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何卓孝说:“我在厂里。”
高长河说:“那你马上回家吧,我们到你家谈!〃
何卓孝说:“高书记,要不我到您办公室汇报吧!〃
高长河命令道:“别说了,就到你家谈,我现在就出发,你也过来。”
一九九八年六月二十九日十九时平阳何卓孝家
高长河在刘意如的陪同下走进何卓孝家门时,何卓孝刚到家。
何家的残败景象着实让高长河吃了一惊。一套小三居的房子空空荡荡,没有一件像样的家电和家具。朝南的一间屋里,一个病危的老人躺在床上不时地高一声低一声地呻吟着,整套房子里弥漫着一种说不出来的味道。
何卓孝很不安地说:“高书记,您看您,说来就来,我真是措手不及。”
高长河指着住着老人的房间问:“这是你什么人,好像病得挺重嘛?”
何卓孝说:“是我母亲,癌症,五年了。”
高长河问:“怎么不送去住院?”
何卓孝苦笑起来,“哪住得起?我母亲是农村户口,没有公费医疗,光看门诊就吃不消了,这不,家电家具都卖光了,老婆也闹得离了婚。”说罢又恨恨地加了一句,“不离也不行,这娘们整天折磨我母亲。”
高长河“哦”了一声,又问:“那你上班,你母亲谁照顾?”
何卓孝说:“请了个小保姆。”
高长河没再问下去,心里啥都明白了。心情真是沉痛,一个县处级大厂的厂长兼党委书记连自己的母亲的医药费都付不起,人家凭什么再给你卖命?凭什么!不是亲眼所见,他真不敢相信会有这种事。
何卓孝却谈起了工作:“高书记,上海还是要赶快去呀,平轧厂真不能再拖下去了!我知道文市长要面子,我们也会尽量争取最好的兼并条件,但是,必须马上谈呀。高书记,文市长那里,您恐怕还得做做工作。”
高长河点着头说:“是的,你明天就飞上海吧,家里的事不要担心,市里会派人处理——把你母亲送到市人民医院住院,我让刘主任安排。”
刘意如说:“好的,我明天一早就过来安排。”
何卓孝忙说:“别,别,高书记,刘主任,我没钱去住院。”
高长河不悦地说:“钱的事你不要管,我请民政局破一回例,让他们解决。”又对刘意如交待,“刘主任,明天你就以我和市委的名义找民政局,要他们想想办法,找一个合理合法的开支渠道交纳住院费。和他们说清楚,特事特办,决不能让何厂长以后再有后顾之忧!如果实在没法解决,就请他们从我的工资里慢慢扣!这种状况再也不能继续下去了!〃
何卓孝眼中的泪一下子下来了:“高书记,您……您可千万别这样!真解决不了就算了,哪能扣您的工资呢?再说,我母亲恐怕也没几天活头了……”
高长河痛心地说:“何厂长,你别说了,我已经来晚了,很多事情已经没法挽回了!〃继而又问,“这些情况,你过去向文市长、姜书记说过没有?”
何卓孝摇摇头:“家里的私事,和你们领导说什么?”
高长河气道:“为什么不说?别说是领导,就是同事也得帮你想点办法嘛!〃
何卓孝益发感动了:“高书记,您别说了,有您今天这番话,我何卓孝就是累死也不抱怨啥了!您放心吧,我一定会按您的指示把兼并谈判工作早日圆满完成。”
当晚。回到小红楼住处,高长河马上给孙亚东打了电话,没说别的,只要孙亚东抽空到何卓孝家看一看。
孙亚东一时摸不着头脑,问高长河:“你让我到何卓孝家看什么?”
高长河说:“你看到什么就是什么!〃说罢,放下了电话。
刚放下电话,文春明的电话又到了,谈田立业去烈山主持工作的事,说是姜超林打了电话给他,火气很大,怪他没在常委会上说真话。
高长河便问:“那你说真话没有?”
文春明吞吞吐吐说:“要我说真话,我也认为派田立业到烈山不太合适。”
高长河恼火了,说:“这话你为什么不在常委会上说?我再三强调要畅所欲言,点名要你说,你为什么都不说?”
文春明辩解说:“我以为你也是走走过常”
高长河没好气地说:“春明同志,请记住,在我这里没有什么走过场的事,会上不说,会后也就不要说,说了也没用。我们总不能自己刚刚研究决定的事,马上又自己推翻吧?开玩笑呀!〃
文春明自知理亏,不做声了。
高长河便也不谈田立业了,将话头转到了何卓孝身上,把自己在何家看到的和想到的都告诉了文春明,最后不无痛惜地问文春明:“……春明,你说说看,你这个市长是不是有些官僚主义呀?和何卓孝共事十年了,都不知道自己下属干部的困难这么大,眼睁睁地看着何卓孝落到这一步,你说可惜不可惜?”
文春明显然很吃惊,也很意外,沉默了好半天才说:“高书记,你批评得对,这事怪我,我确实太官僚主义了,只知道让他干活,忽略了他的生活。事已如此,你说怎么办呢?你能不能和孙亚东打个招呼,请纪委和有关方面再给何卓孝一次机会?老何真这么毁了太可惜了!〃
高长河长长叹了口气:“等孙亚东把情况都搞清楚后再说吧!〃
一九九八年六月二十九日十九时镜湖市委招待所
田立业把李馨香带到镜湖市,安排在镜湖市委招待所住下来了,曾在电话里声称要夹道欢迎的胡早秋却连鬼影也没见着。市长办公室没人,手机关着,打传呼胡早秋也不回,气得田立业直骂娘。看看表,已经七点了,田立业决定不等了,自作主张请李馨香到镜湖小吃一条街吃小吃。
不料,喊着司机正要出发,胡早秋兴冲冲来了,进门就道歉:“二位,二位,对不起,实在是对不起,我们市委白书记和我谈话,来晚了!〃
田立业郁郁地说:“不晚,不晚,离天亮还早呢!〃
李馨香也道:“胡司令,你该不是故意要整我们吧?”
胡早秋连连打着哈哈:“哪能呀?我就是整田领导,也不敢整你李领导呀!〃
到餐厅吃饭时,胡早秋仍是一脸兴奋,找着各种名目灌田立业的酒。田立业被灌得晕头转向时,先是刘意如的电话打来了,说是市委书记高长河要找他谈话,请他明天早上八点准时到高长河办公室去;继而,老婆的电话又来了,说是烈山来了两个干部,还带来了不少土特产,看望他这个老领导。这让田立业很茫然,搞不清到底发生了些什么?高长河找他谈话肯定是工作调动,烈山的同志来干什么?难道他的工作调动会与烈山有关系?真闹不清。
胡早秋咧着大嘴直乐,说:“闹不清就别去闹,田领导,你只管喝酒!〃
田立业本能地感到胡早秋知道些什么,饭后把李馨香送回房间,便以一副开玩笑的口气问胡早秋:“胡司令,你老兄今天这一脸的幸福都是从哪里来的呀?”
胡早秋说:“幸福来自市委的关怀呀,辛辛苦苦干了这么多年,市委总算看见了!知道吗?今天下午市委刚开过常委会,把我这副字拿掉了,让我做了代市长,我们白书记告诉我的!〃接下又感叹,“高长河这人真不错,我没去找过他一次,他根本不认识我,却提了我,世间自有公道在,这话我真信了。”
田立业笑了:“哦,你小子还真从副七品变成正七品了?这么说,我在高书记面前说你的那些好话还起了点作用?”
胡早秋笑骂道:“立业,你狗东西能在领导面前说我的好话?别给我上眼药我就谢天谢地了!〃停了一下,又说,“——不过,这次我还是不如你,你烈山县一把手,县委代书记,看看,高书记有肚量吧?知道你和姜书记关系密切,人家照提你!这叫啥?叫用人为贤!你不服不行呀,我的同志!〃
尽管田立业有了些心理准备,可此时听胡早秋这么说,还是觉得有点突然,怔怔地看着胡早秋问:“什么?什么?烈山县委代书记?我?你没喝多吧?”
胡早秋大大咧咧说:“没喝多,白书记说的。白书记还说了,你老兄去做烈山县委代书记,我们镜湖和你们烈山的关系就好处了。耿子敬那小子不行,就是不搞腐败也不行,牛皮太大,整个平阳市除了姜超林书记,谁他都不认。你们临湖镇两家小纸厂一直往镜湖排污,狗东西硬不认账,还说北半湖是烈山的,年年械斗,年年伤人……”
田立业却没心思听下去了,说:“胡司令,你先别给我说这些,现在我还不是烈山县委代书记,小纸厂和北半湖是怎么回事我也不清楚,你别骗我上当……”
胡早秋却纠缠不放:“怎么是骗你上当?老同学,从上大学到今天一直是你在骗我吧?我什么时候骗过你?咱这么着吧,你老兄一上任,咱们两个班子的主要领导成员就搞一次联谊活动好不好?”
田立业应付着:“再说吧,再说吧。”
驱车回到平阳家里,已是夜里十点多了,两个来自烈山的“老部下”已经走了,把四瓶五粮液、两条玉溪烟和一大堆土特产留了下来。
焦娇带着讥讽的口吻告诉田立业:“你这两个老部下可真是一对活宝贝!一进门就赤裸裸地表忠心,比赛似地大骂耿子敬和赵成全,说是这几年烈山坏人当道,好人受气,你这次一回烈山,烈山就大有希望了,他们这些好同志就大有希望了!立业,怎么?你真要去烈山当县委书记了?”
田立业点点头,有些矜持地说:“有这么一说吧!〃看着满桌子的礼品,心中便有气,开口就骂,“这两个宝贝是他妈哪国的好同志?我调离烈山六年了,他们一次不来看我,这一听说我要回烈山了,马上跑来了。老婆,你怎么不让他们把东西拿走?恶心不恶心!〃
焦娇说:“你以为我不觉得恶心?我叫他们带走,他们不干嘛!〃
田立业愤愤地道:“那好吧,我叫他们吃不了兜着走!〃
焦娇拍起了巴掌,嘲滤地说:“田书记,什么叫廉政模范,我今天总算看到一个了!〃
田立业“哼”了一声:“老婆,以后你会经常看到这种拒腐蚀永不沾的情景的。”
说罢,拨起了电话。
焦娇问:“这么晚了,给谁打电话?是老书记还是新书记?”
田立业说:“当然是新书记。”拨电话的时候,又感叹说,“高书记这人真是不可捉摸,我原以为他要整我,把我弄到平轧厂那种鬼地方去,没想到,他会派我去烈山主持工作!〃
焦娇说:“你以小人之心度君子之腹了嘛!〃
这时,电话拨通了,高长河一听是田立业,马上说:“田秀才,关于你的工作安排,好像用不着我通知你了吧?路透社的新闻已经出来了,是不是?”
田立业老老实实说:“是的,高书记,我是在镜湖听说的。”
高长河问:“有什么想法呀?这么一个上百万人口的大县,担子不轻哩。”
田立业说:“高书记,说真的,我一点思想准备都没有,很突然。高书记,您是不是重新考虑一下,我到烈山主持工作是不是合适?毕竟离开烈山六年了,烈山的变化又这么大,加上耿子敬和赵成全两套班子都出了事,万一我顶不起来,让别人看您和市委的笑话,就说不过去了,我现在真有点诚惶诚恐呢!〃
高长河笑了:“田秀才,你这人难得谦虚嘛!不错,不错!有这种诚惶诚恐的心情就好,我到平阳就是带着这种心情来的,你就多跟我学着点吧!〃接下来,口气严肃了,“田立业,你可给我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