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小狼,放肆-第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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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是她梦想中的王子,她最爱的男人。

在这美妙而神奇的时刻,他们在一片掌声中携手走进结婚礼堂……

神父问卞泽聪:“你爱她吗?”

“我爱她!”他坚定地回答。

神父问紫玉:“你爱他吗?”

“我爱他!”同样的坚定。

神父又问卞泽聪:“你是否愿意一生一世呵护她?”

“我愿意!”

神父再问紫玉:“你是否愿意嫁给他并陪他共同走过生老病死?”

章节39

39.熟得能闻见香味的女人

紫玉的眼里充满爱意,她温情地看向卞泽聪,仿佛看到他心里去,他是她最最爱的男人啊——她用尽全身力量,一字一顿地对神父道:

“我,不,愿,意——!”

满场愕然,人们交头接耳,议论纷纷,人人脸上都有一个看热闹的表情。

卞泽聪不可思议地看向她,他怀疑自己听错了。他不相信,她竟要这样砸他的台?她也不相信,自己竟会这么决然地吐出这四个字,怎么会?她这是怎么了?她竟在这个时刻向他告别?

其实,告别早已开始,在她心里,在她的意识里,早已开始向他默默告别。

一年多的分离,他在她心里早已变了,彻底变了。她心目中的他,早在一年前已死去,现在的他,对她来说只是一具躯壳。她只不过借这具躯壳完成了她今生今世最大的愿望:她终于和他结婚了,和自己最爱的男人结婚了!但他的灵魂却已死去,另一个灵魂在她体内复活,所以,现在的她,已不再属于他了。

两个人,面对面地,离得这么近。可两颗心,却离得那么远,遥不可及。他们再也走不到一块。

她拉过他的手,将戒指慎重地放于他的手心里。她的手握住他的手,两只手都在轻微地抖动。她的另一只手,自然地落于他的胸前,横在他心上,压住他,令他呼吸困难起来。他听见耳畔响起她轻声细语的话音:

“你凶残到连一个还未成形的小生命都不肯放过,我怎能放心将自己的一生交给你?我不愿意!”

说完,她一阵风似的跑出去,穿过人们惊愕的目光,离开教堂。

——卞泽聪面如土色。他的心口上犹留着她手心的余温,那最实在的一刻已经过去,永远过去。她竞这样绝然地走了,将他所有的人生安排全盘*。

唉——他无声地叹息,男子汉大丈夫拿得起放得下,水来土掩,兵来将挡,瞬息间,他已将一切又收藏好了。他是不会认输的。他的脸重新漾出一些笑意,心中的难过,一把被摔到九霄云外。英雄怎可气短?只是——如鱼饮水,冷暖自知。他的难过,如不是身受,又怎会晓得?

他向神父交待了几句,转身退去。转身之际,他听见神父在向大家解释:“新郎新娘之间发生些误会,婚礼到此结束,请大家先回去……”

梅园,安琴默默地陪着紫玉,她隐隐预感到紫玉会临阵逃脱,她果然醒悟了。卞泽聪这样的男人,让所有的女人都感到害怕,都不会有安全感。紫玉幸好适时醒悟了。毕竟,两个人在一起过日子,就凭一时之爱,是远远不够的。

紫玉的心从未如此清醒澄明过,她已无怨无悔。当洁白的婚纱云雾般托着她悄然退场时,她的灵魂,重生了一次。

那件毛衣,似一个没了魂的空壳,耷拉在床上。

紫玉一下一下地扯着绒线。只一会,织了整整一年的毛衣,就这样三下两下便连影儿也没有了。

上海,在一个单身公寓里,雨荷睡着,昏昏地,梦里不知身是客,回首更是一场梦。好几天了,她都没再回模特队,却又不知道能去哪儿。

那个模特队的头,是个彪形大汉,姓金。上海小姐都嗲着声叫他“金老板”。

有一晚,她刚练完身,只一个人,金老板突然现身,从背后抱住她,涎着脸喘着气:“早就想你了——”

她尖叫着,脱身而逃。

金老板在身后喊:“你不要敬酒不吃吃罚酒!连这点坏都不会,想红?!”

她只觉得毛骨悚然!她逃了出来。她是再也不会回去的了。一夜间,她便生生断了自己的后路。

那件月白色旗袍,如被埋葬了一年多的灵魂,重新复活了。她咬着牙扯下透明胶布,一层一层的,缠得那么紧,那么密!

终于,盒子打开了。她猛地抖开那件旗袍,紧紧抱在怀里,紧紧地。那凉滑的丝绸竟如一双充满温情的手,她的肌肤一阵灼热!

一曲《化蝶》的琴声,凄婉地响起,如泣如诉——

她在琴声中,缓缓地脱下睡衣,换上旗袍。在褪去睡衣的倏间,她被镜子里的自己,惊吓了一下。一个熟透了的柔软的身体,如一只散发着芬芳的桃子。熟得能闻见香味的水果,总不是件好事。她一遍遍地看镜子里的自己,怎么可以这样?熟得随手一掐便能挤出水来,脱胎换骨得连自己都不敢相信。

她的身体,看上去凉,摸上去暖。是啊,她好久都没摸过自己的身体了。无数的夜里,它被一双男人的手*,被一个男人的身体挤压。那个男人,不仅栽植了她的前程,也栽植了她的身体。

她的身体变了。那鼓胀的丰满,令她蒙羞——一个模特的身体,怎可以如此丰满?

她穿上旗袍。旗袍没变,身体变了。穿在身上,贴得更紧了。一种恍惚迷离身不由己的感觉。她竞随着音乐,走出一些细碎而模糊的猫步。在这个小小的方寸地,她的身体轻轻地,轻轻地晃荡着。旗袍上分明只是蝶的印痕,但它们却仿佛获取了生命,一只只从她身上飞去,又飞回,那一只只美丽的小精灵,绕过她,翩然飞出窗外,漫天飞舞……

此时,刘总的车子正朝上海缓缓行去。

他很多天都开着车,或钻在车里,一动不动,从白天到黑夜,又从黑夜到白天。他很怕再见人。他只愿将自己深藏在车内,随时可以逃走。

他从未觉得,长夜竟是如此漫长,长得过不去。

沉沦了几天,逃避了几天,他终于强迫自己抖擞起来。

日子总要过下去的。事情也许不至于那么糟,宜城虽已没有一个朋友,但上海还有一帮“哥们儿”呢,也许,向他们借点钱,辛苦一阵子,也便翻身了。

是啊,日子总得过下去的——

他在上海转悠了一圈,一圈,又一圈。

他将车子开至一个公寓楼下,疲疲地倒在车座上,很久很久很久。他不能忘记刚才的那一倒,也许因为沉寂,他听到自己骨头嘎嘎地响,若没筋肉相连,骷髅也就散了吧?

“唉——!”他无声地长叹,抬头看着公寓楼上的一个窗户,那藕荷色的窗帘在灯光下透出一抹温暖。

终于,他下定决心,一步步地走上楼梯。一层又一层,仿佛一生也走不完。以前他常来这里,从来都不觉得爬楼梯竟这样吃力。

刘总的半夜来访,雨荷很惊讶。更让她大吃一惊的是,短短的几天分离,仿佛隔了几个世纪,刘总陡地老了,老得她差点都不敢相认了!

是什么让一个男人陡然间地走向苍老?

刘总一进来,便倒在床上。床,那柔软温暖的床,他已好多天都不曾碰过了。他像一个大病中的老人,憔悴而怪僻。他挥着手,叫雨荷关灯,关了所有的灯。

是怕雨荷的光彩伤了他?

雨荷疑惑地看着他,无奈而顺从地关了灯。

两个人摸着黑,靠在床上。

黑暗令人放松。他在黑暗中叹着气。雨荷刚想问他,他却一把拉过雨荷的手,切切地道:

“我问你,你是否爱过我?一点点?有一点点吧?”

他从未这样问过她,雨荷愕然地,闷在那儿,不做声。

他看不清她的表情,再问:“一点点也没有?是不是?说呀,是不是?”

“不是。”雨荷轻声道。

“有?你爱过我?”他心头一动,倏地翻转身,黑乎乎地看着她。虽然他老了,什么都没有了,然而,在这全盘皆输前无去路的时刻,他的心里漫天盖地的只一个女人的目光。

有这目光的相伴,他觉得不冤枉。他握着她的手,出着神。他遇见她,偶尔的心动,命中注定。

雨荷默默地依着这迟暮的英雄,一动不动。

虽然,她不知道出了什么事?是怎么发生的?但她心里已然明白,他再也不是她的靠山了。

如果她只是要依傍一个“靠山”往上爬,那么,只要她肯回头,去找金老板便是。

“一朝皇帝一朝臣”,英雄豪杰也会改朝换代,有人退了,有人上来。只要跟准了一个,就可狐假虎威,青云直上。

一万个女人中,只一个是模特,一万个模特中,只一个会红。难道她不知道?她在刘总手中红过,为什么不可以在金老板手中再红一把?一个女人被捧红踩黑,都在男人。

说穿了,没有一个女人不为金钱、权势、名利所动,她也是。如果不是为了这些,她会跟着刘总,一步步走到今天?

到底——她不是这路人。她虽身陷泥沼,但本性却还没有消失。女人,最痛苦便是这样了。

寂静中,雨荷听见一声苍凉的叹息,也许世上根本没有任何人听见,也许只是她过于敏感的意识。他老了,一夜之间便苍老了。任人无法想像,在这以前,他精神焕发,威严英武。——可终也敌不过岁月,一不小心,便轰然倒塌,一无所有。

再强的生命终究敌不过岁月——雨荷在他身上看到了自己。她不语,只默默地抱紧他。

刘总闭上眼睛,安安静静地倒进女人最柔软也最有力量的怀抱之中,像一头蛰伏着的雄性动物。

暗夜里,只要他一闭上眼睛,便能浮现出雨荷那性感而诱人的身体。但此刻,他却觉得雨荷的身体仿佛一朵金光闪烁的莲花,发出神圣的母性的光环。他竟然没有一丁点想要侵犯她的念头。他突然觉得,他要失去她了。这感觉一下抓痛了他的心,很痛。

其实在他的意识里早已知道失去她了。是一个男人的尊严叫他自觉地放下拥有她的特权。

但他还是跑来这里见她,这是为什么?明知已不能再拥有她,却还是忍不住要来。解释只有一种:他内心的孤独。

他非常地惧怕孤独。

在遭受沦落之际,他需要她,需要她的爱。所以,他会迷失一样地追问她,是否爱过他?哪怕一点点?如一个骤然溺水的人,那么急切的想抓住什么,连一根浮于水面的草芥都不放过。

一连几天的困顿和失眠,终于*为无法再忍的困倦。他又叹息一声,紧闭双眼,真想睡死过去,不愿醒来。

雨荷一夜没睡。

黎明来了,而他的黑夜却还没有过去。不知何时,他睡着了,睡得那么沉,像死了一般。仿佛他一世的显赫和富贵,只不过是为了堆砌这一刻的沉寂。

阳光破窗而入,刘总终于醒来,身边不见了雨荷。立即他听见房外有开水翻滚的声音。他在床上迟疑了片刻,然后起床开门。

餐桌上准备了几个小菜,雨荷围着围裙正将锅里的汤圆盛于碗内。她青葱似的手指还沾有白色的米粉。原来那是她亲手做的汤圆!刘总怔怔地看着在厨房里忙碌的女人,这一幕,仿佛很不真切。

雨荷端着一大碗汤圆转身走向餐桌,蓦然看见他,脸忽地一红,随即柔声问道:“你醒了?”

刘总“嗯”了一声,他被这扑面而来的温情,弄得有些失措。他一闪身躲进了洗手间,忽觉五内翻腾。水龙头哗哗地流着,他将脸整个儿没入水中,一阵窒息,冰冷的水令他打了个寒颤。抬头间,满脸的水,也不知是水还是泪?他用毛巾一抹,又将一切收藏了。

他走出去,雨荷立即迎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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