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黑冰-第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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林小强、刘眉、杨春还有靳铁,四个人围坐在包厢里的茶几旁。杨春举杯道:“为了我们两方面军胜利会师,于上一杯!”刘眉、靳铁都热烈响应,把杯中的酒一口喝干,唯独林小强只是沾了沾嘴唇。刘眉道:“我以前做了不少对不起林总的事,也希望林总把它们都忘了。咱们现在共同要对付的,就是郭小鹏一个人。”

“忘,我是忘不掉的。”林小强抹了把嘴,“共同对付郭小鹏还是可以的。”“分久必合嘛!”靳铁打圆场,说罢与杨春碰了一杯。

刘眉从包中取出银行本票,显出很大度的样子递给林小强。林小强勉强挤出点笑意接过。他对着昏暗的灯光扫了一眼,但看不清楚,于是揣进兜里,站起来说:“我去一下洗手问。”说着向靳铁使个眼色。

靳铁心领神会,明白他是让自己这个银行专家去鉴定一下,也紧跟着站起来:“我也正憋得难受。”

两人走后,杨春迅速将白粉倒进二人的杯中。“海洛因中的五号精品,王中之王!”他悄悄地对刘眉说。

刘眉端起他们的酒杯,用劲晃了晃。

吉普车在海边停住。汪静飞被林小亮等带下汽车。她披散的长发在海风的吹拂下高高扬起,脸上透出坚毅的镇定,双唇紧闭,一言不发。段海两手插在裤兜里,斜靠在奔驰车上冷眼观察。

汪静飞独自向海边走去,蓝色的月光照在她的脸上,裙据荡起的沙尘纷扬起金色的薄雾。她边走边紧张地思忖着:难道自己暴露了?有可能!高智商的郭小鹏对自己的举动不可能没有察觉。陈然、毕须,包括晚上与费经纬的会面。怎么办?以命相拼?不行!不到最后的关口,无论如何不能孤注一掷……郭小鹏终于出现了。他瘦高的身影映在波光粼粼的海面上,铁锈色风衣被海风吹拂得翩翩起舞,帅气中透着几分阴森。

汪静飞迎着郭小鹏走去,在距他一米处停住脚步,质问道:“你为什么绑架我!”郭小鹏以绝对自我的腔调说:“你可能知道,也可能不知道,我已经深深地爱上了你。深深地!”他把脸扭向波涌浪滚的海面,“但你的所作所为实在是太令我失望了!枝节问题,我就不费口舌了。我最不能容忍的是你与警察瓜田李下!”他的语调变冷,“我认为,你即便不是警方的卧底,也肯定不是我的同路人。综上所述——”说到这儿,他的冷血本性已经显露无遗,“你今天必须离开这个世界。如果你在这之前,能告诉我你的真实身份的话,那么你作为我最钟爱的女人,将永远活在我的心里。”

汪静飞并无丝毫畏惧,她将披散在腮边的头发撩向脑后。“毫无疑问,你是一位风度翩翩、才华横溢的男士。坦白地说,我也确实动心过。但你的内心世界实在是太黑暗、太阴深!这实在是太让人遗憾了。”她向身后的众人一指,“用不着你动手,我马上就会离开海州,并已永远不再回来。至于你要剥夺我的生命,你还没有这个权力。如果使用武力,在我失去生命的同时,你的末日也就来临了。我不知你能否担得起杀人凶手的罪名!”她说罢扭身就走。

郭小鹏紧跨几步追上,死死拽住她。

就在这时,李新建驾驶的三菱吉普,闪烁着警灯,从拐弯处猛地冲出。它疾驰到最接近海水的地方,方才刹住。

三菱吉普尚未停稳,郭小鹏的手下就立刻将车团团围住。李新建手持警官证,从车下跃下,厉声说:“警察。执行公务!”

众人纷纷倒退,没有人敢再阻拦。

李新建大步流星地来到汪静飞面前。郭小鹏见此,不得不松开手。李新建不屑地对郭小鹏说:“你也不想想,你有与这样优秀的女性合作的资格吗?”说罢拉住汪静飞的手,旁若无人地向三菱吉普走去。

郭小鹏发着怔。

李新建经过段海面前时,怒斥着:“真是物以类聚,败类!”段海完全无动于衷。

三菱车在浅水区里打了个弯,水花和流沙迸溅开来,溅满了郭小鹏的头上、脸上和风衣上,轰隆隆扬长而去。

郭小鹏满脸悲哀,任发梢上的泥水顺腮淌下,走向海边浅水区。他脚上的鞋子踩着水花,在月光下久久徘徊,眼睛中不知何时闪烁出晶莹的泪珠。天刚放亮,陈然就坐到了书桌前。虽然一夜未眠,却丝毫没有委靡之态。他根据一张纸上罗列的明细账,逐项检查:信用卡三张,身份证三个,现金五万。检查完毕后,他从抽屉里取出三张磁盘,放进皮包。然后又从皮包里取出一千多现金,散放在抽屉里。随后,他径直出门,连头部没有回一下。同陈然一样彻夜未眠的还有一个人,他就是郭小鹏。此时,他也正坐在书桌前,盯着汪静飞的照片发呆。他昨天深夜回来后,又接到了刘眉的检举材料。刘眉说她雇了私家侦探,去北京和汪的老家进行了秘密调查,除印证了她曾在刑警学院上过两年学的事实外,还有了另外一个惊人的发现:汪的父亲是个警察,在侦办一个案子时殉职。

刘眉的检举虽然有感情报复的因素,但也不能完全否定她对海州药业尤其是对他的关心。想到这些,郭小鹏“砰”的一声把汪静飞的照片翻盖在桌上。就在这时,电话响了。他拿起接听,是林小亮。他告诉他说,汪静飞订了上午八点整去香港的机票,现在已经去了机场。他看了看挂钟,时针正指向六点四十五分。他急忙挂断电话,来不及换衣服就跑向门外。

在郭小鹏坐上奔驰车、段海启动之时,汪静飞乘坐的出租车已经到了机场。当她下车进入候机厅自动玻璃门时,眼前似乎闪现出陈然的身影,她拖着航空箱急急地跟上去,想看个究竟,但转了几圈,也没发现他的踪迹。因为时间有限,她只好作罢,去窗口前办理手续。办完之后,她抬腕看表,已经是七点二十分。她不敢耽搁,匆匆走到机场安检口,递上机票和护照。突然,一只手拦截住了机票和护照。汪静飞吃了一惊,回头一看,是郭小鹏。

两人相对无言。片刻后,汪静飞不得不随着他退出安检队伍。郭小鹏把机票递给段海。“你帮汪总把票退了。”说罢,主动挽起她的胳膊。她试图挣脱。他低声道:“这是公众场合,我可不敢跟你吵架,即便你走,也总该让我饯饯行啊!”

汪静飞满脸无奈,只好任由他把自己拖出候机大楼,登上奔驰车,疾驰而去。奔驰车在机场高速公路上平稳地行驶。因为段海去办理退票手续了,所以郭小鹏亲自开车。他手握方向盘,扭头问坐在后排的汪静飞:“汪总为何不辞而别?”汪静飞看着窗外,淡淡地说:“经过昨晚的事情之后,我觉得你不应该提这个问题。”

郭小鹏轻描淡写地道:“感情纠纷是随时可能发生的,有时处理的方式未免激烈了一些,汪总还应该以事业为重。”

其实汪静飞在通过有关渠道将自己回港的信息透露给林小亮之后,她就一直期待着他的阻拦。当她坐上出租车时,心就在焦灼不安地悬着。在最后一刻,那只手终于伸了出来,她此时的心情应该说是轻松和激动的。

郭小鹏见她不说话,不得不作进一步的表示:“爱情有时会让人失去理智,请你谅解。”

汪静飞故意不接这个茬:“我已请示了戴主席,他同意我辞去在海州药业的职务。华龙集团公司董事局将另派代理接任。”

郭小鹏微笑着侧过脸说:“我刚才也和戴主席通过电话。戴主席收回成命,同意你继续留在海州履职。”

汪静飞再加一把火:“你对我本人的极度不尊重,姑且不论,对华龙公司你也缺乏基本的信任和诚意。”

郭小鹏诧异地瞪大眼睛:“这话从何说起?”

汪静飞乘势进入主题:“你们大规模地生产新药,而我作为集团公司的副董事长,还蒙在鼓里,华龙公司就更不知情了。我约见费总,他也是含糊其辞。这严重地违背合作协议的精神和主旨。在这种情况下,我们如何能投放二期资金!”郭小鹏沉吟了一下:“们观作一次推心置腹的长谈如何?”汪静飞引而不发,没有回答。

郭小鹏又说道:“我提议会谈,那么地点就应该由你来定了。”汪静飞还是不做声。

郭小鹏征询道:“去我的办公室?”

“去你家!”汪静飞突然开口说道。

郭小鹏满脸惊诧之色,嘴巴张着,半天没说出话来。

刘眉和杨春走进黄金海岸八号别墅。

厚厚的窗帘严丝合缝,遮挡住了外面的阳光。处在高度亢奋中的林小强,在阴暗的屋子里来回走着说:“我是海州的最高长官。这里的一切都是我的。我就是市委书记!省委书记!‘他对站在他面前的刘眉和杨春视而不见。刘眉问靳铁:“他怎么变成了这样?”

靳铁委靡不振地说:“前天晚上开始,他就一直闹。后来杨总怕在旅馆闹出事来,就搬到这儿来了。”

刘眉蹙起眉头:“为什么?”

“不知道。反正过上两三个小时,他就要药。”说到这儿,靳铁一反平素的矜持,低声下气地对杨春、刘眉说,“你们谁有药,给我一点。”杨春把一个小纸包扔在地上。

靳铁赶紧像狗见鲜肉一样地扑过去:“没有这东西,就像好多虫子从骨头里往外钻似的。你们说,我这是怎么了?”

刘眉觉得这场面很恶心,便对杨春说:“我先走了。”

“我送送你。”杨春半搂住她的肩膀往外走。

他们出门时,林小强在后面高声说:“你们走,为什么不请示?不汇报?我告诉你们,我第一个要惩办的人就是郭小鹏。要严惩不贷!”刘眉不禁毛骨悚然。杨春一紧她的肩膀,出了门。刘眉出门后小声说:“你估计得真准。”

舰桥半岛。郭小鹏别墅的客厅里,洒满了明媚的阳光。阔大的真皮沙发闪耀着金黄色的光泽。茶几上的茶杯里漂着数片碧绿的龙井,袅袅升起的热气缭绕在透明的光晕里。

汪静飞意识到这时候自己必须有些实质性的表示了,于是问道:“你好像一直想知道我的真实身份?”

郭小鹏果然来了情绪,认真地点了点头。

‘那我就完完全全地告诉你。“汪静飞显露出很坦诚的神情,”我的父亲是一位高级警官。他最后的职务,是公安部局级巡视员。父亲的样子很威武,学识也很渊博,他办过很多很多的案子,其中有几个,还上了刑警学院的教材。我从小就立志当警察,父亲对女儿的影响毕竟是最大的。我认为,警察是最高尚的职业,把安全给了别人,把危险留给了自己。可上高中时,信仰开始动摇。要知道,我是学校最优秀的学生之一。经济贸易、金融、外交等许多风光的专业,都向我招手。就在我即将填报志愿时,发生了一件大翻地覆的事。“

郭小鹏揣测着问:“老人家出事了?”

汪静飞点头时,已是热泪盈眶。

郭小鹏小心地问道:“在哪里出的事?”

“在东南沿海的某个城市。”汪静飞取出手绢,擦擦眼泪,“那是一个走私极其猖獗的城市。他被派去一个月后,走私活动便形不成规模了。当然,这使许多人倾家荡产不说,还进了监狱。于是,他们下了毒手。”说到这儿,她的眼泪又一下子涌了出来。

郭小鹏连忙递过去一包纸巾。

汪静飞几乎已经泣不成声:“犯罪分于把他放进一条麻袋里,沉入了海底。遗体好多大后才飘浮上来。他的模样已经不能辨认了,但累累伤痕却清晰可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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