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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样做,夏泽野不会放过我,这等于是跟他撕破脸了。”小鹭拿不定主意。
“人家都不管你的感受,在那边恋爱要结婚了,你还在乎会不会撕破脸?你想等到记者发现夏泽野娶别人,然后被大家当笑话看吗?”
小鹭忿道:“最可恶的是窦菁木,明知道他是我的男人,还跟他交往。哼,平常听我在说男朋友的事时,她一定在心里偷笑,这个人心太坏太坏了。”
“就是,所以我说要开记者会,让媒体追着他们,我不信他们能安安稳稳交往下去。”
“我真没想到……”小鹭眯起眼,越想越呕。“我怎么想,都想不出窦菁木是这种人,她的心机太重了,我作梦都想不到会被她害。”小鹭拿来手机,打电话。
梅姊问道:“你打给谁?”
她悍悍道:“窦菁木,我要骂她,我要骂死这个贱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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冷气开到最大,为什么还热?抱枕头缩在床上,为什么身体直流汗?也许发烧了,也许……
菁木口干舌燥,全身乏力,瘫在床褥间,她动也不想动,灯也没开,就让黑暗隐匿住太伤心的自己。
自离开医院后,她在街上恍惚地晃荡很久,久到双脚再也走不动,才回到家里。没吃东西,连衣服都没换就倒下来,虽然,已经把体力挥霍殆尽,但是,没办法昏睡过去,而眼泪,它还一直一直流着。
她太气了,是因为这样吧?所以皮肤才滚烫,对发生的事,还心惊肉跳。
他的关怀,拥抱的温暖,说的情话,一切一切,种种讨好,此刻,午夜,都化成根根尖刺,密密刺心。再来,有很多很多声音,像蚂蚁一只只咬她耳朵,咬得她不安心。
也许,他说的是真的,他没脚踏两条船,他跟小鹭早就分了,说谎的是刘小鹭。所以原谅他……别管刘小鹭,他爱的是她啊。
不对,是他说谎,一开始就不老实,他如果不是有心要隐瞒,有心周旋两个女人间,他干么不光明正大说他就是编剧夏明?
但是他也说了啊,他撒谎,是怕一开始她会有顾虑,她会不要他。
可是……
铃~~铃~~铃~~
那个电话又响了,响得她心悸,进家门到现在,它跟手机轮流不断地响。
不要接吧,不要接啊,不要去听,那不是让人开心的电话。可是,她挣扎着,还是捞来电话。
“你下贱,抢我男朋友,你太不要脸了!你自己说,摸摸你的良心,我介绍多少客人给你?你这样对我?说话啊!干么不说?怎么了?你心虚吗?看你一副清清秀秀的样子,没想到这么卑鄙下流!你这样对我,你睡得着?你吃得下吗?你安心吗?嗄?说话!你说话啊!我问你,你跑来医院是故意的,对不对?你存心要来呛我的,要看我多惨是不是?跟我炫耀的,是不是?”
她默默听着,听那个女人哭着吼着。她不回嘴,因为不知道事情真相。她很惭愧、很抱歉,她可以想象小鹭的伤心,曾经那么高兴地诉说一遍遍,不厌其烦地说那个爱的男人……
她痛恨伤害别人,更恨是自己,蠢到让这种事一再发生。也许,她真是刘小鹭口中那么下贱又卑鄙,是啊,也许是自己的问题,自己行为不端正,才会吸引这种事。之前那混蛋的妻子也骂过她,骂她狐狸精,也骂她下贱……
如果,骂她可以发泄痛苦,就让小鹭骂吧。
菁木不挂电话,不关手机,让刘小鹭一遍遍打来,一再撕裂她的心。
“我还会打,我会一直打,我不会让你好过,你甭想就这样和他好下去,等着瞧,我不会放过你们……”
怎么办?泪水汗水,湿透衣被,腻着皮肤,像条鱼,昨天浸在爱河里,今日被刀刀刮去鳞片,过去,加上现在的伤口,翻开暴露……
她受不了,真受不了。一开始不停哭,后来觉得像有火在烧,跟着又冷得颤抖,迷迷糊糊拽起电话,她按下背得很熟但很少联系的电话,响很久,终于有人接起。
“爸——”菁木哇地哭喊。
“妹妹?!是妹妹吗?”老人家慌了。“怎么了?出什么事?妳在哪?在家里吗?”
“我好难受……我快死了……爸,我真的快死了。”混乱说着,断断续续哭着,谁也不信了,活着太苦了,只能相信爸爸,好想爸爸啊……
“妹妹?妹妹?喂?你说什么啊?”
窦芷绫一接到父亲从高雄打来的电话,立刻赶来,门铃按很久,菁木才开门。门一开,就软倒芷绫怀里。
芷绫惊呼,探探菁木的额头,好烫!立刻扶菁木上车,赶到医院急诊。
第七章
夏泽野不睡觉,待在秘密基地。听见夜虫呼叫,那些夜虫们,为求偶,扯高嗓,鼓腹热烈叫嚷,这么热闹呢,他……好寂寞……
站在架前,他仔细观察,一个个菌丝瓶底,幼虫好似躁动着,是不是要成蛹了?数算时间,羽化时间就快到了。
他微笑凝视着架上十个瓶子,一整年心血,细心呵护着,从上一代交配,布置产卵木,以一字螺丝起子削产卵木,取出孵化的幼虫,放入菌丝瓶,贴上标签。每个步骤,繁复琐碎,但他都非常非常的小心,就等着羽化日子到来,它们展开黝黑的翅,用美丽回报他。
它们将快可以飞,本来他要给菁木看的。可是,他的爱情死了。小心捧着的,最最期待的,怎么反而最容易打碎?
回屋内,将拔去很久的电话线接上,心里盼着菁木反悔,盼她打来。果然,电话很快响了。
“终于接电话了?啊?过得很好吧?糟蹋了别人,你睡得着?我要让你付出代价!”
嗐,不是期待的那个人,又是恐吓电话。“什么代价?”
“你最好小心!”
夏泽野笑了笑。“好啊,出来看要怎样,我随便你。不要像只可怜的壁虱,只敢躲着玩恐吓电话,孬种。”
挂电话,想了想,还是忍不住,打给菁木。
电话接通了,他急狂道:“还没睡吗?妳——”
“不好意思,我是菁木的姊姊,你哪里找?”
菁木的姊姊?“你是……窦芷绫?”
“对啊,啊,哈哈哈……我知道了,你夏泽野对吧?我知道你们的事,你打来得正好,菁木发高烧,在医院吊点滴哪!”
夏泽野赶到医院,急诊室放着临时病床,菁木躺在其中的一张。他冲过去,旁边守着的女人一见他,就笑了。
“终于碰面啦!我要菁木约好多次了,老是乔不好时间,嘿,你留胡子啦,嗯,好看好看,很性格啊。”芷绫笑咪咪招呼着,瞅着夏泽野看,在那张性格又英俊的脸上,搜寻儿时记忆中的轮廓。
夏泽野忙着担心菁木的情况。“医生怎么说?她要不要紧?”
看菁木昏睡着,手臂又吊点滴,他紧张了。
“躺在这里不好,这里人多,病菌也多,”他询问芷绫:“这医院我有认识的人,我把她换到单人病房。医生呢?医生怎么不在这里?怎么连一个护士也没有?我去叫人……”他说着就走,却被芷绫拉住。
“拜托拜托喔~~”芷绫哈哈大笑:“你干什么啊?她只是发烧欸,不要紧啦,你干么大惊小怪的,刚刚烧到四十一度,现在退了,吊完这瓶点滴就可以回去了。”看样子,夏泽野在N年后,还是好迷菁木啊!
听芷绫这么说,他才稍稍放心,俯身,手覆上菁木额头。“还好,不是很烫。”
“就说没事了啊。”芷绫笑着。“没想到十几年过去了,你还会跟我妹妹碰上,还恋爱了,你们也真不容易。”
看样子,她不知道菁木跟他要分手的事。夏泽野压抑苦痛,疲惫地笑了笑。“我也没想到,我还能遇到她……你呢?菁木说你结婚了,过得很好。”
“嗯嗯嗯,还生了个笨儿子。”芷绫拍拍圆滚滚的肚子。“你看,我肚子到现在都是肿的……”又对他笑。“你才厉害,当老板啦,菁木说你开宠物店咧,改天我们大家出来吃个饭好好聊一聊,你帮我顾一下她,我先去缴钱噢。”
芷绫刚走,一阵铃声响起来。担心菁木被吵醒,夏泽野翻找铃声来处,从她的外套口袋,拿出手机,看见来电显示是刘小鹭,他震惊,打开接听。没想到,听见爱过的女人,骂出骯脏不堪的字眼。他愤怒地听着——
“窦菁木,下贱的窦菁木,我睡不着你也别想睡,喂,你还是没话跟我说吗?你至少也该跟我说一声对不起吧?嗄?我警告你,不要缠着我未婚夫,听见没?下流下贱,烂女人……”
夏泽野握着手机,握到颤抖,气到面色铁青,正听着,看菁木睁开眼睛了,立刻关掉手机。
“她一直骚扰你?”
菁木挣扎着坐起,他按住她。“躺好,不要乱动。”
“走开。”菁木手一挥,头昏了,又躺下,翻身,背对他。“谁让你来的?我不要看见你,你走。”
“我会警告她,要她不准再骚扰你。”
“不用麻烦,我会换电话号码。我不是怕她骚扰,是怕你烦我。”又冷笑道:“反正我也不是没经历过,随便被怎么骂都无所谓,这都要谢谢你。”
菁木热着眼眶,硬心肠说着。最悲哀的是,这么气他啊,看见他时,仍然好想扑进他怀里,躲进温暖胸膛,装没事,又继续之前欢愉的日子……
这念头教她感到可耻,呕自己太不争气。怎能因为爱上了就是非不分?想着哪,另一头,有个女人因为她的存在,而痛不欲生,她怎么还有这种自私念头?不去看他,不要心软,不要管他的神情看来多无助多悲伤,不要理。
“所以……你永远不可能原谅我了?”他悲伤道,凝视着床上,纤瘦的一条身影,想抱她,拽紧了护在怀里。讽刺的是,伤她的,也是那个很想爱护她的自己。
菁木咬牙道:“那电话你也听到了吧?刘小鹭爱你爱到疯了,怪我抢走你?真好笑,你有那么希罕吗?值得我去抢……”回望他一眼。“还不走?!我看到你就烦。”又回过头,背对他,瞅着邻床病人,不理他。
“好,我走。”他语气悲惨。“如果当年我十二岁,就知道在三十岁时,你还会再出现,那么,我不会在这之前,爱任何人……”
她僵着身体,还是不理会。
他还说:“如果,当年你没撒谎,你承认你也喜欢我,我们也许不会有十几年的空白……所以,你也说谎,你也骗我的,对吧?你承认过,那时是喜欢我的,可是那时候你伤害我。也许……这和我骗你的动机都一样的,因为太喜欢,顾虑太多,反而搞砸的人不是只有你。”
她还是不理,但眼睛蒙眬了。
他继续说:“当然,你会说我又在狡辩,你会笑我不愧是编剧……很遗憾,我们变成这样。既然你不再爱我了,我想,以后我怎样也无所谓,坦白讲,我现在心里只有恨,恨我自己,也恨你太顽固,恨你不相信我。”
夏泽野沈痛道:“窦菁木,我现在,真的是非常讨厌你,从我活到现在,让我痛不欲生的只有两次,两次都因为你。小时候一次,长大一次,你讲得好,你没那么希罕我。很好,很好,就通通当我是在作践我自己,我不该喜欢你。”
夏泽野走了。
菁木热着眼眶,强迫自己研究对床的老婆婆。
老婆婆出了车祸,脸上手脚都有擦伤,头发花白的老伯伯围着她,紧张地问着:“哪里疼啊?脑袋清楚吗?听见我声音吗?忍一忍,医生就来了……”
他们是夫妻。
菁木想着——
差一点,我也跟夏泽野成为夫妻。
我真的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