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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如果妳没有照办,别以为我会把妳送去保护管束那什么烂地方……妳这种烂货根本也不在乎,是不是?」一想到自己因收贿遭降职处分,调到这区干了这种深夜巡逻的烂缺,瘦警察忍不住将小恩的头当皮球拍。
越拍越大力,越拍也越硬。
最后射出来的时候,他跟以前一样默不作声,捏捏她涨红的脸。
要强忍着咳嗽冲动的她全部都吃下去。
「三天,我没接到妳的检举电话,我就把妳是个什么样的烂货告诉妳的新朋友,让妳比吐出来的东西还要烂。」瘦警察慢条斯理拉上裤子,看都不看她一眼。
小恩呆呆地看着自己发烫的手。
这辈子,从来没有这么难受过。
「放心,等我把妳的朋友搞得跟妳一样烂,以后妳们就可以真正交心,就永远分不开了。」瘦警察摸摸她的脸,拍拍。
车门打开,不过不是小恩下车。
而是瘦警察从口袋里摸出根烟,走到路灯下等待。
这次胖警察塞了进来,裤裆下早就高高隆起了。
「下去啊。」
他皱眉,看着眼神茫然的小恩。
等到她再度回过神,脸上都是咸腥的泡沫,一个人蹲在路边。
警车愉快离去,车尾灯嘻皮笑脸刺着她的眼。
地上留下一小包白色粉末。
擦干脸。
她想哭。
却没有办法流出眼泪。
她用手指挖起自己的眼睛,没有办法。
将整张脸埋进膝盖里,还是没有办法。
就是哭不出来。
不知道过了多久,夜的颜色萧然褪换。
当她捡起地上的白色粉末那一剎那,她有种自己活该被作践的感觉。
26。
她回到小旅社,整整洗了两个小时的澡。
不是为了清洗身上那股不道德的脏,只是想让热水冲着从头到脚,不要停下来。冲到手指都发皱了,脚趾红得发肿了,她还是停不下来。
连最简单的愿望都无法达成。
这个世界上没有神,至少没有好的神。她早就一清二楚。
但连自己都这么看不起自己,她在接受时,还缺乏最基本的痛苦。
——这就有点过分了吧。
她凝视镜子里充满雾气的自己时,觉得不意外的陌生。
既然如此……
热水贴着头发而下,她打开透明的夹练袋,往下倒出白色粉末。
「我才不要自杀,也不会拖妳下水。」
小恩看着白色的粉末在排水口塞成了糊状。
几分钟前,她还想一口气吞掉这堆不明的白色粉末结束生命,却说不出理由。
烂货本来就该用烂货的方式活着,不需要用好女孩的标准提早走一步。
只是那间便利商店,再也无法过去了吧。
想到这里忍不住有点沮丧。
刻意不擦干身体,从浴室出来后就这么摔在床上睡觉。
醒来时,她的呼吸干枯灼热,好像有块沙漠躺在她的肺里。
浑身发抖下了床,一边哆嗦,一边穿上衣柜里最薄的衣服,走下楼。
「妳的脸色看起来不大好。」柜台后的老板正在打盹,瞄了她一眼。
她什么也没回。
开始走,走走走,往这个城市的另一头走去。
这个城市几乎比白天还亮。
无以数计的霓红灯,刺眼的,一次次鞭笞着这城市。
经历了一百六十七个喷嚏,她终于跋涉到上帝遗忘在这城市的另一道裂缝。
黑巷,暗梯。
四楼。
还没敲门,门就以极快的速度打开。
铁块穿着她送的素色黑T恤,赤着脚。
「你正要出门……杀人吗?」小恩的声音,轻到快飘了起来。
铁块摇摇头:「我听到楼梯声。」
小恩点点头,唇齿苍白。
「我发烧了。」
铁块伸手,但还没摸到小恩的额头就不自然停住了。
「可以在你这里待一下下吗?」她看着他的脚:「就一下下。」
摇摇晃晃的,彷佛随时都会摔倒。
「没关系。」
铁块侧过身,让小恩自己走进屋子。
小恩缩在角落,瑟簌抱着一条大毛巾。
「对不起,才一天就回来了。」
「没关系。」
「我可以喝水吗?」
铁块从热水瓶里倒了一杯给她。
「你有好一点吗?」她捧着热水,小心翼翼沾了一小口。
「有。」
「还会痛吗?」
「偶尔。」
「要我念故事给你听吗?」
铁块摇摇头。
「要做吗?」
铁块摇摇头。
「要的话,我可以做。」
铁块摇摇头,但是从皮包里拿出十六张钞票拿给小恩。
小恩将钞票推了回去。
「在我之前,都是谁念故事给你听的?」
她想问,很久了。
铁块没有回答,也没有回避她泛红的眼睛。
「是个女人吗?」
铁块点点头。理所当然是吧。
「那……那个女人呢?」尽管昏昏沉沉的,小恩还是很想知道。
「喝水,休息。」铁块不想回答。或许也是不知道该怎么回答。
「你想杀人的时候,我也没叫你先休息啊。」小恩打了个失控的喷嚏,红着鼻子说:「我现在想问问题,换你配合我了。」
「……喝水,休息。」
「她是什么样的女人啊?」
「……很安静。」
很安静?小恩有点不安。
那不就是跟自己不一样类型的女人吗?
「为什么后来找我,不找她了?」她小心翼翼地问,眼睛不敢直视他。
「她不见了。」铁块的声音稍微轻了点。
不见了?
真是相当铁块式的回答。
「她是你的女朋友吗?」
「不是。」
「你们也做了很多次吧。」
「嗯。」
「她陪你很久吗?几年?几个月?」
铁块像是愣了一下,然后陷入长达一分钟的沉默思索。
「忘了。」
最后,他只能这么说。
但这个答案的背后意义,多半是段相当相当久的时间。
久到让人不觉得有仔细计算的必要。
「你喜欢她吗?」
「也许。」
「那,你以后还会继续找我念故事吗?」
「会。」
铁块没有犹豫,让她有一点高兴。
她可以说对他一无所知,却对他所说的一切感到莫名的信任。
如果他还愿意找她念故事,那么,自己或许还有一点点用吧。
——即使这样的工作谁都可以胜任。
「那,你喜欢杀人吗?」
「这是我的工作。」
「你不会害怕吗?不,你害怕过吗?」
「这是我的工作。」
「你都怎么接工作的?」
「我租了个信箱,里面会有名字、地点、跟钱。」
「谁放了钱进去?」
「那是别人的工作。」
「你认识杀手月吗?」
「知道,不认识。」
大概是看在小恩发烧的份上,铁块罕见地回答了好几个句子。
有的句子里头甚至还有逗号,大概是连明天跟后天的额度也提前预支出来了。
小恩有点感动。也有点晕。
铁块将她抱到舒服的躺椅上,走到浴室里,拧了一条热毛巾。
模仿着前几天小恩反复对他做的那些,铁块慢慢擦拭着她的身体。
她几乎要哭了。
「对不起,我可能要睡一下了。」小恩闭上眼睛,不敢让眼泪掉下来。
男人都只喜欢听她叫,没一个喜欢她流泪。
只要她一哭,就是她该滚的时候了。
「妳睡,我下去买药。」铁块想起两条街外,有一间连锁药局。
「不要。」小恩有点吃惊自己的举动,小指软弱无力勾着铁块的手。
「……」
「等我睡着以后,再过一下下再走好不好?」小恩不敢睁开眼睛,努力地说:「我很怕我死掉的时候,旁边没有人。」
「好。」铁块没有犹豫,坐下来。
像一块安静的铁。
27。(恶搞版)
大约做了七个梦,每个梦,都充满了坏男人。
每个坏男人都对她做尽不像人的事。
小恩醒来时,房间有点不对劲。
铁块一丝不挂站在自己面前,像铜像,更像……正在罚站。
「铁块,你怎么了?」
「我在罚站。」
「为什么要罚站?」
「因为还没三万人。」
小恩东张西望,什么三万人?
「铁块,你怪怪的。」
「不是我怪,是金牛角怪。」
小恩听不懂,什么是金牛角?
这句话从铁块的嘴里说出来,好……好不搭嘎的感觉喔。
此时,铁块开始穿衣服,一身乌漆妈黑,好像要出门的样子。
「铁块,你又要出去杀人了吗?」
「嗯,你要喝什么,我顺便买回来?胚芽奶茶?还是舒跑?」
小恩几乎说不出话来。
铁块今天太多话了,句子里竟然有好几个标点符号!
「我好怕……你怎么了?」
「没,我要去司法岛打鲁夫了,去去就来。」
「为什么要打鲁夫?」小恩快哭了:「你好怪,你真的好怪喔!你是假的!假的!你把真的铁块怎么了!」
铁块没有说话,只是从床底下拿出一顶奇怪的牛角帽,戴在头上。
然后,用手在面前「凭空」打开一扇门。
小恩傻眼了,只能眼睁睁看着铁块走进那扇奇怪的门里。
关上。
从此,铁块再没有回来过。
27。
半夜里,小恩吃了药,情况稍微控制住。
到了第二天,小恩却烧得更厉害了。
无计可施的铁块,虽然看起来没有特别的情绪波动,背上却猛烈地痛了起来。
那个该死的弹孔明明就结痂,还出了层薄薄的软膜,怎会突然发痛起来?
他看着一直昏睡的小恩,不晓得她会不会就这样睡着睡着,就醒不过来了。
小恩勉强醒转的时候,铁块就扶起她喝温水,喂她吃感冒药。
醒不过来的时候,铁块一直用热毛巾擦拭着她全身。
照顾一个发烧的女孩,竟然比杀十个黑道头目还要棘手。
到了晚上,铁块注意到小恩的呼吸间隔比一个小时前拉长了一倍。
这样不对。
一定不对。
「起来,我带妳去看医生。」铁块摇着小恩。
小恩昏昏沉沉睁开了眼,感觉好像有一锅煮坏的热汤在脑子里打翻了。
「老鼠在抽屉里。」小恩莫名其妙地说。
听到这句没头没尾的话,铁块更无犹豫,抱起小恩就走。
不管哪一家医院都好,绝不能继续由自己照顾。
铁块越走越快。
迎着有点凉的夜风,小恩在铁块的怀抱里有点舒服,幽幽睁开眼。
铁块看着她,不等拙劣的他开口,小恩便轻声说:「我有好一点了。」
「妳有特别想去的医院吗?」铁块看着远方的出租车。
「没。不必,真的。」小恩的声音就像落在池面的叶子,虚弱又勉强存在:「我肚子好饿,饿到快没力气睡觉了……」
铁块点点头,感觉到小恩想站着,便将她放下。
小恩平顺了一下呼吸,便让铁块牵着去附近摆在骑楼的一家小吃面摊。
除了两大碗馄饨面,铁块还点了很多小菜。
小恩先是慢慢喝着汤,再悄悄吃了大半碗面。
铁块将自己那碗面的热汤倒进小恩碗中,让她慢慢又喝掉,出了一身大汗。
小恩像是松了口气,抹去脸上的汗。
「我好多了。」
「坐一下,不急,等一下继续吃。」
「哪有人这样一直吃的,我已经饱了,感觉也好多了。」
「没关系,我再叫汤。」
小恩不敢说不好,便看着铁块再叫来一大碗竹笋汤,跟新的一碟小菜。
当老板端来热汤时,一辆警车正好停在对面的便利商店门口。
小恩下意识地将视线飘了过去。
两个警察下车,一胖一瘦。
胖的拿起门口的巡逻签到簿签名,瘦子走进便利商店买饮料。
她开始发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