是不知道该怎么回答你。”课本上的英文开始扭曲,变成她所渴望但又失望了的心事。
“四姐……”
她唤得可怜兮兮,听在贾雯耳中,整个人一颤。
“对不起,四姐,我事先不知道渡舟人就是他,我完全不知道,否则我不会瞒着你……”
贾雯搁在键盘上的手突然握紧,却什么也没说。
“他从小就是个这么恶劣的人,从小就是……我十三岁时认识的他,那时他成了我妈妈的继子。他很嚣张,也很霸道,但不知道为什么,对我妈妈却很好,完全不像其他小孩一样排斥后母。然后我们上了同一所高中,他对其他同学们都是客客气气的,惟独对我,诸多刁难,经常惹我生气惹我哭。高三时,我在妈妈的坚持下住进他家,那短短的一个月时间里,发生了很多很多事情,后来,叶叔叔为了阻止他和一个被大家讹传为不良少女的女孩继续交往下去,把他送出了国。这就是我和他的全部故事。四姐,对不起,那天晚上那样对你……”顾萌低垂着眼睛,感觉自己的视线一片模糊。语言是何等苍白的东西,连描述她和他的故事时都如此力不从心,那些个朝夕相处的日子里,谁惹怒了谁,谁委屈了谁,谁担心着谁,谁牵挂着谁,那么那么错综复杂的心事,怎么说给别人听?又怎么说得清楚?
她感觉一只手轻轻地放在了她的肩膀上,抬头看,贾雯温柔而伤感地站在她面前凝视着她。
“四姐。”她唤了一声,随即被她搂入怀中。
贾雯低低地叹息着,声音柔得像春天的风:“没事了,一切都过去了。”
“你不怨我了吗?”
“傻瓜!”贾雯笑骂着掐了她一把:“我才没那么小气呢!”
顾萌顿觉整个天空都晴朗了起来,又惊又喜:“四姐,你真的不生我的气啦?”
“气你什么?气你在感情的路上受了委屈吗?”柔软的话,卸下她连日来的不安和暗悔,多好,她们和好了。
贾雯忽然说:“你--没什么想要跟他说的了吗?”
什么?她抬头,看见她朝电脑那边偏了偏脑袋,低声说:“他在线。”
叶晨曦!他在线上!
真是很讨厌的一种感觉啊!分明说好了要忘记他,要最爱自己,要过平静的生活,但只是这么轻轻一句他在线上,就足以使她再次惊悸,某种期待很没出息地冒出头来,诱惑她放下姿态去靠近。
不,不要!她在投降前拼命挣扎,这时,电话铃声救了她。
几乎是踉跄而起地迈过去接起来,说出“喂”字时气息还在不稳定,然而电话那端响起的女音却让她彻彻底底冷却下来,一下子寒到谷底。
“请问顾萌在吗?”得到她的承认后对方急声说,“顾萌,燕燕出事了,她想见你……最后一面。”
看见顾萌煞白的脸,贾雯问道:“怎么了?出什么事了吗?”
顾萌浑身颤抖着,双腿发软,像是随时都会晕倒,她哆嗦地抓住贾雯的手,语无伦次地说:“燕燕……我……我现在要出去,你帮我跟老大她们讲一下,再见!”说着转身打开门飞快地跑了出去。
贾雯想了想,转头间看见她的皮夹还留在床上,连忙拿起推开窗叫住刚跑到楼下的她:“老六,你没带钱!”说着将皮夹抛下去给她。
顾萌接住了,很快地消失不见。
显示屏上,QQ上企鹅的头像还在亮着,要不要把这件事告诉他呢?贾雯迟疑,然而就是那么一犹豫间,就见企鹅由亮转暗,下线了。
第十章要幸福,要幸福啊
这一刻,所有的顾虑、矜持、别扭、怨恨、委屈都灰飞烟灭,她朝他跑过去,光着脚跑过去,扑入一个温暖的怀抱中。怀抱里,有她一直以未都在寻找的东西--叶晨曦。
出租车的窗半开着,晚风吹进来,冰冰的凉。
开车的司机看了顾萌一眼,却没好多说些什么,顾客就是上帝,顾客要开窗,就算冷,你也得陪着她捱。
“司机先生,请你快一点!”
这位不太上道的顾客已经是第二十次催促他。他不悦地握着方向盘,硬生生地回答她:“对不起,这位小哥,这已经是最高车速了,这一带不许开快车。”
顾萌没有去纠正他话里的性别错误,此时此刻的她,紧张得手脚都在颤悸。燕燕,不要,求求你,不要有事!
虽是早就知道的结局,爱滋病患者的明天是未知数,然而不是说,通常这种病有长达十年的潜伏期吗?为什么现在才七年,才七年就坚持不住了?
顾萌的视线没有焦距地落在前方的街道上,忽然间就泪流满面。
一切都仿佛还在昨天。
昨天,那个衣着叛逆的大姐头站在教室外面的走廊上,问叶晨曦:“喂,肯不肯,给句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