按键盘上方向键 ← 或 → 可快速上下翻页，按键盘上的 Enter 键可回到本书目录页，按键盘上方向键 ↑ 可回到本页顶部！
————未阅读完？加入书签已便下次继续阅读！
他屡屡同她谈起他的童年；这纯真童年所勾起的记忆、隐秘感情；都在这古老、遥远、快乐、沉重的景象中被激活。
你看到那穿着长袍；摆着八卦图谱；转着罗盘占卦算命的老先生；在他的〃封建迷信〃中；难道就没有生活与自然科学的真实吗？所谓这周易糟粕；恰恰又是这民族文明的〃天书〃。
你想；并非是他积孽太多；一生磨难重重；而是这体制弊端与人性的丑恶注定了他必将遭受人间的苦难。
你说：也并非是他在那〃五七〃干校；那少年时代是否看过、摸过人家女孩的靓体；也不是那女孩是否春情萌动；撩过她的衣裙。问题是所谓当代杰出的知识份子；文人作家有谁敢公开暴露人格的多样性？欲望的客观性？生活的真实性？没有阴影的阳光下的高尚；只可能是圣人愚弄民众的〃天国故事〃。
但你也想：他也并非对任何事情都说真话；不管他承认与否；他同她作爱时想的或许是别的女人；这也是人性普遍的真实景况；但不一定是绝对的真实。男人的真实同女人的真实不一样？这仅仅是从不同角度、不同问题而言。
你、我、她；都可能欺骗别人；但你欺骗不了你那个异化了的灵魂；即便你已丧失了良心；但你也骗不过你的〃黑心〃。
你承认：男人的真实同女人的真实不一样？
这仅仅是从不同角度、不同问题而言。
33
这一章他说他从江口县逆锦江源流的太平河而上；两岸山体雄奇。过了苗族、土家族和汉人杂居的盘溪寨；进入到这蕲蛇王国的自然保护区。
他故事中的这个〃看山人〃；既不是生态保护主义者；也非专家学者；然而他拒绝了公安派出所长的职务和保护区植物场长。这山中；也并想非想像中的世外桃园；也有毒蛇、野兽、凶恶的狼狗和为生存和钱财而敢冒险的男人、女人；纯朴与野蛮并存；正如你看他作品意境寓意那样：
〃我随后也到河湾边转转。浅滩上河水活泼，阳光下清明晶亮，背阴处则幽黑而平静，又透出几分险恶。岸边树林子和草莽都过于茂盛，葱郁得发黑，有种慑人的阴湿气息，想必是蛇们活跃的地方。我从独木桥又过到对岸，林子后面有个五六户人家的小村寨，全是高大老旧的木屋，墙板和梁柱呈黑锈色，可能是这里雨水过于充沛的缘故。〃
他还说他如今不免怀念〃看山人〃那实实在在淡泊的人生态度。他讲那郁黑河湾独木桥那边；那村寨里黑锈色的木屋；那凶狠的灰黑色狼狗；那挑着扁担玩蛇的疯癫女人；似乎都在向他暗示些什么；就像那小楼后苍莽庞大的山体；总以为有更多意味；然而他却永远无法透彻理解。
你想还哪里去寻找那样的人？没有饱经苍桑、独立思想、高远境界。你即便有淡泊人生的思想；你要想隐遁山乡；拒绝名利；那只能是空穴来风；文人雅士酒后茶余的一种即性相思而已。
你说；善良温柔的女人；在政治暴力的恐慑与经济诱惑与压迫的双刃剑下；都可能变得凶恶歹毒；即便和尚道士想逃出这〃政治经济与女人〃的纷争；也非易事；便何况凡夫俗子们。
这章故事讲述的其中两段情节：一是讲了文革武斗屠杀的残暴；二是写那玩弄毒蛇的疯癫女人与〃歹毒〃的毒蛇所拆射的社会背景。
〃他于是又讲到，他当兵的时候，文化革命中，女人也跟着胡闹，有个十九岁的姑娘，曾经参加民兵训练，当过省里的特等射手，武斗中跟着一派上了山，把围剿的战士，一枪一个，一连撂倒了五个，连长急了，叫抓活的。后来她子弹打光了，被抓住剥个精光，叫一个战士一梭子冲锋枪从阴道里打过去，打个稀巴烂。他也在小煤矿上待过，当过管人事的干部，矿工们为个女人火拼，白刀子进，红刀子出，那为女人闹出的一般纠纷就多了。他也有过老婆，分手了，也不打算再娶。
我背后传来女人的嘻笑声，回头见一个女人从独木桥上过来，手里舞弄一根扁担，扁担上竟然缠绕着一条足有五六尺长的大蛇，尾巴还在蠕动。她显然在招呼我，我走近河边，才听清她问的是：
〃喂，买蛇不买？〃
她毫不在乎，笑嘻嘻的，一只手扣住蛇的七寸，一手拿扁担挑住盘绕扭动的蛇身，朝我来了。幸亏站长及时出现，在河那边，朝她大声呵斥：
〃回去〃
这女人才无奈退回到独木桥那边，乖乖走了。
〃疯疯癫癫的，这婆娘，见外来的生人总要弄出些名堂，他对我说。〃
你虽然也同他一样无法透彻理解那苍莽庞大山体背景后那郁黑的河湾独木桥那边村寨黑锈色的木屋、灰黑凶很的狼狗及那挑着扁担玩蛇的疯癫女人所暗示的更多意味；但是你仍从中理解到一个貌似偏激；但又十分现实的生活法则；那就是：面对黑暗；邪恶；你只有以毒攻毒；任何善良、崇高的理论在野蛮的山野是无人理喻的。
你生存之道的辩证法如此单纯；正如这节传记所言；毒蛇的存在；对这片原始生态的亚热带常绿阔叶林来说；无疑是〃上帝指派的卫士〃。
他说这河溪两岸野麻叶中蕲蛇特别多。〃这是蕲蛇的王国，他说。我想多亏了蕲蛇，这片近乎原始的亚热带常绿阔叶林莽才保留至今。〃
34
这一章他叙述说他走在泥泞里；天下着迷蒙细雨；路上静悄悄的。
他说同她得选择走在硬泥上；但他却回头见她摔倒在泥泞里；浑身是泥；十分狼狈。
他说她不肯再走下去。他说她这就是女人家；又要游山又怕吃苦。
她说她根本就不该同他来走这倒霉的山路。
他说这山里不只有风景；也有风风雨雨；既然来了；就别后悔。
她说受他骗了；这鬼的灵山；一路上压根儿就没见个游人。
你说你看到的他走在泥泞里；也许就是用〃泥泞〃暗寓那十年动乱岁月的荒谬社会。而你想她摔倒在这污泥中；与其说是打脏弄污了衣服；倒不如说是社会政治、伦理道德的混乱；扭曲污染了人们正直的人格与纯真的心灵。
你认为他说这山里不只有风景；也有风风雨雨；既然来了；就别后悔。其实就是寓示那〃山雨欲来风满楼〃；朝夕变化莫测；政治运动反复无常的社会现实；不仅残酷激烈；而且无法回避。
你还悟出：她说她受骗上当；跟他来此山中寻觅灵山；可一路上根本就没见个人影；有个鬼的灵山！其精神实质是他用他……〃她〃的化身说话；反观在那极左意识形态下的社会；根本不可能走上所谓某些〃圣人〃预言的社会。那〃灵山圣境〃；一路上就没有一个朝圣靓拜者和游人；就是误入歧途的影射与暗示。
你说你想：他在小说的这一章节里；把历史、现实；政治；色情；性爱；神话、寓言、乃至民间故事混为一谈；其实是想让你醒悟；精神与物质；信仰与意志；爱情与性欲；都不能异化为纯粹的真理和一家之言；也不可能永远用强权暴力和强行灌输的意识形态来强奸民众的思想或个人意志。
他说她根本不是什么小护土，她一路上编造的全是谎话，说的也不是她的女伴，这才是她自己，她自己亲身的经历。她说他讲的也不是你太爷爷你老爷你爸你自己，他全编的是唬弄人的故事。
你并非认为他与她讲的都是谎言；只不过这真实的谎言在一般市井文人和大众读者眼中；是类似神话传说的可读性小说；他们看重的是故事情节的离奇；并不会去理会艺术中〃酸甜苦辣〃背景后面想传递的寓言思想；如此而已。
你也不承认这故事的荒诞不经；尽管你躲避政治；你又戴着偏光镜看世界；你捕捉到的就是这〃童话〃中谎言的真实。
〃他说山里不只有风景，也有风风雨雨，既然来了，就别后悔。〃
你想：你与他或她或〃她和〃〃我〃；能天生就选择社会、体制、环境、家园吗？即便走在肮脏泥泞的道路上；你也得一直走下去。
你说他说得对；这灵山风光璇丽；但也充满寒风暮雨……他的同路人她抱怨这鬼的灵山；一片荒凉；游人杳无；也非无理。
她的受骗；失望；信仰危机；信任丧失；对〃爱情〃向往的幻灭；物欲、色欲的横行；不能怪她〃无病呻吟〃；她刻骨铭心的亲身经历与生活经验；见证了曲折苦难的历史；虽然历史进程中也有个辉煌；但历史是不能用唯一的纵向发展为参照评判的。
虽然他所讲述的那遥远古老故事中的封建遗物已早成废墟；但是就难道没有把这〃废墟〃、〃遗迹〃奉为〃名胜〃、〃国粹〃的人吗？
故事中的〃她〃，其实也就是他精神异化的折射；代表受欺侮压迫的弱势个人；就是那〃女性〃的浓缩寓照。
她不仅爱上他是灾难；你感悟出她少女时对极左思潮、对文革理论、对抽象空洞主义的信仰；都一样是灾难。
不论是〃男人〃的好色、追求剌激；或是〃女人的下贱〃、物欲难填；或者是所谓的颓废坠落；应当追究的是谁把他们逼上了这条失去精神家园的迷途！？
〃她也不再相信什么爱情，她已经厌倦了，男人都一样好色。女人呢？你问。也一样下贱，她说，她什么都看透了，活着都腻味，她不要那么多痛苦，只求瞬间的快乐。她问你还要她吗？
就在这雨地里？
这样难道不更刺激？
你说她真贱。她说男人不就喜欢这样？又简单，又轻松，还又刺激，完了，一走了事，也不必担心，也没有累赘。你问她同多少男人睡过觉？她说少算也上百。你不相信。
这有什么信不信的？其实很简单，有时候只要几分钟。
在电梯里？
干嘛在电梯里？你看的是西方电影。在树影下，在墙拐角里，随便什么地方不成？
和根本不认识的男人？这样更好，也不会再见到尴尬。
你问她是不是经常这样？
只要想要。
找不到男人的时候？
他们并不那么难找，只要使个眼色，跟着就来。
你说她使个眼色，你未必就去。
她说你未必就敢，可有的是敢的。男人要的不就是这个？
那么你在玩弄男人？
为什么只许可男人玩弄文人？这有什么奇怪。〃
你并不是没有爱国之心；而任何主权是以人的基本价值与基本人权为前题的。宽泛地谈生存权；发展权；那人的尊严、法律的公正、待伸张的正义、冤怨愤情又能靠谁去捍卫？！
你不是狭隘的民族主义者；你从：他说总不能赖在这雨地里，前面就会有人家，有人家就会有火塘，有火塘就有了温暖，就不会这样孤寂，就都会得到宽慰。中期盼那受苦难折磨的人们；如果生活在像某些充分享有自由、民主、法制那样宁静和平的环境中；他们的命运就不会如此悲哀；也可能享有〃火塘〃的温暖。
你说令你有点宽慰的是；你也从那坍塌了的那堵断墙、从锈穿了的那铁锅的意象中；看到了扼杀人性的双轨制、身份御赐制、大锅饭正逐渐解体。
你说你还看到他说：虽然他知道那坟冢背后插着的纸幡；并不真的会有女鬼啼哭。但是你仍能从赤条条火神_______红孩儿的发怒；从那铺天盖地而起的山林大火拨地而起；从那赤红大鸟飞腾呼啸。。。。。。的描绘中看出；一切受冤曲死的孤魂野鬼；并未沉寂死心；他们在等待天神上苍对邪恶力量的因果报应。
他故事中；那太爷爷热衷〃革命〃；〃信仰〃暴力〃；结果也惨死在另…〃暴力〃的枪口下；被〃革〃掉了自己的老命。那代表光明的火神；最终给这猎手的警示的兆头是：好日子不会太久了；好日子完啦！
〃他说灾难后来果真一桩接一桩。他说他那时候还小，背不了一杆铳，不能跟他爹爷去打猎，只好扛起锄头，同他去竹林里挖冬笋。他太爷爷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